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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s017 018虎牙-第20章

小说: s017 018虎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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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刚骗了你,实际上并不是我们投靠摩珂末,而是在你与他有联系后他找上了我们,”巴帕紧紧攥着拳头,指间的缝隙缓慢地渗出了血迹,“如今在他手上握着所有兄弟的性命。” 








      “你说什么!”虎牙一把揪住巴帕的衣领,眼底烧起黑色的惊怒——成真了,从见到他起就一直在担心的最不好的结果! 







      巴帕扬起头迎着对方刀子般的目光:“摩珂末承诺过只要他死了就放我们一条生路。原本一切都很顺利,上次的战役中任谁都会以为蒙古汗毕死无疑——虎牙,发问的应该是我,你为了什么而违背与苏丹的盟约!” 








      猛地一震,虎牙颓然地垂下了手,身体渐渐垮了下去,无力的声音缓缓响起:“我不知道,巴帕,”他茫然地抬起眼睛,“我不知道,为什么……” 







      巴帕木然地看着在暗处惨淡笑着的男人,突然感到深深的恐惧,一句话不知为何颤抖着流出:“你不会……爱上他了?你会不顾大伙儿的生死吗……当初你为了忽阑都不曾如此……你会为了那个男人……而抛下我们……” 








      一瞬间他们都被惊吓住了,似乎一些不可以去面对的事物被硬生生地剖析在眼前。“你,开什么玩笑。”虎牙摇摇头,想笑着将这个过于荒诞的想法一笔带过,却发现笑声卡在喉咙里,只能像受伤的野兽般发出一阵咕噜噜的怪响。 
























      巴帕稍稍加快了脚步,比起那些在暗处隐隐反射的刀剑光芒,这风格靡丽的长廊所透出的怪诞异味更令人心惊,就像某人狂乱的思想紧紧缠绕在任何角落,监视并嘲笑着你。当第一次听说这座别宫的所有设计都是那人亲手所画时,自己仅仅耸着肩将他当成了异想天开的疯子,这种想法在此刻看来显得多么幼稚——他的意志中确实充斥着野蛮的光辉,但那并非带来疯狂,而是带来恐怖。 








      转过最后一个不规则的弯角,那个男子正慵懒地玩赏着一株盛开的玫瑰——现在并不是花季,但在此时此地似乎发生任何事也不值得奇怪——他将头发松散地绑在脑后,瘦削高挑的身体裹在过于宽大的棉袍里,细长苍白的手指正轻柔地抚弄着花瓣,乍一看来,就如同一个忧郁易感伤的诗人,但也是同一个人,在十五岁那年发起宫变,将把持朝政的皇太后及其情夫沙都鲁丁亲王斩杀于床上,用染满生母血污的手接过了花剌子模的王权。巴帕微微打了个寒战,脑中飞快闪过伏在花丛中的美丽蝮蛇的景象。 








      “格日朗将军已经承诺,绝不会再有背信的行为。”他单膝跪下,恭顺地垂下眼睛,至少表面如此。 







      仿佛没注意到跪在一旁的人,男子仍自顾自沉迷于鲜花所带来的快乐。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巴帕的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膝盖已经完全失去知觉,正当他犹豫着是否该再次开口时,头顶却响起了“扑哧”的笑声:“我常在想,凭你的容貌如果好好妆饰,应该不亚于后宫的美姬吧。” 








      “陛下……见笑了。”微一愣,不得不僵硬的回答。 







      “你呀,受了太多不良的教育,”仿佛遇到愚钝的小孩子般叹了口气,他“咔”第剪断花枝,边拔去上面的木刺边转过身挑起眉毛,将玫瑰斜插在巴帕耳畔,“蒙古蛮族未免对美好的事物太迟钝了,真是暴殓天物。” 








      深深的屈辱感搅得胃里不禁一阵翻腾,嘴里弥漫开酸苦的味道,前马贼握紧了拳头,强抑住将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揍倒在地的冲动:“陛下,我并不是来陪你玩儿的……” 








      “让我猜猜,你骗了他吧?”突然跳跃的话题让巴帕愕然无语,男子钩起嘴角,眼中跃动着不以为然的冷漠,“以什么为饵,那个五年前就由你亲手解散的马贼团吗?你没有告诉他当初和他联手的谏言也是你提出的吧,将自己推得清清白白,却让我来扮奸角。”他似乎觉得对方抿紧嘴角并愤怒和恐惧微微颤抖的样子很有趣,托起巴帕的脸庞,让彼此的额头相抵,“你就是这么可爱,总喜欢玩这种瞒不了人的小把戏。但我不是早说过了吗,习惯于背叛和欺骗的狐狸总可以互相辨认出对方,就像一个荡妇认出另一个荡妇一样。” 








      “别把你我相提并论,”巴帕猛甩开头,咬着牙冷冷地问道:“你会遵守当初的约定,放走我和虎牙吧?” 







      “那是当然的,”男人拉大嘴角的弧度,轻轻揉碎了那朵娇嫩的玫瑰,“我什么时候欺骗过你呢,亲爱的哥哥。” 























      黄昏总是笼着比死还深的寂静,一马平川的秃荒黄褐连着天边熊熊的火烧云,才刚刚隐露的绿意又被掩盖在一派清冷的枯红中,只有风发出单调粗砺的嗥叫。 







      “现在我有伤在身,全军大小公事还没压垮你吗?”伊坦拉收起摊在桌上的地图和纸笔,挥手让随侍的亲病退下,笑着迎了上去。刚刚收到阿剌黑在额舍剌大捷的消息,正挥军北上欲与王师回合,想到即将要填增十万新胜的虎狼之师,一扫他几日心底的抑郁。 








      但并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反驳,伊坦拉的笑容混入了一丝牵强,犹豫地止住了脚步。虎牙背光而立,许久无语,只有眼睛定定地透出股烈酒般灼人的直辣,残余的阳光敲打着视线,为那道灰黑的身影染上些许血色。 








      “怎么了,敌军那边有什么动静,还是说我们这里兵马粮草出了差错?”空气中浮动着某些不安定的因子,伊坦拉不禁皱紧眉头,试图寻出些须的蛛丝马迹。 







      “什么都没有。”虎牙的嗓音嘶哑得吓人,他上前几步,将额头抵在伊坦拉的肩上,毫无因由地轻笑起来,“什么都没发生,只是突然想见你,真奇怪,这实在是不应该……”话语的尾音消融在一片意义不明的呢喃中。 








      “你喝了多少?”伊坦拉因为猛地涌来的呛鼻的浓郁酒气而感到有些生气,“难道你想连怎么掉的脑袋都不知道!身为统帅这个样子要是被麾下的士兵看到……你……!?”他突然僵硬地立在原地,惑然地回视对方神色间露出的狂态,甚至没反应过来烫伤双唇的热度来自何处。 








      “干什么?” 







      “你不想做吗?”虎牙伸手钩住了男子的脖子,吃吃地笑着,目光中隐含带刺的挑衅。 







      “你喝多了,还不快休息,明早可是有和众将的会议,该不会忘了吧。”伊坦拉尽力搀住他——肯定发生了什么异变,但大脑像被切下了一片断层,无论自己如何推证,却连一个模糊的轮廓也勾勒不清,心里翻腾的烦躁牵扯得伤口也火辣地疼痛。 








      “你是个疯子,竟然会抱我,会说爱我?老子我又长得不像娘们!而且,哼,凭什么你爱我就可以将我的人生搅得乱七八糟,凭什么你爱我就可以剥夺我的自由,凭什么就可以——杀掉忽阑!终有一天,我会带着你的项上人头去见她!”紧盯着男子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虎牙狠狠地咬着牙,像是说给他又像说给自己,整整五年来深埋在两人之间的那个禁忌在不经意间被打破了。 








      伊坦拉像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地听着,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他的神色。半晌,他低沉地说道:“我早就说过,这条命会留给你来宰,我从来没对自己做的事后悔过,也从没忘记过。” 








      虎牙微愣了一下,猛然用力推开了男子:“那么,你将会为自己的自大感到后悔!”他冷冷地笑着,眼底却蒙上了比绝望更深沉的晦暗,“到时,我会在你的尸体前尽情的嘲笑,而你也将成为万世鄙夷的对象,成为招来灭亡的昏君,如此大快人心的事,如此大快人心……哼,这是什么,为什么眼睛竟会不停地向外涌水,怎么回事,难道我也疯了,原来我也被你传染了疯病……” 








      “你……” 







      “别过来!”虎牙向后踉跄了几步,突然失了重心,本能地抓住身旁的人,却不想两人同时跌倒在地。 







      许久,房间里只听得见混乱的呼吸声彼此交错。 







      伊坦拉撑起身子,默默地凝视着身旁的人,又猛地移开视线,硬生生将滚动在眼中的酸楚忍了下去:“你说得对,君临草原的大汗,却为一个男子成了玩火自焚的傻瓜,确实配得上“昏君”二字。我常常在想,你的心在哪里,而我的又在哪里,但世上的无解之事又不单这一件。”他紧紧握住了虎牙的手,“只要这一刻你还在我手中,我不在乎留下万世骂名!” 








      已经不知道是谁诱惑了谁,或是谁掠夺了谁。虎牙乏力地闭上眼睛,思维被酒精烧灼得支离破碎,最后在一片空白中只余下了男人那双悲凉的眼睛,还有越过他肩头的那弯清冷镰月。 
























      如果温柔是真实的,那么往昔的伤害呢?如果爱是真实的,那么刻骨的恨呢? 







      曾经有过的一切,也好象曾经天天发生——日子的积累,像不尽的黄沙落于地上。我在仇怨与诅咒中前行,因为幸福将我拒之门外,但猛然间却发觉落下锁的正是自己。 








      无法遗忘已逝的爱情,无法背弃昔日的情意,但为什么还会向往在门扉合拢的最后瞬间我看到的,你淡淡的微笑。 







      想再见一次,与你把酒言欢时那夜的美丽月光。 























      草地已湿呼呼地冒着潮气,露水珠儿在草尖上沾挂着,闪着一层迷蒙晶莹的微光。诺盖卓尔山谷原本深幽幽的一派宁静却突然被急骤的蹄声打破了,马蹄溅起的水珠在天空飘成一片蒙蒙白雾。 








      札兰丁勒停了马,清晨的寒气凉冰冰地浸泡着思维,他环视四周,咀嚼当前的局势,忍不住长叹一声。阿剌黑的战报已到,但别都鲁那路却始终没有消息,此处离本土遥远,僵持下去只会对己方不利,万一辽识破了自己的空城计,趁虚攻打王都,留下的那二万守军能撑多久呢……尚未查清格日朗将军是否通敌,在此时为保军心稳定又不能削减这位“军神”的兵权,再加上他与大汗那千头万绪的恩怨纠缠…… 








      他突然想起出征前伊坦拉的一次秘密私访,他们两人一起对饮到深夜,微醉的大汗以开玩笑的语气说道:“皇兄,我是在养虎为患,昏庸至此,怕是活不久,到时能者局上,这帝位怕只能由你来坐。”他猛打了个寒战,不知是为了这不吉利的酒后妄语,还是为从心底浮出却又转瞬即失的可怕念头。 








      “报,有密旨!”一名亲兵急急冲到他面前,压低声音说道。 







      札兰丁一把夺过密函,细细看过,“嚓”一声将它撕得粉碎,眼中射出阴冷的寒光:“传令各路,天黑前要抵达阿拉泰岭,不得延误!还有,沿途不论见到任何人,百姓也好友军也好,格杀勿论,各军要收起军旗徽章,不得暴露行踪身份!” 








      “得令!” 







      看了眼属下远去的身影,札兰丁的目光投向远方青苍的大山:“胜败生死,只由此役来定。” 























      他沿着河滩慢慢地走着,无名的河水在身旁缓缓长流,东方正涌出一片耀眼的白色,驱散了夜色茫茫。 







      “爷。”一阵徐风从红柳树林间带起女子灰蓝色的裙带。 







      他停下脚步,注视那双清冷的眼睛片刻,沉默地走进树林,倚上女子身旁的树干:“你总是神出鬼没”禁不住摇头苦笑了一下,“有何贵干?” 







      “爷还在气我上次说重了话?”女子咯咯地笑了,他不由愣了一下,这是第一次听到她的笑声,和忽阑那种柔美的笑不同,倒像是乡野间那些随处可见的小黄花,他又想到了那个人的笑——他发于真心的快乐的笑容到底是怎样的呢,努力回想却仍拼不起来,只剩下一些残缺的片段,心里不由一阵莫名的惘然。 








      “爷?” 







      “啊?啊。” 







      “爷在想什么。” 







      “……没什么。你刚才在讲……” 







      “昨晚一路身份不明的蒙军突然袭击我军背部,并攻占了阿拉泰岭。爷可有什么消息?” 







      “哼,”他冷笑了一声,“摩珂末是个好阴谋家,却丢了如此重要的咽喉之地。阿拉泰岭居高临下,视通四野,此刻他等于是被人截了退路。但你所说的蒙军,军队调动我应知晓才对,阿剌黑也没可能这么快到达……难道是……”他沉吟良久,猛一震,随即又笑了,“难怪那人一直没从王都发消息过来,好漂亮的一支奇兵!——这次来的可是个难缠的角色。” 








      “爷打算怎么做?” 







      他失笑道:“你的陛下都已将我逼到这样的地步,我有选择的权利?……你先回军中等我吧。” 







      女子点点头,身影消失在树林深处,他则转身走出树林。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了,他感到自己的心情异样的宁静,但又觉得那宁静之中正渐渐涌起着,凸起着什么。心跳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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