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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佛音-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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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清道长刚才遇见的那位壮汉,名字叫何渊,江湖人称闪电幽灵,在忠武将军韩光普麾下,为十三大高手中的第七把交椅。他身怀奇门遁甲术,善驾纵地金光,白天能陆地飞腾三千里,专门为韩光普传递消息、刺探江湖隐秘。
    风流小菩萨谢九月手刃穿云燕何应三、银川熊铁净、雪山云冷森。
    闪电幽灵何渊得到噩耗,心中大惊。
    神武营十三大高手联袂西下,历时不到两个月,交战十数阵,竟有十一人殒命,就剩下了自己和锦毛猴子侯青。没想到江湖上人才辈出,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哇!看来韩大人的平西之策,十有八九要成为泡影啦!这种情况,必须马上向韩大人禀明,以重新制定作战方案,及早实现扫平江湖余孽的大计。
    何渊驾纵地金光往前赶路,却让谢九月看见了,便催动祥云追赶下来。
    何渊踏空蹈虚,飞行甚是快捷。少时,便出了天山地界,过了通天河,转入了浩瀚的巴颜喀啦山,至嘉陵江畔的宝珠寺,便失去了踪迹。
    用了不到五个时辰,行程三千八百余里,会是何方高手?来宝珠寺意欲何为?谢九月想探个明白,遂按落云头,降落在宝珠寺前的空场上。
    宝珠寺临山而建,占地极广,建筑宏伟壮观。从远处看,只见青砖碧瓦,在树木掩影之下,积雪相称,更显得庙堂栉鳞迭起,层次分明。到近处再瞧,只见雕梁画栋,飞檐斗拱,红窗棂,绿纱窗,青砖铺就的路径,石阶层层罗列门前。耳听得梵音朗朗,玉磬声声,金钟铜钹声不绝于耳。西跨院里炊烟袅袅,晚斋散香,正是斋前念经的时间。
    夕阳眼看就要落山,余辉漫洒,为宝珠寺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谢九月见山门洞开,便拾级而上,嘴里叨咕着:
    “佛门净地,自由来去也。”
    他绕过了三重大殿,看见东墙上有个月亮门,有一位鹤发老僧,身上半披大红袈裟,脚步甚是轻捷,闪身进去,就不见了人影。觉得好生奇怪,便跟进去观瞧,见台阶上蹲着一个老僧人,袈裟褴褛,可不像刚才进来的那一位。
    这个老僧人,高挽着袖口,敞露着胸脯,抬起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洗过的大手,把碗口粗细的圆木,“啪啪”地砍成数段,然后拿起其中的一节,左手扶着,直立于地上,右手缓缓举起来,朝木段上一拍,发出“咔吱”一声响,随手往旁边一拨拉,木段即散落开来,已然是成了劈材。
    这时候,从屋里传出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你的悟性咋就那么差呢?看来我那一片苦心,算是白费啦!隔空劈木,在如今的江湖上,已经很不吃香啦。可你呢,一点长进也没有,还发出声音来,真乃不可造就也!”话音方住,只见剩下的几段木头轻轻一动,便散落开来。
    衣衫褴褛的老僧,慌忙跪倒在地,“嘭嘭嘭”地磕了三个响头道:
    “弟子愚昧,叩谢恩师指点!”然后站起身来,抱起劈材,进了小屋里。
    嚄!好强的内家功力呀!谢九月心里赞佩不已,想看一下这位世外高人,便蹑足来到窗户下面,细听屋里还有什么动静。过了好一阵,屋里却静得出奇。有心进屋去吧,又怕让人家给撵出来,我这个堂堂的男子汉,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风流小菩萨,一说让人家给赶出了宝珠寺,若传扬到江湖上去,那日后还怎生在江湖中立足?我才不呢,得想个好办法,进去的要体面。对于这等的高人,可不能失之交臂,倘若他与朝廷有什么瓜葛,对江湖上的英雄来讲,可说不上是好事。那个驾纵地金光的人,也进了这个院子,想必是他们已经有了交往。
第八十一回 谢九月独探宝珠寺
    风流小菩萨谢九月正琢磨着,如何进入老僧的房间,就见从墙头上跳下来一只大黑猫,浑身上下漆油黑,黑得冒亮光,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绿幽幽的挺招人喜欢。也许这是寺里养的,用来捉老鼠吧。
    可也没听说过有僧人养猫的呀,自古就说尼姑不养狗,和尚不养猫,可眼前分明就是一只猫,还懒洋洋的进屋里去了。好!你能进我就能进。可我也不是猫哇?也不像凌剑虹那么会变化,我要是能变个小家雀多好。一念及此,就觉得身上一阵发软,瞬间就真的变成了小麻雀。
    他心里这个乐呀,一抖翅膀就飞上了房檐,梳理了一会儿羽毛,“叽叽喳喳”地又叫上一阵,觉得很是爽快。他抖动着翅膀到屋里飞了一圈,小屋里竟空空如野,别说是人,连大黑猫也不知跑哪去了。
    他把墙壁、地面都仔细的看了一遍,也没发现可疑的地方。心里暗想:反正你们刚才还在屋里呢,不管藏到哪,早晚得出来,小爷我就在这等,看你们能藏到几时?想到这,就落在屋梁上,感觉还不错,暖烘烘的,觉得有几分困倦。也罢,就先睡上一觉。刚一闭上眼睛,就听得背后有一丝响动。
    回头望去,可了不得啦!就见那只大黑猫,两眼闪着绿光,紧闭着嘴巴,胡须抖动着,轻抬脚慢落步,尾巴低压,前爪往屋梁上按了按,做出欲扑之势。这要是让它给抓着,三口两口就成了它腹中食了。
    谢九月见事不妙,身子往前一纵,急抖双翅便飞出了屋外。
    就听得屋里传出来一阵“咯咯”地怪笑声,随后追出来一位罗锅僧人,他翻愣着三角眼,用手一指谢九月骂道:
    “小孽畜!胆敢擅闯我佛门境地,还不快快下来受死,更待何时?”说完,凌空击出一掌。
    一股强劲的罡风袭来,谢九月身形在空三翻两转,刚好躲开掌力,就看见罗锅僧,施展起八步腾空的轻身功夫,箭也似地急扑而至。
    谢九月展翅飞起,朝东南角处的三间小房子飞去。
    罗锅僧哪里肯饶,随后跟了过来。
    谢九月盘旋一周,甩开了罗锅僧,又回到那三间小屋前。他回头看了看,见罗锅僧正对着一群家雀喊道:
    “小孽畜!你快下来,只要你把怀里的画给我,本僧也就饶你一条小命!”
    谢九月忍不住一阵窃笑,看来这老僧让家雀给弄懵啦,可他怎么会知道我怀里有一幅画呢?想必是他有些超人的真本事。
    屋里传出来一股香喷喷的肉味,谢九月馋得咽了口唾沫,舌头在嘴边转了一圈,便从门缝里钻了进去。只见在灶前烧火的,正是那位劈木材的僧人,秃头大脸的,长了一对扫帚眉,大眼珠子往外鼓突着,中间有个黄豆粒大的黑瞳仁,通冠鼻梁,四方阔口,海下稀拉拉几根黄胡须,两个扇风大耳。上身穿破烂烂的灰布僧衣,腰扎一条百结水火丝绦,油渍麻花的灰布中衣,脚下是一双寸底云鞋。
    刚才,他分明是进了西北的那两间小屋里,怎么会到了东南角的屋里来了呢?难道他的身法,就快得连我也看不清了吗?谢九月摇了摇头,真有点不敢相信。
    看来这位邋遢僧人道行不浅,就是不守清规戒律,跑到这炖狗肉来了,真是不可造就哇!
    闻到了狗肉香,罗锅僧可没心思去追家雀啦,乐颠颠地跑了过来,脚还没进屋就大笑道:
    “哈哈哈!你别的出息没有,炖狗肉可真是没得挑!”
    邋遢僧白了他一眼,咧着大嘴没好气地说道:
    “你也没啥出息的,长了个狗鼻子,闻着香味就来了。”
    罗锅僧呲着黄板牙道:
    “嘿嘿!这叫有口福。”
    邋遢僧道:
    “我好不容易偷来条狗,要不给你吃吧,会说我小气。给你吃吧,哼哼!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罗锅僧笑道:
    “跟我又见外了不是?话说的不那么中听,等以后到了京城,我天天请你吃大鱼大肉,这总可以说得过去吧?”
    邋遢僧撇了下嘴道:
    “过你个头吧!那还不知道是哪个猴年马月的事呢,你就忽悠我吧。”
    罗锅僧拿起勺子来,在锅里一搅和,提搂出一块骨头来,张嘴“呼呼”地吹了几下,“吭哧”一口咬下去,撕裂下一口肉来,“吧唧吧唧”地嚼着。
    邋遢僧很不高兴,撅着大嘴,拿起笊篱把锅里的肉捞了个干净,整一大木盆,端起来就走。
    罗锅僧嘻皮笑脸地拦住道:
    “唉!咋又耍起小孩子脾气来啦?我这还有酒呢,你就不想喝啦?”说着,还真从怀里拿出两瓶“杜康”来,在邋遢僧眼前一晃。
    邋遢僧看见了酒,那比看见了亲爹还亲呢,把木盆往锅台上一放,咧开大嘴笑了起来,哈喇子沿着嘴角往下直流,耸了耸肩头,搓着两只乌漆麻黑的手,又在中衣上蹭了两下,开口说道:
    “哎!老规矩,一人整一个。”
    罗锅僧用手点着他脑门说道:
    “你呀!再等一会就非得要馋疯了不可。”
    邋遢僧“嘿嘿”笑着接过来酒瓶子,用手指一弹,便掀去了封头,刚要往嘴边送,就听有人喊道:
    “齐云、单成二位大师听了,方丈有请!”
    邋遢僧单成气得一拍大腿道:
    “这他妈的别扭透啦!早不叫晚不叫,抱着媳妇上炕了你才叫。”
    罗锅僧齐云劝道:
    “走吧!别生那用不着的闲气啦。准是有了咱师父的信啦,快听听去,回来再吃呗。”俩人说着就出了屋门。
    谢九月见了,心中大喜,趁此机会,正好大快朵颐。
    他从屋梁上跳了下来,变回原身,挽了一下袖口,左手拎起来酒瓶子,右手抓起狗肉,大小撇的就甩开了腮帮子,一阵风卷残云,只吃了个沟满壕平。
    他“哏喽哏喽”地打着饱嗝,醉醺醺地又想变成麻雀,那个大肚子,却怎么也收不回来了。低头想了想,这瓶子里没了酒,咋也不能空着呀,便用勺子灌满了狗肉汤,放回了原来的地方。没有半柱香的时间,就听单成的说话声传来:
    “无量寿佛!你酒也喝,肉也吃,也不怕把那口锅撑破了!”
    齐云冷“哼”一声道:
    “你嘴下这等无德,看我不在师父面前奏你一本才怪呢。”
    单成笑道:
    “你爱说啥就说啥呗,反正咱都不是讨师父喜欢的人,他眼下还不知道念哪部歪经哩。”俩人说着进了屋,也没掌灯,就摸着黑拿起了酒瓶子。
    单成喝了一口,觉得不对味,就埋怨齐云道:
    “我说师兄啊,咱说归说,笑归笑,你要是没酒呐,吃我一顿狗肉,也算不上啥,咋也不能用狗肉汤来糊弄我呀?”
    齐云大感诧异,略一沉吟,便开口言道:
    “师弟你放心,我就是再嘎咕,也绝不会开这种玩笑,定然是有人偷吃了酒肉。咱哥俩分头找一找,此人必定走不太远。”俩人说着,在屋里找了一圈,结果什么也没发现。
    齐云悄悄地一拉单成的衣袖,嘴贴到他耳边说道:
    “我说兄弟!是不是咱师父惩罚咱们俩来啦?”
    单成点点头道:
    “那也有可能,要不绝对没人到这来。兴许是嫌我说他念哪部歪经咧,你说是不是啊?”
    齐云说道:
    “我看差不离,咱就赶紧求饶吧,看来咱师父的神通啊,是越来越大啦。”
    单成跪倒在地,磕了个头,便祈祷起来:
    “师父喂!我那至明至圣的仙师呀!您老人家大人大度,千万别跟我们这些贪嘴的孩儿一般见识,就让孩儿吃点肉,喝点酒吧。其实呀,孩儿心里有佛祖,孩儿吃点肉,就跟吃大萝卜一样,喝点酒哇,就跟喝凉水一样。孩儿心无杂念,静心进食,以养这副皮囊。”
    单成在那里祷告,齐云也没闲着,耳朵动了动,听见屋梁上传来一声“哏喽”响,知道屋里有了外人,他把手探入镖囊之中,暗扣一支燕尾飞镖。为迷惑敌手,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扑哧”一笑。
    单成听了,心里老大地不乐意,生气地说道:
    “狗肉没了,酒也没了,光剩下啃骨头的份了,亏你还笑得出来!”
    罗锅僧齐云辨明了方位,心中窃喜,手腕一抖,燕尾镖“嗖”地一声便打了出去,嘴里骂道:
    “贪嘴的小贼!你就在这吧!”
    谢九月知道有动静,却没想到这僧人会打出暗器来。这暗器力道奇大,正打在屋梁上,就听“噗”地一声,屋梁也随着颤动了一下。
    吃了人家嘴短,拿了人家手短。谢九月也吃了,也喝了,逃之夭夭也就是了,可他却开口说了话:
    “罗锅和尚太凶残,为了狗肉要杀俺。肉食为我解饥饿,和尚吃了为解馋。若是佛祖知道了,让你马上就涅槃。”
    邋遢僧单成可气坏了,接上话头道:
    “小畜牲你不长眼,太岁头上动锹铲。贫僧欲消心头恨,拿住尔时做肉丸。”
第八十二回 宝珠寺里斗二怪
    邋遢僧单成气不打一处来,狗肉没了,美酒也没了,害得自己又磕头又作揖的,竟被人家一个说话还奶腥味的孩子,给戏弄了,这要是传扬到江湖上去,还不让别人笑掉大牙才怪哩。他一回身,从墙上摘下来雪花镔铁子午鸳鸯刀。漆黑的夜里,忽然闪了一下红光,这两把刀出了鞘。
    谢九月看得出来,这一双宝刀,非一般兵刃可比。
    严鸿昌爷爷曾经说过,江湖上流传着:圣人提笔动狼毫,武林茫茫燕尾镖。闪电幽灵飞毛腿,指天画地鸳鸯刀。这圣人说的是老隐士伏波圣手董鍊师,手中一杆飞芒狼毫笔,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之境。剩下那三位,就是董鍊师的徒弟。大弟子是那位罗锅人,姓齐名云,字一凡,江湖人送绰号万人敌。他膂力过人,曾经单手力举千斤石,有万夫不当之勇。尤其是他的暗器燕尾镖,就是把眼睛蒙起来,在地上转三圈,出手也能打去五十步开外的香火头。二弟子是闪电幽灵何渊,善驾纵地金光,有神行太保之称,在忠武将军韩光普帐前任职,官拜振威副尉,为从六品上。最后一位便是单成,手中这一对子午鸳鸯刀,其中一把夜间放光,晃人二目。另一把刀白日无形,看上去就跟蝉翼一般。这两把刀皆能削铁如泥,若把一枚铜钱放在桌案上,刀锋在挨上铜钱之后,轻轻地一松手,便可将铜钱一切两半。
    单成专一爱吃狗肉,酒量不大,但很喜欢喝,一顿没有酒,就馋得直转圈儿。喝上个斤八两的,说出的话就不知道从谁嘴里讲出来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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