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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宫宠-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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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没有说话,将最后一颗子落下,棋盘之上,白子黑子将整个棋盘都快占满了,仍是不分胜负。
  许久犹豫片刻,就听太子道:“有什么疑问。”是陈述的语气。
  许久心里一惊,背后渗出冷汗,面上带了八分笑,道:“奴才只是不明白,既然您知道周全是太子妃的人,为何,还要将他放在身边呢?”
  太子抚着腕间的佛珠,说道:“没有这个周全,也有下一个周全。你们太子妃的性子,总希望把所有事情都掌控在她手中。”
  他的语气很平淡,即使说到太子妃往他身边安插人手,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与其让她再塞一个人到本宫身边,还不如,留下周全,将人放在本宫眼皮子底下待着。”
  一个人下棋,敌友均是自己,又怎么能分出胜负来。
  太子放下手里的棋子,觉得屋里实在是太过安静了些。
  许久问:“殿下可要传膳?”
  “不用,等你们良媛一起。”
  “那您也先进些点心才是!”许久脸上堆满了笑容,忙让碧水下去端了点心上来。
  太子瞧着外边云层翻滚,眼见大雨将至,轻声道:“外边你们良媛主子最爱的墨菊怕是经受不住这风吹雨打……”
  许久忙道:“奴才这就让人举伞为它遮雨,必定不会损了半分的。”
  这菊花是上等的墨菊,花盘硕大,而在其他菊花都争相绽放的时候,它才打了花苞,黑中带红的颜色,像是一朵荷花一般。
  这株墨菊乃是四月底下人送来讨好珍珠的,那时候只说是珍贵的墨菊,珍珠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便把它种在了院子里边,如今已经打了花苞,珍珠每日睡醒来都要去看一眼,期待着哪一日醒来就能看见它完全盛开了。
  若是这场大雨把这花吹坏了,她怕是要心疼了。
  太子漫不经心的想着。
  许久犹豫许久又问:“殿下,那,那白二小姐,又该如何处置?”
  太子转头看他:“白二小姐?”
  语气平静,许久却听出些许疑问来。
  许久:“······就是,昨夜,那位姑娘!”
  他这时候突然有些怜悯那位白二姑娘了,太子竟然对她没有丝毫印象。
  太子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不悦与厌恶。
  “看来白大人,在子女教养上,并不怎么擅长啊。”
  许久缩着脖子,看来太子爷是真的很生气了,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要是这句评价传出去,白大人怕也是颜面丢尽了。
  太子抚着腕间的佛珠,原以为昨夜那女子不过是太子妃身边的宫女,却没想到竟然是白大人的二姑娘,如此,便不能轻易杖毙了。
  “赏二十个板子,将她送回白府去,让白大人,好生教养。”
  *
  昨夜太子从太子妃怡芳院拂袖而去,太子妃虽然已经努力挽救,可是,这又岂是这么轻易就能掩藏下去。
  要知道这宫里没有秘密,特别是身份贵重的人身边,些许的风吹草动,都能被人知道。而在太子妃身边,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日日夜夜的看着她,就连她院子里,也可能有其他人的眼线。
  因而,太子妃有心想瞒下去,可是那又怎么可能?而且在有心人的宣扬下,太子妃失宠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皇宫。
  椒兰宫。
  昨夜万历帝便歇在皇后宫中,便在她这儿吃了早膳。皇后身边有一个伺候的宫女,生得雪肤红唇,机灵可人,说起话来,妙语连珠,每每让人忍不住开怀。
  虽然不在自己身边贴身伺候,对于这个很会说话讨人喜欢的宫女,皇后还是有两分印象的,有时候还会让她在跟前说两句讨喜的话逗趣。
  今日万历帝在这,皇后便让她过来说些有趣的事情。这宫女的确是生了一张巧嘴,声音若玉盘滚珠,让人觉得悦耳动听,模样生得更是娇俏明媚,让人赏心悦目。
  不过说着说着,她却不经意提到昨夜东宫之事,似乎不是有意为之,说完她自己脸色就变得惨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上半个身体都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陛下,娘娘……饶命!”
  屋里伺候的其他宫人也一一跪了下去,举止间,竟然没有任何声音。瞬间,屋里温馨的气氛荡然无存,只剩那宫女急促的呼吸声。
  皇后深色不变,取了乳白色的汤勺舀了一碗燕窝粥搁皇帝身前,微微一笑,道:“这可是太子前些日子遣人送来的,可是上等的金丝燕窝。”
  她语气柔和,只让人如沐春风,屋子里有些紧绷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许多脑里绷着一根弦的宫人心里忍不住松了口气。
  皇上笑道:“太子,倒是孝顺。”
  皇后满脸欢喜,抚着手上白玉雕花的玉镯子,道:“可不是,而且太子每日都来椒兰宫向我请安,就没一日落下的。”
  说着,她悠悠叹了口气,捏着帕子按了按有些湿润的眼角,道:“只是太子总归与我不甚亲热,我也不怪他,那七年的日子,也不知他是怎么过来的。”
  说到这,皇上脸上颇有动容。若不是太子幼时多病,他又怎么会狠心送他去怀恩寺的。这可是他的嫡子,中宫之子,本该锦衣玉食,金堆玉砌着长大的。
  “太子,的确是苦了他了。”
  皇帝总还记得,他从怀恩寺回宫时的模样,一身清冷,似是披了满夜的月色,让人看着他,心里就透着两分凉。
  皇后有些伤怀道:“他那个性子,轻易不动怒,也不知太子妃,是做了何事,惹他如此大怒。”甚至,丝毫不给太子妃情面,拂袖而去。
  “你就拐弯抹角的替他说好话吧!”皇帝笑,皇后这是在给太子话里话外说好话了。
  皇后嗔道:“那可是我亲儿,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怎能不疼他。”
  太子妃,虽说是半个女儿,可是又怎么比得过自己的亲儿?这中间,始终是隔了一层。
  皇后正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年纪,模样还生得周正端庄,气质更有她人学不过来的雍容高贵,再加上保养得体,眼角都没有多少细纹。这般宜嗔宜喜的模样,自有一股风情。
  皇帝很受用她这副模样,拍了拍她的手笑笑。
  皇后继续说道:“而且您又不是不知道太子的性子,轻易是不会动怒的。而且,太子妃……他待她比起旁人更多了两份情意。您也是知道的,太子妃为他险些去了半条命,太子虽然看起来冷情,实际上却最是重情不过了。”
  可是,昨夜他竟然丝毫不给太子妃面子,皇后也颇觉诧异。
  皇帝吃了一碗燕窝粥,意有所指的道:“这人的感情,消磨完了自是没有了。”
  说着,他看着皇后说道:“你不用担心朕会责难于他,说来太子这般,朕倒觉得,他有人气许多。以往,朕还以为他受佛主熏陶,对这世间之事,毫不在意了。”
  皇后哭笑不得,不过却也深觉有理——自己这个儿子,她便从来没看懂过。

☆、、第73章

  太子很聪明,这是毋庸置疑的,更有一种“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岚”的淡然。他从生下来便被封为太子,可是五岁便被送往怀恩寺,十二岁才得以回宫。这时候,朝上两股势力,大皇子与四皇子两派,可是就在这种情况下,你却未曾见过他有任何焦躁,而只是短短一年的时间,他便让朝中很多大臣纷纷倒戈,站在他这一边。
  有的人,生来便让人忍不住追随他——太子,便是这样的人,天生便应该位于最高位置的人。
  这样一个儿子,皇后很为他骄傲,即使膝下无子,也没人能撼动他太子的位置。
  太子,从来不是依靠子嗣巩固地位的。
  送走皇上,皇后敛了脸上温婉明媚的笑,施施然坐在罗汉床上,她看着外边一簇金菊出神。
  在她前边,刚才“失言”的宫女跪在那里,伏趴在地上,忍不住发抖。
  皇后头也没转,只淡淡的道:“将人拖下去,问问,是哪边的人。淑妃,还是……德妃?”
  “是,娘娘!”
  立刻便有人应了一声,是她身边的大宫女秋容,挥手便有两个宫女将人拖了下去。
  “……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娘娘,娘娘饶命啊!唔……”
  那宫女脸色发白,冷汗直冒,出口的求饶声被堵在嘴里,吐不出来。
  皇后转过头来,问秋容:“秋容,你家主子,看起来很好骗吗?”
  不是故意的?呵,就算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又如何?既然进了宫,就要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的道理。
  秋容含笑说道:“娘娘自来圣明不过了。”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一个宫女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在秋容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秋容让人下去,走到皇后身边,轻声道:“娘娘,那宫女招了,她是德妃身边的人。”
  皇后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只淡淡的道:“将人处置了吧。”
  秋容应了。
  “德妃……”皇后手指抚着小桌上的纹路,道:“即使到了如今地步,她还是不甘心吗?”
  皇位这个位置,谁都想坐上去。当初太子没回来的时候,皇位人选最有望的便是大皇子,那时只有少部分的大臣还坚持着正统,期盼着太子。对于大皇子一系而言,那可是大好的局面,可是这样的局面,太子回来,却顿时将其打破了。德妃,还有大皇子一系的,又怎么会甘心了。
  皇后冷哼一声,道:“果然是皇上,养大了他们的野心。”
  *
  菊月院。
  沈月琅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通体舒畅,只是听到太子后边去了宁良媛的绛色院,她又不怎么开心了。
  初云打量着她的表情,一双手忍不住握了握,犹豫片刻道:“昭训,您能给青竹姐姐找给太医吗?奴婢,觉得,再这样下去,青竹姐姐,真的不能坚持多久了。”
  这样的话,她已经说了无数次,只是,沈月琅,却从来没请过太医。
  眼里闪过一丝不耐,沈月琅面上却温温柔柔的道:“初云,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我实在是有心无力。就算是我病了,怕也没几个太医愿意到你主子这来的。更遑论,青竹那一个小小的宫女呢?”
  初云瞬间就急了,忙道:“那,昭训您能求求太子妃吗?青竹姐姐真的,已经……再没有大夫,她真的,就不好了。”
  “求?”沈月琅重复了这个词,脸上的笑容终于敛去,以一种毫无温度的眼神看着初云,直至她不敢再说半个字。
  沈月琅笑道:“初云,你逾越了。你若是不愿意伺候我,大可离开我这菊月院,我也不会拦着你。”
  初云面色一变,忙跪下,道:“奴婢,奴婢从来没有这个想法,昭训明鉴啊。”
  沈月琅微微一笑,忙扶她起来,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肯定没有这个想法的。”
  初云惶惶的看着她,沈月琅拔了头上一根赤金的簪子插在她头上,笑意吟吟的道:“瞧,我们初云也是个漂亮姑娘了。”
  “昭训……”
  沈月琅笑道:“你啊,好好的跟着我,总归是不会让你吃亏的。”
  初云咬了咬唇,道:“奴婢明白。”
  “你下去吧。”
  沈月琅莲步轻移,走在梳妆台前,坐下。
  模糊不清的铜镜里边,映出一张更显昳丽的娇颜来,白皙如玉的细致脸庞,松松挽就的青丝,发间嵌宝的宝石梅花簪子,在眉心更贴了梅花花黄,更衬得一张脸仙姿卓约,楚楚动人。
  沈月琅轻轻抚过鬓间的碎发,抿唇而笑,她的样貌,她的才能,本就该是人上人的。就算是太子妃,也不能阻了她的路。
  “我见院里蔷薇花开得好,你去给我折几朵过来,与我簪花戴。”
  沈月琅从铜镜里见初云楞楞的站在那,便吩咐了一声。
  初云回过神,忙应了是,匆匆跑出去折花。
  菊月院墙角种了一丛粉白的蔷薇,层层叠叠的花瓣堆砌,枝蔓攀爬上墙头,葱葱郁郁,其间粉白,桃红的蔷薇花一朵朵拳头大小,极是艳丽。
  初云站在蔷薇花丛前怔愣半晌,才惊觉自己没拿剪子花篮,低骂了一声自己不靠谱,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折回大屋,而是去了自己屋里。
  还未进屋,她便听到熟悉的咳嗽声,嘶声力竭的,听着让人都忍不住难受起来。
  初云不敢耽搁,急忙推门进去,干净简洁不算宽大的屋里,左右两边分别摆了一张床,中间靠窗则放了一张桌子。此时,一个孱弱的人影正勉强支起身子,挣扎着倒水喝。
  “青竹姐姐!”
  初云神色一变,急忙走过去,将人扶住,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杯子,她道:“你快快躺下。”
  将人扶着躺在床上,初云伸手倒了杯水递到青竹嘴边,慢慢的喂她喝水。
  “……青竹姐姐,我对不起你!”
  咬着唇,初云愧疚的道:“昭训,她说她实在是无能为力,请不了太医。”
  说着,她自个儿大颗大颗的掉起眼泪来,在沈月琅面前她不敢哭,可是现在心里的悲伤却怎么也止不了。
  “傻姑娘!”
  青竹苦笑,当初明媚动人,温暖沉静的她,如今却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原本合身的中衣穿在身上也变得空荡荡的,脸上毫无血色,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惊。
  “你,你不要再白费力气了。”
  急促的喘息两声,青竹一只手抓住初云的手,这双手干枯似年过八旬的老人,像是铁钳一样牢牢的抓着初云,让她甚至觉得有些疼。
  “沈……沈月琅,是不会……不会放过我的!”
  分明是二八芳华,她却觉得自己已经是行将木就之人了,她能感觉得到,她快死了。
  “初云,你是个好姑娘!你要知道,这宫里的女人,最可怕!她们能眼不眨心不跳的就夺去一个人的性命。”
  说到这,她突然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咳着咳着,嘴里,开始弥漫了一层血腥气。
  “……青……青竹姐姐……你,你嘴里,流血了……”抱着自己的身体害怕得发抖,青竹看不见自己的模样,但是从初云的表情上也知道自己如今肯定很狼狈,很难看。
  初云拿着帕子去给她擦嘴里流出来的血,满脸惶惶:“我,我去求昭训!”
  “没用的。”青竹死死的拉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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