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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庶女 作者:伊人睽睽(晋江vip2013-01-13完结)-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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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开始决定和谢玉台走下去的时候,江妤心中已经有了默认:不能让他抱,不能让他手用力,不能让他干活,不能让他身上再留任何一点儿伤害了。当一切默认变成习惯时,江妤习惯所有事都自己解决,她不依靠玉台。
  所以她从来没想过,玉台会背她。
  风声在耳边吹过,她伏在他并不宽广的背上,鼻息轻微地喷在少年脖颈上。不知过了多久,不知跑出了多远,天快黑了,玉台停下。侧过头,看到少女的唇距离自己只有一呼吸的距离。他心跳漏一拍,挪过眼,“阿妤,你下来吧,已经安全了。”
  “不要,”少女搂紧少年脖子,笑眯眯地在他淡红的耳珠上亲了一口。其实她也很害羞啊,但比起玉台的僵硬,实在好多了。“离客栈不远了,你背我回去呗。”
  谢玉台愣一下,抬头看前方黑暗,星星盏盏灯火渐渐亮起。她在他身边,那种安定温和感萦绕,让他舍不得拒绝。是不是阿妤要什么,他就给什么,这样子,阿妤就不会离开他了?
  他不知道,也不敢再那样想了。抿嘴儿,答应下来。现在,他也想背着她,慢慢地走回去。这让他觉得,阿妤似乎永远也不会离开他。
  月亮在头顶,巷子的墙上有两个人的影子。这感觉真好哇。阿妤看着他冷淡的侧脸,伸出手抚摸那道长疤,心中流动温暖之情。柔声问,“那时候,很疼吧?”
  好一会儿,玉台才反应过来阿妤说的是什么。他摇头,“不疼。”那个时候,他一心想摆脱胥丽华,满心激动紧张和对未来的期盼,只让他兴奋无比。那点儿疼痛,算什么啊?
  “你这个傻瓜,都不知道疼,”阿妤低声,凑过去,脸颊与他轻微挨上,呼吸几乎碰上他的呼吸。
  谢玉台无措,不知她怎么这样感伤,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还有……他有点儿不自在地移开脸,她能不能不要总是靠的这么近?少女因动作,小小的胸脯滑过他的脊背,惊起一层激荡感。他才屏气,她的呼吸又凑到了他脸上。阿妤又不是如同胥丽华那样的扭曲,为什么也这么喜欢离他近?他心中茫然,觉得这跟他对尘世的认知不一样啊。
  才入世三四年的谢玉台并不懂,女孩子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总是无比亲近。他只是默默承受少女的亲昵,不敢指出来——既担心自己的想法是错的,又怕阿妤会不再理他。
  “玉台,以后一点儿伤都不要受了,”阿妤只悲观了一会儿,就恢复了性情。眼看两人要走到热闹的街头了,为避免别人的观看,她手在玉台肩上扶了扶,就猝不及防地从他背上跳了下去。微笑着把话说完,“你有我保护,是我一个人的。”
  谢玉台不及她情绪变化如此快,她那么快地跳下他的背,他一点儿准备都没做好。但是他反应很快,小心接了句,“那你是不是我的?”
  阿妤噗嗤笑,有点儿害羞地挪开眼,去看头顶的银色月光。委婉道,“鱼早就上钩了呢。”她面上发烫,背手走上街头。谢玉台很快跟上她的步子,走在她后面。
  “咦,好热闹的地方啊。”街头上熙熙攘攘,随着夜色的降临,人越来越多。各种小摊摆了出来,卖彩灯的、卖花的、卖小吃的,吵吵嚷嚷,比起方才的闹市,并不差多少。
  “这是大魏和大燕交接的小城镇啊,阿妤,”玉台跟她解释,他从大魏来大燕的时候,也经过这里,“这里大魏人和大燕人都很多,民俗不同,每晚上都跟过节一样,交往起来可有意思了。”
  “那接下来的路程,我们就能踏上大魏的地方了?”阿妤性情冷淡,但和谢玉台有关的东西,她都想知道,“我真想马上到青显,看一看你是生在什么样的好地方。”让你即使经过这么多年的挫折,仍能坦然接受。
  “青显啊,”谢玉台有点儿怀念,“即使青显是大魏国都,但青显的一切,仍是由谢家做主的。谢家是青显之最,也是负责守护青显的。明台曾跟我说,青显值得最长久的等待和守护。世世代代,青显不负谢氏,谢氏也绝不负青显。”
  他笑,“我也想知道,让谢家世世代代守护的青显,是有多好。”
  阿妤却比他想的更深一层了,“谢家为了守护青显,要四方称臣。”她走上石桥头,手在空中划开,是很大一个地方,“大燕、大金、宛昭,还有许多其他国土……总有一天,谢家要助大魏统一四国,让天下景仰青显。那时候,不仅仅谢家是天下之最,连青显,也会成为天下之最。这是谢氏对青显的守护,却会让别的国土民不聊生,未免太残忍。”
  “我不会参与他们的事,”谢玉台道,“我阻止不了他们,但我能保证,起码在我这一辈,谢家不会统一四国,天下还不会大乱。”
  “哦?”阿妤讥诮地转眼看他,“那我问你,谢家准备统一天下,用多少年时间?一百年多不多?”
  “江妤!”谢玉台吸口气,别脸,“我不知道。谢家的所有计谋,我都不知道,没有人想过告诉我!但我告诉你,如果我有本事,如果我有那个能力,我也会和谢家站在一起。可我毕竟已经失去了那个能力,不是吗?你喜欢的天下,至少不会有我插手,一点儿都不会。”
  阿妤静静看他,轻笑,“我知道。”
  她快步走下桥,走进人群里,心中烦躁。她有点儿讨厌这样卑鄙的自己:谢玉台在她身边,她总忍不住试探他。因为她知道,谢玉台本可以有多好,却成了现在这样。她总是怕自己无能,留不住他。你看现在——他连跟她并排走,都不愿意。
  人挤来挤去,玉台渐渐跟不上阿妤的步子。人流过,在他和她之间,划开距离。他站在潮来潮去的人中,伸手去拉阿妤的衣角。可是阿妤走得太快了,黑暗中,他的手不知被谁挤了下,当即无力垂下。
  “阿妤。”他喊她,声音很快被人声吞没。
  茫然无措,失落难过……统统涌上心口。一眨眼,他连阿妤在哪里,都看不到了。为什么走那么快?是终于改变主意,不要他了?
  他站在人中,垂下眼。却突然肩膀被从后面拍,熟悉的气息凑上来。他心念飞跳,立马回头,把少女抱住,“阿妤!”
  人来人往,他无所顾忌,搂抱着她。
  阿妤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住,好笑,“干嘛呀?我才走得好好的,回头就看不见你了,只好从小路再找回来。”她说不下去,因为他抱她的气力那么大,让她感觉到了他的惶恐。
  那时候啊那时候,她在人海外,见到他呆立原地,那种神情,恐怕再忘不掉了。她怎么会忍心丢下他一个?
  江妤头靠在谢玉台肩上,微笑着伸手环住他的腰,“玉台,你要相信。如果我离开你,也一定不是故意的,不是心甘情愿的。你要等我回来,找到你。”顿一顿,“如果等不到我回来找你,那你一定要来找我——因为,如果我不在你身边,如果我回不来,那我一定出事了。”
  人那么多,她从人海中,看到了沈君离的身影。
  十步开外,沈君离和几个人在说话。他一回头,也看到了江妤。目中闪过火光,与她遥遥相望。看到抱着江妤的少年,他唇角冷勾下,终是没过来,转身离去。
  “我不会让你出事的,”谢玉台轻声,放开阿妤。
  阿妤一笑,直觉不告诉谢玉台自己看到谁。她不想他跟着她,一同担心。少女选择和沈君离相反的方向,走开。心跳微乱:沈君离?是江思明告诉的他吗?他来这里做什么?
  谢玉台看她的背影,犹豫下,上前抬手,手指与她相碰。烟花飞上天空,五彩缤纷的世界中,阿妤微愣,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阿妤看着他不自在地转眼,沈君离带来的烦躁,一下子就被压下去了——
  这是谢玉台第一次,牵着她的手,选择和她一起走呢。


☆、3737

  玉台和阿妤蹲在水边;将买来的莲灯,放在水中。别月天悬,烟花漫天散开,水上灯影远远近近;铺成了最美的景致。他们身边,也有别的男女在放灯,河上亦有船只停留,你来我往,热闹的很。
  “玉台你知道不?在云州,每年也有放花灯的习俗。我们是把灯放在水上,把旧年的霉运带走;并许下对新一年的期许,”阿妤目中荡着水光潋滟;平静的面上带笑,双手合十,闭眼许愿,“我愿,岁岁如今朝,阿妤和玉台,永远不要分开。”
  她语气带着年少的天真和稚气,闭着眼的模样,十分专注。那一刻,谢玉台似乎能明确感受到她的心意。她的心意直白而美好,竟让他有窒息的感觉。他只怕阿妤发现,自己没有像她喜爱他这般,喜爱她。他怕她会离开他。
  阿妤睁开眼,转头看他。
  谢玉台忙别过头,也效仿她的动作,把自己的灯跟着放在水上。他轻轻握起她的手,既有点儿怯懦,又有点儿希冀,“我也愿,玉台和阿妤,永远不要分开。虽然阿妤要的爱情,我还给不了你,但我会努力——你不要离开我。”
  灯顺水飘远,阿妤惊讶地看他,眼中神情怪异,“你说,你不爱我?”
  “……没、没有,”谢玉台眼睫飞眨心跳紧张,差点咬断舌头,悔恨到不行,“我不是那个意思。”
  阿妤不吭声了,扭头去看水上灯火。他以为她不高兴,就在边上小声解释。絮絮叨叨,没完没了,阿妤却听得心酸。
  ——玉台,你我但凡年少,青涩朦胧,便有幸相识。我尚不知何为爱,你更加不知。懵懂间,芳心自乱。你为了我一句话,就能放开别的女子。为了我安全,连胥丽华的命你也不要了。为怕我委屈,愿意娶我为妻。更为着我欢心,一路处处迁就我,从不多话。玉台,这种小心相待的心,我从没有遇到过,以后多半也不会遇到的。我只是想,倘若这不是“爱”,我想不到,还有什么能称之为“爱”?还有什么,能比你对我,做得更多?倘若这都不算“爱”,那世间再无“真爱”了吧。
  阿妤静静吐口长气,看着水中灯远,她不善言辞,眼下又不是说话的好机会。就任由玉台解释,自己则想着心事。想着方才,沈君离离去时那个眼神。她不怕他来招她,只怕他卑鄙无耻,来伤害她的玉台。谢玉台,她一点儿都不舍得欺负的玉台,怎么能为了沈君离一点儿私心,被拉入泥沼呢?
  沈君离,她曾想过共度余生的夫君,没想到有朝一日,阿妤会开始骗他,对他说谎。更没想到有这么一天,阿妤要想着,如何先下手为强,对付他!
  在河中心的最奢华大船中,坐着城中刘县令的骄奢千金。刘氏千金坐在船头,摇着羽扇满心郁闷地看着河边的那些男男女女。越看,心中越烦闷。蓦地,她探身往前,抓住船舷,盯着河边一个方向看:
  杏衣的美丽少女面无表情,旁边的红衣少年郎偷偷看着她的眼色。灯火模糊,照着那红衣少年的侧脸,万山千水缱绻相逢,柔和秀美,那眼波流转的风流韵味,单是看,就让人心口砰砰跳。
  刘氏千金瞪大眼,放下手中羽扇,呆呆地看着少年完美的侧脸。船头被一撞,她低头,捞起水里的花灯。再往前看,心里觉得这一定是那少年放的灯。阿妤的身影被她直觉无视,眼里只有那美好的少年。
  这里有风俗,男女放花灯,灯入水,被谁接到,那个谁也心动的话,两人便配成一对,成就佳话。
  此时,刘氏千金满心满眼想的都是:什么是天意?这就是天意!
  “快快快,”她指挥自家管家下船去,眉开眼笑,“给我去问问那红衣少年多大了,家里有谁,什么时候能给本小姐来提亲。他娶了本小姐,本小姐的家产全是他一个人!快快快,你给我去问!”
  “哎,”管家无奈,只好张罗着准备下船。又被他家小姐吩咐,“你多给我说点儿好话啊。就说本小姐……嗯,秀外慧中,温柔可亲,宜家宜室啊!”
  “额,是。”管家更无奈了:小姐就不能矜持点儿吗?小姐就没看到人家少年郎旁边还有一个美丽的少女吗?他委婉提醒,“我看那位公子旁边那个小姑娘,长得也很漂亮,估计是情人吧?”
  刘氏千金瞪大眼,怒视没头脑的管家,恨铁不成钢,“你看那个女的,冷冰冰的,那公子要真娶了她,多可怜!反正花灯到我手上了,你去给我问!最好明天就来提亲。实在不行,绑也要给我绑回来。这里我最大,知不知道?”
  阿妤有些累,站起来,准备和玉台离去。却听一声叫“小公子留步,我家小姐找你啊”,她回头,看到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乘着小船快到了岸边,着急地向这个方向喊。她左右看看,只有玉台能称之为“小公子”,不禁眯了眼,掉头就走。
  她走,玉台自然也跟着走。他向来对别人的喊声没判断力,现在一心放在阿妤身上,当然也听不到别人在叫什么。
  “小公子留步啊,请留步啊!那个杏衣姑娘旁边的红衣小公子,请你留步!”管家喊得好大声,方圆几里大概都能听到他中气十足的喊声。
  阿妤头疼,那人喊得这么具体,周围人都在看他们了。玉台察觉她面部变化,问,“怎么啦,你不舒服?”他还是没听懂那人在喊自己。
  阿妤扯嘴角,那个管家已经扑到他们跟前了,气喘吁吁地对玉台行礼,“小公子,你真是走的好快啊,让奴才追得快断气了。”
  “我?”谢玉台立即眯了眼,向前一步挡住阿妤,警惕打量陌生的中年人,“我不认识你,你追我做什么?你和我之前发生过过节?劳烦提醒下。”少女在他背后噗嗤一笑,勾了勾他的手。从玉台肩头,看着那管家:玉台的思维,可和普通人不一样呢。
  管家果然愣了下,干笑,“公子这是什么话?我没和公子有过节啊。”天啊,这人的脸毁了一半啊。小姐看上这么个人?
  “你和阿妤有过节?”玉台愣住,转头,阿妤忙摆手。
  管家哭笑不得,“也没有。我只是……”
  “你既然和我们没过节,追着我干什么?有谁派你来的?你这个打扮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目的?”
  “我……没有哇。”
  阿妤一直抿着嘴,在玉台后面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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