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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我家夫人颜色好-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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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以往的无数次那样,张开了手臂要他抱抱。

  她启了唇,柔柔地唤他,“阿聘…”

  “我在呀。”江聘笑着答,轻轻的。他伸了手想揽住她,却是扑了个空。

  下一瞬,是无尽的眩晕。江聘只觉得自己好像踩在了云端,扑通一声。除了那眨眼间的痛,再无知觉。

  “副将!”

  “副将坠马了!他臂上有伤,快请军医来!”

  有人在叫他。江聘不想理。

  他累了,想睡会。

  要是葶宝在就更好了…

  唔…葶宝…

  想到了她。江聘在笑。

  。
  他到底是年轻力壮的,十八岁的年纪,像棵充满韧劲的草。这么重的伤,睡了三天醒过来时,就好了不少。

  这是他的营帐,高高的帐顶,床边是快熄灭的火炉。江聘眯眯眼,转着脖子看了一圈,有些失望。

  不是在家里啊…

  外面有士兵的脚步声响起,厚重的军靴踩在地上的声音,铿锵作响。有人在吼,让烧饭的士兵把米放得再少些。腿脚利索的,多去挖野菜回来。

  江聘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脑子里忽的就飘过了那句话。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战机一旦贻误,给了敌人喘息之机的同时,又给了自己这样一记重创,谁也无力回天。

  桐城之战,两月有余,他到底还是输了。

  有军医进来,看见他醒了,很高兴。他上前来跟江聘说了几句话,江聘没理他。军医摸摸鼻子,退了出去。

  “喂…”出了声,才知道嗓子有多哑。江聘咳了咳,抬了脖子跟他说话,“我这胳膊,没事吧?”

  “啊…没事。”军医愣了一下,摇摇头,“副将放心,就您这身子骨,养养就好了。”

  嗯…江聘点点头,放他离开。

  没事就好,要是残了,他的葶宝就没人抱了。

  可说是好好养养,哪是那么容易的事。现在物资紧缺成这样,连基本的粮食供给都无法满足了,哪有那上好的伤药和补品?

  他的伤,他这三天的烧,全是靠江聘自己硬挺下来的。凭着心里的那股劲儿,不屈不挠,不服输。

  江聘有些冷,他往上拉了拉棉被到脖子的地方,仰躺着发呆。

  以后的路…可该怎么走呢?

  帐子被掀开,江聘皱了皱眉,想要骂两句。瞿景的声音便就传了过来,带着少年时期特有的沙哑,“哥?”

  瞿景就是五皇子。江聘的表弟,几乎是从小看到大的表弟。

  “你…怎么来了?”江聘惊讶,强撑着身子起来,看向他。

  瞿景又叫了他一声,坐在他的床边,扶他躺下。这个十三岁的少年没了一点以往的干净伶俐气儿,蓬头垢面,眼圈红肿。

  江聘侧躺着,听着这个曾被先帝捧做心肝宝儿一样的皇子,讲着这几个月的心酸。

  说起来,也简单。他那向来温和有礼的二哥,反了。变成了谁也不认识的样子,凶残,暴虐,手上沾满了至亲之人的鲜血。

  谋朝,篡位。杀戮,杀戮…

  还有,卫将军已经和那个来臣一起回了上京。说是去请罪。

  他何罪之有呢?可还是要去请罪。

  若是江聘没有受这样的伤,怕也是要跟着一起进京的。可是那天军医说他凶多吉少,那个大臣也就作了罢,急匆匆地和卫将军一起回了朝。

  可是,江聘没死。他怎么会死?

  他舍不得死啊。

  新皇之心,昭然若揭。他只是想要灭了这一支军队罢了,这一支为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军队。包括那些抛头颅,洒热血而在所不惜的将军。

  他不择一切手段。

  可惜…该醒悟的人,醒悟得太晚。

  现在,没人再来阻拦这支残兵败寇的脚步了。那个大臣把他们视作一滩再也翻不起波澜的死水,高高兴兴地复命去了。

  真的是,弹尽粮绝了。

  可真的是,无力回天了吗?

  “还有多少人?”江聘沉默了好一会,终是又哑着嗓子问出声。

  “能走的,能打仗的,差不多有五千人吧。”瞿景咽了口唾沫,答他,“…哥?”

  “你嫂子还在上京吗?她有没有危险?”江聘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捂唇咳了声。

  “我逃来的路上,听说新皇在追捕姨父一家。”瞿景眼里有些光彩,“嫂子他们定是早就逃出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江聘喃喃,自言自语般。

  可再抬头时,他的嘴唇都被齿咬出了血。他眯起眼,透过半掩的帐门看向远方。

  “这个仇,我不能不报。你也不能不报。”

  瞿景点头,伸手握住江聘的手,“都听哥哥的。”

  “反了吧。”江聘咬着牙,恨恨地把字嚼出来,“我要让那个狗皇帝,死无葬身之地。”

  。
  大旗还在风中招展,只是上面血淋淋的“夏”字,再次变成了“尚”。

  原来区区五千人,也可以杀出一条血路。

  江聘靠在门边,眼睛盯着那面旗。

  后面,是残阳如血。

  葶宝…等我去找你。你,不要怕。

  乖…


  48、章四十八 。。。
  这一年; 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年。狼烟起,天下二分。

  国土被分为东西二侧,东为新皇执政,西为瞿景掌权。昔日兄弟; 现浴血厮杀; 让人叹止。

  新皇暴虐; 其臣民多有不满; 郁结心中。是以,其东方国土虽大,民心却不甚安稳。

  西侧仍称为大尚。虽位于高原,气候苦寒,民风剽悍,却是由内至外团结一心。东抵大夏,西对西津; 在两难中求平衡,内部却是极为安稳。

  大将军江聘执掌兵马大权。其威武英勇; 智谋多才; 御下有方。三十万军队; 像一把利剑,所到之处,所向披靡。

  五皇子瞿景也是年少英才。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能言善战,谦虚纳贤。爱民如子; 爱才如命。将来必是一代明主。

  兄弟俩同心协力。两个月的时间,便就由五千残兵败寇,发展成了一支三十万的威武之师。盘踞西北之处,如一头正养精蓄锐的雄狮,不日便会觉醒,逐鹿中原。

  这天下,最后会落入谁的掌中。难言。

  接连征战几月,军队早已疲敝。新皇调集大半兵力阻挡他们东进,敌军火力极猛,难以前行。

  江聘与瞿景细致商讨,终是决定停下东行的脚步。在高原入口的达城处暂歇,招兵买马,休养生息。静待时机。

  而那一边,将军府的众人也正一路往西北而行。昼夜兼程,躲避新皇的追击。

  将军当时并未决定南下,其中原因也是为了江聘。他早就料到,新皇必不会让卫将军所部好过,定会想尽办法让他们葬身西北,再无生还可能。

  他对自己的儿子,还是有些了解的。江聘的性格与他的相似之处就是,绝不甘心为他人所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们都有着自己的骨气和孤勇。只要有一丝机会,定会拼了性命也要逃出生天。

  我命由我不由天。

  江铮远也是在赌。赌江聘不会辜负他的期待。

  幸运的是,他们都赌赢了。

  鹤葶苈已经有了七月有余的身孕了,由于是双生子,肚子极大。这一路的颠簸,虽是人人都用了心思去呵护照料她,但到底还是难受的。

  一路下来,肚子越来越大。她的脸儿却是越来越瘦,胳膊腿儿也还是细细的一小条儿。

  一路向西,景色再不像中原那样的温婉细致。连树木都是更加挺拔的,苍劲豪气。

  斜阳像火一样,把路面都染上了一层金亮的日辉。远方的山峰巍峨,抬眼远看,一片苍茫。

  马车尽量平稳的行驶着,轱辘偶尔碾过砂石,会有一些颤动。

  鹤葶苈扒着车窗往外看,有时会发出声小小的惊呼。她的脸色虽不是以往那样的红润可人儿,眼里的神采却依旧明亮。

  就算一个年轻的,健康的女子,让她这样连续不断地行几百里路,也是吃不消的。何况是早已经大腹便便的姑娘?

  难过吗?有些的。

  不过更多的还是期待和欢欣。

  鹤葶苈摸着肚子,再一次把那张快要被她看了千百遍的纸条从袖中拿出来。细致地,认真地,再看一遍。

  江聘已经联络上他们了,他们已经约定好了地点,三日后便可到达那座城。

  一想到就要见到那个心心念念了好久好久的男子,姑娘的指尖都是颤抖的。

  字条上写着…来日可期。

  是啊…最好的等待啊。是来日可期。

  。
  这三天,她频繁地收到江聘的信。多频繁呢?两个时辰,她就能收到三封。

  都是些琐碎的内容,没什么意义。无非是问,葶宝吃了吗?睡了吗?孩子有没有闹,让你烦?

  我很想你,你有想我吗?就快见到了,葶宝高兴吗?我很高兴,比打了胜仗还要高兴得多。

  他手边随时备了一叠纸。想到她了,就要写几句话,让人快马加鞭地送过去。

  为此,江聘还特意组建了一支快骑兵。就是为了满足他的一己私欲,给她送信。

  江小爷以权谋私。

  他忙,忙着布防,忙着练兵,没办法陪她走完这几天的路。不过他为她安排了很多。很多很多。尽心尽力,无微不至。

  被五百精骑兵护卫着的感觉,真是说不出的奇妙。

  鹤葶苈只要一掀开帘子,没一会就会有个满脸络腮胡的高大士兵拍着马屁股赶过来。弯着腰,用很轻的声音,操着一口蹩脚的中原话问她,“夫人,有何吩咐?”

  没什么吩咐的,就是想看看天。鹤葶苈有点尴尬,摆摆手把帘子再放下来。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是有些紧张的。因为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个个都雄壮得像头牛。

  就连偶尔路边路过的女子,也是阿柴那样的高大。头上围着布巾,脸颊上是奇特的红色。看见有军队路过,会很高兴地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用他们的语言说一些话。

  鹤葶苈本来是听不懂的。直到有个很热心的士兵跟她解惑。

  那些民众说的是,“感谢你们,保卫我们的士兵。”

  那个大兵说出这话的时候,下巴扬起,很骄傲。

  姑娘趴在车窗旁,也跟着笑。她也骄傲,她的阿聘,真棒呀。

  不过慢慢的,鹤葶苈也就习惯了这些人高马大的当地人。他们很热情,很善良,纯朴,团结。有时候,甚至有些可爱。

  这是和中原毫不相像的民风。可是,她很喜欢。

  这里的男女之防并没有那样的严格。有的时候,鹤葶苈也会和那些士兵说说话。说来说去,全是围着江聘。

  他们对这个将军是极为崇拜敬仰的,连带着对待她这个弱女子,也是全心全意地尊重和保护。

  因为,她是江聘的妻子。爱护将军的妻子,是所有达城人民的责任。他们心甘情愿,并且引以为傲。

  从这些士兵细碎的话语里,鹤葶苈知道了江聘对他们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他们把将军比作当空的红日,蓝天上的雄鹰。那是他们的信仰和希望。

  她也知道了,她对于江聘有多重要。

  她的丈夫从来不掩饰对她的爱。即便那时候她根本不在他的身边,甚至永远不会知道他说过的那些话。

  江聘并不是为了讨好她才这样,他是真的把这个姑娘当作他的骄傲。无论什么时候,一想到了,就总要拿出来显摆显摆。

  晚上的时候,达城的气温很低,很冷。大家就总爱聚在一起,点堆篝火,再来一坛子美酒。

  这个时候,就是江聘的炫妻时间了。

  他盘着腿,一边笑一边比比划划地跟那些人说,我的妻子有多么多么的好。哪里都好,没有一点点的不好。

  我有多么多么地爱她。哪里都爱,没有一点点的他心。

  见不到人,江聘就只能用言语来表达他的思念。他一遍遍地说,不厌其烦地说。

  久而久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有一个特别好的小妻子。貌美如花,温柔似水。

  而威风凛凛的江大将军,是个专一痴情的好汉子。他的外表刚硬,心却是软的,很软很软。

  里面住着个娇嫩的姑娘。那是他的心头宝。

  鹤葶苈听着那些士兵争先恐后的描述,羞红了脸。心里却也是喜悦的,很高兴。很高兴。

  真好啊。她的阿聘,真好啊。

  。
  马车慢慢走着,前方的那座城,越来越近。

  今天的天气好,可以说是风和日丽。漫漫黄沙中,路边有胡杨树。

  远远的,能看见古朴厚重的城墙,上面有拿着刀剑守城的士兵。城门是朱红色的,又高又大,林立着突起的铁钉。

  这座城,像守卫着它的将士那样。威武,雄壮。

  鹤葶苈用指尖拈起帘子的一角,透过窗看了一眼,又匆匆放下。她安稳地坐在榻上,手交叠着放在膝头,垂着眼,很安静。

  在外面久了,也就没了那些规规矩矩。她没戴那些琐碎的钗环,也没梳着整齐的妇人髻。只是把头发披散下来,上面简单地盘了盘,簪一根桃木簪。

  头发又长了,还是黑亮的。她坐着,发梢能垂到她的指尖。

  粟米很激动地在叽叽喳喳。鹤葶苈不想出声,她的睫毛轻轻地颤着,伸出手指去缠那柔软的发丝。把它们弄得卷卷的,再松开。

  她还是个漂亮的姑娘。柔婉的,只是坐着,也有芳华在她的身周流淌。

  “姑娘,咱们就要到了。马上就能看见姑爷了。”这两句话,粟米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可仍旧乐此不疲。

  这一天的幸福和安稳,所有的人,都在祈盼。盼了那么久啊,团圆的日子终于要到了。

  鹤葶苈低低地应了她一句,手抚着肚子,阖上眼睛。

  她的心在跳,极为猛烈地跳。里面像是揣了一只小兔子,扑通通,扑通通。

  前一个时辰,她还是期待和欢欣的。现在,心里面却满是紧张。紧张地手都在抖。

  她掀了眼皮,看着膝上的毯子。白狐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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