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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盛世华族.乱世华族梦(重修版+初版) 作者:靡宝(17k女生网vip2015-05-02完结)-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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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水泛着清漪,粉白的梨花瓣漂浮水面。几尾锦鲤游过,好奇地将花瓣吃进嘴里,许是觉得味道不对,旋即又吐了出来。丹菲一笑,锦鲤摆尾游走,掀起小小几朵水花。
  清风带来了年轻少女们的轻笑声,其中夹着一个男子醇厚清朗的低语声。
  丹菲心中一动,忍不住朝那个方向走去。
  几株高大的梨树中,竟然夹杂着两株西府海棠。此时也是海棠的花期,粉红的花朵开满枝头。树下一间水榭,四面的竹帘都卷起,纱帘被风吹得轻摆。七八名衣衫华贵的少女,或坐在席垫上,或依靠着柱子,皆一脸爱慕之色,陶醉地望着那个坐在正中央的年轻男子。
  梨花瓣随风纷纷扬扬而落,飞过丹菲的眼前,飞进水榭中,落在崔景钰手中的书卷上。
  崔景钰穿着一袭竹青襽衫,领口雪白,衣摆上用同色丝线绣着竹枝细纹,一条白玉带勒出他劲瘦的腰肢。他俊雅精致的面容沉静安详,眼帘低垂,睫毛浓密纤长,转折分明的薄唇轻轻张合,正低声念着一卷长诗。优雅华丽的词语自他唇齿间而出,语调轻柔低沉,嗓音动听得好似美酒,令人沉醉。
  水榭外,是粼粼一池碧波,是洁白胜雪的梨花海。一身青衣的崔景钰腰背挺直地端坐着,仪态从容,气度清华,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种珠玉一般柔和而又令人无法忽视的光华。
  一群女郎们满眼痴迷爱慕,更衬得崔景钰面容肃静而从容,透着一股冷清超脱之态。
  他坐在水榭之中,丹菲站在水榭外的海棠树下。一个被众人簇拥敬仰,一个形只影单。他修长匀称的手指拂去书卷上的梨花瓣,继续念着诗。而她则任由粉嫩的海棠花瓣落了一头一肩,静默无言。
  短短数步的距离,却像隔着万水千山。
  崔景钰念完最后一个字,收起了书卷,抬起头来。
  “如何,阿珍?”
  孔华珍自怔然中回过神来,脸颊泛着红晕,有些尴尬,“钰郎的诗自然念得极好。姊妹们都听入迷了,一时回不过神来呢。”
  众女郎纷纷附和,都笑得格外娇媚。
  崔景钰谦逊地笑了笑,“是几位女郎的诗写得好。快将这些诗呈给皇后和昭容看吧。”
  女孩子们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嘻嘻笑着从他手里接过书卷,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水榭。
  崔景钰和孔华珍走在最后。下台阶之际,崔景钰伸出手让孔华珍扶着。孔华珍羞赧地看了他一眼,握住了他的手。
  丹菲站在一株大梨树后,目送他们远去,这才从树后走了出来。
  她茫然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走进了水榭之中。风拂纱帘,檐下风铃叮当作响。丹菲看到方才崔景钰坐过的垫子旁边,落了一枚小小的玉佩。
  丹菲把玉佩拾了起来。这是一块拇指大的鱼佩,显然是一对中的一个。另一半在何处,不用脑子都想得出来。
  “这个崔景钰,怎么把定情信物丢这里了。”丹菲柔声轻笑着,转过身去。
  崔景钰站在水榭门口,身影颀长挺拔。
  “啊!”丹菲被吓得惊叫。
  “……”崔景钰也被她吓了一下,一脸不悦地瞪她,“叫什么?”
  丹菲回过神来,抚着胸口道:“做什么不声不响地站在人背后?”
  崔景钰面无表情道:“水榭无门,又不是你家。”
  丹菲无语,觉得没理由反驳。她把手里的玉佩递了过去,“我想你是为了寻这物而来的。”
  崔景钰看了看,接了过去,“多谢。”
  “不客气。”丹菲点了点头,侧身从崔景钰身边走过。
  “等一下。”崔景钰伸手拦道,“宜国公主的事,你已知道了吧?”
  丹菲道:“郡王同我简单提了一下。我还有些糊涂,怎么仇人一下变友人了?”
  “同她为友的是太平公主,不是我们。”崔景钰讥嘲道,“郡王同太平公主并非完全一条心,多的还是面子情。所以你不可放下对宜国公主的提防。”
  “不用你说我都知道。”丹菲冷笑,“之前她还当着临淄郡王妃的面,说郡王喜欢我,劝她讨了我去给郡王做妾呢。幸好王妃没搭理她。”
  崔景钰一时脸色很古怪,“你父亲之事,郡王留了心,没有告诉太平公主。她们只知道你是个寻常民女。但是郡王心里清楚,断然不会这么做的。”
  “那是当然的。”丹菲露出嫌恶之色,“即便我真是个普通民女,也不会去做妾。”
  “那就好。”崔景钰道。
  两人站着,一时无话。
  丹菲觉得尴尬,“我该走了。”
  崔景钰迟疑了一下,转身唤道:“喂,等等!”
  丹菲青着脸回头,“我不叫喂!”
  崔景钰情不自禁笑了一下。这个笑极短,简直像个幻觉,又像是星光在天空一闪。那一瞬间,他眉目舒展,如春风化雨,整张面孔都散发着光芒;而下一瞬间,他又恢复了刻板的模样。
  丹菲匆忙掩饰住惊艳之色,不自在地别过脸。
  “阿曹,”崔景钰皱了皱眉,大概也觉得这个称呼显得生疏又别扭,“那夜的事……”
  丹菲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我要向你道歉。”
  崔景钰的神情很认真严肃。丹菲觉得自己简直像在做梦。这个男人会主动低头道歉?
  “我……我不明白。”丹菲结巴,满脸通红,“你是在玩弄我?”
  “当然不!”崔景钰暴躁道。
  丹菲怔了一下,“那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我以为你不会再提这个事的……你是在吓唬我?”
  “也许吧。”崔景钰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丹菲很无语,“你脑子有病,用那样的法子吓唬人。”
  “所以我不是来道歉了吗?”崔景钰又不耐烦起来。
  丹菲也很讨厌这个话题,暂且也没就他这态度和他吵架了。她脚尖在地上划了划,道:“那我们……以后都再不提那事,当它没发生吧。”
  “……好。”崔景钰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希望你将注意力放在含凉殿那位身上,而不是我身上。”
  丹菲被刺了一下,有些不悦,“怎么说话的?换任何一个女子遇到这样的事,都免不了胡思乱想好么?你自己行事不当,倒怪到对方头上去了。难道身为女子就是个错?”
  “不是!”崔景钰黑着脸解释,“我是不想贺兰奴儿的事再发生。”
  丹菲身子微微晃了一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她怒火中烧,又深吸一口气,咬牙忍住了。
  “崔景钰!”
  男人已走下了台阶,回头望过去。
  丹菲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面容晦涩,带着隐隐的恨意。
  “你放心。我绝不会成为另一个贺兰奴儿!”
  崔景钰怔了一下,张口要说些什么,丹菲却已倏然转身,快步而去。

义云回归
  “有趣。”李碧苒站在对岸,远远望着。她虽然听不到两人对话,却是从看他们神情举止,将两人的情感纠葛猜了个七七八八。
  表兄表妹,这关系本就暧昧,更何况他们又是假扮的。崔景钰面上冷漠无情,实际上却是极维护这曹氏。
  李碧苒时候派人查看过贺兰奴儿的事,知道她不是死于溺水,而是别人拧断了脖子。崔景钰这样清高的人,为了救曹氏,居然不惜亲自出手,沾上鲜血!说他只把曹氏当作一个普通的同伴,那未免太牵强了。
  “难怪会那么护着她。”李碧苒咬着唇,冷笑道,“枉我还担心她和三郎纠缠不清,倒是多虑了。罢了,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崔景钰。以后有得是苦给她吃的。”
  李碧苒挑了一条僻静的小路绕行。走了片刻,听见前面的竹林里传出男女说话声。
  李碧苒只当是年轻人在私会,不以为然。正打算绕开之际,就听见熟悉的嗓音“没人呀。”薛崇简道,“外面没人,别害怕。”
  “分明听到有人说话的。”刘玉锦脸颊潮红,嘴唇肿着,双目含着春水,显然刚同情郎亲热过。
  “别怕。”薛崇简搂着她,又在她唇上吻了吻,“母亲在和几位夫人打双陆呢。”
  刘玉锦含情脉脉地望着他,摸了摸他的脸,“我真舍不得你。我要是身在好一些的人家就好了。”
  薛崇简低声道:“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这样子。你要是生在高门,染了那些贵女骄娇跋扈之气,我反而不爱你了。你别妄自菲薄,要相信我。”
  刘玉锦嗯了一声,依偎在他怀里,“回头你娶了别人,我只求你别忘了我。偶尔想起我,也还记得我的好。”
  “我不娶别人!”薛崇简紧紧抱着她,“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李碧苒听着不禁气恼。太平公主明确表示了不同意这婚事,刘玉锦当着自己的面发誓不再见薛崇简,结果还不是背地里又同他私会。若是让太平知道了,光是生气就罢了,怕太平觉得是李碧苒有意让外甥女去勾引薛崇简,坏他们家同武家的婚事,那可就麻烦了。
  “养不熟的狗。”李碧苒冷冷道。
  宋紫儿小声道:“要不奴去提醒一下他们?”
  “不用。”李碧苒道,“反对他们婚事的是太平公主,我可是慈爱贴心的好舅母,干吗要去做个棒打鸳鸯的坏人?你上次打听的,太平公主看中了武家哪个女孩?”
  宋紫儿道:“太平公主有意为薛二郎聘梁王家七娘为妻。”
  李碧苒想了想,道:“听说武家七娘擅长丹青。昭容这园子里的竹林极美,她不当错过才是。”
  李碧苒说完,掉头沿着原路返回。宋紫儿则立刻去了前面斗诗的台子旁,寻到了武家姐妹,含蓄地暗示了一番。
  武七娘本就对薛崇简有意,一听薛崇简在竹林里作诗,提着裙子就奔去了。她妹子八娘觉得这婢女笑得不对劲,却没拦住她,只得后脚跟着追过去。
  武七娘赶到竹林时,薛崇简正和刘玉锦站在水边,拿点心逗锦鲤玩。因四下无人,薛崇简搂着刘玉锦的腰,两人姿态极亲密,显然一对情侣。
  武七娘双目赤红,大喝道:“好你个妖妇,敢勾引我阿简哥哥!”
  说着就扑过去,抓着刘玉锦的头发,同她撕打起来。
  薛崇简和刘玉锦本浓情蜜意,毫无防备,被武七娘打过来了都一时反应不过来。武八娘气喘吁吁地赶到,忙叫道:“阿姊住手!别在这里丢人!”
  薛崇简早就知道武家女子泼悍,没想到竟然会动不动就出手打人。他赶紧大喝一声,上去将两人分开。
  不料武七娘泼悍,刘玉锦也不弱。她挨了武七娘几下后终于反应过来,也勃然大怒,照着丹菲教她的招数,扣住武七娘的手腕一扭,接着踹她的膝弯,转眼就将武七娘扭着手压在了身下。
  “哪里来的疯婆子,怎么见了人就打?”刘玉锦气道。
  “睁开你的狗眼!”武七娘骂道,“我乃先梁王之女。你是个什么玩意儿,竟然敢打我?我叫皇后治你死罪!”
  自己亲姊妹主动去打人,还反被人收拾得不能动弹。武八娘简直羞得不敢去看薛崇简。
  薛崇简当然要出来帮着刘玉锦,立刻道:“阿锦,你松松手,到我身边来。你们还不来把娘子扶着?”
  刘玉锦一松手,武七娘跳起来,拔下头上一根金钗,就来划刘玉锦的脸。
  薛崇简惊骇,眼疾手快把刘玉锦拉到身后。武七娘的金钗在他下巴上重重划过。
  瞬间一片死寂。刘玉锦眼睁睁看着,不住吸气。薛崇简紧皱着眉,抬手捂住下巴,可血还是不断从指缝间涌出,滴落下来。
  啪嗒一声,武七娘丢了金钗,自己也两眼一翻,晕倒过去。
  阳城县主同宜国公主的外甥女为着薛崇简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还划伤了薛崇简的脸的事,一刻之后,就传遍了整个诗会。
  本朝女子泼辣,为了情郎打闹也不稀罕,闹到见血却是有些过分了。梁王铁青着脸来向太平公主告罪,将两个妹子领走了。李碧苒更是羞得满面通红,当着太平的面将刘玉锦训斥了一番。
  太平只想到梁王家世般配,却没想到他家女孩下手那么毒,竟然动不动就要划人的脸。她一骂武七娘泼悍,二骂刘玉锦祸水,三还怪李碧苒和梁王管不好自家女孩。李碧苒和梁王都是她的晚辈,乖乖被她训斥了一番,大气都不敢出。
  这事传到韦皇后耳中,倒惹得她发笑,道:“太平一心想求武家女为新妇,这下可不知怎么办好了。”
  她们俩姑嫂面和心不合,韦皇后自然乐意看太平公主的笑话。
  丹菲听了,十分担心刘玉锦。然而刘玉锦回去后便被拘在了家里,别说再和丹菲见面,就连传个消息都不行。
  丹菲下意识想去找崔景钰商量,可随即想起他才说过的话,又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
  他竟然觉得自己会成为第二个贺兰奴儿?
  这也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丹菲经历了这奇耻大辱,怒过将她原本对崔景钰的好感都烧得一干二净。她一面骂自己贱,给崔景钰自己羞辱自己,一面又骂崔景钰高傲无耻,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云英看她烦恼,道:“太平公主膝下子女皆婚配高门,几个儿媳都出身世家大族。刘娘子就算如愿嫁了进去,也不好同妯娌相处呀。宜国公主虽然疼她,可到底隔了一层。薛二郎同兄弟们比起来,差了一节,就怕日子久了后悔呢。我阿娘和出嫁的阿姊常和我说,在夫家过日子,远比在娘家艰难许多呢。婚姻大事,还需门当户对才是。”
  丹菲苦笑,“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阿锦素来天真烂漫,想不到这个份上。不过还在孝中,也不急着谈婚论嫁。”
  云英道:“若是薛二郎有情有义,自会将此事处理好。我阿娘也说,好男人必不会让女人为这些事操心。”
  丹菲心里五味杂陈,勉强笑了笑。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五月,怒放的春花开始逐渐凋谢,北伐的将士们风光回京了!
  长安城门大开,文武百官和长安百姓出城十里相迎。鲜花锦绣,锣鼓沸腾。武将们身着铠甲,披着红袍,骑着高大的战马,从金光门入城。
  长安万人全拥挤在道路两旁,欢腾之声犹如涛声一般绵绵不绝。
  一战定乾坤,大周威震天下,四方来朝。
  队伍中,年轻的武将们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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