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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盛世华族.乱世华族梦(重修版+初版) 作者:靡宝(17k女生网vip2015-05-02完结)-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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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佳音翻了个身。丹菲闭上了嘴。
  “阿江怎么?”崔景钰追问。
  “我……”
  “哎呀!”卫佳音猛地叫了一声,一骨碌爬起来,就往崔景钰的怀里扑,“钰郎,奴好怕!奴梦到那些突厥人又来了!”
  崔景钰面无表情,额头爆着两根青筋。卫佳音抱着他不放,嘤嘤哭。崔景钰推开她也不是,抱着她也不是,尴尬得要死。
  丹菲幸灾乐祸地笑了两声,回到自己的铺位上,埋头安睡。
  次日一早,众人草草用了饭,动身赶路。也不知道昨夜后来崔景钰叮嘱了卫佳音什么话,卫佳音今日特别安静老实,牢牢跟在崔景钰身边,寸步不离。丹菲每一靠近,她就投来戒备敌视的目光。丹菲也没兴趣上演争风吃醋的把戏,离两人远远的。
  除了带路之外,若没丹菲,这一群人还真没办法在这雪岭里找到食物。可雪岭里鸟兽绝迹,想找猎物都毫无头绪。
  是丹菲,根据雪地上留下来的痕迹寻找过去,挖了雪兔子的洞,抓了过冬的肥野兔。或是埋伏在树丛后,射野鸡。
  她在林间穿梭,轻灵敏捷,自由自在,犹如山鬼。
  崔景钰默默看着,见丹菲扣弦,连珠两箭,射下两只逃飞的野鸡。他不禁微微一笑。
  丹菲望过来。崔景钰旋即收了笑意,大步朝前走去。
  傍晚天色渐暗的时候,他们终于可以看见山下村落。只见炊烟袅袅,灯火如星,令人无比激动。
  这夜,一行人投宿在村长家中。
  这边因为隔着大山,突厥人并没有打过来,所以百姓生活如常。不过村民们也都听说了北边战乱的事,见了丹菲他们也不惊讶,就是有些忧心,担心突厥人会翻山过来。
  次日众人离开村长家,继续向南而去。入夜时分,抵达了一处繁华的小镇。此地是交通要道,南来北往的人多,也聚集了大量难逃的难民。人人都在议论沙鸣一代的战事,忧心忡忡。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突厥人带着战利品退回了草原,没有再继续南侵了。
  用过了饭,众人歇息片刻,再度上路。
  丹菲揉了揉额角,扶着桌子站起来。刘玉锦正在和卫佳音拌嘴,又吵不过她,急得来拉丹菲的袖子,要她帮忙。
  丹菲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往前走了一步,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一头栽倒。
  “阿菲——”刘玉锦惊骇尖叫。
  崔景钰砰地踹开拦路的凳子,一个箭步跨过来,堪堪将丹菲晕倒的身子接在臂弯之中。
  丹菲全无知觉,头无力地后仰着,露出修长纤细的脖子。
  崔景钰皱眉,摸了摸丹菲的脉搏,而后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何处可找到大夫?”
  掌柜匆匆指路。
  丹菲强撑着睁开眼,朝裹着段宁江骨灰的包袱虚指了一下,便彻底人事不知。

初露身世
  丹菲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梦里,她背着耶耶给她做的弓箭,跟着耶耶在林中穿梭,搜寻着那一只白鹿。
  耶耶告诉她,那只鹿就在南方,高山上有密林和草原,鹿群结伴出没,唯独这只鹿独行。它是个王者,孤傲狡黠,精明警惕,最难以捕捉它。但是一旦得到了它,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丹菲跋涉过林中山涧,穿过茂密的树林,避开灌木,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开阔地。阳光照耀而下,野花满地的小小草坪边,有一间木亭,亭上爬满藤萝,花串垂落。亭中坐着一个女孩。
  那人转过头来,竟然是段宁江。
  丹菲怔怔地走过去,道:“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段宁江微笑着看着她,反问道。
  她额贴花钿,头插明珠金钗,身穿金泥罗裙,肩披素色帔巾,一身雍容华贵,端庄秀雅,宛如还在生。
  丹菲举目四望,道:“我迷路了。”
  段宁江问:“你要去哪里?”
  丹菲想了想,道:“我在寻一头鹿,一头浑身雪白的马鹿,头上有着漂亮的犄角。你可见过?”
  “白鹿,祥瑞之物。”段宁江微微笑,“传说中,得白鹿者,可得尊荣富贵。曹丹菲,你可是与它有缘之人?”
  “若能得到,便是有缘。”丹菲一笑,“你可知它在何处?”
  “它不在这儿。”段宁江道。
  丹菲看着她,没再出声。
  段宁江缓缓站起来,道:“我在等我阿兄,你可见到他了?”
  丹菲神色一黯,摇了摇头,“我这也是死了?”
  段宁江笑了,“不是。你该回去了。”
  “可是鹿……”
  “若是有缘,你自会寻到它的。”段宁江虚虚的向丹菲一推,“见了我阿兄,替我照顾好他……”
  丹菲惊异地瞪大眼,随即被一股力量迎面推倒。
  林中忽然起风,花瓣翻飞,渐迷人眼。
  她又急速坠落,黑暗四合,将她包围住,随即醒了过来。
  “阿菲……”刘玉锦的声音带着哭腔。
  丹菲吃力地睁开眼,看见刘玉锦双眼通红地趴在床头。
  “啊?”丹菲脑子里一团糨糊。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刘玉锦拧了湿帕子搭在她额头上,鼻音浓重道:“郎中说你前阵子劳累过度,又受了寒。寒气郁积过深,然后又吃了什么相克的食物,就病了。那老头还说这病不重,给你灌了药,让你把热全发出来才好。”
  “我吃了什么?”丹菲迷迷糊糊的,“我在哪里?”
  “咱们还在镇上。你病着呢。你还记得吗?”
  丹菲烧得满脸通红,嘴唇上满是水泡,自己倒是不知,只道:“不过伤风发热,没什么大不了。其他人呢?”
  正说着,门上响起了敲门声。崔景钰走了进来。
  “醒了?”他坐在床边,“家母听闻我舅父一家的噩耗,伤心病倒。我必须赶快回去。”
  “哦。”丹菲揉了揉眼睛,对这个消息显得有些漠不关心,“那你先走吧。记得把卫佳音带上。不然我怕会忍不住把她丢半路上。”
  崔景钰紧抿着唇,迟疑片刻,对刘玉锦道:“我有话同曹娘子讲,刘娘子可否回避一下。”
  刘玉锦不安地朝丹菲看去。
  丹菲点了点头。
  刘玉锦端着水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说罢。”丹菲疲惫地闭上了眼。
  崔景钰道:“我看到你随身带着弓刀和匕首。你病后,我出于好奇看了看。这匕首并不是常物,而是出自兵器名家欧阳狂之手。光是这个匕首,就价值千金。”
  “你想说什么?”丹菲冷冰冰地看着他,“若是想买匕首,那趁早死心。这匕首是我耶耶留给我的。他怎么得的匕首,我不知道。”
  “你姓曹……”
  “曹操也姓曹。”丹菲讥讽一笑,“你以为我是什么名人之后?”
  崔景钰眼角挑了挑,强忍着怒意,“好,我没话了。”
  “我道还有话要说。”丹菲道,“难得卫佳音不贴在你身上呢。那个骨灰罐,你顺路带回长安吧。那里面,装的就是段宁江。”
  屋内一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崔景钰方嗓音沙哑道:“你……说什么?”
  “段宁江已死了。请节哀。”丹菲想起段义云,冰冷僵硬的表情也终于松动,露出凄哀之色来。她从贴身的衣服里摸出了段宁江的玉牌,递给崔景钰。
  “当时我因为回不了城,只好在山间寺庙里躲着,遇到了从乱军中逃出来的段宁江。她伤势过重,很快就辞世了。她临终前把玉牌交付给我,让我带着她的骨灰回京来寻表兄崔郎,就是你。”
  崔景钰苍白的脸上蒙着一层灰败之色,握紧了还带着丹菲体温的玉牌。
  “你怎么今日才说?”
  “卫佳音好似长在你身上的瘤子似的,我寻不到机会避开他同你说话。”
  “为何要避开她?”
  丹菲斟酌片刻,直视着崔景钰的双眼,道:“段宁江说,就是卫佳音抢了她的马,才让她来不及逃走,落到了刺客的手中。”
  崔景钰瞬间狂怒。丹菲以为他会吼出来,他却硬生生地忍住,憋得面孔发紫,额头青筋曝露。
  他站了起来,在屋里不住踱步,胸膛急剧起伏。
  “你……”他冲到床榻前,狠狠盯着丹菲,“你此言可信?什么人要杀她?”
  “你不知道?”丹菲冷眼看着他,“还是你在试探我的话是真是假?”
  崔景钰不语。
  “好。”丹菲笑,“杀她的是上洛王韦温。阿江手头有他想要的东西——别问我要。阿江说了,那东西也不在她手里,而是已经在京城了。”
  崔景钰走到窗前,背手而立。良久,他终于镇定了下来。
  “阿江果真是因此而死的。”
  “她要你给她报仇。”丹菲道,“为她,为段家父子报仇。你做得到吗?”
  “做不做得到,只有等真的做到了,才能给出答复。”
  崔景钰侧头挑眼望向她,英俊的面孔沐浴着窗外明亮的雪光,愈发显得精致如玉。这么美的容颜,可他的双眼却如万丈深渊,让人望不到底,仿佛藏着无数机密。他看着丹菲,仿佛将她的心思一眼就看透了,让她无所遁迹。
  丹菲自诩算是会看人心思的,却依旧觉得崔景钰这人讳莫如深。
  他还这么年轻呢。二十来岁吧,一看即知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这样的人不是应该被养得天真轻狂才是么?看他先前言行也处处像个标准的纨绔子弟呀。
  可此时此刻,丹菲觉得眼前的崔景钰,才是他真实的一面。
  阴鸷、深沉、冷漠。
  丹菲甚至隐隐觉得害怕,有点后悔自己不该这么轻率地就把那些事都告诉给他。如果这个男人是是敌非友。她此刻完全没有招架的余地。
  但是崔景钰并没有这么做。。
  他走回床榻边坐下,道:“那我更要尽早赶回长安。阿江提到的那个东西,你可知在何处?”
  丹菲垂目沉默片刻,摘下了镯子,递了过去。
  “卫佳音本将它抢走,用布包着。我偷了回来,拿了个铜镯替代。她这几日忙着赶路,想必还没检查过。”
  卫佳音在这些事上,完全不是丹菲的对手。
  崔景钰接过,道:“多谢娘子替我照顾阿江一场,也谢你传话递物之恩。”
  “应该的。”丹菲道,“我素来敬仰段老将军和云郎。”
  崔景钰的眉毛轻微扬了一下。
  “你好生养病。我会留下两个部曲,护送你们上京。到时候你们若没有地方投奔,也可来崔府找我。”
  “哦。”丹菲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她的责任全部都交卸了出去,一身轻松的同时,也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这一场战役,这一出恩怨,转眼又同她再无关系。她一个小小民女,如蝼蚁一般脆弱,也根本没有力量插手那些权贵之间的纷争。
  这也是父亲不想让她报仇的原因么?
  可是……
  不甘心呀!
  她是个女子,就活该平庸地过一生么?
  在红尘中走过一遭,她也想留下自己的足迹。
  崔景钰连夜带着卫佳音动身上京。卫佳音似乎还不知道崔景钰知道了真相,依旧粘着他。丹菲也见识了崔景钰一人多面的本事。先前还在自己面前对卫佳音恨得恨不能生吞活剥,转眼就能对着她微微笑,仿佛真有几分情谊在其中。
  “到底是真是假,我自己也在戏中吧。”丹菲自嘲一笑,合眼睡下。
  朦朦胧胧中,她听到马蹄声轰隆远去。
  次日天微微亮,刘玉锦还在熟睡。丹菲轻手轻脚地下了炕,推开了床。
  清晨的凉风迎面而来,吹得人浑身颤栗。丹菲正欲关窗,眼角瞟见什么东西飞了进来。她下意识伸手捞住。
  那是一片娇红艳丽的梅花瓣,像是一滴心头的血,落在丹菲白皙的掌心里。

启程上京
  丹菲前些日子劳损过度,一时病得凶猛,在床榻上养了三四日,总算一日比一日好。刘玉锦和崔家两个留下来护送她们的侍卫这才松了一口气。
  崔家那两个侍卫是一对兄弟,姓卢,是崔家几代家奴,对崔景钰极忠。当下这种豪门望族的世代家奴其实在民间权势不小,颇有些地位。丹菲特意叮嘱了刘玉锦,两人待卢氏兄弟彬彬有礼。双方相处倒还融洽。
  再度启程的前一夜,丹菲向客栈掌柜要了纸笔,算了一下账。
  丹菲的身家约有四百多贯,刘玉锦身上也有刘公塞给她的一把飞钱。她被丹菲一审问,就十分老实地把钱交了出来。丹菲一数,竟然有三千贯之巨。她当即叮嘱刘玉锦把钱收好。
  “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沙鸣,这钱你留着傍身的好。万一刘家的产业要不回来,有这笔嫁妆,你下半辈子也不愁了。”
  就算将来收复了沙鸣,刘家的产业怕也是要充公了。刘玉锦是个女儿,她们俩又是没户籍的女子,若是刘玉锦那舅舅不能帮着撑腰,怕刘玉锦将来也只能去讨要点嫁妆。刘公想必也是考虑到这点,才给女儿塞了那么多钱,想着家产要不回来,女儿至少生活无忧。
  刘玉锦倒是老实,不但老实掏了钱,还要把钱分一半给丹菲。
  “我早说了,你姓刘,我姓曹,不是一家人。这是你刘家的钱,我拿着烫手。”丹菲不肯收,又道,“你也多长点心眼吧。以前在女学里还会想鬼点子去捉弄人,结果是个窝里横,一出大事就乱了阵脚,六神无主只会傻哭。要你掏钱就掏钱,还傻兮兮地分我一半。今日要不是我,换成卫佳音,怕是抢了你的钱,把你卖给人牙子,你还要倒过来帮着数钱!”
  刘玉锦委屈道:“陈姨不是说让我们俩以后做亲姊妹吗,怎么不是一家人了?再说现在我们两人相依为命,若没你一路照顾,我一个人哪里过得下去?这钱也是谢礼。”
  “既然说是一家人,家人又怎么言谢?”丹菲笑了笑,语气软了几分,道,“你的钱我不要,你自己收好,不要被贼人摸了去。所谓财不外露,你以前你炫富惯了,如今要长个心眼。就算将来你进了你舅舅家,也不要向人透露私房,知道了么?”
  “知道了。”刘玉锦老实应下。
  次日一早,四人四骑,踏着露水启程。
  清晨空气清冽,刘玉锦极其兴奋,好似要出游的孩子一般。
  “阿菲。”刘玉锦问,“京城到底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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