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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潘郎憔悴-第20章

小说: 潘郎憔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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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有异。
    雨春说到这里停了停,下面的话一时却难以接下去,照夕早已愤愤道:
    “如此说来,这乌头婆竟是一个贼了!我更不会放过她了!”
    他看看尚雨春笑了笑道:“姑娘你好好地睡觉,一切事情都有我,我决不会让那乌头婆伤你一毫一发。”
    他这么说着,尚雨春却偷偷用手在擦着眼泪,照夕这时回头看着文春道:
    “你方才说她来了,现在到底在哪里?你带我见她去!”
    方言到此,就听见庭院之中,有人如同夜枭似的一声长笑道:
    “尚雨春小贼人,别人怕你,我乌头婆可不怕你,你以为跑得了么?我老人家已经来了,还不快出来!”
    尚雨春倏地一把拉住了照夕的手,管照夕就觉得她那只手抖得很厉害,可见她是十分害怕了。那一边的文春也吓得低下了身子,口中连连道:
    “小姐……她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尚雨春抖声道:“管大哥……你不要出去,她找不到我们的!”
    照夕这时愤怒膺胸,本欲冲出,听雨春这么说,不由暂时忍着气,没有动。却又听见那乌头婆发出一串尖锐的笑声道:“好丫头!你以为你不出来就跑得了么?丫头!你还是识相一些,快快把我老人家要的东西交出来,我也不难为你;要是你再不知好歹,我老婆子的手段你是知道的……等我进去以后,只怕你再活命就难了。”
    文春这时爬到雨春床前,抖声道:
    “小姐!我看就把那……”
    雨春这时哼了一声,点头道:“你去拿来吧!不要给她看见了。”
    不想照夕这时已忍无可忍,他已挣开了雨春的手,冷笑道:
    “不用,我这就去会会她!”
    他说着一闪身,已来到了窗前,一掀竹帘,用“燕子穿帘”的轻功,窜身而出,身后的雨春吃了一大惊,要留住照夕已经晚了。
    管照夕怀着一腔怒火,一出来就冷笑道:
    “乌头婆你在哪里?”
    他这句话方一说完,就见眼前黑影一闪,再看身前丈许地方的假山石下,站着一个身高六尺,满头蓬发的老婆婆。
    月光之下,这老太太的那副尊容,可是太吓人了。只见她发如乱草,一双短眉平齐,左眉角上生着一颗大黑痣,大如铜钱,一张大嘴,翻着厚有三分的嘴唇,乍看起来,真是惊人已极!
    尤其可惊的是,她脸上自天庭以上,黑如浓墨,眉下却其黄如蜡,莫怪人皆以乌头婆称之。
    她陡然地现出身形,照夕也不由吃了一惊,他后退了一步,冷笑道:
    “你就是乌头婆么?”
    这乌头婆乃两湘最难惹的绿林魔头,此次京中做案,在大内巧盗玉宝“七十二翠”,收满一箱。此来河南,沿途震惊了各省绿林,虽有不少知名之士巧取明夺,可全伤在怪姥的“黑炁问心掌”之下,没有一个讨了好去!
    不想来到这地面,竟会一时大意,为豫中绿林道盯上,起了极大风波。
    说来话长,这时豫省绿林人士亦分黑白两面,明一面上来说有商椎三老,洛阳五鬼等大盗,此辈人士仗其人多势众,占险要山寨,称一时之雄,官府亦莫可奈何!可是这一类人士,却是最好防,他们下手对象,只是在一些富商行旅,或是下野的朝廷巨宦,多是硬搞硬取;略微小心的人,不容易为他们得手。可是最可怕的是隐在暗中的黑道人物!
    提起这一类人,在河南道上,可就很有几个惊天动地的人物了,那白雪尚雨春,正是此类人物的姣姣者。自出道以来,真可说是神出鬼没,声东击西取南盗北,可说是从没有落过空。
    此女最棘手的是心机巧智,加以一身软硬功夫高人一等,人又美若天仙,出没前后,身份不等。她胆量极大,下手也最狠,所谓“狠”并不是指的手段毒辣,而是眼界极高,非巨金宝玉,轻易不动,一动手就是数目惊人!
    这尚雨春在地面上,有绸缎庄作掩饰,谁也不会想到她竟会是如此一个人。
    负责那些绸缎庄的人,很有几个打手为她效命,那乔三爷就是其中之一。此人姓乔名智取,掌中一支凤翅流金铛,很有些功夫,被尚雨春倚为左右手!
    乌头婆此来消息,很快就为她打探到了,于是经过周密计划,由尚雨春定下计,先散出流言,惊动同道,在群围乌头婆之际,她们却背后下手,载宝而归。可是乔三爷却险送性命,受了重伤,尚雨春亦中了这怪姥的“花蛇弩”,若非得照夕急中救援,很可能为此送命,这乌头婆的厉害是可想而知了。
    乌头婆失宝之余痛心疾首,在细心打探之下,才知为白雪尚雨春所为。
    尚雨春在此处名号极大,自然一打听就知道了。她哪里肯吃这个大亏;于是当夜就打来,满打算找到了尚雨春之后,劝她把箱子交出,也就算了。自己来此人生地陌,还是不宜多得罪人为上算。
    谁知道进门之后,一片静寂,且宅中之各人,先得了消息,早就四处掩蔽一净,竹楼处地极为隐秘,她一时如何能找得到。
    她来前也知道,和尚雨春同院住着一个棘手的人物,此人就是绰号人称红蜂金五姑的,因此人与自己并没有怨仇,不宜得罪,所以尚存有戒心,没有往后院深闯。
    正自暴怒火起之际,却见出来了一个少年,这人一开口就直呼自己乌头婆!
    需知这类出名的江湖之人,最忌的就是别人直呼外号,又何况乌头婆三字听来就不顺耳。乌头婆本就是一肚子火无处发,这一来真无疑是火上加油,当时强压怒火,冷笑道:
    “你这娃娃是谁?”
    照夕初入江湖,哪知这乌头婆的厉害,当时大声道:
    “你也不要管我是谁,我只问你三更半夜,到人家家里来乱叫些什么?”
    乌头婆怪笑了一声道:“我问你,那姓尚的丫头,到什么地方去了?”
    照夕摇头冷笑道:“不知道!”
    乌头婆又问道:“你是谁?是她什么人?”
    照夕见她说时,两只瘦手交叉在胸前,目光如炬,炯炯逼人,心中也不禁有些吃惊。当时仗着胆子,也厉声问道:“乌头婆!你也欺人太甚了,你抢了人家的东西,又用毒药暗器打伤了人;如今你居然还想来取人家性命,天下岂有你如此狠心的人?”
    他猛然一睁双目,冷笑道:“来!来!来!今天我倒要会一会你。”
    乌头婆一时连脸都气青了,只见她仰天长笑了一声,往起啐道:“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
    照夕这时哪里再肯多言,当时左脚一划,矮身而进,用“弓形手”反着向前一崩,一出手就是师传绝技。
    这乌头婆哪能不知这一势的厉害,只见她尖啸了一声道:“小子,这可是你自己找死!”
    说着话,她大脚一划,蒲扇大的手掌往外一分,五指倏地向外一抛,低叱了声:“去吧!”
    管照夕就觉得乌头婆这一式掌劲极大,身形由不住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差一点儿倒在地。这一惊,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才知那尚雨春之言不假,果然这老婆子不好对付。情急之下,身形已自跃起,往前一飘,双掌一撒用“正反琵琶”式,连环打出二招。
    乌头婆见自己那么沉实的掌力,并未伤了对方,心中也不由吃惊不小!
    管照夕这种掌式一撒,猝令她脑海之中,倏地想起了一人,当时也顾不得回招,向后一仰身,已飘出了两丈以外,只见她怪目一翻,沉声道:
    “洗又寒是你什么人?”
    照夕不由暗吃一惊,当时怔了一下,遂把心一横,冷笑道:“我不认识!”
    他说了这句话,猛地向前一耸身,用“三羊指”,骈指往乌头婆胁下就点。
    乌头婆厉啸了一声,身形陡起,如同一只大鹰似的拔起了空中。照夕只觉得背后疾风过头,那老婆子已到了他的颈后。
    只听她咬牙挫齿道:“既非洗门传人,可怪不得我手下无情了!”
    照夕这才知道,原来这乌头婆尚与师父认识,当下不容细想,乌头婆瘦爪又到,一时身前身后,全是这老婆子肥大的黑衣飘舞,声势掌风,端的惊人已极!
    管照夕这时也把师传绝技,一套“大力三合手”施展了出来,和乌头婆走了十数个照面,居然声势相匹,一时难发轩轾。
    忽然那乌头婆再次厉啸了一声,身形陡然拔起,她厉声怪吼道:“洗又寒是你什么人?娃娃你再不说,可难逃活命了!”
    照夕这时只觉得双掌掌心,阵阵发麻,他的个性在这一霎之间,又有了显著的变化,一双眸子里,隐隐透出了杀机。
    听乌头婆话后,并不答言,只低吼了声:“乌头婆你还想跑么?”
    说着身形已如同箭似的追了上去,乌头婆这时却也和他一样动了杀机。
    只见她怪笑了一声,身形不避反迎,那棋盘大的双掌交叉着向外一翻,发出了极重的一声掌风。也正在这时,照夕双腕齐出,把苦学煎熬成的“蜂人功”施展了出来!这种掌力,就像是一阵极大的旋风,直把乌头婆震出了五丈以外!
    她身子向下一落,不容她黑炁掌力撒出,已被管照夕这种奇异掌力的指风扣住!
    乌头婆不由吓得怪叫了一声,这一霎她已知道了这种功夫的厉害!
    而那年轻人,已如同鬼魑似的扑了上来,他那平伸而出的双掌,只要一翻,乌头婆万无活理!
    人到生死一线之间,常常有失常的表情,有的人因是从容就义,可是也有人丑态百出!
    乌头婆这时就像是一个磕头虫似的,大哭了起来,她连连地磕头,叫道:“小爷爷……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可是管照夕那赤红的双目,上冲的头发,这一刹那,已仿佛失去了人性。
    他低吼了一声,方欲推掌而出,可是倏地心神一震,似由背脊之间,出了股冷气,这股冷气,很快地传遍了全身。他不由往回一收掌,可是掌力已撒出了一半,乌头婆一声惨叫,已翻出丈许,她抖瑟地由地上站起,宛如是一个血人!
    而管照夕却也如同一个木人似的,失神地坐下了,他看着乌头婆踉跄地消失于视线之外,心中开始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愉快与痛苦!
    他仰天狂笑着,声震九霄!然后频频挥着双掌,那花石树木,都如同飞沙破絮似地飘上了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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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节
    他如此地发泄了一阵,心中真有一阵说不出的愉快,正想返身离去,忽听见一阵格格的笑声,起自身侧,不由令他吃了一惊!
    他倏地回过身子,怒叱道:“谁?”
    却见月光之下,由假山石后姗姗步出了一个女人。照夕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同时打量了来人一下,觉得这女人甚是眼生,自己并不认识。
    只见她身着一袭粉红色长裙,长可及地,约有三十上下的年岁,腰肢扎得极细,人亦显得十分修长。虽然看不太清楚她的容貌如何;可是仍可由那丰腴的面颊,和淡扫的蛾眉之下窥出面色不恶。
    她微微扭动腰肢,一步三摇地走着,像是有意卖弄风姿,却又显得很闲散的样子。
    照夕不由脸色一沉道:“你是谁?有什么好笑的?”
    这妇人此时走近到了照夕身前,一双桃花眸子,上下地转动着,又抿嘴一笑道:
    “哟!你这人干嘛这么凶呀!人家也没惹你呀!”
    照夕这时猜不透此女是谁,又不知她与尚雨春关系如何,心中虽十分厌恶,却也不便发作,当时正色道:“有什么事?”
    这女人嘻嘻又笑了一声,才道:“我当然有事!我问你,方才那个老婆到哪里去了?”
    照夕冷笑了一声道:“你是问乌头婆么?她已经受伤逃了。”
    这妇人闻言似颇惊讶道:“受伤跑了?谁有这么大本事,能把她打败了?”
    照夕挺了一下身子道:“是我!你既然看见了,又何必故意问。”
    不想那粉衣妇人,闻言后先是细目一张,却又眯了一眯,上下地睨着照夕笑了。照夕这时似已觉出这女人有些不正,当时冷笑了一声道:
    “信不信由你,我可没有工夫与你多说,我只问你,你是谁?那尚姑娘又是你什么人?”
    不想那女人本不在笑,听了照夕这句话,却把一双柳眉一挑,一撇嘴道:“什么上姑娘,下姑娘的,我金五姑可不是她什么人!我们是井水不犯河水。”
    照夕这时不由一惊,心中暗想:
    “啊!原来她就是金五姑!好!好!好!我正要找你呢!你却是自己送上来了!”
    当时反倒堆下了笑脸,微微一笑道:“啊!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金五姑!久仰!久仰!”
    金五姑斜目睨着他,笑了笑道:“你既然知道就好了,我告诉你,我今夜可是怎么都睡不着……一个人吹了一会儿笛子,后来听说那乌头婆来了,知道是尚丫头惹了祸了,本想看个笑话,偏那乌头婆来得快,走得也快,也不知那尚雨春怎么样了?谁知走到这里,却见你一个人在此发疯,用掌力又打石头又打树的。”
    说着她喘了一口气,上下地看着照夕道:
    “我看你劈空掌力真不错。喂!真的,你问了我半天,我还忘了问你呢!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照夕微微一笑道:“我是尚雨春的朋友。告诉你,她虽然受了那乌头婆的花蛇弩毒,可已经没事了。有我在此,谅那乌头婆是再也不敢来了。”
    金五姑忽然一愕,只见她柳眉一竖,身子往后退了一步,向照夕身上又打量了一回,却马上又松了脸色,嘴角向上一弯,又格格地笑了。
    她笑着,一面点头道:“啊!我知道了……你就是今天打伤我那个丫鬟的男人,你姓管是不是?”
    照夕见她既自己说出,遂也不再做作,当时冷冷一笑道:
    “不错!就是我!”
    他说着,一面注目对方,只要她稍有异动,自己定先下手为强,给她一个厉害。
    可是哪里又知道,这金五姑刁钻淫荡,在没见照夕之前,心中却着实把他恨到了极点;可是如今一见,才发现对方竟是如此一个英俊少年,心中已自有了主张。当时更暗暗咬牙切齿地忖道:“无怪那尚小贼人,一心一力地护着他,原来是安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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