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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妆罢山河 作者:墨十八001(起点女生网封推vip2013.07.01正文完结,女强)-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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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墨见丁仲这时也不放手,微微一笑,清冷月下,白皙小脸多了几分阴森森寒厉,闪身进了东侧厢房里。

    这厢房不过二三十尺见方,分了里外两间,裴府二小姐睡于里间青色幔帐之中,大丫头青翠的铺位摆于隔间旁边,侧身睡着,消瘦肩膀随着清浅呼吸微微晃动。隆庆寺的夜晚最是恬静不过,初冬微寒,这厢房之中却甚是温暖,女子特有的馨香弥漫。

    方墨悄无声息站在大丫头青翠身边,这姑娘今年方十六岁,是最好年华,为二小姐裴胥云身边最得力干将,在梨香院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人也最是聪明不过,虽然下头粗使丫头怨声载道,可在主子面前表现的极是温顺能干。以后跟着二小姐裴胥云进了忻王府,等到忻王登了大宝,她的日子自是会水涨船高,风光无限。许是正做着这般好梦,唇边犹带了一抹浅浅微笑。

    突而起了一阵风,月下树影轻晃,紧随而来凛厉杀气使得这温馨厢房中温度速降,丁仲黑幽阴森身影已然上了门边。方墨手中短匕悄悄伸向大丫头青翠颈脖,轻轻一划,那姑娘犹在睡梦中就丢了命去。

    丁仲一把推开那门,风猛然进来,里间青色幔帐随风舞动,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扑鼻而来,一道黑小人影在青色幔帐中一闪而过。

    丁仲心中冷笑一声,径直上前来,冰寒冷剑轻轻挑开青色幔帐,里头一人背身睡着,纤瘦肩膀尤还微微细颤着,他将长剑轻轻搁放在那人颈上,冷笑一声,说道:“到了这里阁下何必再装?”

    裴府二小姐裴胥云这些日子可是累坏了,新嫁在即,又是这般豪门贵富,许多事情都得一一算好,不能轻易有失。好容易忙得差不多了,跟着母亲上了隆庆寺,听方丈大师讲了小半日的经,于这夜睡得正是香甜不过。突然就察觉到寒冷,她不由得缩了缩身子,一条冰冷如毒蛇样的东西悄无声息爬上她纤细脖子上,耳边一声音阴森森如鬼魅般说出一串话。

    裴胥云朦朦胧胧睁开眼睛,转过身去,这屋无光,但是窗外有月,门大开着,风进来了,她床头赫然站了一黑幽幽身影,这人影衣衫随风飘展起来,如鬼魅阴森森突临,凄凉冷月照于他苍白面上,幽黑眸子带着无边森寒正直愣愣盯着她,颈上那冰寒的东西使得裴胥云颈脖微有些疼痛。裴胥云怔怔看了半响,突然醒悟过来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惊叫。

    “啊——”

    这凄厉叫声在这浩大寂静寺院之中犹是惊悚,不过片刻后厢房中几屋灯火相继亮起,就连知客僧庐之中也相继燃起星星灯火。裴夫人胆胆战战起身,在一众丫头婆子拥簇下了出了院门,幽静寺院之中一轮冷月似水,一溜厢房檐下已经点起了数十盏灯笼,忽悠悠随了北风转动,院中许多穿了单衣的丫头婆子站了一地。

    苏妈妈几步上了前来,脸上惨白,犹如见鬼了似的,裴夫人正要说教几句,这也太没体统,裴府乃燕京最顶尖侯门,名声最是要紧,这般外寺厢房之中虽无外人,但是丫头们仅穿了单衣站在院中,成何体统?以后二小姐嫁进王府,指不定会有人拿这个做说词,没得下了二小姐的脸面。

    可苏妈妈已是紧紧握了她的手,低声说道:“夫人,是二小姐。”

    裴夫人一惊,只觉得这会连脚步都踉跄起来,若不是苏妈妈劲大,硬生生拽住了,她只怕要跌倒在地了。裴府与忻王府联姻在即,多少人眼红盯着,眼见皇上身子骨越发不济,忻王承继大宝已是提上日程,她女儿荣华的日子只在眼前了,竟是出了这一事!若是宣扬出去,那还得了?裴夫人冷冷看了一眼院中索索发抖的丫头婆子们,阴森森对苏妈妈说道:“你做得好。”

    无论出了什么事,只要关了内宅大门,息了所有声音,总归还是有生机的。

    裴夫人微颤颤在苏妈妈搀扶下往二小姐裴胥云厢房走去,门大开着,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冲鼻血腥气,裴胥云身边大丫头青翠那铺上满满是血,沿着地面如小溪延伸过来,直至门边。那丫头脖子上破了好大一个洞,就这样仰面躺着,昏黄灯火照在她青白面上,分明还带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裴夫人也忍不住“啊”一声尖叫,几乎要晕厥在地上,苏妈妈狠狠掐了她虎口一把,她这才手扶了门框,微颤颤站住了,往里间看过去。

    隆庆寺厢房舍塌上青色幔帐混乱垂着,里头隐隐有一个人。裴夫人几步过去,一把揭开那青色幔帐。她女儿裴胥云紧紧缩在床里头,身上仅着了一件细滑单衣,小脸上一片苍白,雪白颈脖之上隐隐有一道骇人血线。裴胥云看见有人揭了幔帐,又是一声尖叫。

    裴夫人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裴胥云这才看清是母亲,于是紧紧缩在裴夫人怀中,光溜溜纤白手臂直直指向前方,惊恐叫道:“娘,娘,是他!他杀了青翠!”

    裴夫人顺着女儿手指看过去,这才发现里间厢房角落里还跪着一个人,因是在角落里,她也看不清那人面容,但是仅凭了身形就知道这人必是一个男子,她这会却是无比镇静下来,女儿还小,还需她撑着,她冷静让苏妈妈将架子上的灯往前里挪了几寸,便看见那人面容。

    那人已是上了年纪,两鬓皆有些发白,着了一身灰布衣衫,平素总是默默站在大少爷裴胥青身边,等闲不会吱声,永远如他主子那样温煦尔雅了。而这时却满面苍白,恍是一下就老了数十岁似的,静默无声跪在角落里,他身边地上还放了一柄带血长剑。(未完待续)

 第八章 好差事

    裴夫人尖细指甲死死抠进床板里,紧紧盯着地上跪着的那人,心思纷迭如潮涌从眼前过。

    她娘家威远侯府也是燕京一把手指数得着高门大户,当年自己以二八最好年华嫁进裴府做续弦,谁也不看好,就连她自己心里都难受过,可是洞房花烛夜,掀开盖头那人无双风姿只一刹那就惊了她的心,原来她的夫君是这般人杰。心惶惶颤颤的,所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就这那时就有了定夺。

    可是接下的岁月却如一把锋利的刀,将她如水温柔情怀慢慢消薄。她心动那人面上淡雅温煦如水,里子却冰寒冷淡,她永远都触不到他的内心,他与她隔着千万里的距离,就连她为他生得一双儿女也不得他欢心。他所在意所喜欢只有那一位留下的一双儿女,尤其是裴府大少爷裴胥青,人人都知道这是他的眼珠子,从来是排在所有人的前头的,即便是青竹院的一个三等奴才都被她手下的一等管事得脸。

    她也争过了,也愤怒过,这一场与死人的争斗却最终在岁月的消磨中慢慢沉寂了下来。看着她的夫君大人从一个正四品太仆寺少卿爬到了内阁首辅的高位,权倾了半边山河,虽然眼下因避嫌从首辅高位退下来了,挂了太师虚职,可是谁不知道满朝文武有半数皆是他裴阁老的门人学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滔天权势依旧,风光丝毫不减。她也渐渐习惯于这一荣耀,在燕京一众贵夫人群一片阿谀奉承声中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眼下她一双儿女慢慢长大长大,眼见她的女儿就要踏上九重宫阙了,却出了这样的事!若是忻王知道了这事。后果简直不可想象,她女儿的一辈子就毁了。这不是要了她母女的命,又是什么?不管面前这老奴才是因为何事进了小姐的厢房,还杀了人,这般嚣张做法。分明就是不把她们母女放在眼里!裴胥青实在太过分了。

    积压多年的怒火在这日已是压制不住了。裴夫人狠狠盯着丁仲,冷森森说道:“丁师傅,你是不是要给我一个说法?”

    丁仲从裴胥云发出那一声尖叫开始已是乱了分寸。转头一看,这才发现墙角里还死了一个人,还未等抽身退出。梨香院的好几个丫头婆子已经涌进来了。他就这样众目睽睽之下被抓了正行,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他此时心里已是不能用愤怒来形容了,这局布得太恰到好处,他实在是有些昏了头,急功心切,就这样踏入了这必死局中。丁仲在裴府已是做了大半辈子的奴才,自是心知肚明现在裴夫人与裴胥青之间矛盾,没冲突时候两方尚冷冷淡淡。现在出了他这件事,裴夫人怎会轻易饶他?

    想他丁仲活了大半辈子,竟是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自己名声全毁不说。还连累了小姐,裴府与忻王联姻只怕也会蒙上些阴影。真是一招行错。万死都不能赎回了。

    丁仲只觉得心灰意冷,磕了一个头,说道:“老奴无话可说,烦恼夫人请大少爷过来一趟。”

    裴夫人不由嗤嗤冷笑,瞧,就是这样的,出了这样事情,这狗奴才心里就只知道裴胥青这个主子,压根就不把她放在眼里!裴夫人微颤颤伸手招了苏妈妈来,说道:“让刘心武多带些人手进来,尽管乱棍打死他!”

    苏妈妈心里一惊,有心想劝说几句,可是她这主子在气头上,哪能听得进去话?只得出了厢房,叫了几个蛮力婆子进来,扭了丁仲,送到厢房外头,低声对外管事刘心武交代几句,万不可真将人打死了,一定要留一口气,等回府了,再做定夺。

    苏妈妈将这事办妥了,回厢房看见青翠那骇人死相,只觉得毛骨悚然。眼见她家主子在低声劝慰二小姐,显然尚无心思处理这事,只得壮胆低声询问道:“夫人,您看,这青翠……”

    裴夫人看着青翠那死相,脸色又白了三分,到底在这豪门内宅当了多年家,很快心里就有了主意,低声对苏妈妈吩咐几句,命人几个得力婆子将青翠用席子裹了,连夜运下山去,对隆庆寺住持只说是一个丫头得了急病,等闲耽搁不得,要赶紧回府了。至于夜半尖叫一事,不过是一个丫头梦魔了,惊了寺院清净,还望多担待,云云。

    苏妈妈得命下去办事。裴夫人亲自搀了裴胥云回到自己厢房里头,守着她睡熟了,方才出了厢房。

    苏妈妈已经将诸事办妥,一院子的丫头婆子也都关了起来。

    天已是蒙蒙亮了,山上初冬的寒气已经渐渐有了凛冽的味道,裴夫人看了看空落落的厢房,那刺鼻的血腥气似乎仍在,只一夜间,这世外清净之地就多了鬼魅阴森之气。

    苏妈妈在一边低声回话:“夫人,住持那边已经说好了,车辆人手也都已经准备好了,夫人您看,什么时候走?还有厢房里关的那些丫头婆子是不是也要一并带回去?”

    裴夫人半夜未曾睡好,脸色有些苍白,好似一下就老了几岁,眼角细纹都清晰可见了。略有些疲倦说道:“还是等二小姐醒了再走吧,厢房里关的那些丫头婆子先就近送到咱们在玉华山的庄子里去,等二小姐的婚事过了,再处置不晚。几个先进来与丁仲撞了面的你亲自去办,勿要干净利索些,不要出了纰漏。”

    苏妈妈脸色一凛,知道这是放了狠话了。那几个先进来与丁仲撞了面恐是不能留全了,

    只怕多是要灌了哑药打发到外面去了。她微曲了身子,退下去办事。

    卯时时,隆庆寺出了四五辆灰白马车,俱都是围得严严实实的,往玉华山裴府的山庄而去。

    四红几个关在一起,至半夜起就没有安心过,她们几个虽然没有近到厢房里看,却多多少少从别人嘴巴得了一些枝末消息,两厢一暗猜,就知道出了大事。裴夫人的手段她们自是领教过,这回想要再回梨香院只怕是不可能的,能保住一条命就已是万幸,一车丫头惶惶恐恐的,分外不安。灰白车厢蒙得严实,半点光线也不透,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丁秀兰躲在角落嘤嘤哭起来。

    她这一哭未免使大家更增几分恐慌,四红犹是不耐,忍不住骂道:“你哭魂啊,弄得大伙都不安心,都还没有到那一步呢!你看看人家方墨,年纪比你小,可比你稳沉多了。”如今大伙都落在这样的境地了,想必丁秀兰也当不成王府的通房姨娘了,四红口气一点都不客气。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将目光转向车厢的角落。方墨睡得正香,小小脑袋依在车厢壁上,随着马车的颠簸,一晃一晃的。

    这人当真睡得很香啊,众人不由得都沉静下来,只余了丁秀兰的哭声分外凄楚响着。

    马车停了,四红拐醒方墨,低声说道:“你可真能睡啊!”方墨一边揉眼睛,一边跟着大伙下了车,四下一看,见这地甚是陌生,低声问四红:“这是哪里?”

    四红左右看看,低声说道:“这是裴府在玉华山的一处庄子。我从前替苏妈妈跑腿来过这里。”

    方墨跟着大家一边走一边看,远远就看见裴胥青站在大门口。初冬季节,玉华山上的萧索还没有完全来到,庄子门口几株老树依旧苍翠,裴胥青站在那老树底下,乌发如墨,白面皎洁如玉,依旧不带半分人间烟气,淡然看着一众丫头婆子过来,丁秀兰的哭声立时就收了。

    押送这些丫头婆子的正是裴府外院管事刘心武,他立时几步过去,躬身回话。初时隔得远,方墨也听不清两人说了什么,渐渐走进了,方听到刘心武断断续续的话语。

    “……丁大爷……已是没了气,昨日晚上就送出去,是苏妈妈亲自办的……”

    方墨心里忍不住欢愉起来,眉眼却仍是一片茫然之色,那股清香越发近了,裴胥青淡淡说道:“原来是做噩梦了,许是做了亏心事吧。”方墨忍不住要翻白眼了,裴夫人找的好由头,丫头半夜做噩梦,一声尖叫将满寺院的人都惊醒了,也亏得有人相信。那股香气渐渐往身后远去了,方墨的脚步忍不住轻盈起来。

    “方墨,你说我说得对不对?”裴府大少爷裴胥青突然大声说道。

    一众丫头婆子原本就极是注意他,这一叫,大家都停了脚步,看向方墨。方墨转过头,看着裴胥青发呆,他几时认识她的?裴胥青脸上带了淡雅微笑,这日阳光甚是耀眼,晃晕了一众丫头们的眼。

    方墨指了指自己鼻子,不带半点水分,诧异说道:“大少爷是在叫我吗?”

    裴胥青却转了头过去,对刘心武说道:“这几日风大,青竹院中落了不少叶子,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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