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入谁家院 作者:此系梦言(小说阅读网vip2013.8.6完结)-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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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兰见我把头发盘的有些弯，忙过来替我重新盘发，听到我的话，笑道：“娘娘，你自己买些喜欢的就是，不要总是给奴婢买，奴婢住的屋子小，都快装不下了！”
我嘻嘻笑道：“止兰既然嫌屋子小，不如我替你换个大屋子住？”
止兰替我找了个荷包开始往里面装碎银子和银票：“娘娘又说笑了，奴婢的屋子再大，岂不是要越过主子去了？”
我接过荷包，在止兰的脸上『摸』了一把，啧啧赞道：“小娘子这皮肤真是光滑紧致，吹弹可破，在这儿乖乖等爷回来，自有你的好处！”
回过头，看到换了男装的止菊正抿嘴笑得欢快：“娘娘扮起登徒子来，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我把眼一横：“什么娘娘，要叫公子！走了，跟公子出去听说书了！”
“是，奴才遵命！”
从宸萧王府的角门出来，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我觉得似乎连空气都新鲜了几分。
不管宸萧王是不是真的耍赖，要将那一年之期作废，然而就这样生活，其实也不错。
有人管吃管喝，还愿意给我这样的自由，又有人陪我一起出来疯，若是我自己一人，怕只能是寂寂而终罢了。
——不过，这样的日子总不可能一直过下去，宸萧王不可能永远都是宸萧王，轩辕王朝的天也总是会变，所以，能快乐时，就开心快乐的去享受罢！
我一路胡思『乱』想，走到“第一家”茶楼时，竟然什么小吃都不曾买。
“哎哟，是您二位啊，今儿个不好意思，二位惯用的包厢有人先来了，要不小的给两位换个包厢？”才跨进第一家的门槛，人精似的小二便迎了上来，因我和止菊来过几次，每次都出手大方，穿得好模样也不差，那伙计第二次便记住了我们，如今也算熟客了，自然是加倍的热情。
包厢被别人要走了？那个包厢价格不便宜，自然轩城之中并不乏有钱有权之人，但平时我要来这里，止菊总会先派人来打点，若是一般的权贵之家，自然不敢招惹宸萧王府，不管来的是谁。但是今日，居然被占了？
我在止菊眸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于是对着小二问道：“小二哥，今日是谁在那个包厢啊？”
小二接过止菊递给他的碎银子，笑得愈发谄媚欢欣：“这位爷啊，不是小的不帮您留，实在今日是东方将军包了那包间，小的也是没办法，您看，其余包间还有几个好的空着，您想要哪个？”
东方将军？是……东方夜吗？
“东方将军？莫不是东方夜将军？”
“是呀，这位爷莫不是人是东方将军就朋友？那就好办了，不如小的帮您去问问，看东方将军愿不愿意与您共用一个包厢？说起来那个包厢打开窗后，就是最好的听说书的位置了，爷您每次都过来捧‘百晓生’的场，难怪非那个包厢不去了！”
和东方夜一起？如今我的身份，轩辕陈若、轩辕慕觞、轩辕慕楚都是知道的，而我记得东方夜与轩辕慕楚交好，那么在他那里我的身份自然也不是秘密。虽然时过境迁，但我记忆中的东方夜是个不拘小节，嘴上风流，心底却很不错的男子，也许与他一道坐坐，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我朝着小二微微一笑：“不必通报，我与东方将军本是旧识，我自去找他便是，你且忙着吧，记得上些我常点的点心，送到包厢里来。”
小二见我说的从容，便也没有怀疑，听完我的话，忙笑道：“好嘞，您二位请，点心马上就到！”
我点点头，带着止菊一起往二楼走去。走到包厢门口，我象征『性』的敲了敲门，就推开门往里面走去。
然而印入我眼帘的，却并不是我印象中那个意气风发的风流将军。
东方夜穿的很素净，一袭白『色』绣花锦袍，连头冠用的也是白玉，像是为谁戴丧似的，连我进来，也完全没有注意到似的，只是一杯一杯的喝着酒。
见我被抱住，止菊忙过来帮我拉开东方夜，但是虽然眼前是一个醉鬼，却却是轩辕王朝最年轻的将军，就算喝醉了，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因此费了好大得劲，才终于让他松开了我。
谁知东方夜顺势就坐到地上，背靠着墙，自嘲道：“你不是蝶儿……你不是……蝶儿早就没了……被我害死了，被我害死了……呜呜……蝶儿被我害死了……”
多年未见，东方夜比当初长得更俊俏了，若说当年是少年颜如玉，那么如今的东方夜，便更是带上了几丝成熟男子的沧桑。
其实他这样半眯着眼一杯接一杯喝酒的模样很是撩拨人心，但我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在我的记忆中，东方夜犹是当年那个在藏珍阁后院对我笑的温和，说愿意与我做朋友，无关乎『性』别贵贱的男子，而不是眼前这个不知为何在这里一杯一杯喝闷酒的男人。
我不知道五年过后，他还是不是当年那个他，但是我知道五年过后，我还是那个我。
所以我走到他面前，将他手中的酒杯夺了下来。
酒杯突然被夺的东方夜也没有发怒，居然干脆拿起酒壶，直接就往嘴里灌去。
我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酒壶：“东方夜，你疯掉了？！这样喝酒会喝死的好不好！”
东方夜终于抬起惺忪的双眼，看了我一眼，微微一怔：“蝶……儿……蝶儿？蝶儿是你么？”
说完这句，竟然忽然站了起来，一把抱住了我：“蝶儿对不起……是我没用……所以才没有护住你……你不要怕，我会娶你的，我们私奔好不好？我不要这显赫家世，也不要这荣华富贵，我们私奔，就我和你，好不好？蝶儿……”
“……”所以，这个“蝶儿”，是东方夜的心上人，他甚至还要为了与她在一起，而抛下一切私奔去？！
是非人，何处躲 多情人本是伤情人
东方夜本是小声的呜咽，慢慢的竟是压抑着哭了起来，然而眼中却没有一滴泪，但是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令闻者生悲。
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喝闷酒喝到嚎啕大哭。虽然不至于涕泗横流那么难看，却还是让我听得心里一揪一揪的。
“止菊，你在门口守着，若有送点心的过来，你便亲自端进来，若有人要进来，你便拦下。”
“是。主子若是有事，便招呼一声。”止菊点头。毕竟东方夜是轩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被人看到这幅模样，怕是要成为轩城的笑柄了。
“知道了。”
止菊利索的出去关上了门，我向前一步，蹲到东方夜面前，看着眼眶红红的东方夜，不知道是要任由他继续哭，还是从袖袋中拿出解酒的『药』给他服下。
半晌，东方夜看起来似乎有些安静下来了，于是我从袖袋里掏出一粒解酒『药』，握住东方夜的下颚，他便顺从的张开了嘴，我趁机将『药』丢了进去，他下意识地就咽了下去。
我起身，坐到桌子边上，发现东方夜只点了一桌子的酒，连一个下酒菜都没有，不由得有些郁闷，幸好此时门外传来止菊与小二交谈的声音，片刻之后，止菊推门进来，将几盘点心放到了桌上。
第一家的桃花酥可算是一绝，甜而不腻，又带着一股淡淡的桃花清香，也不知这大冬天的，厨师哪里来的桃花香。
“你是谁？”我正吃得欢快，耳畔忽然传来东方夜的声音，声音带着一点点哭过的嘶哑，但明显已经没有醉酒的迹象。
我又咬了一口桃花酥，才懒懒的答道：“你猜。”
我听到衣服摩擦的声音，应该是东方夜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耳侧忽然传来东方夜意味不明的声音：“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我依旧没有回头：“我若是说，我看到了轩辕王朝最年轻有为风流倜傥的东方将军抱头痛哭的模样，你是不是就要杀我灭口呢？”
东方夜冷笑一声：“怕是我想，也杀不了你吧？这屋内屋外，也不知藏了多少高手。”
啊，就知道轩辕慕轩不可能只让我带着止菊出来，但是这些人藏得可真好，我偶尔才能发现一两个人，听东方夜的意思，肯定不止一两个咯？
我转过头去，东方夜正站在我身后，俯视着我，见我忽然回头，眼中有些『迷』茫，随即恍然大悟：“原来是……宸萧王府上的宁妃。看来这杀人灭口之事，是作不成了，还请宁妃娘娘千万给我留点面子才好，不要将此事宣扬了出去。”
看东方夜的样子，楚王并没有把我的身份告诉他？原来东方夜与楚王交好，却并不是楚王的心腹？
我笑了笑：“不知东方将军在说什么，我这个人别的没有，就是记『性』不大好。刚才进门，除却给了将军一粒独门秘制的解酒『药』，吃了些点心，便也没做什么了。”
东方夜忽然笑了，这一笑，我才隐约瞧见了当初花名满轩城的风流将军的影子：“宁妃娘娘说话真是有趣，难怪宸萧王如此珍爱。”
我笑而不语。
东方夜瞅了瞅我，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我方才，可曾说了什么？”
如果说我对东方夜与他口中的蝶儿的是不好奇，那肯定是骗人的！只是看他刚才哭的那么惨，所以不好意思问罢了。但是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那我不试着八卦一下，岂不是说不过去了？
于是我点点头，做出一副认真回忆的模样：“嗯，好像确实说了些。”
东方夜有些紧张：“说了什么？”
我一面观察东方夜的表情，一面小心翼翼的说道：“好像是……蝶儿吧？我似乎听到将军说……要和这位姑娘……私奔……”
东方夜表情微僵，一语不发的走到我对面坐下，不自觉的又拿起一壶酒喝了起来，我连忙拦住他：“你干什么，又要喝？喝酒有用吗？！”
东方夜拿酒的手顿了顿，终于还是将酒放到桌子上，抬起头来直愣愣的看着我，眸中的冰冷绝望让我几乎不敢再看。
良久，他低低的开口了：“你说得对，喝酒没有用。不单喝酒没有用，如今我做任何事，也不过是白费劲罢了。”
我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她……”
东方夜忽然接过我的话：“她死了。”说完这三个字，他抬眼灼灼地看着我：“想听我和她的故事吗？”
我被他眼中的悲凉之气震住，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他便不再看我，慢慢的，用一种很平静很平静，平静到让人想去抱抱他的语气开始讲述：“蝶儿原是我祖母身边的侍女，我自幼养在祖母身边，与蝶儿亲近，后来十岁的时候，父亲说我大了，不好再养在后院随祖母一道住，于是要我搬到别院子里住。祖母就将蝶儿给了我，照顾我的日常起居。后来……”
后来，就像是贾宝玉与晴雯的故事，侍女貌美有灵气，又从小一块长大，慢慢的两个人就生出情愫来。只是东方夜比宝二爷更专情些，宝二爷除了晴雯还有袭人，更有宝姑娘林妹妹，但是东方夜的眼中心中，从此却只有蝶儿一人。
到底还是孩子，这样的事情如何瞒得住人精一样的东方老夫人与东方夫人？于是东方夫人就要将蝶儿赶出府去，结果东方夜年少无知，竟然说出要娶蝶儿做正妻的话来，东方夫人一看，这丫鬟竟然狐媚到让儿子这样拎不灵清，甚至说出要娶一个丫鬟为正妻的荒唐话来，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败坏儿子的名声，到时还有哪家小姐愿意嫁他？于是东方夫人一怒之下，便要将蝶儿卖到青楼去。蝶儿不堪此辱，又自知与心上人不可能有结果，便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东方夜亲眼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惨死在自己面前，那一年，他十五岁。
后来幸好有贵人上门，这才保住了蝶儿的尸身，寻了一处风水不错的地葬了，没有扔到『乱』葬岗去喂狗。
是非人，何处躲 被认出是必然事件么？
但从此之后，东方夜就不再对任何女子感兴趣，与东方夫人的关系也一度降到冰点。但是哪有世家十六七岁的公子，还没开始议亲便也罢了，屋内连一个暖床的丫鬟也没有的？于是东方夫人便开始往东方夜房里放通房丫鬟，谁知东方夜心里还记挂着蝶儿，一怒之下，就开始假装流连花丛，偏偏不再对家中的侍女有一份热度，而轩城第一风流公子的名号也慢慢传了出来，而到后来，便成了风流将军。
而今日，正是蝶儿的忌日。
九年了。当年东方夜也不过是十六岁的少年，却依旧记挂着当年的恋人，甚至不惜搞臭自己的名声，抗拒父母定下的亲事，直到如今，已然二十五岁，却依旧未曾娶亲。
虽然轩辕王朝其实并不提倡早婚，女子一般十五岁可以开始议亲，大多十六七岁才嫁人，男子十八可以开始议亲，大多二十弱冠之后娶亲。但是东方夜身为世家子弟，自己也早就有了将军的官位，可以说是轩城排的上名号的年轻有为之人，却为了一个丫鬟，至今不娶。
原来多情人背后，也许只是因为有一个永远也不能再得到的心爱之人罢了。
——既然求之不可得，我便随意采撷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