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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姨娘不易+番外 作者:水舞青萍(晋江vip2013-08-13完结)-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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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沙一点点的上涌,渐渐淹到铃兰的下巴,她已经叫不出来了,但还是死死的盯着前面,那人似乎终于听到了,慢慢回过头来,竟是俞子诺,她啊的一声大叫,慢慢睁开眼睛。

    “醒了,醒了。”耳边传来白露喜极而泣的惊叫,映入眼帘的是子诺焦急的面庞,平日里干净的脸上满是胡子拉碴,眼里也有几抹血丝。

    铃兰别开了眼环顾四周,雕花的床,乌木圆桌,穿着石青比甲的丫鬟……,她终于慢慢想起了前事,她没能再穿回去,这里还是君影阁。

    子诺一直紧紧的抓住铃兰的手,见到她醒来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兰儿~”

    铃兰努力把手抽出来想翻身,好累,好热,自己这是发烧了么?

    “爷,先让姨娘喝口水吧。”白露在一旁轻轻的劝着。

    “对,对,看我,”子诺忙小心的去扶铃兰,可是刚一碰到铃兰的肩膀,她就像被烫着一样缩了一下,完全不配合的翻向床里,剩了他尴尬的僵在那里。

    白露把这一切都看到了眼里,看来这回姨娘是彻底伤心了,也是,姑奶奶的心事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可是爷还是任由我们姨娘一个人应付,她轻轻的走上前一点,“爷,让我来吧。”

    子诺心里很不是滋味,不怨铃兰怪他,他也怪自己。姑姑想的什么他都知道的,要她娶梦筠是绝对不可能的。只是碍着姑姑是长辈没法回绝而已,这么多天来他一直头疼这件事,左思右想也没个万全之策,没想到这么一拖竟然害了铃兰。大雨中抱起铃兰的时候他就后悔了,摸着铃兰滚烫的身子撬开她牙关灌药的时候更是悔上加悔,他应该想到的,铃兰所受的苦都是因为他的懦弱啊。

    这会子看到铃兰背对着自己,他就越发的心痛,嗓子眼就如被棉花堵着一样发紧,呆了好半天才轻轻的俯身:“兰儿,你先好好休息,姑姑那边有我。”

    听得脚步声渐渐远去终至寂然,铃兰才缓缓的转过身来,她真的渴了,就着白露的手喝了一大杯水,这丫头遇到事情永远只会哭,和以前的自己多么像啊。

    树上的叶子由绿转黄又由黄转枯,最终缓缓的飘落下来。铃兰已经在床上躺了将近半个月,每日里最常做的事就是盯着窗外的树叶一看就是一整天,脸上无喜也无悲,就连三星告诉她姑奶奶一家已经搬出去的时候也未有一点反应。下人们都暗传难道姨娘的癔症又犯了。

    这日晚间,子诺把她轻轻的搂在怀里第十八次道歉:“兰儿,这次都是我的错,怨不得你伤心。但你打我骂我都行,有什么说出来我都答应,莫要再这样不言不语了,让人怕的慌。”

    铃兰保持着九十度的低头,一字一顿的说:“若是我说我想出去,你也答应?”

    “出去?去哪里?如何不应,多让几个人跟着就是,你身子还弱。”子诺惊喜万分。

    铃兰一咬牙,抬头盯着他:“我说是,你肯不肯还了我的身契,放我出府?”

    子诺一下子慌了神:“兰儿,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们有话可以好好说。你又没个家人在世,出去了可怎么过活?”

    “我自有办法。”铃兰深吸了一口气,这些日子来她翻来覆去就在想这件事,总要试一试:“如果我说我自能活的很好,你是不是会放了我?我没有旁的要求,只求你放了我出去就行。”

    看着她黑莹莹的瞳仁,子诺这才意识到她不是说笑的,心里一阵阵的发凉,他知道她确实受了委屈,也知道姑姑敢如此做无非是欺负她只是一个妾,所以他已经写信禀明祖母和族长要将她扶正,就在这当口,她却自请求去。

    “兰儿,不要再闹了。什么我都可以依你,这件事不行。”他紧紧的抓住她的手。

    “可是如果我说我什么都不要呢。”铃兰慢慢的抽出了手,死死的盯着他。

    子诺伸手去扶她的肩,扶了几下都被她挥落,终于垂下了手:“这件事不可能,你不要再想了。”他尽量和缓的斟酌着语句:“就算你心里生我的气,我们还有安哥儿呢,难道你忍心抛下他?我已经给族长去了信。安哥儿大名叫俞安之,不日就开祠堂上族谱。”

    待得子诺走出房门,铃兰软软的歪倒在床上,是啊,俞府还有她的孩子,虽然没怎么见过面,但她怎么可能舍下孩子一走了之呢?

    不提铃兰在房里愁肠百结,外书房里,子诺独自一人静静的坐着书案前,紧紧的握着桌角,手甲都发青了。

    桌子上是祖母的回信,只有薄薄的一页纸,他闭上眼睛都能背出那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妾者,接也,言得接见君子而不得为伉俪!以妾为妻,人伦大忌。大考在即,汝不思苦读以求进益,反而沉湎于女色。试问铃兰何德何能,竟致你迷恋至斯,欲做出此等有悖于纲常伦理之事?暗夜扪心,可对得起父生母鞠之恩,可对得起诗书教养之德?”

    罚跪风波终于被流水一样的日子冲淡了,转眼就要到恩科开考的日子。铃兰再也没提离家之事,只是不太愿意呆在俞府,常常骑着红星到老胡的玉器店一坐就是一整天。玉器自古就是有灵性东西,跟着老胡埋头在一堆的玉器里,铃兰只觉得内心也一点点平静了。

    除了学着鉴别玉器,铃兰最喜欢的就是坐在门首望着街上的往来行人,隆泽大街是上京南北向的交通要道,每天都有各色的人匆匆而过,尤其是大考在即,身穿儒服头戴方巾的举子更多了。

    这日太阳正好,她正眯了眼睛很舒适的浅眠,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走入店来,迟疑的对着迎上来的伙计说:“可不可以,帮我看一下这块玉。”

    伙计一怔,老胡也从高大的曲形柜台后转了出来,妇人拿的是一块小小的白玉挂坠,水色通透,毫无杂质,可惜,有点小了。老胡对着太阳看了许久:“是块好玉,不知娘子的意思是……”

    那妇人神色悲戚的说:“承老先生您看顾,这是我祖传之宝,如今我路遇急难,可否换些银钱?”

    老胡一听立马还了这玉坠到她手上:“出门右手第三家就是当铺,娘子还该到那里去问。”

    那妇人益发悲切:“不瞒您说,刚才正是从当铺出来,他们死当也只肯出一两银子。我实在是需要靠着这玉救命……”话未说完已经泣不成声,怀中的小孩子也咿呀的哭叫起来。

    铃兰当时就有些心软,站起来说:“胡叔……”

    老胡赶紧走到她身边小声道:“二奶奶莫要心软,这京城招摇撞骗的人多了,焉知她说的是真是假,更何况这玉万一来路不正,惹上祸事可不得了。”

    铃兰看了看老胡又看了看那妇人,尤其是对上夫人怀中小女孩吮着指头的可怜样儿,犹豫再三还是走过去拉了那妇人坐下:“我们确实不当东西,不过你有什么急难事,可否说出来听听。”

    那妇人便一边哭一边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原来她是随着丈夫赴京参考武恩科的,不意女儿到京后便水土不服一病不起,请医问药刚有所好转,她上街时钱袋又被人偷走,两人竟落到分文无有的境地,如今孩子也跟着饿了一天,她实在无法才想到典当玉坠,可是当铺给的价格太低了,根本用不了两三天。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言谈中她还说出自己丈夫是庶出,自幼就被家中大夫人厌弃,亏得公爹在时还照顾一二,请人教他武艺兵法,如今公爹去世,大夫人便薄薄的分些家产打发了他们一房出去,他丈夫一心做大事不善经营家产,不到两年已经亏空甚多,这次听说朝廷开恩科,索性卖了家中田地带着妻儿赶到京城,谁想连遭不幸,如今竟连吃口饭都成了问题。

    铃兰听了很是唏嘘,怪不得古人都是聚族而居,轻易不愿离乡弃土,实在是风险太大了。古代的医疗卫生条件不好,社会治安更差,又没有什么社会救济机构,单个人的力量在强大的自然社会风险面前实在是微不足道,一不小心就很容易弄成柳氏夫妇现在的样子,还没混上出人头地,反而弄成衣食无着。

    她看着妇人怀中的小女孩实在可怜,便说道:“这玉当的再高也是白饶,我家中还有几间空屋子,不嫌弃的话你们先来住着,府里若是有事你也可来帮工,一切等你夫君考试完后再说吧。”

 46喝醉了

    能进俞府对柳氏一家来说是雪中送炭之恩;但他们的到来在俞府却无一点涟漪。铃兰甚至没有向子诺报备,只是找了小杨媳妇交代了一下。子诺因她生病搬到书房后就一直没有再搬回来;她也懒得见他;每日都去胡叔的店里消磨时光。

    这日刚听胡叔讲完独山玉和岫玉的区别,就听有人惊叫:“原来你在这里;教我好找。”

    铃兰抬首一看正是唐一笑;数月不见,他似乎瘦了许多,嘴角的笑容也染上一丝疲惫。铃兰忽闪着两只大眼睛:“你找我?”

    “可不是,我去了俞家两次都未见到你;他说你在养病。要不是我今天恰好看到拴在外面的枣红马;还见不到你呢。”

    “你去俞府~~找我?”铃兰有些受宠若惊,“还未谢你送的马呢。”

    听到这话唐一笑笑的连眼睛都眯起来;凑过来一脸狗腿样的说:“你要是真心谢我,就陪我吃顿饭如何?”铃兰本能的拒绝,无奈唐一笑死缠烂打,一通歪理邪说好像她不答应就受了莫大的伤害一样,她隐隐觉得唐一笑说的不对,但就是拒绝不了和他在一起放松的感觉。

    燕云楼的雅间里,两人隔了一桌子的好菜相对而坐,喝了几杯酒的铃兰有点兴奋,双颊都飞起了红晕:“这么说,那李成已经被你解决了?”

    “李成只是个小喽啰,解决了也没什么意思,可惜是没能扳倒他背后的人,也没有牵扯出德妃。”唐一笑郁闷的仰头喝了一杯:“本来我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可是就这么生生被叫了回来。功亏一篑啊!”

    “已经够不错了,她经营了几年的力量被你一朝毁去,也会老实一些。你别怨皇上不让你顺藤摸瓜一网打尽,再怎么说德妃也是同床共枕十几年的人,更何况这事又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皇上不会任由你将她拍死的。”

    “你说的对,”唐一笑又仰头干了一杯:“太子也是这么说。我只是怕皇上的心软会给我们留下大麻烦,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德妃是皇上的枕边人,六王爷也是皇上亲儿子,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呢。就算你们明知道他们是你的敌人,他们没动手以前,你也不能抢先把他们做掉。”

    唐一笑盯着她转了转眼珠:“看你说的好像感同身受一样,小小年纪装什么沧桑。”

    铃兰横了他一眼:“你不比我大多少吧?”

    “我肯定比你大多了,不信你多大?”

    铃兰一怔,夹了筷上汤口蘑放在嘴里细嚼:“你推荐的菜不错,你自己怎么不吃。”

    唐一笑眯着眼睛看她装的云淡风轻的样子,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若是说以前的数次交往都非有意为之,那么这次确实是他专门来找她的。上次将她送回俞府后他就马不停蹄的赶往应天府查李成的事情,身上有公务的时候也没想太多,忙完这事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越发想念她,和她比起来,连那些江南歌女扬州瘦马也统统成了庸脂俗粉。

    不过看来她终于察觉了自己的企图,可不能贸然把她吓跑了,他赶紧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对了,你为什么病了?”

    “身体不好就病了呗。”

    “你现在一天到晚都泡在石头堆里?不闷么?

    “闷又能如何?”

    “以前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出什么事了?”

    “没有,就是累了,倦了,忽然发现做什么都改变不了我是个姨娘的事实。”

    唐一笑立马闭嘴,他自然看出铃兰的不对劲,只是她既不说他也不能细问,赶紧又找了个话题:“嘿,我才走了没几个月,你家姑娘怎么就勾搭上乐老三,还给他做了妾?”

    “我们家姑娘,哪一个?”铃兰有点愣愣的。

    “你忘了,在皇觉寺里丢手帕的那一个。”

    “子谚?她没做妾啊,”铃兰有些迷糊的想着:“啊,你说的一定是子谨,她是被什么乐裕峰纳了,你怎么见过她?”

    “子谨?你们家有多少个姑娘啊。”唐一笑嘟囔道:“还不是乐老三显摆的。前儿个我去他府上喝酒,她被唤来敬酒,我看乐老三言谈之中颇多得意,两人卿卿我我的好不磨叽。我只是奇怪你们俞家的姑娘也有甘愿做妾的。”

    “她是三房的女儿,和我们大房也算分了家的,他们家的事我们也管不着。不过这事我倒知道并不是她心甘情愿,他哥哥惹了乐裕峰让抓到了牢里去,弄不出来只好把她送到乐家。哥哥惹祸妹妹顶,归根结底还是女人的命苦。”

    唐一笑咂了咂嘴:“没想到乐老三如此不是东西,还用这种下三赖的手法找女人。不过席面上我看她好像也挺如意的,插金戴银,好不招摇。”

    “对了,你为啥要到乐家喝酒,他们不是德妃一派的么?”

    “那是以前储位未明,如今皇上已经下旨立了咱们王爷为太子,肯定有人重新选择。不过他们家倒是硬气,一直没啥表示,所以太子派我去看看能不能拉拢过来。”

    老皇帝把小儿子雪藏了这么多年,如今虽然立了太子,但是正如子诺所言的恐难服众,太子的力量太微薄了,朝中大半官员已经选好了队伍,即使想转投门下也左右为难,很多都在观望。

    铃兰想了想:“其实太子不必着急,这次恩科选的人不就是留给太子的么?假以时日,皇上一定会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帖帖的。”

    “也是。”唐一笑附和了一句。但是两人都忍了一句话没说,要是皇上没有多少时日了呢?

    铃兰转着酒杯斟酌的说:“与其急着结交人臣,倒不如多在皇上跟前尽心侍疾,尽尽人子的责任,一来我朝以以孝道治天下,此举可以赢得人心,二来,既然身为太子,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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