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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两心知-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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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里打斗的人活动间陡然带起了风力,不多时十数人便已经僵站在原地,只一人耷拉了着胳膊被压着肩膀跪在了当庭。
    “真的东西呢?”大先生走上前来,双手笼进袖子里遏制住自己的情绪,倘今日他能得这物,他日若能出京便真的是了无牵挂了,如今眼看这东西有点消息,却是瞬间变为泡影。
    那跪着的人已然疼的满脸是汗,却是问话只摇头,显然是不打算说。
    “你从哪里知道这东西的,从哪来有它的拓本,全部给我一字一句道来。”大先生上前两步,连问几句,却是一一点回复都没有。
    “给我打,打到说为止,你们谁想说,这一箱银子连同这把剑便是谁的了。”满场的人没一个说话的。
    大先生气急,背过身去,身后便只余一阵呻吟,半晌转身,跪着的人已经身形矮顿。
    “说吧。”
    “小底从南里得了这东西……有人叫小底寻曳影剑……”
    “叫你寻这剑的是谁?”
    “小底……却是不清楚……”那人断断续续说。
    “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却是再问不出,将手从袖筒里拿出来,大先生语气不变,只是蓦地声音变淡声“福伯,去河湟的商队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天不亮便是要走。”福伯依然站在供桌右边回话。
    “好,给他个笼子让他跟着商队走罢,着人将他周身都涂满牛乳与蜂蜜,送到大水就扔下罢。”大先生负手说话,他音量向来不高,也快要到子时时候,破败的寺庙里这番话出来,众人不由自主都打了个哆嗦,连屋顶上躺着的人都无端一阵肉紧。
    “最毒妇人心。”躺在屋顶上的人将翘着的二郎腿拿下来一阵恶寒,原本今天晚上他无论如何都要将萧家那女娃娃送出京的,跑到太傅府便看见她带着野夫连同那老年人灯笼也不打一个直往城西走。
    一时好奇跟上来之后就到了这寺庙里,无意看了这一场,这时候被这萧家女娃娃的狠毒吓了一跳。
    方才她毫不在意说出来的这恶毒想法惊得范宝和也是不行不行的,想他纵横江湖几十载,左不过就是给人扎针再放个血而已,这萧家女娃娃却是恁的狠毒。将人打成那个奶奶样还要关进笼子里掉在商队后面送到大水去,那大水是个两国交界处,瘟疫横行,这半死之人身上还涂了牛乳与蜂蜜,不等沾染上瘟疫便是要被蚂蚁之类活生生啃了身体。那小虫子吃人慢,等吃到内脏至少十天半个月,如此你便毫无动弹的看着自己身体被一点点吃光。
    怎的恁的恶毒,原想着是个纯良的孩子,不行,这样恶毒的孩子更不能放在宫里,宫里那位不是个正常的,该是要找个温良本分的人才能过日子,就跟他和韩应麟一样,韩应麟是顶顶奸诈的,配上他这样善良可爱又帅气的人方才能好!
    
    第23章 乱斗
    
    却说寺庙里大先生说完这番话后,仍旧是问不出什么,如此便让野夫收拾场地着人将这人送去商队罢,扔在大水,不管其余事情,立时便走。
    从寺庙里一直往回走,穆清笼着袖子低头不发一语,福伯走在她身侧也是没言语,穆清想着今日送来的东西一阵魂不守舍,想着自己大约是连这事办不成倘若进得宫去,如此萧家真的是人要死绝连个牌位都要留不下了。
    正思量间,却是猛地被人抓着肩膀提了起来。
    “皇上……”穆清张嘴便喊,能突然出现又突然将她掠走的除了皇帝不作他想,然惊呼间瞥见抓自己的人身形消瘦,断不是皇帝的身形,一时想不清是何人要抓自己,只蓦地身体腾空脚尖在空中乱扑棱却是踩不到实物,顿时骇怕。
    “不知……阁下所欲为何,你我素不相识……未曾谋面……作何……”劲风吹得脸颊都要变形,人不着地的骇怕加上深夜大风,穆清说话断断续续不很清楚,抓她的人却是听得清楚明白。
    范宝和心下很不快乐,什么素不相识未曾谋面,前两天在太傅府里我还抱了你一回,怎就成了未曾谋面了?我所欲为何?就是要把你扔出城外奔跑一夜送的远远的,省的你再祸害我外甥啊!
    心下想了一篇的话语,却是提溜着人一言不发,他凌空走路是绝好的,提一口气不踩东西能飞出去好远,穆清就断续说了那几个字,这人已经飞出了好几里地,月亮很亮,穆清边问话边咬牙瞥四周一眼,看着周围的光景,眼看他们是个往城墙走的方向,一时比方才迷惑更甚,连骇怕也淡了些。
    她总就是这样个性子,除却了皇帝,仿佛是在别个事上总是能镇定那许多,撇开皇帝也能理智很多,这时候即便人腾空难受的脸都发白,却是还有心力留意脚下的光景。
    先前发现不是皇帝时候,想着不是皇帝,总就是皇帝手底下的人,她该是要被带到宫里去了罢,却是不料往城墙方向飞,那显然不是皇帝手底下的人,那是谁?对方又有什么目的?她这两年虽然没有遮面过活,但是顶着一张这样的脸,哪里还有旧人能认识,那是这两年得罪的人?这两年得罪的左不过又是像方才那样想要黑吃黑的了,可是那些人里断不是有这样好功力的人。
    眼看离城门越来越近,穆清心下一阵思量简直将自己绕进里面去,不由又大声问一句“阁下是谁?”这回她语气稍强了些,不似宫里的静妃,却也挺像方才大先生说将人折磨死的语气。
    宝和立时被气的脚下一个颠簸,这些个奶都没脱了的小崽子们,说话却是个顶个的有脾气,再是忍不住回了一句“要你管!”
    穆清被宝和脚下的颠簸吓得一阵惊呼,却是听见了头顶上那人的说话,但听入耳的是个玉石之声然语气却是个气咻咻的样,不由仰头,隐约看见了抓她的是个笔画难描的脸蛋。一时怔忡,从下往上看,这人的五官,她有种说不出的似曾相识,正思量间,两人已近城门。
    夜里看京里的城门,更是有种说不出的坚牢与森然,穆清隔了一段距离看城门一眼,那城门仿似个怪物的大嘴,这时候闭着,但是这两年每每有一丁点想要逃出城去的想法,这怪物之嘴就仿佛顷刻间能将她拆吃入骨送进肚里去,这城门在过去两年里她总也在偶尔出来的时候看看,早已熟悉,却是从未敢靠近过,这时候看这人径直朝着城门而去,不由出声“你要送我出城去?”
    宝和不言语,只管围着城门打转,他原想着城门楼子是城墙最低处,该是个好上去,却不料提气好几回都上不去,莫不是这城墙半年里又被加高了?
    他提溜个人一直在城墙城门周边盘旋,压根是将那守城的站岗的放不进眼里,等落在地上凝了一口气纵身一跃,终于是上得城墙了,却是将将一上城墙,城墙连同城楼里一阵火光全向他涌来。
    宝和闯荡江湖这许多载,收拾这些人向来如砍瓜切菜般,遂落地后一手提溜着穆清肩膀,一手一把粉针使得如天女散花般,不多会这城墙上横七竖八倒了一大片。
    穆清向来离江湖很远,只是这两年难免与江湖人打交道,知道这江湖里有个顶顶有名的锁儿楼是个贩卖消息的,那楼主便使得一手粉针,先前她单是知道这点,平日里嘱野夫尽量缩着身子不让任何人注意,同这锁儿楼是丁点关系都不想有,莫不是今晚擎着她的便是锁儿楼里的人,还是那楼主?
    宝和边打边跑,这城墙是不想多留的,他可不想在京里闯大祸,然他原本想着将这城墙上弄个豁口再下去便是了,谁知他挪一步便要射五六十人才能行,四方的城墙都有火龙往这里赶来,宝和不由咬牙,小五这小王八羔子是在这城楼里放了多少人,是由多不想这恶毒女娃娃出城去,不是还将人娘家里抄家了么,怎的又将这守城将士又加了。
    宝和不想再战,原本想着今晚看来成不了事,那就回城里去罢,然要转身,眼前的刀就又上来,他还得看着不让萧家女娃娃受伤,一时左右支拙竟是有点狼狈,不由怒上心头,原本想着这些将士们都是皇家的将士射个不能拿刀就算了,这时候也不管你是谁了,寸力不留只想挪腾一步。
    然好容易杀出个空隙,宝和正要走,不料东门打开竟是不知多少士兵正在上城墙,城墙底下也是黑压压一片。
    我的娘!宝和不由大惊,早知道他该是把御天喊上,拿着凌云刀一扫就扫出一条路,可惜不及后悔,便是一阵乒乒乓乓刀光闪烁,穆清被甩来甩去已然气竭,身体不时擦刀而过,脑里再是什么想法没有,只余空白。
    此时正是子时时分,月光如水直直撒下,京里万家都是隐在暗里,仿佛亮的地方只剩下这城墙,这当口,宫里。
    子时时分皇帝还未入睡,垂拱殿里照旧一个使人都没有,只有皇帝坐在案后看折子,皇帝总是有数不清的折子要看,全天下的人都指望着他,他能有片刻的闲暇便是不勤政了,更何况他先前两年总也入睡时间少,折子处理的过于及时让朝臣们以为不上折子皇帝都要闲下来了,遂一个个都拼了命的写折子。
    皇帝正是低头皱眉下笔时候,外殿里严五儿慌慌张张跑进来了。
    “做什么?”踢踢踏踏的跑步声惹得皇帝拧眉呵斥,殿里没人,一丁点声响都大的厉害,皇帝脸色黑沉,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很,这时候拧眉呵斥,饶是严五儿都有些战战兢兢恐欲被拉出去。
    “皇上,沈大人着人送信儿了,说……说太傅府里女先生……要出城去,他已经带了营里的人过去……”严五儿不及说完,皇帝便跃起来,都不及绕过几案直接横跨过来,岸上的折子被弄得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皇帝便在这一地的声响里飞出殿里,严五儿甩着袖子连忙跑出去,皇帝已经不见踪影,严五儿连忙唤人找出宫的牌子也往宫外赶。
    黑茕茕的夜里,皇帝耳边风声呼呼往后走,今日下朝后他连朝服都未换,宽袍大袖飞起来很是不便,皇帝只拼了命往前提气。不知怎的,耳边竟然嗡嗡开始响,皇帝连是哪个城门都不及问清已经跑出来,飞到高出一看正是西城门,纵身往前,那女人身边有个轻功了得的人,倘若他赶不及时,怕是人就要走了。
    出得城去深更半夜草长树多,全城将士们都出去怕是寻人不着,怕就怕夜黑风高人家压根不停留,一夜奔跑到时寻人更是要费许多劲,那女人对他狠心,对她自己也狠心,这回出去怕是要断胳膊折腿的装残障了。
    不由咬牙,夜里风冷,他额上却已然豆大的汗珠。
    城墙上,宝和真真是要气死了,先前的余裕早已没了,边战边转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韭菜茬子一样一层又一层的往上冒,若不是他手里还有个人,早就飞出去不知几千里了,这时候是走也走不了,留也留不得,遂破口大骂“娘西皮的,装装样子守守城便是了,非要找爷爷的晦气,爷爷且今日让你们一个个的有来无回,明年今日便是你们娘老子给你们烧纸钱的日子。”
    他骂守城的将士们也骂,骂的比他还难听好些倍,如此宝和简直要气疯,下手越发狠,这时候东城门上来的那些兵士也到了,约莫十米宽的城墙上,乌泱泱不知站了多少人。
    宝和不敢再打人,左冲右突的想要出去,想提气飞上去,最外围站了一圈拿火药箭的,想要杀出去,他手里拿着抢来的刀都已经卷刃有缺口砍人砍得胳膊都酸,这时候他拉着穆清且战且走,人已经靠在城墙上,不远处就是一个城垛缝隙,宝和瞅一眼,拉着穆清便是往那城垛缝隙走。
    他看得见城垛缝隙,旁人也看得见,不知谁喊了一声别让他靠近城垛,宝和却是不管不顾拉着穆清强力扫了一点空冲着那缝就要翻下去,他身形一个腾空已经升上半空,穆清也已两脚离地半个身体在城垛外,这时候数支火箭起发,宝和身形再快,快不过火箭,气息一岔已经跌坐下来,被众士兵拿刀驾着脖子时候宝和讷讷“这女娃娃果然是个祸害。”蓦然想起心头一惊,回得头去看原地,哪里还有那女娃娃身影。
    皇帝架着风距城门还有二三丈的距离,隐约已经能看清城墙上的状况,不及细看,却是看见城垛口有一纤细身影半露,心里一松,看来人还没走,然下一瞬,皇帝目眦尽张肝胆欲裂,有一纤细身影同那纸鸢子一样从城墙上飘了下来,后面飘飘落落有一黑色大氅如同地狱的勾魂使牌打着旋儿往下落。
    拼一口气一跃,却是只抓住了一截衣袖,“撕拉”一声,皇帝手里只多了一截布料,随即便是“砰”的一声,有东西落在了地上,蓦地,夜就凉的如同那寒冬冰水。
    
    第24章 生死
    
    沈宗正半夜里得信儿说有人夜闯城门,心下一凛连忙拨营去城楼,他自己赶紧入宫,宫里那位说过,如若有人夜闯城门,立时要秉给他。东城的营里距皇宫有好一段距离,宗正走到半道心里不安,守城的皆都是普通兵士,若真是那太傅府里的女先生要出城,她身边的那位他可是领教过的,决计不是个善茬,遂又半道掉头往城门赶,路上碰见个小兵摘了牌子扔给他便打马疾驰。
    他紧赶慢赶,将将到了城门底下话还不及说一句,眼角瞥见一道身影踏着呼呼风声掠来,沈宗正惊讶,皇帝不知用了多少气力,竟然到的如此之快,本欲上前迎着皇上,却是当头有数支火箭乱射,不由抬头,却是眼角一抽有人要掉下来。
    他自然是目力极好,不及思索便要接住掉下来的人,然人掉下来也就是一瞬的事情,宗正脑里有想法时候便做了动作,他双臂还是个半张的样子,掉下来的人已经落地,他只听见头顶有布料被扯碎的声音,下一瞬他的身体便被整个掀翻在地,宗正看看自己双手,他方才将将接住了一个上半身,却是没赶上劲力那半截身体没抓住最后亦是跌下去,再看皇上一眼,皇上跪在地上,活似个死的。
    穆清今晚着一青蓝白边的窄袖长裾,那裾摆恁的大,这时候散在地上如同一圈花瓣,穆清便长在这一圈花瓣里安静无声。她是个侧头的姿势,侧头闭眼那睫毛映了月光黑飒飒的密长,鼻梁挺直嘴唇无色,两手洒在身体两侧如同睡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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