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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四喜临朕 作者:小醋(晋江vip2014-06-04正文完结)-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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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让陛下当初在后宫对我一笑惹情,又在朝房对我一吻定情,让我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裴蔺想起当初的趣事,忍不住嘴角泛起笑意。
    “好了,快说说,外面的情形如何?我的计策有没有可行之处?”沐奕言迫不及待地问道。
    裴蔺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盖上了被子,和衣靠在她的身旁:“陛下的计策总是剑走偏锋,其妙无比,令人叹为观止。”
    沐奕言心中得意,却依然佯作淡然道:“就会拍马屁。”
    “这可不是我拍的马屁,”裴蔺轻哼了一声道,“这可是我们大齐第一才子俞镛之俞大人拍的马屁,我可从来没见俞兄用这样的口吻来赞叹过一个人。”
    “真的?他这样夸奖我?”沐奕言一下子抓住了裴蔺的手,激动地问道。
    裴蔺有些不是滋味,酸溜溜地道:“陛下总是特别在意俞兄的看法。”
    沐奕言立刻讪讪地松了手,辩解道:“俞爱卿是我的老师,我怎么能不在意他的看法?”
    裴蔺盯着她瞧了片刻,忽然笑了:“还有那块臭石头的看法你想不想听?”
    沐奕言的脑门一麻,几乎以为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她硬着头皮说:“人家现在是三军主帅,你没对他出言无状吧?”
    “好端端的,我对他出言无状做什么,”裴蔺耸了耸肩,“我只是感慨,我只不过几个月没见陛下,陛下便已经收服了这些个重臣,陛下之魅力,可见一斑。”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来,在沐奕言的眼前晃了晃:“瞧,他们俩让我带给你的东西。”
    沐奕言一下子便抢了过来,拆开来一瞧,不由得呆了:只见里面分别是一本书和一个卷轴,那本书正是她看了一半的《江湖群英录》的第三册,扉页上依然赫然题着俞镛之隽雅的字:思君若狂,盼君归之。
    沐奕言不由得慌乱地合上了书,掩饰着去抓那个卷轴:“这是什么?”
    裴蔺的眼神深邃,淡淡地说:“沐恒衍让我带来的,他说,他本来想等你回来了再给你看,可是,他等不及了。”
    沐奕言被他看得有些忐忑,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打开了卷轴,这是一幅约莫一尺见方的炭笔画,上面的炭笔痕迹经过了岁月的摩挲已经有些淡了,但还是能很清晰地看出来,上面画了一个卡通少女,卷曲的长发,闪着星星的大眼,尖尖的下巴,繁复的裙摆,手中拿着一杆仙女棒,神态傲然地看着前方。
    沐奕言如遭雷击,拿着画卷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这……这不正是她小时候在御膳房里送给那个萍水相逢的男孩的画卷吗?难道,沐恒衍就是那个男孩,那个男孩就是沐恒衍?
    她呆呆地盯着那副画卷,无论如何都不能把那个阴郁的、手巧的男孩和那个霸气的、冷漠的厉王联系在一起。
    “你真傻,哭什么哭,以后等我出去了,你来投靠我,我罩着你。”那个稚嫩的她大言不惭地说。
    “你的手真巧,以后你就负责帮我做东西,我去卖,到时候四六分成如何?”那个稚嫩的她恬不知耻地说。
    那个稚嫩的她头天晚上想着这次一定要问问他姓名,以后出宫了好有个跟班,可总是在见了他之后玩得太过忘我忘了。
    那个稚嫩的她总以为第二天太阳照旧会升起,她也还会有机会再问,却没料到世事无常,最后却不见了那个小伙伴的踪影。
    ……
    “这是厉王……厉王让你带来的……错了吧?”沐奕言有些惊慌地道。
    裴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
    沐奕言心乱如麻,将卷轴迅速地收了起来,整个人往被子里一钻,闷声说:“睡吧,很晚了。”
    被子一下子被抱住了,裴蔺紧紧地拥住了她,喃喃地道:“陛下,臣真想把你藏起来,这样别人就看不到你的好了……”
    沐奕言在被子里挣扎了两下,终于啼笑皆非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喂,我们文武全才的探花郎居然也会患得患失,不是全京城全南疆的女子都抬着头等着你去下聘,就连格鲁那个头人的女儿也哭着喊着要做你的小妾?”
    “谁让我居然碰到了命中的克星?陛下,臣认栽了。”裴蔺凝视着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声叹息,让沐奕言的心中好像被什么涨满了似的,又酸又甜。她摒弃了杂念,回望着裴蔺的目光,缓缓地道:“阿蔺,君如磐石,我如蒲草,你为了我,从南疆到京城,又从南疆千里迢迢赶到这边关,为了我不计生死,身入险地,此情我如何能报?你放心,这辈子我绝不负你。”
    裴蔺欣喜若狂,屏息看了她片刻,一下子把她拥进怀里,屋内悄寂无声,两个人交换着彼此的呼吸,只觉得此时无声胜有声,再也没有比这更心醉的时刻了。
    “扑”的一声,旁边的油灯爆芯,把陷入旖旎中的两人惊醒,沐奕言终于想起了正事,挣脱了裴蔺的怀抱,略带着急地道:“好了,你还没有说呢,他们到底准备如何破城?”
    “今日一早我们便试做了一枚竹筒水枪,喷射的距离可以达到数百步远,射入城中没有问题,”裴蔺的神情兴奋,“这水枪制作简便,一人一天可以做上两支,三日内能有近千支水枪备好,还有煮水的大锅和一些杂物都在采办中,俞兄夜观天象,测得三日后是今冬最冷的时候,我们定好了在那天凌晨攻城,到时候万枪齐发,必定让那些贼子落花流水!”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难熬,一份一秒都好像被坠了大石块,举步维艰。沐奕言既是期盼,又是担忧,战场中总是千变万化,不知道这竹筒水枪的奇兵能否奏效。
    到了约定的那日凌晨,沐奕言和裴蔺早早地便起了,各自披着裘衣带着皮帽,站在院子里,紧张地望着南门的夜空,等待着那攻城的厮杀声响起。
    天边刚刚露出一抹亮色时,鸣锣声骤然响起,撕开了大战的帷幕。
    院门前不时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显然是邠国大军在调兵遣将;激越的鼓声忽隐忽现,显然是大齐兵在鼓舞士气,天空中隐隐能看到水线四射的痕迹,半空中白茫茫的一片,城墙那头的厮杀声、呼喝声此起彼伏。
    沐奕言实在不能忍受这煎熬,把院门打开了一条小缝,往外看去,不看还好,这一看,她的心脏忍不住紧缩了一下:只见一队邠*刚从城墙上退下来,在这隆冬时节居然都光溜溜的,一个个浑身发青,要是再不披上衣服,只怕就要冻毙在当场!
    有一个人身上还穿着一件衣服,被人使劲地往下扒,身上几近血肉模糊,惨嚎声声。
    一旁有人冻得瑟瑟发抖陪着一起哭:“陈哥刚才让你脱光你不脱,这下好,湿衣服都冻在皮上了,你忍忍,忍过就好了……”
    沐奕言整个人都呆住了,她设想过邠国大军落花流水的模样,却没想过会有这样惨烈的画面,这场景让她几欲作呕,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裴蔺迅速地捂住了她的眼睛掩上了门,将她搂进了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不停地抚慰道:“别看了陛下,很快就过去了,是他们起了贼心,就算有这种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沐奕言的脑中一片空白,良久才痛苦地道:“可是他们也都是爹生娘养,也只不过是听从那袁霆祺的指令不得不背井离乡来打仗,到了最后,却是他们命如蝼蚁,我……我心里难过……我……”
    她潜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隐隐觉得这双纤秀的手上满手血腥,让人无法直视。
    裴蔺心里着急,用力地握住了她颤抖的手,厉声道:“陛下,阿言,你怎么能这样想!你这样做是为了息兵止戈,这战事越早结束一天,就有无数人因此而活,是功德无量的好事,不可钻牛角尖!”
    沐奕言茫然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平静了下来,她的嘴角挤出一丝笑意:“我明白,我只是一时有些接受不了。我这样妇人之仁,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裴蔺断然摇了摇头,沉声道:“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管你是妇人之仁还是阴险狡诈,我都喜欢。”
    沐奕言长叹了一声,默默地依偎在他的胸口,注视着那扇紧闭的木门,裴蔺轻拥着她,细细地替她描绘着将来的场景:“阿言,等到战事结束,我们犒劳三军班师回朝,为这些边关百姓修生养息,减免税收,到时候这里就又会繁荣起来,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的新政会为大齐带来勃勃生机,你会是个好皇帝,我们也会是你的好臣子,你能造福百姓,这些战死的冤魂必然也会敬仰于你,他们也就死得其所了……”
    两个人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脸颊都冻得有些麻木了,这才听见屋外的街道上传来了雷鸣般的马蹄声,整齐划一,一声一声地朝着木门逼近了过来。
    裴蔺的手一紧,下意识地拦在沐奕言的身前道:“阿言,快去密道躲起来。”
    沐奕言却半步都没动,只是站在他的身后淡然地道:“不必了,苟延残喘没有必要,要死就一起死。”
    屋外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只听得呼啦一声,仿佛是所有的人都下马跪倒的声音响起。
    沉寂之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力持漠然却难以掩饰语声中的颤抖:
    “臣等救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第64章

北恒城一战;大齐大获全胜;以损失一千的代价,折损了邠国近万兵马;邠*丢盔卸甲,狼狈地退到了北恒均的两个小城;北恒城重新回到了大齐的手中。
    此消息一出;举国欢庆;尤其是那奇兵突起的竹筒水枪,被传得神乎其神;而发明这竹筒水枪的沐奕言;更是被渲染得好似神明一般,边关的好多百姓家中都连夜去赶制了她的画像或木像,供在家中保佑阖家平安。
    此时此刻;沐奕言被保护得好像铁桶似的,坐在一顶特制的轿中,四周一圈御前侍卫,一圈厉王府的亲卫,再一圈西北军的铁骑,前前后后足足有数千兵马,一路送回了梧州。
    沐奕言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不时地从轿中探出头来,想要和久别重逢的侍卫们唠唠嗑。
    “张勇,你们怎么板着脸,看到朕不高兴吗?”
    张勇没有吭声,骑在马上目视着前方,只是没过片刻,眼圈便红了起来。
    沐奕言有些发慌,转眼看去,那些御前侍卫个个都红了眼眶,她连忙劝慰道:“朕这不是回来了吗?你们别难过了。”
    “陛下,”张勇的声音有些发哽,“卑职无能,致使陛下被俘,卑职恨不得一刀自刎谢罪……”
    沐奕言叫苦不迭:“哪有,是朕太任性了,不关你们的事,厉王殿下呢,他是不是责罚你们了?”
    “臣领了十下军棍,剩下的等找到陛下再一个个领过来,”张勇厉声道,“我等必要记住这次的耻辱,今后若是再让陛下有何闪失,以死谢罪。”
    沐奕言缩了缩脖子,决定向沐恒衍求个情,这件事情,要怪起来只能怪她自己,非得要一个人留在屋子里祭奠,才让袁霁祺有了可趁之机。
    她朝着前方张望了片刻,沐恒衍骑着他的那匹黑马领头走在前方,那高大的身影挺拔笔直得好像青松一般。
    迎回沐奕言以后,沐恒衍对她几乎又恢复了从前那漠然冷酷的模样,这半天功夫,连话都没和她说上一句,眼角都没朝她瞟上一眼,她都怀疑裴蔺那时候说的“他们很不好”是不是诳她的,除了眼神更见阴郁,沐恒衍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就连分别前那曾经的温情脉脉就好像是沐奕言做的一个春梦一般。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让张勇去请沐恒衍,说到底,她对沐恒衍有所亏欠,在这战事纷扰之际,她捅下这泼天的篓子,将好不容易得来的胜果拱手送人,以至于沐恒衍投鼠忌器,和邠*胶着了这么久。
    不到片刻,张勇便回来了,尴尬地对沐奕言道:“陛下,厉王殿下说,行军途中多有不便,只怕冲撞了陛下,等到了梧州,再向陛下请罪。”
    沐奕言佯做淡然地一笑,缩回了马车中,心里雪亮:沐恒衍这是在和她置气呢!
    北恒城和梧州只有半日的距离,到了傍晚时分,车队便到了城中,沐恒衍没有大张旗鼓,而是悄无声息地到了商府的门口。
    沐奕言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几步便走到了队伍前,回头一看,只见大齐军盔甲鲜明,军容整齐,将领们个个都微风凛凛,尤其是前面领军的沐恒衍和裴蔺二人,一冷一暖,一酷一帅,让人看了血脉贲张。
    裴蔺冲着她挤了挤眼,又努了努嘴,沐奕言不明所以,回头一看,顿时呆了呆:只见商府的大门前赫然站着一个人,白衣飘飘,隽秀雅致,好像那冬日青松上的一抹雪尖……
    沐奕言揉了揉眼睛,惊喜地朝前走了几步:“俞……俞爱卿……门口风大,别受凉了……”
    俞镛之脸上木然的表情忽然一下崩裂,几近崩溃地朝前扑了过来,双臂一下子便环住了沐奕言,那力气之大,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都揉进身体里。
    沐奕言尴尬万分地挣扎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朝着裴蔺瞟去,却见他面无表情地转开了脸,目光定在某个地方。
    “陛下……陛下……”俞镛之喃喃地叫道,语声哽咽,沐奕言被他喊得心中发酸,认命地停止了挣扎:“朕吉人自有天相,这不是有惊无险,平安回来了嘛。”
    说着,她抚慰着去拍俞镛之的后背,只是这不拍倒还好,一拍之下,沐奕言只觉得又惊又怒:“俞爱卿你怎么瘦成这付模样?这跟前都是谁在伺候的?翻天了!”
    “陛下……”俞镛之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定下神来,松开了双臂,撩袍跪倒,“臣无能,未能亲迎陛下归来,望陛下降罪。”
    沐奕言立刻上前,亲手将他扶了起来:“俞爱卿何出此言,朕真是羞惭万分,都是朕的错,与爱卿何干?”
    “好了,陛下,俞兄,都别在这里闲话了,赶紧到府里去暖和暖和吧。”裴蔺终于走上前来,“陛下的身子弱,只怕受不了风寒。”
    府里一切如常,洪宝和田嬷嬷见了沐奕言,一个嚎啕大哭,一个默默流泪,哭得沐奕言都恨不得把耳朵堵上,却又不得不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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