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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娇妾 作者:荔箫(晋江金牌推荐vip2015-05-01正文完结)-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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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他拒绝得斩钉截铁,直让红衣一愣。
    席临川冷着脸,淡声而道:“这事是为护你周全,不是为了让你搭上安危帮我寻聿郸的罪名。”
    红衣哑住,扁了扁嘴,无可争辩。
    “我马上安排人来。”他道。退开半步,一壁看了看周围一壁思量着,少顷,蹲下|身压声道,“还有,你离邹氏远点。”
    这话让红衣心中一震:“什么?!”
    “等母亲离开长阳,我要料理些事。”席临川轻一切齿,“别问是什么事。”

  ☆、第37章 茶水

他竟然是知道的?!
    红衣在听完席临川的话后目瞪口呆。
    可惜之前的话已出口,决计不能改口告诉他自己也疑邹氏、连今天这一出都是为了防邹氏而设的。
    否则,恐怕席临川还没料理邹氏,自己就要先一步被他“料理”了。
    红衣只得哑着声点点头,惶恐的神色看得席临川短促一笑,遂而转身离开。
    片刻后,乐坊里就已开始议论起来,众人皆知红衣遭人暗害、公子安全起见差了人来盯着。
    。
    几天过去,天气似乎又热了一些。各房中都添了冰降温,循循地散着凉气与高温对抗着。
    席临川可算借着这炎热半骗半哄地把郑氏劝走了,说辞简单且合理——郑氏所住的淄沛比长阳略凉快那么一点儿。
    毕恭毕敬地目送着母亲所乘的马车离开,席临川长长地舒了口气,走回大门。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他定了定神,道:“叫邹氏去我书房。”
    等话的小厮一应,他沉吟着又添上一句:“还有红衣。”
    那小厮便领命去了,他也径自朝着书房去。心下琢磨着近来的事情,公事私事皆不少,得一件一件来。
    尤其是府里这些琐事,还是先料理好了为宜,若不然待得他再度出征,说不准又会闹出怎样的麻烦来。
    进了书房自己动手沏了壶茶,边饮边等。很快便闻得脚步轻快而至,抬眼恰见邹怡萱走进来,眉眼带着笑意朝他盈盈一福:“公子。”
    “嗯。”席临川略颔首,一睇案桌对面已备下的空席,“坐。”
    邹怡萱依言落座,见席临川手中茶盏已空,便要执壶为他添茶。他却快了一步,似乎浑然未觉她已伸手,自己一提茶壶,又将杯中茶水添满。
    邹怡萱不由一愣,明眸夹杂着讶异去打量他的神色。他却只是轻吹着茶气,眼帘微垂着,平平淡淡。
    许是寻不出什么开心的情绪,但也寻不到不快的感觉。
    邹怡萱便微微放了心,收回手来搁在膝头,安静地坐着。
    待得他又饮了半盏茶,红衣才可算到了。不是她有意拖着,实是住得比邹怡萱远些,这两天又身体虚。
    红衣抬眸望一望相对而坐却皆不言的二人,颔首福身:“公子、邹姑娘。”
    席临川睇一眼邹怡萱旁边的空席,还是同样的一个字:“坐。”
    红衣也依言落了座,神色惴惴地看看席临川又看看邹怡萱,不知接下来会是什么事——她倒是知道郑氏走了,席临川就该“料理”邹怡萱了,但叫自己来干什么?
    席临川的目光一睃二人,轻笑声一划而过,转而面无波澜地翻了一只倒扣着的空茶盏过来。修长的手指略扶着盏壁,他复又拿起那茶壶,斟茶。
    茶水落在杯中泠泠微响,触得二人心头也一阵悸动。皆不敢作声地望着那茶盏中茶水斟满,他稍抬眼,看向邹怡萱:“舅舅府上拿来的白毫银针,你尝尝?”
    邹怡萱面上分明一喜。
    这是席临川头回主动叫她到书房,就有为她沏茶的事,她自是高兴的。
    伸手便要端那茶盏,柔荑刚要触及瓷盏时,他却又忽道:“哦,等等。”
    邹怡萱一怔。
    席临川拉开抽屉,手在其中一探,寻了个纸包出来。他从容不迫地打开纸包,取出两片晾干的叶子丢进了茶盏。
    邹怡萱神色骤变。
    “公子您……”她涂得很好看的朱唇微一颤,笑意变得牵强,“公子您……什么意思?”
    席临川扫她一眼而未答,拿起茶盏搁到了她面前。
    红衣并不认识那叶子是什么,好在这谜并不难猜。她心惊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邹怡萱,一边觉得邹怡萱害人在先,就算席临川要还回去也是她活该;一边又十分清楚这样面对死亡时是怎样的恐惧——她也是经历过的,那种感觉大脑在飞速运转,却又什么都想不到,只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还不想死的感觉……
    邹怡萱面上的血色一分一毫地褪去,短短片刻间,隔着脂粉都能寻出异样的惨白。
    席临川淡声一笑:“看来你是认得这是什么的。”
    邹怡萱没有做声。
    他敛去笑意,手上一推关上抽屉:“这类东西向来管得很严,你一个自小由母亲教大的家婢为什么会认得,不解释解释?”
    “我……”邹怡萱已完全发了虚,目光死盯在他面前余下的钩吻叶上,说不出话。
    席临川等了一等,眉头稍挑,而后打了个哈欠:“早知道你这般不会掩饰,齐伯就不用担心你事到临头会不认了。”
    他说罢不再等她的回答,朝外一扬音:“有劳大人。”
    即有人应声入内,不小的动静惊得红衣与邹怡萱一并回头看去。几个禁军一齐走入房中,为首的那个正是前些日子接红衣与缕词进宫的那位。
    席临川稍衔了笑意,朗朗道:“虽是家事,但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又恰逢与赫契局势复杂,只好劳烦大人出手。”他的视线在邹怡萱面上短短一扫,“与外人有关无关,还是谨慎些为好。”
    “君侯说得是。”镇抚使一抱拳,略一偏头示意手下上前带人走。邹怡萱终于反应过来,不管不顾地扒住案桌,一下子哭了出来:“公子……奴婢跟赫契人没关系!奴婢只是、只是……”
    她支吾半天,终于挣出了一句说辞,这说辞却连红衣都觉得毫无创意:一时糊涂。
    席临川倚在靠背上瞧着她:“费心弄到这般剧毒,还敢说是一时糊涂。”
    “我没想害公子!”邹怡萱赶忙解释,杏目圆睁地望向席临川,端然在盼望他相信,“我没想害公子!我日后过得如何皆凭公子……我怎么会害公子!”
    席临川的目光陡然一凌:“那你就真是存心想害死顾氏了!”
    邹怡萱的话蓦地滞住。
    “整桩事数算下来,真正吃亏的就只有顾氏一个——我当真没猜错?”他冷眼看着她,俄而怒极反笑,又向镇抚使道,“看来是和赫契人扯不上干系了,不过牵涉人命的案子,还是劳烦大人办了!”
    “公子!”邹怡萱惊然疾唤,但再未辩解出什么,很快就被几个禁军强拽出了书房,喊声也渐远渐低。
    。
    瓷器与木案相碰发出一声轻轻的“咯”音,红衣后颈发僵地转回头来,看到席临川又翻了一只瓷盏过来,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和方才一样斟满了茶,再度打开抽屉,又摸出个纸包。
    纸包打开,平摊在案上,里面的东西让红衣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
    他倒是没和方才一样把纸包里的药加进茶里,只一睇她,笑问:“你来一杯?”
    红衣就如同方才说不出话的邹氏一样维持了沉默,席临川悠悠地看着她,啧了啧嘴:“你真豁得出去。”
    他说着,余光无意中注意到禁军方才离开时未关的门,便起了身。红衣正紧张着,看他起身自也跟着站了起来,是以他阖好门回过身时,就看到红衣面对着自己死死低着头的样子。
    “说,自己给自己下药是冲着谁去的。”他淡看着她,一顿,又说,“没有外人。”
    有没有外人……要紧吗?!
    这事在她看来,最要瞒的……就是他啊!
    红衣的心跳得就像和着《相和歌》踏出的鼓点一样,拢在袖中的双手相互掐来掐去,如鲠在喉地先辩解了句:“我……没想害人。”
    话音未落,他忽地疾步走近。红衣心下一惊,脚下急退数步。
    “咚”——她的后脑勺猛磕在墙上,磕得头懵了一瞬。再定下神,抬眸就见他怒目而视。
    她右边是个小橱,另一边,席临川的手抵在墙上。围出的狭小空间让她跑都没的跑,红衣在他的怒视下怔了半晌,几乎要哭出来:“我、我真的没想害人……只是觉得邹氏兴许在顾氏的事中兴风作浪,怕轮到我自己身上,所以想、想借公子的吩咐设个防……”
    席临川的神色却未缓和。
    他一咬牙,抬手指着红衣恨恨道:“我诚心诚意想护你,怕是聿郸动手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竟是你戏弄我!”
    “我……不是……”红衣吓得哭都哭不出,又想想邹怡萱刚被“带走”,怕得更加厉害。
    她后脊贴在墙上、手掌也皆紧张得按在墙上,那点轻微的凉意此时似乎能透心,不一会儿,就让她没了支撑地力气。
    膝头发了软,她倚着墙缓缓地出溜下去,直至完全坐到地上,心才随着身子稳了一些。
    下颌搁在膝头,红衣夹杂着忐忑的语声低低呢喃出来:“我不、不是有意戏弄公子,只是没有证据,夫人又待邹氏不错,哪敢……哪敢随意说疑她……”
    席临川怒意未消地看了她一会儿,脸上逐渐绷不住了。
    解释就解释么,话问到一半人慢慢地“矮”了算是怎么回事?!
    弄得他都不知道怎么应付她这反应。
    手在墙上一支,席临川站直身子。脚在红衣鞋尖踢了踢,大是没好气的样子:“坐地上干什么?起来!”
    红衣本就高度紧张着,听得又一个问句冒出来,一时连他这其实明显不是发问都没意识到,立刻回答回答了“坐地上干什么”的问题,可怜兮兮地答得十分老实:“应、应激反应……”

  ☆、第38章 再战

席临川眉头皱起:“什么反应?”
    “……”红衣僵了一瞬可算回过神来,“应激反应,就是、就是……”其实她也解释不清楚,磕磕巴巴半天,勉强说了个大概意思,“就是面对突如其来的事情的时候,没有意识地做出的保护自己的反应。”
    席临川眉头轻挑着低眼打量了她半天,到底没在这词上再多费时间,靴子又在她绣鞋上一踢:“快起来!”
    “哦……”红衣睨一睨他的神色,遂伸手在身旁矮橱上一支,站起身来。
    但她还是走不开,席临川犹在她面前一丈远的地方站着,她必定不能绕开他走过去。
    于是垂眸安静站着,感受着他投来的若有所思的目光,忍了一会儿,终于扛不住了:“公子,您……还有事么?”
    “有。”他字正腔圆地回了一个字,而后又没下文了。
    ——有事你倒是说啊!!!
    红衣一惊一乍地等着,又过了片刻,席临川回过身去,打开案上的一只木匣,拿了个东西出来。
    红衣在他背后看着,隐约可见那是一块长方形的漆木牌,上面刻有精致雕花,还有褐色的流苏穗子。
    一时止不住地猜测这腰佩一样的东西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席临川睇着那牌子头也未回的开了口:“前几日去长秋宫见姨母的时候,见到了陛下新封的张姬和阮姬——就是从前跟你学舞那两位,她们说想让你时常入宫坐坐。”
    “这话是当着姨母的面说的,我不好拒绝。”他回过头来,把那腰牌交给她,“她们若传你入宫,应是会另备腰牌。这块是我的,如若出了什么岔子,它兴许能帮你个忙。”
    “能出什么岔子?”红衣脱口问出。脑中已然脑补了几十万字的宫斗大戏,但转而一想——这跟她一个侯府舞姬有什么关系?
    席临川一笑:“有备无患。”
    她静了一瞬,转而又说:“那公子呢?”
    腰牌不是应该人手一块的嘛?她拿了他的,他怎么进宫啊!
    席临川定定地看一看她,眼中的笑意似有些迷蒙,而后他吐了五个字:“我要出征了。”
    红衣面上的愕然一划而过。
    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住了,她好像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事,不知道怎么接话合适;而因她不开口,他也更不好再往下说什么了。
    两人各自陷入深思,左顾右盼地想寻个台阶打破尴尬。少顷,席临川上前一步,指指红衣手里的腰牌:“这个你收好了。”
    红衣连忙配合地点头:“嗯。”
    “等我回来要还给我。”他又道。
    她再度点头:“嗯!”
    。
    炎热未褪的夏季后叶,席临川得封骠骑将军,率一万骑兵随大将军出征。
    又过五六天,红衣第一次接到了宫中的传召。
    来请人的是两名宦官,均是笑吟吟的,十分客气。与红衣说明了原委,拱手邀她收拾妥当便入宫,红衣自不敢怠慢,匆匆地理好妆容便去了。
    阮氏与张氏所住之处均在皇宫西边,红衣随着两名宦官走了好一阵子,听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介绍途经各处是什么地方,却没什么心思去听。
    席临川有意把他的腰牌给了她,说是“有备无患”,可见在他眼里,这其中是会有险事的。
    会有什么险事红衣不知道,只是心里不得不承认,在这样阴谋阳谋的事上,席临川比她有见地多了。
    又拐过一道弯,一扇朱红宫门呈现在眼前,红衣抬眼看了看:颖淑宫。
    走进正殿,红衣的目光在殿中迅速一划,看到张云月和阮淇均在座,却还有另一人在。这人端坐主位,看服饰也比张氏和阮氏华丽一些,却不知道是谁……
    罢了,头一回么,不认识也很正常。红衣心里掂量着应该不能因为这个被找茬,便平心静气地先向张氏和阮氏见了礼:“张姬娘子万福、阮姬娘子万福。”
    一拜,无声。
    稍稍静了那么一瞬,听得一声泠泠轻笑,而后听到阮淇道:“这就是红衣姑娘。姑娘,这位是唐昭媛娘娘。”
    红衣会意,下拜姿势未变,又添一句:“唐昭媛娘娘万安。”
    “快起来吧。”座上之人口气温和,在红衣起身间,又招呼宫娥为她添了席位。红衣落座,垂眸静静的,唐昭媛的目光很是在她面上停留了一会儿,一哂,“本宫时常听她们提起你,嗯……百闻不如一见。”
    这话让红衣很有些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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