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错(重生复仇) 作者:萧失(晋江2012-09-16完结)-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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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瑾恭恭敬敬的走到座位上，面上一片柔和，心中却是升起了一丝荒凉。
这永安宫的摆设，竟然和七年前不差分毫。
主座旁边的桌子，都磕掉了好几个角，外屋的帘子虽然干净，却也难掩旧色。
舒荣这个丫头，还是这般的倔强。
还这么不知道疼惜自己。
容瑾老老实实的坐在位子上，想着心里的事情，舒昭仪也默默地观察着她，琢磨着这个女子，是个怎么样的人。
一袭淡绿色宫裙，上面仅有几片竹叶图案，比之她身上的宫装，竟然还要素淡一些。
模样虽然不及自己年轻的时候，而且也有点妖媚，但却胜在眉宇之间透着利落干爽，看着也还算顺心，感觉是个懂礼守法的姑娘。
只是，在这深宫之中，真正能守住自己心的，又有几个？
舒荣在心中轻笑，恐怕除了熙诺以外，包括她在内，后宫之中恐怕没有一人守住自己的心。
舒荣轻抿一口茶，问道：“呵察才人今年多大了？”
容瑾抬头：“过了今年十月初九，就十五了。”
“十五了……”
舒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真是岁月催人老，记得当年她十五岁的时候已经进了府邸，那时所谓的京城第一美人，现在也不过是人老珠黄，无人问津。
就算有再美貌的容颜又如何呢？在这天下最大的牢笼之中，美貌不过是一时的利器，只有恩宠，才是最大的靠山。
可是那变幻莫测的恩宠，又有几个人能够永远的握住？
“呵察才人果真生得好相貌，来本宫这里，倒是委屈你了。”
她这里是皇上永远都不会来的地方，一个活生生的美人，若是安分守己，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皇上。
若是想飞上枝头，恐怕在她这近似于冷宫的地方，也是难上加难。
“娘娘说笑了，能在娘娘这里，是容瑾莫大的荣幸。”
“荣幸？”舒荣抬起纤素的手，莞尔一笑，“怕是不幸吧！”
“娘娘！”容瑾听着舒荣这近乎于自嘲的口吻，心中一痛。
当年若不是为了替自己求情，接二连三的触怒龙颜，以舒荣的相貌，现在必定是位列四妃之首。
即便不在四妃之列，就凭云佑对她的宠爱，她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般地步。
为了她，为了她的儿子，舒荣实在是牺牲了太多。
容瑾扫了一眼四周，瞧见一副当年她做的美人图，心中一划，缓身慢慢的走到画前，“娘娘，这图上的美人，是你吗？”
舒荣没有料到容瑾会注意到那幅画，见她问起，便开口道：“那是一个故人。”
容瑾盯了那画一会儿，然后忽然侧头，对舒荣轻轻一笑：“画中没有题诗，容瑾这里正好有一首，娘娘要听吗？”
舒荣一愣，那是熙诺早年为了那个人而做的画，说不上顶好，这个呵察才人怎么会这般在意呢？
还未等舒荣缓过神，容瑾便开始念起诗来：“才过笄年，初绾云鬟，便学歌舞。 席上尊前，王孙随分相许。算等闲、酬一笑，便千金慵觑。常祗恐、容易蕣华偷换，光阴虚度。”
容瑾一字一顿，眉头微皱，双眸漆黑似夜，“ 已受君恩顾。好与花为主。万里丹霄，何妨携手同归去。永弃却、烟花伴侣。免教人见妾，朝云暮雨。”
不似之前的小心谨慎，容瑾望着舒荣，满目痛楚。
这是一首仅仅只有她和舒荣知道的诗，知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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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首诗？”
舒荣屏退左右，目光凛冽的看着容瑾，可是那颤抖的十指，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想法。
迷仙引，这首诗除了作诗的人，就只有她和熙诺知道。
而作诗的那人，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经离开人世了。
至于熙诺，她也早已经走了……
“虽身隶娼籍，但却从不自贱，这首迷仙引，也只有一个那样身陷污泥而心却向往自由高洁的女子，才能写得出。”
容瑾走到舒荣的面前，轻轻的握住她的手，“舒夕，她是一个奇女子。”
“你说什么！！！！”
舒荣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身子恍惚的跟着也踉跄了几步。
这，这实在是太荒唐了！！！！
任凭她再怎么清冷，再怎么从容淡定，她也控制不了自己内心的颤抖。
眼前的这个呵察氏，怎么会知道舒夕？怎么会知道迷仙引？
安和九年九月十六日，那个虽与她同姓，却不同命的舒夕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时，她和熙诺已经嫁予云佑，对于这个跟她同父异母的女子，熙诺曾说：“虽身隶娼籍，但却从不自贱，这首迷仙引，也只有一个那样身陷污泥而心却向往自由高洁的女子，才能写得出。”
一模一样的话，可她却怎么也不敢相信会从眼前这个女子嘴中说出。
熙诺，早就已经丢下她一个人走了。
“你，到底是谁？”竭尽全力地控制住自己的声音，舒荣颤抖着嘴唇问道。
“舒儿，是我。”容瑾伸开手臂，将舒荣抱紧怀里，那在人世飘荡了七年的寂寞心酸，在这一刻，随着眼泪一起流了出来。
“熙诺！”舒荣瞪大了眼睛，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晃动。
“嗯。”容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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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晚上，舒昭仪就让和她甚是投缘的呵察才人在永安宫的主殿里住下了，舒昭仪平常为人虽然清冷，不喜言辞，但是对待奴才们还算温和，所以即使舒昭仪不得宠，也还不至于让奴才们欺负到头上。
舒昭仪让侍夜的宫女太监们都退下，拉过容瑾的小手，笑道：“瞧瞧你的皮肤，嫩的都能挤出水来了。”
“就你贫嘴！”容瑾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当年京城第一美人的肌肤，可不知道要比这好多少呢？你要是还羡慕我，天底下的那些女孩子估计都要来掐死你了。”
“她们赶快进来掐死我吧！我正好也试试重生的滋味是什么样的？”
舒荣轻笑，红唇贝齿，灿若星辰。
“你，不怕我吗？”容瑾稍稍正色，其实她是想瞒舒儿一辈子的，毕竟如此灵异之事，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的。
“怕你作甚？”舒荣眯起眼睛，哼声哼气的说道：“无论你顾熙诺是人是鬼，都是我舒荣一生的挚友，唯一的朋友。”
容瑾抿嘴一笑：“所以，我才告诉你，我回来了。”
“若是你真的重生回来，却因为种种原因而没有告知我，待将来我知道真相以后，我一定会举刀杀了你。”
“你舍得吗？”
“当然，舍不得。”舒荣撅嘴一说，明明都已经是三十好几的女人，却丝毫不显老态，个中风情，比之当年，更胜一筹。
“你啊！”容瑾轻轻摇头，外人常道舒荣性子冷清不近人情，若是让谁看到她还有这般孩子的脾气，估计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好了好了，我也不跟你闹了，”舒荣娇笑着把容瑾拉到床边坐下，“我问你，你回来，是要对付他吗？”
“你觉得呢？”
“熙诺，你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才人，先且不说能不能对付得了那高高在上掌握生死大权的人，就是在这后宫之中，你自保都是一个问题。”
舒荣面上的笑容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愁容，“你在这深宫之中，也生存了十几年，难道你还不知道其中的凶险吗？”
“我知道，但是，”容瑾抬眼看着舒荣，目光虽轻柔缓和，却能够让人感到刺骨的寒意，“我怎么可以允许他，那么幸福的活着？”
“熙诺，为了剥夺他的幸福，牺牲自己的幸福值得吗？”
“我的幸福早就在二十一年前死了，”容瑾轻笑一声，泪水却夺眶而出，“我亲手杀死的……”
☆、第九章 谋划
在她穿上凤冠霞披，嫁进齐王府的时候，她就已经和幸福无缘了。
“熙诺，不跟我去看山茶花了吗？”伸手扯下她头上令他厌恶的喜帕，倚在门口，嘴角微笑。
“哥，”她掩住心中的抽痛，抬起头：“我要嫁人了。”
便是缘深情重，也抵不过天意作弄。
眼前高大挺拔的身躯瞬间僵硬，良久，他才缓缓道：“不如，我背你出去。”
“于礼不合。”
既然要断，那就断的干干净净，不为他、也不为自己留下一丝后路。
前尘往事，过去种种，就让让他们随风而逝吧。
毕竟，这些东西与他的性命相比，都是微不足道的。
即便是她的幸福……
她从他的手中拽出喜帕，盖在头上，一帕之隔，便是永生不见。
从今往后，她与他，只能是兄妹。
屋外奏起了刺耳的鼓乐，她恍惚之间似乎在身后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在轻念：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她的辰之，是真的打算做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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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永安宫没住几日，容瑾就看见奴才们在议论昭阳宫最近发生的事情，仔细一听才知道，原来是楚婷被封为美人了。
“你那个妹妹，还真是厉害呢？”舒荣端着茶碗，颇有嘲讽的意思：“才短短四天，就能从御女坐到美人，我不得不在心里想，她真的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天真无暇？”
容瑾看着她，轻笑：“应该是真的天真无暇。”
“真的天真无暇？”舒荣微微皱眉，“能在周柔那种醋坛子手下得宠的人，怎么可能是毫无心机的。”
“你不懂……”容瑾随手拿起一个橘子，一点一点的剥开，“他向来喜欢那种直言快语，不藏心思的人，楚婷能够得宠，我想多半是初初进宫，什么都不懂，再加上她对他流于表面的崇拜，所以才能够晋升的这么快。”容瑾轻轻咬唇，神色之间虽然还是正常，但是熟悉她的舒荣却知道，这个女人，现在心中是极度鄙夷的。
云佑作为一个男人，自然是喜欢别人对他崇拜，而作为一个帝王，自然更是喜欢别人对他的敬仰。
可容瑾偏偏对这样的男人，是极度不喜的，这也是造成当年除了辰之之外，另一个熙诺不喜欢云佑的原因。
“他，竟然是喜欢那样的女子！”舒荣心中颇为诧异，她一直以为，云佑不喜欢熙诺，是因为顾家一直把持着朝政的原因。
容瑾嘴角一勾：“我曾经听宫里的老人说过，他自小是被上官昭仪养大的，所以喜欢像上官昭仪那样性情直爽的女子，讨厌温柔婉约笑意盈盈的女子，而这个似乎是源于后来抚养他的李皇后，听闻，李皇后温婉贤良，把处在水深火热的三皇子从上官昭仪那里解救了出来。”
容瑾心里不屑的笑了笑，什么所谓的温婉贤良，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那个李皇后膝下无子，害怕将来云佑即位之后，扶上官昭仪当太后，虽然名义上是两宫太后同等大，但是谁都知道，孩子肯定是向着养自己长大的人。
所以李皇后就找了一个借口把上官昭仪弄死了，这也是导致后来云佑极度残忍的根源。
“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你那时总是一派温婉无争了。”回想起容瑾的前世种种，舒荣轻轻摇头，原来所谓的温婉无争，是她最有把握的防住云佑的武器。
“虽然温婉谈不上，但是无争倒是真的。”容瑾抿嘴一笑。
“就你嘴贫！”舒荣罕见的娇嗔了一下，“行了，我问你，那个楚婷，你真的有把握让她不挡你的道？”
“楚婷那丫头我是一点都不担心，虽然他喜欢性子直爽毫无心机的女子，但是他的喜欢也是有前提的，懂知进退的女子，才是最能够讨他欢心的。”容瑾摸了摸嘴角，忽而一笑，“毕竟是采选进来的，性子天真未必就懂进退，况且还有周柔在哪儿看着，我是一点都不担心。”
“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做？总不能一天到晚都在我这里呆着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已经六年没有踏入这个永安宫了。”
舒荣微微蹙眉，云佑来不来她的永安宫，她早就已经无所谓了，只是现在要安排容瑾见他，恐怕就有点难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容瑾起身走到舒荣面前，将已经剥好的橘子放到她的手中，“我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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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佑总有一些莫名奇妙的习惯，比如双数晴天的日子，就会在御书房里呆上一整天，即使奏折已经批完，也会把自己关在里面，不管外面的一切事物；再比如九月里的初十，他到了晚上，就会扮成小太监偷偷的去御膳房偷吃的，若不是当年还在御膳房值班的夏梅碰巧撞见，容瑾是怎么也不敢相信，云佑竟然会有这种怪癖。
而这些跟他会在四月雨天里做的事情相比起来，就有点微不足道了。
京都的四月，雨天是极其少的，每三四年，才会有可能在四月下一次雨，所以云佑这个习惯，倒是除了容瑾知道以外，没有人知晓。
而容瑾知道这个秘密的过程，说起来，却也是极其巧合的。
四月十六，是辰之的生辰，熙诺和辰之的关系，云佑多多少少也是了解一些的，就算云佑再不喜欢熙诺，也绝对不会容忍自己的妻子给自己戴绿帽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