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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玉楼春 作者:清歌一片(晋江金牌高积分vip13-09-22正文完结)-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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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婆子撇嘴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去。只是太太,如今这样的局面,咱们也就只能吃哑巴亏了。就算被咱们捉到不对,又能如何?您还得拼命瞒下去,更不能传出去叫人晓得。否则太太的脸,还有没了的二爷的脸都往哪搁?”

    廖氏沉默片刻,终于咬牙道:“看着吧。倘真被我察出她就是司家的那个初念,我岂能叫我儿子受这样的羞辱?”

    ~~

    且再说回嘉木院里的那对新婚夫妇。

    果儿被带回院中后,虽心中对自己这个新继母充满了好奇,下意识里又觉她熟悉可亲,宛如便是她喜欢的那个二婶婶,恨不得此刻留在她身侧多说几句话才好。只早就得过宋氏的吩咐。叮嘱若父亲与继母在一起时,她便不好留在身侧。故到了院中,见父亲跟着继母往正房去,只好道:“爹,母亲,我回房了。”

    徐若麟心中颇喜女儿的乖巧,点头。初念也微笑着松开她的手,目送她被宋氏带走后,面上的笑容便没了,扭身便往新房里去,把自己扑在了昨晚刚睡过一夜的那张大床上,一动不动。

    什么叫欲哭无泪?就是她的心情。哪怕已经回了自己的屋,婆婆廖氏最后盯着她时的那种眼神,叫她此刻想起,还是一阵不寒而栗。

    她闭上眼睛,眼前又浮现出在中堂时那些人看着自己时的表情。司国太、董氏、徐邦瑞、徐青莺……甚至就连宋氏,她见到自己时的那种仿佛被雷劈了一下的表情,叫她想起来也是一阵心肠扭绞。

    她知道自己这样不对,是在逼自己往死胡同里走。但是完全无法控制——叫她就这样若无其事地真把自己当成子虚乌有的司初仪,她真的没这本事。

    一阵叫她无法呼吸般的焦躁感再次袭来,她的手狠命地抓揉身下大红色的锦衾,把布料揉得皱成了一堆,仿佛这就是那个害她落入如此境地的男人。想到往后每天都要在旁人这样的目光之下做戏,不知道哪日才是个头,手一松,忍不住一阵委屈,又一阵伤心,眼眶便微微发热了。

    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她知道是徐若麟过来了。那阵子委屈感更甚。闭上了眼,一滴泪珠便沿她面颊倏地滚落下来,滴溅到了手背上。

    徐若麟侧到了她的身畔,也没说话,也没碰她,只静静地凝视着她。她有些恼羞成怒了。吸了下鼻子,一骨碌要从床上翻身爬起来时,听见他轻叹一声,她腰间已经多了双伸来的臂膀,轻轻一拖,她便仰在了他的身侧。

    “娇娇,先前我走后,你独个人留下时的事,我问了静云,已经晓得了……”

    他俯身下去凝望着她,拇指轻轻擦过她面颊上残余的泪痕,“你瞧,你不是应对得很好?比我想象中还好。别哭了。你最怕的便是这一关。如今过去了,往后只会越来越好。”

    初念沉着脸,只是不睬他。

    徐若麟不以为意。长臂一收,便将她整个人抱在了怀里,香了下她的脖颈,这才低声道:“再几天,便是萧皇后的芳诞。此也是皇后入主坤宁宫后首次过寿。皇上很是看重,早些日子前便命礼部和鸿胪寺一道准备起来。到时候,京中四品以上命妇都要入宫贺寿……”

    “我不去!我没脸见人!”

    初念打断了他,扭脸负气道。

    徐若麟无奈地摇摇头,笑了起来。然后抱她抱得更紧,唇舌在她耳垂和脖颈间游移,含含糊糊地道:

    “你生得这样花容月貌,怎么没脸见人了?乖乖听话,别闹了。我在你跟前说不上话我认了。你就当看在皇后的面上,也要去这一趟的。”

    初念被他亲得皮肤浮出了一层细细鸡皮疙瘩,身子微微战栗了下,急忙作出厌恶的样子,抬手要推开他的脸,手却被他趁势握住。他似乎并不在意她嫌恶的表情,反而亲了下她葱白的指,凝视着她,正色道:“皇后的意思,是到时候她会在命妇们跟前给你撑腰的。有她给你撑腰,你又是我徐若麟明媒正娶的夫人。谁要为难你,也要先掂量掂量分量。只要你能过自己这一关,往后便没有咱们过不去的坎!


 第六十九回 

徐若麟说完;见他怀里的初念仍是微微蹙眉;并没应答。他笑了下。

    “你不摇头,我就当你应了我了……”他喃喃地道。低下了头去,把自己的脸贴在了她的脸颊颈窝处;深深闻着她散出的发肤幽香,慢慢磨蹭了片刻。

    他正当壮年,禁欲许久,怀里抱着的又是他的心头肉。这样贴着没蹭几下,体内便又血液涌流,一时燥热难当。这种时候;他才忽然觉得先前于院使的话说得有些道理。或许一个月后成婚;才是明智的选择。这样对于他来说;确实是种难捱的折磨。

    “娇娇——”

    他动情地低低唤她小名,手已经摸着包覆住了她的胸口,反复流连在那两团温软之上,后把额头抵在她肩上,叹了口气。

    “如今秋高气爽,正合出游。城外后湖、梅花水、凤凰台、桃叶渡……景致都极好。趁我这几日还空,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她仍不语,只闭目软软地靠在他怀里。

    徐若麟想了下,又道:“那等晚上,我叫条船,带你去游秦淮河?河岸两边河房栉比,河中灯船如联珠一般,燕歌弦管。你虽自小在这长大,这样的夜景,想来是没过的。还算有趣。”

    初念终于睁开眼,推开他还摸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恹恹地道:“我哪里都不想去。也不用你陪。你有事尽管忙去。大白天的,别总停在屋里,免得又多了一桩被人背后指点的事。”

    徐若麟一滞。略微皱了下眉,正要再开口,忽然听见丫头紫云在屋外道:“大爷,大奶奶,于院使来了。”

    “带他去那间厢房。”徐若麟应了声,又向初念,道:“每天这时刻,他要过来替我扎针祛毒。”

    初念忙从他怀里坐起来,道:“那你去吧。”

    徐若麟拉住她手。“我要你陪我一道。”

    初念蹙眉:“我不方便。”

    “他胡子头发都白成一片了。两个小徒弟横竖在外头不进来的。有什么不方便!”他不以为意地道。一边说着,已经从床上一跃而起,拖了她的手便往外去。

    “到了那屋,你就躲在屏风后好了。着他扎我的针,好替你出气!”

    初念彻底无语了。白他一眼。

    他冲她嘻嘻一笑。到了边上那间安了张窄榻供白日小憩的厢房后,亲自端了条凳放在榻边的那架屏风后,拖她过去。

    初念刚被他按坐在凳上,于院使已经在外敲门了。徐若麟朝初念再次一笑,这才闪出了屏风后,道:“进来吧。”

    先前治疗也是在这间房。所以于院使驾轻就熟。

    “都督大人,身子感觉如何?可还有气滞闷胸之感?”

    问了几声后,徐若麟便脱了上衣趴在榻上。他净了手,接过丫头递来的白巾擦干,先是细细诊了脉,接着便取出针包,坐到了徐若麟身侧,开始认穴扎针。等插上了十数枚银针后,徐若麟问道:“老院使,我这伤,真的要一个月才能痊愈?”

    于院使听他口气,似乎是质疑自己的诊断。摇了摇头。指着他后肩腰侧贲肌之上的几道旧伤痕,道:“徐大人,老朽晓得你婚燕尔,心情急迫。只实在无可奈何。还是那句话,至少需一个月方可同房。且老朽还要多嘴再提醒一句。徐大人戎马多年,身上这般的旧日伤处不少。若觉哪里不适,万不可讳疾忌医。定要好生调理,治个断根方好。不可仗着年轻体壮便敷衍过去,等老了才晓得病痛折磨之苦。”

    于院使兀自絮絮叨叨,徐若麟抬眼,望向屏风左右屏面之间的那道空隙,知道初念正从那儿向自己,朝她咧嘴一笑。

    于院使念叨好,针也扎完了。一一收了。徐若麟从窄榻上起身,套回了衣物,要送他出去时,于院使似乎想了起来,临出门前,又谆谆叮嘱道:“我开的药里,自有活血祛瘀之灵药。只都督大人也不必总躺床上养。若得空,出去慢慢地骑骑马,爬段山路,稍微出些汗。如此走动走动,对身子早日康健也有好处。”

    徐若麟应了下来,送他到房门口后,叫下人送了出去。这时丫头碧霭也从茶房里端来煎好的药,徐若麟命她放下,叫人都出去了,这才向那扇屏风,道:“好出来了。”

    初念应声刚从屏风后转出来。

    “娇娇,方才老太医的话,你也听到了?他叫我出去走走。你也想我早点好起来的是不是?你陪我好不好?我一个人怪没趣的!”

    初念望着他。见他说话时,一脸期待,笑容里又满是讨好之意。眼前便浮出方才透过屏扇间隙到的他后背上的几处旧伤。那处起来狰狞的,便是从前在青州福王府为护自己时而落下的。想说不去,一时又开不了口。憋了半晌,终于没好气地道:“好了好了!随你高兴就是。你先去喝药。”

    徐若麟大喜。忙到桌前端起了碗。几口便喝完。见她仍那样绷着张俏脸,不带半分的笑。想了下,慢慢放下碗,叹了一声。

    “你又怎么了?”

    她不耐烦,他一眼。

    “咦,你后头?”

    徐若麟没应。只是忽然指着她身后这么来了一下。初念下意识随他所指转头,发现空无一物,顿悟被他骗了。气恼地扭头回来,刚要负气说不去了,脸颊处一热,人已经落入他怀里,唇也立刻被他含住了。

    他一只臂膀紧紧抱着她,另手捧住她脸,低头热烈地吻她,蛮舌缠住她的丁香小舌不放。她尝到了他嘴里刚喝过的余药的微苦,鼻息里也满是那种淡淡的苦香。在他臂弯里扭了片刻后,便放弃了,任他咂吮着两人津液相渡。等从他口中渡来的那种苦味渐渐泛出余甘之时,他终于啵一声地松开了她。见她双颊通红,娇喘吁吁,樱唇还泛着湿润的闪亮,一双美目里含了七分气恼三分羞,正瞪着自己,忙摇手告饶:“太医杀人不用刀,十斤黄连就要人倒!那药太苦了!简直苦死人!你瞧我这么听你的话,一口就喝了下去,你就当是奖赏我吧!”

    初念便是心里对他有再多的不满,此时也是气不起来了。抬手握拳,咚地一声捶在他胸膛,娇声斥道:“没见过你这样厚脸皮的人!”

    她口中虽在骂他,眼中却分明隐隐含了笑意,这一记粉拳又捶得他全身皮痒。自己一番装痴扮呆,后可算引得美人不吝一笑。徐若麟此刻简直比打了个胜仗还有成就感。笑道:“我陪你回房,准备出门。”

    “带果儿一起去吧。”

    初念想了下,道。

    徐若麟一怔,踌躇不语。

    “怎么,你不乐意?”

    她撅了下嘴。

    “乐意,乐意!只要你发话了,怎么样都行。”徐若麟哈哈一笑。

    ~~

    果儿得知父亲和早上刚见过的继母一道外出竟会带上自己,简直要乐疯了。催着宋氏绿苔飞快把自己收拾好了,便等在了正屋前。片刻后,见他们从屋里并肩而出,已经换了身装扮。父亲头戴偃月冠,脚踏皂文履,继母戴了顶薄纱帷笠,身罩披云巾,纱巾还没放下,拢簪在发顶。虽都是一副随意装扮,二人相携而出时,父亲的高大英伟,衬得伴他身侧的继母愈发娇小可人,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果儿得发呆,直到初念朝她招手,才回过了神,到了父母跟前,带了些羞涩地见礼,被初念牵住了手。

    徐若麟命人往司国太和廖氏处转了太医的话,便携妻女出门。虽不过是场郊外短途出行,携带的物件却也齐备。坐毡、衣匣、置了饮食的提盒,以及装了各色不时之需的备具匣,带了宋氏绿苔静云碧霭四人,另两个小厮,自己和小厮骑马,女眷们分坐两辆车,出了北门往数里之外的神烈山畔后湖去。

    正是深秋时节,湖畔芙蓉夹岸,山色倒映着湖光,秋色与晴空争妍。下月初又正是皇帝登基恩科开考的日子,天下的读书人纷至沓来。湖畔堤岸,到处可见士子游踪。

    徐若麟带初念和果儿爬了段缓坡山路,见她二人薄汗淋淋,便领到了近旁的碧云寺中小憩。并未报上自己身份,只以寻常香客之名而入。供了香火钱后,叫宋氏绿苔她们陪着果儿,自己便携初念转到了后山的报恩塔脚下。

    报恩塔角十三层,高达数十丈。数百年来,便一直这般矗立在碧云寺的后山之上。只是如今风雨侵蚀,早不复当年香火旺盛时的威严之貌。如今塔身灰黑,塔顶长满高高的瓦松草。塔身飞檐翘角处残挂着的几只长满绿苔的铜铃。一阵风过,只有风中依旧清越的鉴铃声,仿似在向难得前来的凭吊之客默默诉说自己当日的风华。

    徐若麟仰头望了眼直冲云霄的塔顶,低头对初念笑道:“我听说,当年这里香火盛的时候,传说有缘之人只要携了诚心一步步登上塔顶,将香火和心愿供在阁楼的菩萨面前,菩萨便会佑护。后来大约不见灵验,又或有缘之人太少,终于渐渐被弃。咱们要不要上去,是不是传说中的有缘之人?”

    他说完,没等初念应答,握了她手便拾级而上,推开破败的木门,领她沿着木梯盘登而上。

    初念随了他,一直往上旋绕攀登。脚下是咯吱作响的木梯,空气里布满尘螨气味。但是午后那充满了舞动微尘的阳光,却从每一层开出的拱门洞上静静射了进来,照着她跟随他不断上攀的脚下之路。

    四周是如此的安静。金色的午后阳光里,除了身畔他平稳的呼吸声和她跟随他的脚步声,她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了。

    她仿佛被这种前所未有的奇异宁静感动了。爬着,爬着,忽然就生出了一种想流泪的冲动。

    “累了吗?”

    爬到一半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回望已经气喘吁吁的她。

    她用衣袖擦了下额头的汗,顺势掩去眼中已然成形的泪意,朝他笑了下:“我能行的。”

    前世,今生。这大约是第一次,这个男人在这个名叫司初念的女人的脸上,到这种仿佛发自内心的微笑。

    他怔了下,点点头,回她一个笑容,更加用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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