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大兵岳飞-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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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天祚帝真的急眼了。他仿佛看到儿子耶律淳先，赶着一车一车白花花的银子，都拉进太子府里去了。天祚正要开口埋怨萧嗣先下手太晚，就听见萧奉先笑道：“不妨事。微臣自忖，已经看透这个叶祖珪。虽然奸猾似鬼，却是个贪杯好色、见利忘义的小人。比起先前安祚那样的老顽固，实际上要好对付多了。只要陛下赏赐美女金银，再许他高官厚禄，臣敢断定，这厮立马就会投奔过来，为我们所用。”
如果说刚才耶律大石，是受了某位惹不起的人物斥骂，不得不前来讨好死对头叶祖珪，那么太子耶律淳先的到来，完全是自觉自愿的。
萧兀纳临走前，再三叮嘱自己的重外孙，说宋国来的这个叶祖珪当真是经世之臣，要千方百计留下他为我们所用。如果不行，务必杀之，万万不能让他去帮萧奉先兄弟，更不可让他返回大宋。
对于自己老舅姥爷的前半段话，太子深以为然。其实就算没有萧兀纳提醒，叶祖珪一曲《破阵子》，已经足够引起耶律淳先的注意。中原北面的游牧民族政权，从匈奴时代开始，就有扣押汉人使节，为自己所用的惯例。真的很无耻，也很无奈。大抵这些政权从来不缺少能征惯战的猛将，可是论起能够整理典章制度，牧民理财的干员，实在是太过稀缺了。所以中原使节一旦被扣，倘能表示效忠，往往比在汉人政权那里更受重用。甚至位极人臣者，也不在少数。大辽国于此也不能免俗，象辽圣宗统和二十一年，辽国就扣押了宋使，时任云州观察使的王继忠，后屡屡委以重任，甚至还让他主持与大宋的边界谈判。不知当年王老头去谈判的时候，面对自己昔年的宋国同僚，心中作何感想？
太子来到天囚营，与小叶学士攀谈。叶祖珪知道此人因循守礼，有道是“君子欺之以方”，马上一改对付萧嗣先和耶律大石时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相，反而义正词严，直斥辽国背盟无信、不仁不义之非。直说的太子爷面红耳赤，心中惭愧不已。只是自己堂堂太子，被人隔着木头笼子叫骂，形象上太过不堪。乃一声令下，打开囚笼，把叶祖珪接回自己大营里，接着挨骂去了。
第六十六章　当宋奸
　　　　　　　辽国太子耶律淳先，命人摆下酒席，亲自给宋国副使叶祖珪赔罪。酒过三巡，淳先正在心中盘算，如何开口挽留小叶学士自愿留在辽国。就有内侍过来，传天祚帝旨意，招宋使叶祖珪内廷问话。
淳先听到天祚帝这么快就找到自己这里来，想起老舅姥爷说过的话，就想要命人将小叶先行扣押起来，不使他去到天祚那里跟萧氏兄弟搅和在一块。不成想叶祖珪好象看穿了他的心思，站起身施礼道：“太子殿下，你看，我叶某人就算要作你们辽国的官，也是宁可做你父皇的官，也不作你太子殿下的官。”
淳先苦笑道：“我们父子一体，贵使哪里话来？”
“那么太子殿下，是不介意在下到大皇帝陛下那里走上一遭了？”叶祖珪笑道。
淳先话已出口，也只有挥挥手，放行了。
待到叶祖珪跟着传旨的内侍，来到天祚帝寝帐。皇帝耶律延禧，正在跟萧嗣先对卧在榻上下棋。延禧腮帮子上敷着冰袋，感觉稍微好一些，两眼盯着棋盘，还挺专注的。萧嗣先水平不行，一条大龙眼看不活了，急的涨红了一张俊脸。萧奉先看到叶祖珪进来了，继续闭目养神，也不搭话。
小叶草草跟天祚帝行了个礼，见是也没人搭理自己，就自己拿过来一架马扎子，坐在旁边看棋。
看了一会，萧奉先终于开口道：“这个岁银的事，当真听由贵使调拨？”
小叶道：“承蒙王爷信任，正是叶某承担此事。”
“你当真调的动？”这回是萧嗣先再问。
“除去在下，目下更无一人可以调的动。”叶祖珪正色道。
“那你还不赶快送过来？”萧嗣先扭头逼视过来。
小叶哂道：“我们要的是什么，你们应该很清楚。”
萧嗣先说：“贵使应该也很清楚，你要的东西我们不会给。”
小叶摊开双手说：“你们不给东西，在下回去交不了差呀！”
天祚帝一听又是老一套，简直不耐烦，一个劲催促萧嗣先赶快落子。
萧奉先趁机嘿嘿笑道：“回去交不了差，那就不回去嘛！留在我们这里做官，如何？”
叶祖珪同样奸笑道：“那要看大皇帝陛下，给在下多大的官了。不过在下先要有个条件，还请枢密使大人把下官的仆人放出来。另外，顺便把抢劫下官的金子还给下官。”
萧嗣先闻言面上更红，心道：“这帮狗崽子抢了这姓叶的金子，也没人跟我说一声啊。”
萧奉先狠狠蹬了弟弟一眼，问：“有多少黄金？”
叶祖珪哭丧着脸道：“那都是下官辛辛苦苦，一路卖酒所得。共有黄金三千余两。”
天祚帝闻言道：“有什么了不起？嗣先，把他的钱还给他。”
这回轮到萧嗣先哭丧着脸：“陛下，您都知道，那些斡鲁朵卫士分掉的钱，如何要的回来？”
“那你就自己垫上！”萧奉先恶狠狠看着自己弟弟道。
萧嗣先闻言肉痛无比，又不敢出言反对，一气之下一把将棋盘抹了，叫道：“和了，和了，不玩了。”（起点中文网首发2。/book/1170234。aspx）
天祚帝眼看自己就要赢，却被叶祖珪这厮到来给搅了，气的站起身，指着小叶的鼻子骂道：“混蛋，信不信我把你抓回大牢里去？”
叶祖珪毫不畏惧，也站起来，指着天祚帝道：“陛下，信不信我连赢你十三盘？”
天祚帝一听小叶这般说，不怒反笑，道：“看来你是高手啊，快来跟朕下过！”
“那陛下给下官个什么官作啊？”小叶追着问道。
“下过才说。”天祚帝道。
早有内侍拣好棋子，于是两个人你挂角，我折边；你大飞，我跨断，斗得不亦乐乎，居然杀的不相上下，难解难分。天祚帝牙齿也不痛了，将冰袋子甩到一边，整个人趴在炕上，两手托腮，一个劲苦思冥想。
从晌午一直下到掌灯，天祚帝已经连输三盘，但是每次都是几乎要赢，又堪堪惜败。这位大皇帝越下越气恼，同时也越下越来劲了，刺激到满头的汗都流下来。萧嗣先早就不知去向，萧奉先坐在旁边昏昏欲睡。叶祖珪叫肚子饿，天祚帝赐他共进御宴。两人匆匆胡乱塞了几口，小叶又被天祚帝拉扯来接着下。又干了个多时辰，叶祖珪好似累了，呵欠连天。天祚帝终于赢了一盘，高兴的大呼小叫。几十岁的人，瞧那兴奋劲，就象一个过年穿新衣服的孩童。叶祖珪心道：“也不知道那个笨蛋萧兀纳打小怎么教育的，这个耶律延禧，算是今生永远也长不大了。”趁机向皇帝陛下讨赏，结果当场就被封了个北面林牙承旨，官居正五品。比小叶在大宋那个实职兵部给事中，级别高了整整两品。
作为投桃报李，新晋宋奸叶祖珪，马上向天祚帝献上了一条毒计。饶是萧奉先见多识广、一贯自诩心狠手辣，一听此计也是惊得睡意全无，与大皇帝天祚两个面面相觑。
再说枢密使萧嗣先，回到自己帐中，叫来手下那些部曲，斡鲁朵卫士，呵斥怒骂，追问宋使营地黄金下落。起初没有一个人认账。萧嗣先发了狠劲，亲自动手，连着打折了四个人的腿。搞得整个大帐里，是哭爹喊娘。底下人见这位爷真急了，乃不敢怠慢，互相搀扶着回去，翻箱倒柜，将家中金子都搜罗来抵账。凑来凑去，弄到了一千七八百两。比当初抢劫小叶的，还多出了好几百两。可是这会子老爷正在气头上，你说没这么多，他能信吗？萧嗣先见还不够小叶讨要的数目，没法子，自己果真又垫了些，凑足两千两，好歹还得去给叶祖珪赔不是。打这儿以后，萧嗣先帐中这些一贯横行霸道的斡鲁朵卫士，再见到那个心黑阴险的南人叶祖珪，打心眼里都有一种惧怕之感。
叶祖珪先是从大辽国的座上客，变成阶下囚；转眼又从外邦囚犯，变成了本国高官。身份改换之快，令人瞠目结舌。弄的那些辽国上下那些番、汉官员、侍卫，一个个走路都躲着他。因为谁也搞不清楚，这个妖人下一步还会变成什么东西。
第六十七章　东八州
　　　　　　　叶祖珪下了几盘棋，就混了个正五品的官来作。小叶是知恩图报的大好青年，马上红口白牙，给天祚帝出了一个大大的馊主意。然后就去领着魏全、徐庆、汤怀等人点数金条、乔迁新居。住进了萧嗣先奉上的，符合新贵身份的毡帐里。点旺牛粪火，枕着金砖，抱着先前一直躲在徐庆怀里的小白猫“小荷”，舒舒服服，睡觉去也。
可苦了萧奉先这些天祚帝的心腹谋臣。皇帝本人抻到半夜熬不住，好歹睡了一小觉。等到他一早醒来再看，萧嗣先、张琳、吴庸等人还在那厢坐着，各个一对熊猫眼。面前摆满了写满字的纸张，大堆涂的一塌糊涂的地图。大于越萧奉先枯坐案前，形容疲惫，好象一下子老了十岁。
天祚帝倒是想开了，柔声道：“诸位爱卿，此事干系太过重大。一时想不清楚，再缓几日不迟。反正朕早晚相信你们就是。奉先，嗣先，都先回去歇着吧，可别为此累坏了身子。”
萧嗣先闻言感激的看了一眼天祚帝，起身要走。他哥哥萧奉先忽然咬牙切齿道：“你们都听着，这件事非同小可。谁敢走漏半点风声，我定将他全家碎尸万段！”
张琳等人皆诺诺连声。萧奉先又道：“嗣先，你先不要去睡。你去再跟那个王八蛋叶祖珪说一遍，叫他不想死的话，把嘴巴关严点！”
萧嗣先道：“这个你放心，那厮又不是傻子！”说罢转身去了，众人都施礼退场。
等众人都离开了，天祚帝打了个哈欠，又准备去睡。萧奉先忽然撩衣襟跪倒在他面前，哽咽道：“陛下，微臣知道，不管东五州还是西八州，都是祖宗留下的基业。臣等授予敌手，实在罪该万死。可是不如此，大辽国过不了眼下这一关啊，陛下！太子兵强马壮，事事顶撞，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除此良机，已不可再治了呀！等到大辽国度过难关，储君之事安定，微臣与弟萧嗣先，愿意在列祖列宗灵前，领受千刀万剐，以谢天下！”
“臣妾也愿意一起去死！”此时衣衫不整、香肩半裸的宁妃萧氏，也从后面的寝帐中抢出，扑在天祚帝脚下流泪哀号。
天祚帝耶律延禧眼见老相好面如死灰、涕泪交加；现爱妃梨花带雨、娇嗔哀怨，一时不由的心疼如绞，乃扶二人之背而垂涕。（起点中文网首发2。/book/1170234。aspx）
叶祖珪到底给天祚帝出了个什么主意，竟将萧奉先等人挤兑成这般模样？无他，割地卖钱耳。小叶明言，要白白让宋庭给钱，势必不可能。宋国人祖祖辈辈耿耿于怀的，无非烟云十六州也。大辽国幅员甚广，大过宋国十倍。割去些许国土，简直就是九牛一毛。若能将幽州左近之蓟州、顺州、儒州、檀州，一并割让给大宋。下官敢以脑袋担保，立即调拨不少于一百五十万两白银给辽国救急。每州折合现银超过三十万两，实在非常划算。按照民间土地买卖计算，就算五州俱是水田，平日里也万万卖不上这个价钱。另外，小叶还暗示了萧奉先，东五州全部是太子耶律淳先的根基所在。一旦归还大宋，则太子一党实力大损，恐怕再无力跟天祚帝抗衡。辽国一场迫在眉睫的内患，不就化解于无形了吗？
一百五十万两现银，加上拆掉严重不听话的太子的台，这样的诱惑，不仅对萧奉先，即使对于天祚帝本人，都大到了不可想象的程度。但是另一方面，这出卖祖宗留下的土地，尤其是燕京附近长城一线的战略要地，留下千古骂名不说，接下来如何面对来自皇族、后族各房宿老显贵的质问？太子一党，人脉深广，怎会善罢甘休？这一切的风险，又让萧奉先一伙，不得不慎之又慎。大于越萧奉先深知这样的大事纸里包不住火、夜长了梦多，当天就督促几个心腹智囊，熬了通宵，拿出来十几份折中、妥协的方案。可是，萧奉先都觉的不太满意。
萧奉先一夜端坐位上，一言不发，脑子里翻江倒海，反复揣测双方的实力对比，可能出现的变数，以及最重要的，天祚帝内心的情感变化。萧奉先侍候耶律延禧二十余年，对于这位皇帝陛下的了解，可以说比皇帝本人还要透彻的多。到了黎明时分，萧奉先终于理清了思路，定下了决心：趁着萧兀纳、萧干这两个最难缠的老贼远在南北边疆，不遗余力推动叶祖珪之计，趁机逼反太子。就在今冬，就在上京城里，一劳永逸解决这个心腹大患。所以才有了天亮之后，萧奉先兄妹，在天祚帝面前的一番哭诉。
萧氏兄妹使出惯用柔功媚术，再次成功蹂躏了天祚皇帝那本来就很成问题的心智系统。
当天，天祚帝再次召见南府宰相吴庸，令其秘密组织人手，会同新任北面林牙承旨叶祖珪，尽快拟订出“以幽州换岁银”协议的具体条款。同日，萧奉先阴令其弟枢密使萧嗣先，暗中调动铁杆军马，分批驻扎到上京城左近各营。
十月末，及天祚帝率领文武百官、大队人马回到辽国临潢府上京城，叶祖珪所献协议之条款已成。大辽国以蓟州、顺州、儒州、檀州、涿州、瀛洲、莫州、蔚州八州土地，租借给宋国。宋国须在丁酉年腊月初十之前支付岁银一百八十万两，作为租借定金。并承诺在此后十年内，每年每州支付给辽国租金十万两。十年租借期满，八州归宋国所有。但宋国如有拖欠租金不还，则辽国有权占据上述土地，不与归还宋国。辽国如果退还宋国定金及租金，并愿付对等之罚金，在三十年内有权赎回以上各州。
叶祖珪别出心裁，改“割让”为“租借”，并给辽国留下了赎回土地的余地，最大限度的给天祚帝保留了颜面。而且，这份协议没有去动太子封号所在的燕京城，似乎也给耶律淳先留下了一条遮羞的裤衩。天祚帝闻奏放心不少，不由的对这个新附宋奸，更加喜爱非常。
实际上，如果按照这个“叶氏租借案”执行，“燕云十六州”，过半归宋。辽国在长城东段，仅剩下幽州一座孤城。瓦桥关落入宋手，飞狐要塞腹背受敌，已经形同放弃。辽、宋武力，直接在古北口、独石岭一线对峙。宋国挟住辽国南京，又居高临下，威胁其中京大定府。一改百年被动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