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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盛世华族.乱世华族梦(重修版+初版) 作者:靡宝(17k女生网vip2015-05-02完结)-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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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得好!”李碧苒高声一赞,“我看你虽是民女,却十分识趣知礼。我听你官话说得这么好。你不是沙鸣人么,怎么学来的?”
  丹菲不紧不慢道:“民女先母乃是京畿人士,民女自幼跟着母亲学官话,依葫芦画瓢罢了。”
  “那你在京畿可还有什么亲人?”
  丹菲继续胡扯,“早些年京城有疫病,外家都没了。剩下一些极远的族叔伯,却实在是不熟悉。”
  段夫人连连点头。这年头,小民之家里,亲叔伯卖侄女的都大有人在,更何况关系远的长辈。丹菲宁可投靠义姊妹的舅家,到底刘玉锦的舅舅是官身,总比那些不知做什么营生的叔伯要可靠些。
  “可怜的。”李碧苒道,“这么说来,你身手不错了?”
  丹菲道:“小女不过会些花拳绣腿罢了。”
  时下贵族女子多都会些骑射,耍些刀剑,女人会些拳脚并不算稀奇。李碧苒见套不出更多的话,兴趣也淡了。
  段夫人接过话来,“公主是什么时候回京的?”
  “我也才回来数日而已。”李碧苒道,“我在突厥早就存身不住了。默啜的两个弟弟和他儿子匐俱对我一直怀有敌意。尤其等我生下了儿子,便更加防备敌视我。默啜本就当我是个摆设,后来又当我是累赘,对我们母子不闻不问。小王子发热重病,我还得花钱求侍卫去买药……”
  李碧苒说着边哽咽了,“我眼睁睁看着孩子在我怀里咽气,痛不欲生。大王子匐俱还召集朋党,喝酒庆祝!默啜也满不在乎。我后来才知道,他们早就决定开战,巴不得我跟孩子一起死了才干净!”
  段夫人长叹一声,“古往今来,女人的命运不就是如此么?你如今也算苦尽甘来。圣上已将这亲事作废,又给你拨了公主府。你日后再招个驸马,你还年轻,还会有孩子的。”
  李碧苒苦笑道:“不知道将来会如何。京里有说法,说我是个不详的女人,克死儿子,还引发两国争战,乃是祸水。”
  “一派胡言。”段夫人眼神有同意之态,嘴上却一本正经地斥责道,“你休要听那些闲言碎语。自古男人们打仗和争权夺利,总要扯女人来背黑锅。他们怎么不念着你当初舍身出塞和亲的义举了?”
  也不知是真感动还是会作戏,总之李碧苒听了段夫人这席话,感动得泪如雨下。
  “婶娘!”她亲热地拉着段夫人的手道,“这天下,只有你最知我,对我最好了!你知道么?我昨日去探访王太妃,遇到好几个王妃郡王妃,俱对我冷嘲热讽。尤其是临淄郡王妃,热情地要为我保媒,不是暗讽我命硬克夫么?”
  段夫人的脸僵了僵,拍着李碧苒的手背,“临淄郡王妃是个出了名的实诚人,与人为善,心眼实在,说话最不会拐弯抹角的。她说要为你保媒,定是真心实意为你好的。待你同她熟了,便知道了。”
  李碧苒干笑一下,“原来如此。大概是我这阵子受了太多讥讽,有些草木皆兵了。婶娘别见笑。”
  段夫人笑笑。
  李碧苒又道:“安乐公主说是游园,怎么就不见了?”
  段夫人道:“许是去了西院了。横竖有钰郎陪着她。公主不如也去转转?”
  宜国公主点了点头,扶着婢女的手起身。
  她一动,所有人都动起来。丹菲和刘玉锦退到人群后,按理说不用跟着去,可刘玉锦实在憧憬公主,想凑热闹。丹菲想既然她们都已经让宜国公主见过了,再躲藏也没意义,便随刘玉锦去了。
  不过虽说是陪公主游园,但是公主奴仆众多,刘玉锦也根本挤不到前面去。丹菲陪她走了一阵,便觉得无聊,又想解手。她吩咐婢女跟着刘玉锦,独自离队,去寻更衣室。
  待从更衣室里出来,公主一行早已不见人影了。丹菲意兴阑珊,想回去歇息。
  她大致记得来时的路,在花园中转了几个弯,不知怎么就绕到了湖边假山群后。假山的一处有一个一人宽的缝隙,两侧石壁都磨得光滑,显然经常有人走动的缘故。丹菲猎奇心顿起,想着横竖私下无人,不如进去看看。
  洞里不大不小,刚够一个中等身材的人行走。假山缝隙多,三面都有光照射进来,又可窥见外面景色。丹菲觉得十分有野趣,放慢了脚步边走边看。
  前方忽然传来一声女人的轻笑。因洞中幽静,显得十分清晰。丹菲听出有两个人杂乱的脚步声。
  “……怎么不说话?还在生气呢?”女人娇媚的声音又传来,“我这不是来看你了么?谁叫你总不肯见我……”
  “公主希望我说什么?”
  男人一开口,丹菲浑身一震,停下脚步。
  女人娇笑,“说了叫我裹儿……”
  男人没说话。随即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夹杂着凌乱的鼻息。
  丹菲听得面红耳赤,脚却不受控制地朝前迈去。
  前方豁然开朗,是一处可容纳三四个人的小山洞,一丛毛竹恰好挡住洞口,遮住大半日光。半明半暗中,就见一男一女正衣衫凌乱地缠在一起。
  一个艳妆少妇一把将崔景钰推在岩壁上,一边凑过去吻他,一边拉扯他的衣衫,那架势急切得像是想将他一口吃了似的。
  崔景钰任由她施为,不迎合,也没怎么推拒。
  他露出来的胸膛,肌肉轮廓清晰而优美,体魄远比他穿衣时要健美而结实得多。少妇迷恋地抚摸亲吻着,身子如蛇一般缠在他身上。
  “别生气了……我已经训过上洛王了,他日后……再不会算计你了。”女人低语中夹着亲吻的声音,“我好想你。这些天,我天天都想着你……”
  丹菲觉得阵阵作呕,忍不住轻轻嗤了一声。
  崔景钰本半闭着眼靠在岩壁上,倏然睁眼朝这边望过来,视线同丹菲对上。
  丹菲一惊,急忙退了一步。
  安乐公主听到响动,停了动作。
  丹菲屏住呼吸。
  崔景钰一把搂住安乐公主的腰,转身将她压在岩壁上。安乐发出惊喜的低呼,随即立刻抱住他狂吻。
  “钰郎!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崔景钰不语。
  安乐渐渐觉得不对,伸手去摸他下腹,随即一愣,扬手啪地扇了他一记耳光。
  崔景钰被打得别过脸,后退了一步,反而笑了笑。
  安乐又扑过去抱住他,“对不起,钰郎。我……我不知道……没关系的……”
  崔景钰面无表情地把她推开。
  “公主出来已久,怕宜国公主要起疑了。”
  “钰郎!”安乐道,“你别生气。我一时心急而已。我知道有个神医……”
  “公主!”崔景钰怒道。
  安乐不敢再提,她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洞外有宫婢一直守着,扶了她远去。
  “出来吧。”崔景钰冷峻的声音响起。
  丹菲硬着头皮走出来。
  她脑子里也是一团混乱,觉得比起崔景钰果真和安乐公主偷情,崔景钰竟然不举竟然更加引起了她的兴趣。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话题实在不适合她这样待字闺中的女孩谈论,她定要将崔景钰挖苦得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岩壁上才了事。
  洞不大,丹菲走了两步,就已站在崔景钰面前。
  崔景钰面容晦涩阴沉,透露着危险的气息。也不怪他,任何人被撞破了这等事,都会恼羞成怒。
  “你怎么在这里?”崔景钰盯着丹菲,粗声问道,“不是要你呆在院中的吗?”
  “宜国公主招见我和阿锦。”丹菲道。
  崔景钰衣襟半掩,胸膛若隐若现,肌肤白皙,透露着一股诱人的旖旎。丹菲不禁暗道,这人整个都是一块白玉雕的,难怪安乐公主爱不释手?她都不知道把目光放何处的好,只得偏着头答话,倒显得她心虚似的。
  “那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崔景钰质问。
  “无聊闲逛呗。”丹菲道,“原以为是曲径通幽,没想通的是幽会之处。”
  崔景钰紧抿着唇,面容透出一股锋利如刃的气息来。
  “刚才那位就是安乐公主?”丹菲挑眉,“抱歉,打搅了你们俩人好事。其实你不用管我,我本就要走的。今日的事,我也没那脸皮出去胡说。”
  丹菲拍了拍裙子,朝崔景钰敷衍地点了点头,转身沿着来时的路而去。
  “你……是曹永璋的什么人?”
  丹菲脚步踉跄,扶着石壁站住。
  “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
  崔景钰朝她走了两步,“我去查了那个徽章,属于泉州一个以制剑而闻名,而后出了名将的世家。这家也正是姓曹。那位名将,就是曹永璋。”
  丹菲扭头看他,“家父从过军,那是他上峰赏赐的弓箭匕首。也许就是这个曹将军吧。”
  崔景钰嘴角轻扬,似乎在讥嘲,“曹家还有一个传统,给子孙打造的兵器上,都会将子女的名字融汇到徽章之中。这些兵器都由儿孙亲自收藏,传与后人,绝不出手赠人或售卖。你的那个匕首上的徽章里,就有一个‘璋’字。”
  丹菲的肩膀轻轻颤抖了一下。
  崔景钰又缓缓前进了一步,“曹将军生前曾封镇海将军,乃是本朝战功赫赫的一名擅海战的武将。不幸后来被牵扯到了立太子一案中,受人诬陷,举家葬身火海。曹将军有一独生爱女,算起来,年纪同你……”
  丹菲转过身来,直视着崔景钰。
  “你想说什么?”
  崔景钰肃然道:“我极敬佩曹将军,也知道他是冤枉的。”
  “哦。”丹菲不冷不热地哼了哼,“将军在天之灵,一定十分欣慰。”
  她转身继续朝前走。
  崔景钰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你可想报仇?”
  丹菲脚步一滞,头也不回道:“崔郎如今声名狼藉,却有功夫替别人操心,未免本末倒置了吧?”
  崔景钰目送丹菲的身影消失在石道的尽头。他自嘲一笑,缓缓呼出一口气,靠在岩壁上。
  叮当一声,一块沾血的尖锐石子自手中掉落。他左手微颤,鲜血从掌心伤处涌出,顺着指缝滴落。

旧爱新颜
  两位公主在崔府用完了午膳,动身打道回府。崔景钰将公主们的车驾送出了坊门后,并未返家,而是朝平康坊而去。
  他在平康坊一处僻静清幽的院落门口下了马。门房认得他,急忙带着奴仆迎出来,牵了马,引着他朝里去。
  院中景色精致考究,崔景钰却无意欣赏。到了走廊尽头,一名俏丽的婢子拉开门,请崔景钰进去。婢女目光脉脉含情,丰满雪白的胸脯在纱衫下若隐若现。崔景钰视若无睹,抬脚迈进屋中。
  “如何?”李隆基握着白玉瓷的酒杯,自窗边转过身来,俊朗的面容带着一点微醺之意。
  崔景钰从容落座,“无事,就是安乐公主也跟着来了。”
  李隆基噗地笑,“她没把你怎么着吧?等等,你这手怎么了……哈哈,你不会是……”
  “别提这事了行吗?”
  李隆基笑得把酒都泼洒了出来,“你也真是的,何必这么倔强呢?便是从了又如何?她主动送过来的,不享用,白不享用?我们又不会因此责怪你。裹儿艳名远播、素来风流……”
  崔景钰慢条斯理地斟酒,“宜国公主今日表现,似有同崔家言和之意。看样子,她还是在为上洛王打点。”
  李隆基讪讪笑了笑,“她这个人,其实十分念旧。纵使上洛王从没疼爱过她,她却依旧尊敬爱戴他。”
  崔景钰很有几分不以为然地抽了抽嘴角,“她回来有月余了,你还在避着她?”
  李隆基注视着酒杯,苦笑道:“不是避而不见,只是不知道见了该怎么办。昔日情人,今日的堂妹。不论以什么身份同她重逢,都别扭得很。”
  “郡王素来风流不羁,却是栽在她的手上。”崔景钰啧啧,“你姬妾红颜这么多,算起来,还是宜国公主最懂你的心思。”
  “如你所说,她都是我堂妹了。过去的事,如烟云消散了吧。”李隆基道,“我和她当初,也是年少冲动。若当初真的将她纳进了府,她如今也不过一个宠妾。哪里比得过现在,做个尊荣华贵的公主,受人敬仰。不说她了,那两个小娘子在府上如何?那曹氏真是曹永璋之女?”
  “八成是。”崔景钰有些烦躁地皱眉,“此女戒心深重,而且非常有主见,特立独行,很不好掌控。郡王真觉得她合适?”
  “曹永璋的冤屈至今还没洗净,我想若她是这样的性格,定是很不服气,想要报仇的。”李隆基道,“温顺的女子到处都是,她那样果敢精明的,却是万里挑一。若能得她效劳,我们就会少了许多后顾之忧。”
  “万事有利有弊。”崔景钰沉思道,“当初曹永璋是想拥立相王为太子。事发后,相王也并未维护他的。”
  “你是怕曹氏因此也对父亲心生怨怼?”李隆基微微点头,“不如这样。若有机会,我想再见她一面,当面说服她。若是能化解长辈的恩怨,再得她效忠,可不皆大欢喜?”
  “我尽力而为吧。”崔景钰捏了捏眉心,“我同她在沙鸣就闹过几次不愉快。她好似一只没有被驯化的野兽,对我充满警惕。”
  “让她信任你嘛。”李隆基拍他的肩,“名满京城的明玉公子崔景钰,怎么会连那么一个田舍间来的小娘子都搞不定?”
  “她可不是寻常田舍娘。”崔景钰忿忿,“曹家到底也是当地望族。我打听来的,曹永璋只得她一女,视若掌珠,驻军在外也一直将她带在身边。她看样子也是当男儿养大的。”
  李隆基不以为然,“这等铁娘子我也遇到过,刀子嘴豆腐心。只要男人死缠烂打,用不了多久都会心软屈服,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这话能这么用?”崔景钰啼笑皆非。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没用?”李隆基自信满满,“曹氏又是个美人胚子,你不如趁此机会收了。”
  “我已定了亲了。”崔景钰道。
  “定亲又如何?孔家女郎远在山东,你又要守舅父的孝。若不趁着成亲前光明正大地寻些乐子,难道要等着成亲后偷情么?”
  崔景钰起身,“我先告辞了……”
  “等等唉!”李隆基笑嘻嘻地拉住他,“这么一句玩笑话你都受不了,那你和裹儿恋奸情热,是怎么做出来的?”
  崔景钰再度朝门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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