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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未央金屋赋-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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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月,代地……来人……”隆虑侯抬手,帮满脸不高兴的妹妹理理垂胡袖上本就服服帖帖的褶皱,忽然换成一种好玩的口气,轻轻地柔柔地诱着劝着:
    好了好了,别恼火了。听说,多生气容易变老哦!费季不可靠,过些日子随便找个理由换掉就是。也别心疼了,这两年姓费的贪了多少,他回头就让人双倍——不,三倍——奉上。
    ——话说,少了谁的,也不能少了亲妹妹的不是?
    阿娇想笑,也不甘心现在笑,抿抿嘴角,不可思议地瞅着亲爱的二哥。
    这语调好熟悉呀!小时候,每当她不肯睡觉不肯吃饭不肯会客人不肯学乐器不肯……亲爱滴二哥都是这么连哄带骗支应她的,
    “噗嗤!阿兄,阿兄!”忍半晌,娇娇翁主撑不住了,挥着米分拳连连招呼——当还是三五岁的娃娃啊?
    陈二公子自己也乐了,堆起满脸的内疚‘万分诚意’地道歉,真是对不起,真对不起,一不留神又把妹妹当成某个爱撒娇爱耍赖的小宝贝了。
    ~~。~~。~~。~~
    ~~。~~。~~。~~
    笑闹一阵,娇娇翁主突然止了笑,望着屏风的方向幽幽叹了口气:“唉……”
    隆虑侯关心地靠近前来,问想到什么了,为什么叹气?
    描金的水晶屏风上,
    金色的阳光,
    浓郁欲滴的翠叶,
    石榴花开得如火如荼。
    石榴是夏花,
    阿娇翁主的心情却象秋风中飘离枝头的落叶般——直降,直降。
    “阿兄,外人观吾等……帝王贵胄,荣华等身,一呼百诺,”
    欲言,又止;
    娇娇翁主的叹息绵绵长长,凤眼中闪过几许失落和迷茫:“皆以为何处不顺心,何时不遂意?然……其实……恰如今日,自晨起……”
    为什么刘彻明明什么都没做,却面临无妄之灾,饱受毒物侵害?
    为什么大家明明知道谁最有嫌疑,但个个装作不知,袖手旁观?
    为什么骊邑公主明明是无辜的,却被关在神仙舍里软禁?
    为什么母亲明明讨厌栗夫人一家讨厌得要死,却在舅舅面前口是心非,时不时为刘荣说好话?
    为什么她堂堂大汉的翁主,却对一名侵吞主人家财的恶奴无法追究
    ……
    馆陶翁主想想气爆了,也伤心了。
    骊邑表姐,因为事关皇家体面和朝局,她小小一个翁主劝不动,无能为力。
    没想到回来自己的家,面对一名小小的该死的贪污家奴,她身为翁主还是管不了!明明道理都在她这边啊,可碍于长兄、碍于亲情、碍于家庭和睦她必须装聋作哑,等待以后有机会了再巧立名目予以处置。
    ——他们这些人表面看上去风光无限;可事实上呢,动不动就有千百种束缚等着候着,里里外外缠磨得人动弹不得。
    “阿娇……”陈蟜揽住妹妹略显单薄的肩头,一时不知该如何做答——无疑,相对于自己,阿娇作为女孩子,平常所受的拘束没有最多只有更多。
    阿娇看着哥哥,慢慢将头靠在兄长结实的肩膀上:“阿兄,年齿渐长,则常觉人生长恨……无可奈何,细思量……了无意趣哪!”
    回想童年时多简单啊!总觉得自己好了不起,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得不到的。可越长大,越发觉自己不能做、做不到或者能做也不可以做的越来越多。生命中好多无奈,好多叹息!
    “阿娇!”陈二公子哑然失笑,弯起食指去刮妹妹的鼻子。
    阿娇迅急避开,不依地叫:“阿兄!阿兄阿兄!”
    奈何陈蟜公子武技高超,行动敏捷异常,同时还不忘送出善意的嘲笑。小孩子家家的,才碰到这点事情就大发感慨,将来可怎么办?以后如何独当一面?
    比起官场还有各大世家间此起彼伏、永不停息的明争暗斗,公主软禁皇子毒倒这点小问题算得了什么?要知道前两者一旦行差踏错,动不动就抄家灭族啊!
    得逞了,隆虑侯重新坐定,冲妹妹眨眨眼:其实,要想整治贪财的费季,又不伤到长嫂刘姱的面子,有的是办法。顶多是迂回一些罢了。
    “譬如?阿……兄!”阿娇翁主自然不愿咽下这口气——哪怕是暂时的——听到有法子,一定要问出个子丑寅卯。
    陈二公子从案上拿起把折扇,随手摇摇,‘唰’地打开,又合上。
    如果妹妹实在容不得这个刁奴,也容易。乘哪天费季出门的时候,准备些人手,找条小巷把人给‘做’了;然后宣称他在外欠了赌债不肯还,被赌场找到索命。要知道豪门家奴涉赌的非常多,常有赌上瘾欠下巨资还不出的;加上贵家家规往往不允许下人赌博,赌徒通常喜欢去隐蔽的地下赌场;那种地方最是心黑手毒,追债追出人命屡见不鲜……
    娇娇翁主虽恼火费管事欺上瞒下,染指租金,但也从来没想过就此要了这人的性命。乍闻这建议,不由一时愣住,惊诧间犹豫不决。
    还没等到妹妹表示赞成或者反对,长公主的次子突然开口否决掉了自己的提议:“否,否,不佳。”
    隆虑侯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伸指摸摸象牙扇骨上似有若无的浮雕龙纹,连连咂嘴;眼珠转转,展颜一乐。
    不对,赌场不好。应该换成花柳寨!
    那个姓费的不是娶了大嫂的侍女才受到重用的吗?就让他背负一个‘玩暗娼欠夜渡费不还,最后被娼户打手群殴致死’的名声。保证大嫂那边连给他报仇的想法都不会有!
    娇娇翁主倒吸口气:“次兄……呀!”
    有时她不得不承认,她家二哥委实思路慎密、精明骇人——第二套方案比第一个更细致,也更毒辣;附带杜绝后患。
    “阿兄,欲遣家臣?”馆陶翁主阿娇愣愣地问,她知道作为切实拥有封邑的大汉贵族,隆虑侯哥哥手底下有不少家臣,文的武的都有。
    “家臣?非也,非也!”隆虑侯一怔,随即呵呵笑起来。
    边笑边过来抱抱亲爱的妹妹,鼻尖在柔软的乌发上轻轻磨蹭:‘阿娇真是太可爱了,单纯的孩纸啊!’
    哪需要动用家臣?
    士人们当然十分能干,但,杀鸡焉用牛刀?再说,那会留下线索的。
    象费季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随便召些市井之徒就解决了,都用不了七八贯——人命,便宜得很。
    只要七八贯?
    ‘七八贯钱’对阿娇这样的贵女意味什么?还不够一件日常穿普通曲裾的十分之一绣工钱。
    阿娇发现今天又长见识了。
    阿娇认识到二哥懂得真多,比自己想象的还多。
    阿娇突然意识到,外面的世界比自己曾经以为的还要‘多姿多彩’!
    陈蟜是个细心周到的兄长,所以付出的安慰总是全方位的。
    隆虑侯开解妹妹实在不必要多费心在石公主身上。即使撇开宫内的石美人和宫外的万石君家族,骊邑公主要重获自由,也不过是等几天的事儿。
    馆陶翁主不解:“为何?”她听祖母的意思,要关上好久呢,弄不好得几个月。
    “皇太子赈灾得力……”陈二公子诡笑着,慢悠悠吐出半句;对上阿娇迷惑的眼神,才大发善心地指点关键;刘荣太子四处赈灾,在灾民和受灾地区获得了极大的声誉和名望。于是,石公主回到未央宫就指日可待了。
    长公主的女儿从疑惑,到吃惊,到了悟,到纠结……
    隆虑侯陈蟜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抚抚妹妹的秀发,予以肯定。猜得不错!天子一定会放出石公主,然后故意漏出长乐宫中毒事件的风声,以改变舆论风向,从而压制太子宫——栗夫人有嫌疑了,皇太子的脸上当然不好看,母子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哒。
    双手撑额,娇娇翁主长舒口气,无力地问兄长皇帝舅舅干嘛老这样折腾刘荣表哥?这些年来有事没事就给刘荣找双小鞋穿,乐此不疲的样子,真的很好玩吗?
    陈二公子很没同情心地撇撇嘴。
    皇帝舅舅也是这么过来的——相当初,做了二十年皇储的大舅舅还不是得向个男宠郑通低头?就象民间所说的‘二十年媳妇熬成婆’。自己吃过的苦,总要在儿子身上找回来,否则怎么平衡得了?
    这是汉室皇太子的宿命!
    也是一种训练方式。
    每一代皇太子都是这么熬过来的,属于‘储君教育’的一部分——若是连这些风浪都解决不了,怎么可能在未来执掌一个大帝国?直接下台换人算了。
    ‘真复杂,也真……烦心……’
    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的阿娇翁主忽然想起白天遇到的书生,那个为一年二三十贯操心的少年郎。
    ‘民间生活,会不会更简单些?’不知不觉间,娇娇翁主把心中的问题问出了口。
    “哈,哈哈!”陈蟜仰头大笑:“阿娇,阿娇,稚子也。”
    撅撅嘴,娇娇翁主站起身,顺顺裾摆就往外走。
    “阿娇,何往?”二公子一怔,发问,他们的谈话还没完呢!
    阿娇边踱边回答给刘彻表哥预备慰问品去,本来打算去探病的,可现在实在没心情了;人不到胶东王官邸,好歹得把礼物捎去吧?
    人到门边,
    回头,
    无精打采拉长了声音吟诵着回答:“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可怜!’
    ‘老是宫里家里两点一线……规矩那么多,还时不时碰上糟心事,再这么下去会不会闷坏?’
    隆虑侯陈蟜摇了摇头,做了个让他后来追悔莫及的决定:应该适当放松对妹妹的保护——或者说管制?——经常能透点新鲜空气,有利心情和健康( ⊙ o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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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长安,
    大汉胶东王官邸。
    从长公主姑姑家来的家老带着口信回去了。
    胶东王刘彻倚在床头,看看表妹的礼物;
    手一松,原封未动的漆盒落到脚踏上,发出一声轻响。
    一扭身,刘彻拱回被窝,蒙上被子,哼哼唧唧,哼哼唧唧……
    内侍靠前半步,担心地问:“大王?”
    “滚!”被子里爆出不耐烦的呵斥。
    宦官急忙退回墙角,装雕像,装柱子。
    ……哼哼唧唧,
    哼哼唧唧……
    如果床头雕梁上挂的玉璧真的通灵,能听懂人类的话,
    一定能听清胶东王的抱怨——抱怨光送礼物,不见人!没想到卧床不起了,都不肯亲临来看望?!
    没良心的阿娇啊!

  ☆、第107章

【长安。胶东王官邸 】
    皇太子刘荣在此次赈灾中的优异表现及其在灾区获得的一波高过一波的人望;都通过三个同胞姐姐传进了胶东王刘彻的耳朵。
    自弟弟搬出长乐宫,阳信、南宫还有缑邑公主最近天天来胶东王官邸报到,有时一个一个来,有时一起来,同时也把宫里宫外的各种消息捎给正在‘养病’的弟弟。
    对姐姐们关于异母长兄的议论,大汉的胶东王基本没什么反应。
    三天前山王刘胜来探望时就提到过栗太子这次捞足了名声;前天下午;鲁王到访之际,也谈及百姓们对当今皇储殿下的崇敬之情。更有甚者,听派去观察的下人回来报告:当刘荣启程回京时;灾区的百姓跪满了路旁;携老扶幼,洒泪相送……
    刘彻趴在凭几上;不怀好意地埋头闷闷笑:‘十里相送……百年难得一见的胜景啊!刘荣大兄;真不知该说你傻冒还是该说你聪明。搞那么兴师动众,嘿嘿,你嫌日子太好过了……不是?’
    胶东王内寝宫室的外间,弥漫着古琴的音律。
    临窗的加厚长席上,南宫公主端端正正跪坐在琴桌之前,正在专心致志抚琴。与二公主所在位置成对角线的宫室另一角,缑邑公主坐在成堆的礼物中间,一个接一个拆着礼盒——对于胶东王刘彻此次异常异常不幸的‘得病’,皇家表现出不同一般的关注,来自皇帝、皇后还有皇太后的赏赐络绎不绝;琳琅满目的珍玩让三公主看得欢欣鼓舞,喜不自胜。
    大公主阳信坐在床沿,柔声提醒着昏昏欲睡的弟弟:“弟君,阿母之言……”
    “嗯,待时机……阿姊。”
    刘彻搓搓眉心,随意敷衍上两句;接着抬眼,颇为不满地瞟南宫姐姐一眼。
    《高山》是古之名曲。不得不承认,南宫公主的技巧无懈可击,对乐曲的节奏把握也算适度。然而,或许是因为性别的原因,也或许是因为年少气盛阅历实在不够,南宫公主的演奏一直无法表现出连绵山岳的浑然大气,总有种轻佻玲珑之感。
    ‘明明是少不更事的小丫头,充什么老成?!装腔作势地反倒让人腻歪。’刘彻颇不耐烦地撇撇嘴,现在他又想起馆陶姑姑家的娇表妹了。
    阿娇的琴技一般般,可以说远比不上南宫,因此很少弹古琴;非要鼓琴,也从不选内涵悠远的古曲名曲,只挑些简单轻快的小调——其实,后一种选择的效果更佳。
    博彩丝纱层层,迎风飘舞;
    宫灯排排,如天上的星子闪烁不停;
    珠帘掩映中的锦衣少女素手纤纤,垂眸弄琴。
    轻松惬意的旋律与芳菲明媚的楚楚风姿相得益彰,何等赏心悦目。
    ——回忆起在长乐宫欣赏阿娇挑琴鼓瑟的情境,刘彻嘴边挂上一抹愉快的轻笑:‘阿娇哪!可……从不装深沉。’
    笑容,转眼间收起,
    胶东王暗暗地开始磨牙:‘就是没心没肺!搬出长乐宫……就不来看我啦?姑姑家到胶东王官邸才多远哪!真没良心!’
    ~~。~~。~~。~~
    ~~。~~。~~。~~
    听大公主又在催了,刘彻厌烦地皱皱眉,冷声冷气答应回头就让家令拣两个闲差给舅舅们——王家一个,田家一个,公平合理。都是属官名额,算大汉官员的正式编制哦!
    可阳信公主还是不怎么满意的样子,一句接一句地晓以利害:光个官位是虚的,还是给弄个实差为好。其实弟弟还是没有想明白。打理偌大个胶东国,单靠国君自己怎么成?必须有一个忠心可靠的班底!就象母亲说的,与其用外人,倒不如用自己人——舅舅是至亲,忠心不用质疑,自然会尽心竭力、全心扶助藩王外甥。
    况且,‘皇子们引舅父为肱骨’也是华夏的惯例,没任何道德或者政治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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