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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重生如意 作者:一树樱桃(晋江vip2014-03-04正文完结)-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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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夫人略显尖锐的声音清晰可辨,夹杂着五夫人似带着恳求的低声相劝。二老夫人放在桌上的手微微颤抖着,胸口起伏,显是气极了。

    过了一会儿,五夫人回了屋,见婆婆阴沉着一张脸,吓得连忙低了头,也不敢作声。

    “你挑的好人家!”二老夫人手指着她抖了半天,才从嘴里憋出这几个字来,五夫人头垂得更低,一脸惭色。

    蕙如见势头似是不对,拉了拉菀如的袖子,二人悄悄儿退了出去。

    五叔会将长女许给这样的人家,就连菀如也觉得不可思议。躲在廊下,菀如拉了蕙如一起听内里的动静。果不其然,就听见二老夫人的怒骂,五夫人嘤嘤低泣的声音。老夫人和昌平郡主都没开口,却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看起来,分明就是不给五夫人脸面了。

    二房里的家事,本应关上房门自己处置,却硬拉了大房里的来,这是什么意思?

    菀如和蕙如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果然,便听到里面二老夫人的声音:“今日我也舍了这张老脸,让嫂子和郡主看这笑话。玫如这孩子自小在我跟前儿长大,这么些孙子孙女里头,我最疼的便是她。当初老五和他媳妇要将她许给范家,我是极不赞同的。不过一个乡绅,在府衙里做了主簿,家底子又不丰厚,儿子身上也没个功名,如何就能让玫如过去吃苦?可老五眼皮子浅啊,非要说人家家里也是个书香门第,出了个举人老爷,只要咱们厚厚地陪嫁过去,玫如必吃不了苦……我呸!你瞧你那个不成样子的女婿,身上可有半点儿书卷气?文不成武不就,成天就知道架笼遛鸟儿,成亲没一年,家里抬了多少妾进去?”

    “哗啦”一声,想是里头二老夫人气极了,将茶碗也砸了,那五夫人声儿也没听着一些,只是不住地哭着。

    “玫丫头陪嫁过去的丫鬟都被你的好女婿沾了个遍,但凡她劝着几句,不是打就是骂。她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不疼她谁疼她?”二老夫人将拐杖在青石地上敲得咚咚响,“上回子那家小子动拳头将玫如五个月的身子打得小产,我当时便说,这亲家做不成的,快些将人接回来,与他范家和离。你倒好,三推四阻只劝着玫如再回那虎狼窝里头去。若不是她父亲兄弟去府衙闹了一通,知府大人将范主簿叫来狠狠训斥一顿,那家人还不知要怎么作践我沈家的闺女。这次为了个依门卖笑的寡妇,又将玫如逼回娘家来。现下她婆婆上门来接,你不说端着拿着逼着他们家给个说法,反倒低三下四去讨好人家,我沈家的脸面都快被你丢净了。”

    这边二老夫人连说带骂,五夫人只是哭着,过了半晌才回:“当日确是被范家蒙蔽,可玫如现在已是范家媳妇,女儿家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女婿现下这个样子,只是因着身上没个正经事情做。我也曾求过老爷,让他想想办法帮女婿谋个出身,可是您也知道老爷那个脾气……”

    “就那个败家子能做什么正经事?要我说,老五这事就做得对!”二老夫人拍着椅把怒气冲冲地说,“我知道,当初那范家送了你兄弟一件让他得意的古董,你便将玫丫头给卖了,如今便拉不下这张脸!”

    这话却是诛心,五夫人当下倒抽了一口冷气,连连磕头:“母亲您怎能这么说,这亲事是我兄弟给说的,但媳妇绝不是拿玫如去换……”

    “你还敢说不是?”二老夫人冷笑一声,“若不是你枕头风吹了一阵又一阵,老五能把玫如许去范家?你只怕自己兄弟丢脸,却不管女儿死活,天底下怎么就有你这种没心没肝的娘?”

    “母亲,玫如若与范家和离,你让她以后怎么办?”五夫人连声哀告,“范家在晋阳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玫如嫁过去三年没生出儿子到底是咱们家气短,以后传出去玫如想再嫁就难了……”

    “又不是玫如不能生,而是他范家儿子生生把孩子打掉了!”二老夫人拿拐杖敲着地面,恨铁不成钢,“你个不中用的东西,那样的小畜生怎么配当我们沈家的女婿!”

    “范家也只是想要儿子出息,只要京里的大伯三叔肯说一句话……”五夫人这话还没说完,就听二老夫人怒吼了一声:“你给我闭嘴!”

    昌平郡主一旁冷眼看了这么半天,不觉暗暗冷笑,二房这几个儿子女儿里,最最精明的当数五老爷,只可惜他娶了个最最老实本份,老实得如傻子一般的夫人。范家人说什么,这位五嫂子便信什么,说她是将女儿卖到了范家,还真真没有冤枉了她。

    “蠢货,就那不成器的范统,能当什么正经差事!”二老夫人这话一出来,墙里墙外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范家好歹有个举人老爷,居然能给自己千求万求得来的独子起出“饭桶”这样的名字,真可称得上一朵奇葩。

    “可可……可范夫人说了,若能给范家女婿求个好差事,她便会好好约束着,必不让他再抬女人进房……”五夫人怯怯地说。

    “哦?”昌平郡主直到此时才发了声儿出来,“嫂子你倒是说说,那范家想给那饭桶儿子求个什么差?”

    五夫人也听出了郡主这话里带着的嘲讽意味,不觉涨红了脸,但想着范夫人答应的,若能让范统出息了便会好好待玫如的承诺,还是硬着头皮咬着牙将她的要求说了出来:“范家女婿不太会念书,到现在连个秀才还不是,所以范家想让他从伍。听说京里五城兵马司出来的人都会有好出息,所以,所以想让咱们想想法子,看能不能让他到京里谋个军职,最好能进五城兵马司里头……”

    “怕是还想直接从校尉做起呢吧。”郡主笑出了声,头上金玉的流苏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范家是有这么一说,但五夫人也没傻到要全都说出来让人笑话。她只是红着脸垂下了头不敢再说话。

    “五城兵马司是京中驻军,专司京城内治安疏浚等要务,虽不比禁军要求严厉,但对出身人品都有限制,要么出身士族官家,要么是武艺德行出众的,”郡主眯了眼睛,突然笑出了声,“无才无德又无家世,饭桶想进去,怕是难呐。”



☆、事有蹊跷

    五夫人低了头不说话;面上臊得通红。
  蕙如拉拉菀如;对她使了个眼色;二人悄悄儿走到院子外头。菀如揪着身边花树的叶子;愤愤不平起来:“五婶子怎么这样,居然随意将女儿嫁去这种人家。只是可怜了玫如姐姐;活活受了这些年的罪。”
  菀如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多半也是感同身受;想到若是大夫人将她嫁到这样的人家去,这日子该是如何的难熬。
  “我们去看看她吧。”蕙如叹了口气。
  听说这位玫如小姐出嫁前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年少时不喜读书女红;就爱拨弄算珠看账簿,五老爷便常教她些行商的事;后来还直接让她管了几间铺子,想来应该是个行事果决利落的女子……却管束不了浪荡成性的丈夫。
  难怪二老夫人忍受不了,直接请了老夫人和郡主来,这是想商量着要和范家和离啊。
  只是看五婶子那模样,怕是死也不答应的。
  见到沈玫如的时候,蕙如和菀如吓了一跳。
  沈玫如年纪不过双十,头上却已生白发,双颊深陷,面色憔悴,眼眶红肿,身体瘦弱得风吹便折一般,跟面色红润一脸娇憨的兰如站在一起,这反差更大。特别是那一对眼睛,黯淡无神,如一潭死水,一点儿活气也没有。这样的堂姐姐,连蕙如见了都不免心疼起来,她的生母却就这么眼睁睁瞧着女儿受苦,心里头一心一念便只有沈家的名声。
  菀如捂着嘴唇,险险儿叫出声来。玫如是嫡女,也落得这般惨境,不过三年的光阴,便将一个鲜花般娇艳活泼的女孩子糟蹋成这样。菀如泪流不止,话也说不全了。
  “玫姐姐身子不好,还是快点去躺着吧。”蕙如抢上前一步,伸手扶住玫如瘦如干柴的胳膊。
  “没什么事。昨儿就该见见妹妹们,只是我这副模样,半人半鬼的,怕吓着你们。”沈玫如苦笑着,让她们先坐下。“菀妹妹别哭了,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别哭花了。”
  菀如抽抽噎噎地说:“我我只是……心里头难过……”
  “有什么好难过的。”玫如靠着引枕,目光空洞地看着上头,“不过熬着日子,什么时候日子熬没了,也就解脱了。”
  菀如大哭起来,蕙如忙拿了帕子帮她擦:“五姐姐别哭了,没得让玫姐姐心里跟着不好受。”
  “是……”菀如忙忙站起身,对着玫如福了福,“是妹妹失态,我去净个面再来。”说着,便叫了一个小丫头,逃也似地出去了。
  “你们应该是都知道了我的事,所以她才会哭成那样子的吧。”玫如面色沉静,菀如那一通哭对她似乎没什么影响。这些年,该哭也哭过,该骂也骂过,该闹也闹过,她早已心如死灰,半点涟漪也起不出了。
  “嗯。”蕙如点了点头,犹豫片刻方说,“祖母们正在商量着,若是和离了,你便不用回去受那份气。”
  “哼。”玫如冷笑了一声,“我的嫁妆还没磨净,范家那里肯罢手?便是我那位亲娘,宁可见我生生熬死了,也不会肯让我和离回家来。若闹得范家送来一纸休书,怕是她立刻就要我抹脖子成全节义了。”
  “姐姐,母亲不是那样的。”兰如坐在一旁红着眼圈儿劝她,“她总觉得让你忍着,将来能忍出头来。”
  “忍?我已经忍了三年,还要如何忍?”玫如咬着牙,眼中燃着火,“他将我身边的丫头全沾了,我忍,他一个又一个抬了妾进来,我忍,他将我五个月的孩子生生打落,我还要忍。如今竟逼着我兑卖嫁妆田铺供他花天酒地去供养一个寡妇……等我的嫁妆用尽了,他是不是就该要了我的命去?”
  “只恨我不能身为男子,否则就算拼了一条命,也要与那畜牲同归于尽!”玫如握着拳,因用力过猛而剧烈地咳起来。
  “姐姐你别气了,身子要紧。”兰如的眼泪流了下来。她与玫如是一母同胞,打小感情就极为深厚。如今姐姐被范家折磨得只剩了一口气在,她心里自是又恨又疼。
  “我这次,拼了性命,也要与他和离!”玫如喘了半天,咬着牙说。她自从被打得小产,身子就受了很大的损伤,一天天这么虚耗下去,请了无数的大夫也不见好。三老太爷虽是名医,但于妇科并不精通,也只能看着她元气一点点耗损,用下去的无数补品药物就像泥牛入海,半点起不了作用。玫如心里清楚,自己也挺不了多少时日,若就这么死了,身后又没有子女,她带去的丰厚嫁妆便要落到范家人手里。便是死,也不想让那家人得到半点好处。所以她才会回来,才会苦苦哀求母亲不果后,又去求祖母出面成全。
  五老爷行商在外头,接了她的信,算算日子这两天也应该回来了。
  大房的祖母和一向疼她的郡主也在,这真是天赐良机。她沈玫如无论如何都要将此事办成,否则她死不瞑目。
  又是一阵剧咳,帕子上洇出了一点嫣红,淡淡的血腥气味飘散在空气中,隐隐带着一股甜香。
  “姐姐!”兰如骇得跳起来,慌的叫人去请大夫。
  玫如摇摇头:“请什么请,横竖也就这样了,你放心,不跟他和离之前我便硬扛着,死不了。”
  蕙如将玫如手中的帕子接来,细细看那帕子上的血色,又将它凑在鼻子底下嗅了嗅,眼中露出一丝异色来。
  “你拿着那腌臜东西做什么,快叫丫头丢了吧。”玫如因咳出了点血,本就蜡黄的脸色更显颓败,“妹妹快出去吧,别过了我的病气。”
  蕙如将帕子折好,仔细收起来,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这才告辞离开。
  这边兰如派人去禀告了二老夫人和五夫人,说是玫如咳了血,老太太急忙忙赶过来,看着面无人色躺在床上的孙女儿禁不住又哭了一番。正巧三老太爷也在祖屋这边没走,二老夫人立即叫人去将他请来。
  等三老太爷诊了脉出来,二老夫人站起身迎上前去问:“三弟,玫如怎么样?”
  三老太爷摇头叹息:“如风中残烛,留末弩之力……玫如这孩子,身子虚得透了,只怕是……”
  五夫人哀叫了一声便晕了过去。
  二老夫人靠着身后嬷嬷撑着方能勉强站着,怔怔出神之际,眼泪成串儿滴落下来。从玫如出生,长大,出嫁,那一幕幕在眼前晃过去,揪得心口发疼,连呼吸都沉重了起来。
  “真的没有法子吗?”
  “二嫂,玫如这病我也看了几回,实在是虚耗过度,偏又百药不得见效,已是人力无法回天。”三老太爷膝下无儿,拿这些晚辈都当自己的孩子看,玫如现下这般,他心里也难过得很,偏又无能为力。
  “只是慢慢捱着日子,怕也只能再捱上两三个月了。”
  二老夫人抹了把眼泪,下定了决心:“既然玫如只剩了这些日子,那与范家再无什么话可说,明日咱们就请出族中长老们,叫来官府上的人见证,玫如与那范统和离!”
  五夫人这才悠悠醒过来,便听到了婆婆这句话,大惊失色,扑上前说:“不可以啊母亲,玫如若无故要求和离,范家必不会答应,她的名声……”
  “什么狗屁名声!玫如没几天活头了,你就不能让她走得安心一些?”二老夫人怒气冲冲,一拐杖将儿媳妇推开,“这个家里,现在就是我来做主,你若还有一点孝心,就去将你女儿的嫁妆单子理清了拿过来,我要他范家一个大子儿也别想拿走!”
  蕙如捏着玫如的帕子翻来覆去地看,还不时拿到鼻子底下闻一闻,兰溪见了那上头的血就觉得心里瘮得慌,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说:“姑娘,这块脏帕子快别看了,拿来让奴婢洗一洗,洗干净了再看。家里那么多帕子,您非看着它做什么?快吓人的。”
  蕙如捏着帕子一角,托着腮幽幽地说:“你不懂,别的帕子都没这帕子值钱呢。”
  值钱?兰溪大着胆子细看了看,不过一方简单的素绫帕子,上面绣了几朵桃花,除了那点点的鲜红的血渍,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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