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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将骨-第2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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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尘起起落落,鲜血挥挥洒洒。烟尘无尽,血洒不止。
  两王联军将士,突入南军军阵中,两者厮杀成一团,彼此交揉在一起,分不开彼此,却又彼此分明。
  厮杀起来,战场看似混乱,却又条理分明。秦城和吴怀素睁大了眼睛明辨战场形势,也竖起耳朵听着一个接一个军报,然后根据战场情况再行调度全军。
  “阵法者,所以训齐士众,使其上下如一,前后左右,进退周旋,如身之运臂,臂之使指,无不如意。”李延年目光炙热,周身筋脉紧绷,额头上汗珠密密麻麻,其身体的反应竟是比在战场厮杀的将士不遑多让,他呢喃的声音也渐渐变得微微颤抖起来,“十万人的大阵,却在双方主将的指挥下进退有度,如臂指使,即便是在混战的时候也显得条理清晰。。。。。。秦大将军,吴怀素,都乃真将才也!”
  李延年眼中的真将才秦城和吴怀素,随着战斗的持续进行,都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浑身湿透,此时的天气并不如何燥热,两人身在军阵实则除却下达一条条简洁的军令外,并未如何行动,实际上,柳木发现自战斗开始,秦城的脚步就没有挪动过。
  流汗并不一定要身热,有时候心热就可以。
  秦城久经沙场,征战无数,但像今日这般未亲身厮杀而汗流浃背的情况,却是少见。
  二十万人的大会战,便是对秦城来说,也是第一次,况且还是第一次指挥调度步卒阵战。
  而吴怀素此时也少了那份风度翩翩的,只剩下整个人如同水人儿一般,像是刚从跌落的河水中出来的一般。梳起的长发有几缕贴在额前、耳鬓,让吴怀素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但吴怀素整个人在此刻散发出来的杀伐之气,却是让那些传递军令的军士,都不敢靠的太前。
  一介书生,杀气重至于斯。
  只因手握十万人命,心中有十万兵戈。令旗一挥,便是十里战场的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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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军绞战在一起已经好半响,南军偃月阵的主体已经成了最残酷的修罗场,方圆数里,刀光与鲜血齐飞,生命共尘土一色。而今战斗的主体是两军的步卒,在上演最原始同时也是最热血的搏杀,嘶吼声,喊杀声,兵器的碰撞声,**的闷哼声,喝令声,鼓声,号角声,此起彼伏。
  这是根植于人世间好男儿灵魂深处最动人的乐章,只存在于你死我活之间,只存在于同生共死之间。
  两王联军攻势如潮,南军步步为营。
  “好厉害的军阵,攻中带守,队队相依,盘根交错,从伍到军俱是交相援引,一阵坏他阵救,一阵胜他阵趁胜追,无缝无隙,无强无弱,行动竟然如此紧密,分明就是训练良久,准备充分!将军,叛军势大,我军战斗艰难!”柳木眉头紧锁,因为对眼前战场局势了然于胸,所以更显得焦急,“我等如之奈何?”
  “两翼突出!”秦城静默两个呼吸,决然道。
  “现在让两翼突出,会不会太早了些?”柳木十分担忧。
  “水无常势,兵无常形,阵无常规。此间情况,容不得你我犹豫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能严守死法。既然既定计划不能应对眼前情势,那便因时而变。”秦城道一字一句道。
  柳木默然,而后点头。
  “传令,两翼出击!”秦城令道。
  随着秦城军令上传下达,偃月阵两翼忽然传出一阵嘈杂的声音,接着,无数箭矢于浓烟中飞出,越过环形战车阵,落入外面的两王联军军阵中!
  紧随其后,战车稍稍挪开,而浓烟开始消散。
  浓雾未散尽,便是阵阵马蹄声响起,数千骑兵,从浓烟中冲出,越过战车阵。
  马上骑士,无不弯弓射箭。
  骠骑军,轻骑。
  自阵中杀出,从两翼杀向两王联军军阵阵腰。
  动若脱兔,快疾如风。
  两王联军军阵中的吴怀素眼见骠骑军轻骑奔出,从来两翼杀向自己这边,眼神骤然一亮。
  “终于。。。。。。来了!”吴怀素深呼吸一口气。
  第四百五十六章 大名城外有阵战(四)
  骠骑军从两翼阵中冲出,一时气势无两,铁箭带出身形,铁箭落下的地方,马蹄紧接着落下,铁箭未破开的甲胄,长刀跟上来再破,铁箭破开的甲胄,长刀来收割性命。**
  是否强军,斯者一出现在战场上便一览无余。
  两王联军中无数个小阵组成的中阵,无数个中阵组成的大阵,在之前的战斗中一直步步向前,给南军步卒带来了极大的麻烦,在南军付出极大伤亡的情况下,仍是不能有效对抗。
  他们是战刀,他们是利刃,他们是精锐。
  两王联军蓄谋良久的反叛,训练充足的军士,在战场上展现出了他们应有的风采。即便是南军,也无法在正面的刀刀硬撼中,切开他们的阵型,扑灭他们的攻势。
  直到,轻骑破阵而出。
  胶着的战事陡然出现转机。
  战阵胶着处,如沙盘,似棋盘。轻骑入阵,便如蛟龙出海,翻腾出一路血花,将海水冲向两边。
  骠骑,便是能斩利刃的利刃,便是能屠精锐的精锐。
  “结阵,结阵!”
  “长矛手!”
  “重盾!”
  “弓箭手!”
  轻骑虽然不多,但是要影响战局,打破平衡,三五千精骑却已足够。轻骑入大阵,立即激起一个方向上两王联军的杂乱,校尉屯长们立即连连扯开早已干涸的嗓子呼喊,依次传达军令,传令兵更是吹响号角。意图集结军阵,拦住破阵而入的骠骑军轻骑。
  轻骑出战分左右两部,左部统率正是李敢,此刻,在他的身先士卒,领轻骑长驱直入,于大阵中一路杀向前,长刀直指前方。
  在李敢身前,所有的阻碍都是笑话,徒增轻骑的军功而已。
  在李敢身后,趁着骠骑军轻骑冲击打乱两王联军军阵的时机,南军前部校尉赵破奴,看准时机,举起长刀大吼,下令部属紧紧跟上,扩大战果。
  若说李敢率领的轻骑如同子弹头,那么紧随其后的赵破奴指挥的重步卒,便如刀斧,将李敢划出来的弹道撕裂的更开、更加鲜血淋漓。
  仅仅片刻,战场形势便有逆转的迹象。随着骠骑军轻骑杀出,南军在秦城的号令下,顿时攻势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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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来了!”吴怀素在说出这话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松了口气。
  偃月阵之玄妙,多半在两翼,因而在与偃月阵对阵时,吴怀素最为忌惮的也是偃月阵两翼,尤其是柳木在此处还布置了遮掩视线的浓烟,这就愈发让吴怀素顾忌。除此之外,天下至锐的骠骑军未曾露面,也是吴怀素心中的担忧。骠骑军能够全歼虎狼而损失平平,实力已经容不得两王联军自欺欺人,吴怀素更没有理由不重视。而此时,骠骑军轻骑从偃月阵两翼奔出,杀向两王联军大阵,虽然来势汹汹,一出现便杀伤甚众,将两翼的两王联军阵型扰乱,且兵锋直指吴怀素所在的中军。但是吴怀素此时更多的却不是惊心,而是放心。不管如何,南军的压箱绝活都已经使了出来,未知变为已知,南军的底牌浮出水面,只要这个力量在明面上,吴怀素就不愁不能够找到应对的办法。
  “又是骠骑军,真不知这支军队是怎么冒出来的,竟然如此厉害,所到之处,硬是没有能与之抗衡的对手!”刘安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吴怀素身侧,骠骑军冲杀两王联军大阵的情况被他尽收眼底,“本王为打造虎狼,年费千万,这一路来也是所向披靡,本以为已经是天下翘楚,竟也被骠骑军轻描淡写的抹去。如今破我大军军阵者,又是这骠骑军,实在是可恨,可恨!”
  刘安咬牙切齿,面目有些狰狞。
  吴怀素不以为意,接下来说出的话却是霸道之极:“骠骑军乃当世最强骑兵,这话是不假,但是骠骑军要破我军阵,别说眼前这区区三五千轻骑,便是整个骠骑军来了,也没那么容易!”
  刘安看向吴怀素,见吴怀素神色淡然,淡然中透露着浓烈的自信,浑身散发着一股胸有成竹的气势。一阵风过,包含血腥味,将吴怀素梳起的头发吹得零乱飘舞。
  刘安满含期望道:“若是军师能够助本王灭了这几千骠骑,本王必定重谢军师!”
  “分内之事。”吴怀素语气淡然。
  “不过,”刘安看向战场,骠骑军轻骑所到的地方,两王联军军阵已经混乱,根本无法抵挡,这使得刘安眼神中不免露出担忧之色,“军师要如何灭掉这些骠骑?”
  刘安流露出来的担忧,落在吴怀素眼中便是对他的不信任,这让吴怀素心下有些不快。这场战争从开始到现在,凡是他吴怀素经手的战斗,无不大胜,而刘安如今在骠骑军面前,却对自己信心不足起来,这让吴怀素老大不爽。
  吴怀素轻哼一声,颇有几分傲气道:“在下的六星阵,乃是参综古法,步、骑与车三者相兼而用,以车为驻队,步为斩风,居前为正,骑为战队,又叫做荡,局后为奇。如此,六星阵,又名为六花七军阵。。。。。。随其形势,去其中营,而变为曲、直、方、圆、锐五图,而名之曰六花曲阵也、六花直阵也、六花方阵也、六花圆阵也、六花锐阵也。若雨险阻,仍用七军,向背得法,作偃月营。”说着凌然道,“区区数千骠骑军,如何能够破我变幻无穷的六星阵?大王稍后,且看在下稍稍变阵,便可将骠骑军轻易困死阵中,让其无从逃脱,最终沦为砧板上的鱼肉!”
  “好,军师请!”刘安立即道。
  吴怀素当下冷面挥旗,向阵中各部传达军令。
  整个两王联军大阵,尤其是骠骑军轻骑周围的阵型,开始急速变动,军士急速奔走,车马往来,激起滚滚烟尘。
  置身其中的李敢,只能看到周围速度奔跑的叛军军士,看到远处的叛军队列发生了变化,并不能看清楚整个形势。他也没有必要看清整个形势,那自然有主将秦城负责,他只需要服从调度即可,现在秦城没有改变军令,他便只需要带人一直向前冲杀,杀向两王联军中军,杀向吴怀素和刘安所在的塔楼。
  在李敢往后拼杀时,秦城和柳木正是严肃异常的注视着整片战场。
  两王联军军阵变动他们看在眼里,但是对方的用意,秦城和柳木却看不明白,不仅如此,便是其军阵的变动,秦城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着实是两王联军军阵的变化无头无绪,一时难以琢磨透彻。
  “如何?你看出什么来了?”秦城用尽量平缓的语气问柳木道。
  柳木摇摇头,“看不透彻。”
  “敌阵变化不明,不过应该是争对轻骑。”秦城尝试着分析道,“现如今有两个选择,一是不管对方如何变阵,撤回轻骑即可,如此可让对方意图落空,但是如此一来,轻骑出击的任务就不能达成;二是静观其变,让轻骑继续冲阵,只是如此一来,轻骑就将面临十分严峻的局势!”
  “要么拼上一拼,要么前功尽弃!”秦城深吸一口气,显然,面对眼下的局势,便是一向杀伐果断的大将军,也有些难以抉择。
  柳木不说话,只是看着秦城,等着他做决策。
  这个时候柳木也无法提供有效的建议,那么一切还是要秦城这个主将自己拿主意。
  秦城闭上眼,三五个呼吸的时间,然后猛然睁开眼,果断下令道:“撤!”
  “诺!”
  传令兵领命而去。
  三五里之外,吴怀素听到南军军阵中响起的鸣金声时,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想撤?嗅觉倒真是敏锐。只不过,你没有机会了。”
  吴怀素说话间,两王联军军阵的变幻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完成,仅仅片刻,便完成了对骠骑军的包围,同时隔断了骠骑军轻骑和其后南军重步卒的联系。
  在李敢和赵破奴之间,形成了一片箭雨造就的黑色地带。
  李敢在深入困境的第一刻,便觉察到了不妙,听到秦城下达的撤退的军令时,已是来不及后撤。
  后路被隔断,李敢索性一咬牙,环首刀向前一指,吼道:“骠骑军,向前!杀叛军主将!”竟是带着轻骑继续向前,直冲两王联军中军塔楼。
  要么拼,要么死。
  吴怀素嘴角挂起一丝笑意,有些冰冷,有些嗜血,有些冷漠。
  李敢领军向前冲击,面前的叛军军士忽然向两边退去,将中间的地带让了出来,像是仍由骠骑军冲击。
  李敢瞳孔猛然收缩,因为他透出军阵偶然出现的一条缝隙,看到了那条空道后面,凭空多了层层重盾和长矛!不消说,这些重盾和长矛之后,还会有弓箭手埋伏,只等他们进入射程。
  惊鸿一瞥,李敢心惊胆战。
  凭借敏锐的直觉,李敢当机立断,指挥大军向道路两边的军阵中杀过去。
  但这些军阵,已经严如壁垒,重盾和长矛已经摆在了明面上,弓箭不停从军阵中射出,竟是隐隐逼着他们从中间那条道路中奔行!
  李敢顿时背生无数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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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城远远将李敢等人的处境看在眼里,心急如焚,眼神可怕的像是能够杀人,脑中不停思索如何解决眼前难题。
  而在前一刻,大名城城头,李延年在看清两王联军军阵的变化后,惊呼了一声“不好”,急忙转身,从城墙上满头大汗的奔下来,向秦城所在的位置奔行过去。
  “站住!”不出意外,李延年在城门即被拦住。
  “我乃中军大帐谋士,现有十万火急军情向秦大将军陈述,尔等速速放我过去!”李延年急声道,声音嘶哑的有些变调。
  “军阵重地,岂是你说进就能进?没有秦大将军将令谁也不能通行!”城门将军冷面道。
  “你可知战场形势危急,耽搁了战情,你担当得起吗?速速闪开!”李延年大急之下大怒,委实是现在情势容不得有半分迟疑,多消耗一秒,不仅仅千百将士的性命那么简单,还有整个战局的危难!
  “阁下既为中军大帐谋士,岂能不知军纪?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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