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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九重紫 作者:吱吱(起点vip2014.02.02完结)-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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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颂苦笑。
  子息求见。
  两人都有些迫不及待地让子息进来回话。
  “少爷吩咐我去跟轿厅的人说一声,”子息喘着气,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他明天一早要用轿子,要去吏部备报。”
  纪颂松了口气。
  纪颀却是“啊”地一声站了起来,忙道:“见明怎么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子息匀了匀气息,这才道:“少爷刚刚接到了窦家四小姐的信,窦家四小姐不知道在信里写了什么,少爷看着扑哧地笑了起来,然后就让我去跟轿厅的人说一声。”
  纪颂和纪颀面面相觑。
  纪颀犹豫了片刻,小声地问子息:“窦家四小姐的信里,都写了些什么?”
  子息摇头。
  纪颂捏着胡子轻声道:“那就想办法看看窦家四小姐信里都写了些什么?”
  子息愕然,不由抬头朝纪颀望去。
  却见纪颀轻轻地咳了一刻,低头喝了口茶,仿佛没有听到这句放似的。
  子息暗暗苦笑,却不得不答应,第二天趁着纪咏出门的机会,找出窦昭给纪咏的信匆匆瞥了一眼,匆匆地去给纪颂和纪颀回了信:“……也没有说别的,窦四小姐不过是在信中写了些养花的心得。”
  “养花的心得?”纪颂愕然。
  “是!”子息垂着手,恭敬地道,“窦四小姐在信里说,要布置一个庭院,除了要养长绿的黄杨、冬青之久,还要间种些四季常开的花树和草木,庭院的景色才宜人。春天常开的有水仙、建兰、茶花、杜鹃、迎春……水仙清雅,建兰幽芳,茶花芳姿绰越,杜鹃花灼如朝阳,只有了迎春花,最为寻常,树边亭角,只要天气放暖,就开得灿若云锦,最让人忘记不了,不管是谁,提起春天,就要说说这报春的花。要见这花不在有多名贵而是在于什么时候开花……纵然是那街头闾巷之物,若是占了早春第一抹颜色,就是世间最好的花。又何必拘泥于它是什么样的花?”
  纪颂皱眉不言。
  纪颀头痛地沉吟道:“要是能知道见明给窦四小姐的那封信里写了什么就好了?”
  子息满头大汗。
  两位老爷不会让他去探少爷的口风吧?
  要是引起了少爷的警觉那就麻烦了!
  正当他有些惶恐不安的时候,纪颂却朝着他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这件事不要和其他的人提起。”
  子息忙恭声应喏,退了下去。
  纪颂不无担忧地对纪颀道:“你也不要乱猜了。窦四小姐信中所说的显然是个比喻,鼓励见明要奋发上进。按理说,十年寒窗苦,像见明这样已算是功德圆满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宁愿和窦四小姐说也不愿意和家里的人说?窦四小姐又怎么知道这样劝能有效?”
  他们也经常劝纪咏要好好读书上进,可越劝纪咏越离经叛道,以至于他们根本不敢再劝他。
  “是啊!”纪颀道,“如果能知道窦家四小姐为什么能劝动见明,我们也不至于对他束手无策了!”
  纪颂叹气,回屋之后立刻给祖父纪老太爷写了一封信。
 
    ☆、第一百六十四章 姗姗

  纪咏当然不知道自己伯父和父亲为自己的事操碎了心。他既然决定入仕途,从前的种种倦怠自然都要放下。去吏部备过到,他立刻去拜访了师座——这次会试的总裁官,礼部侍郎杨森。
  杨森是淞江人,和纪咏的伯父纪颂是好友,早在纪咏关在家里纠结着要不要入仕的时候,纪颂已亲自上门向杨森解释,说纪咏受了风寒,卧床不起,待人能起床,即刻就来拜会恩师。杨森虽然早年进京游宦,但纪咏是他们江南数得着的天才,多多少少听说过纪咏的事,知道他三天两头常常“生病”,因而并没有放在心上,看在纪、杨两家面子上,还差人送了些药材去探望。因而他见到纪咏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病好利落了没有。
  纪咏下决心做一件,就会把它做到最好。
  感激涕零地向杨森道谢,谈着杨森最感兴趣的稼穑之事,杨森突然觉得这个学生不仅博学多才,而且语词恳切,虽有青涩之处,却不失青年的人锐气,让他十分的喜欢。纪咏告辞的时候,他破天荒地将纪咏送到了书房门外,还叮嘱纪咏:“没事的时候就来我这里坐坐。”
  纪咏再三作揖道谢,这才上了马车。
  之后他又一一宴请那些同科。
  不过几日功夫,就和今年的新科进士们混了个脸熟,等到他去翰林院上任时,几乎是一路被人拍着肩膀称着“贤侄”走到掌院学士面前的,让和他一起上任的状元蔡固元的脸色变得非常的难看。
  纪咏全当没看见,在那些老翰林面前低眉顺目,很快就博得了个“谦逊慎谨”的评价,让纪颂和纪颀不由得目瞪口呆,纪颀更是擦着额头的汗道:“见明这是怎么了?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纪颂却想到了窦昭。
  他叫了子息来问:“之后见明给窦家四小姐回信了吗?”
  “回了。”子息悄声道,“少爷说窦家四小姐的话很有道理。说不管皇上是看着他年轻还是看着他文章写的好才点了他做探花,这也是因为他有这个本钱和实力,实在不应该拘泥于是什么花!”
  纪颂不由的暗暗点头,吩咐他:“以后见明和窦家四小姐的事,你要多多留心。”
  就是让他当耳报神嘛!
  子息在心里嘀咕,哪里敢露出丝毫的不悦,连连应“是”。
  正在此时,纪老太爷的信到了。
  纪颂把信递给纪颀看,苦笑道:“让我们不要大惊小怪,见明虽然喜欢新奇之事,但只要是他答应的事,却从不半途而废,这次既然入仕,就不会丢下来到处乱跑了。他和窦家四小姐一个在京都,一个在真定,时间长了,也就淡了,让人悄悄地注意一下就行了。至于见明的婚事,他老人家自有主张,让我们不要自作主张。”
  纪颀已匆匆将信看了一遍,闻言叹道:“也只有如此了!”语气颇为沮丧。
  纪颂想到纪咏这些日子像变了个人似的,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和纪颀商量,又写了封信给纪老太爷,又叫了人注意问纪咏的行踪,在得知窦启俊来向纪咏辞行,纪咏因为入职翰林院而没办法履行前喏和窦启俊一起回真定的时候,纪颂还是长长地松了口气,和纪颀感慨道:“姜还是老的辣。难怪只有祖父能管得住见明了。”
  纪颀不住地点头。
  纪咏却写信向窦昭抱怨:“……本想去找你玩的,结果却去不成了。也不知道这事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窦昭笑得不行,回信给他:“听说越是大官越不容易致仕。你不如想办法找点趣子,不然真的会被闷死的。”
  纪咏很快给她回信:“翰林院素位裹尸的多,却也不乏真才实学之非。我近日跟着杜加年在学制古琴,到时候送你一张。”
  杜加年名轮,擅琴,是当朝有制琴大师,又因出身翰林,所制之琴万金难求。
  窦昭道:“你不如帮我求一张杜加年亲手制作的古琴好了!”
  纪咏勃然大怒:“定要叫你后悔今日狂言。”
  可没几日,纪咏就从京都给她送了张杜加年制作的古琴,还在琴尾落了“桑林”的款。
  窦昭大爱,请了江南大家在家里教自己抚琴。
  纪咏又给她找了几本古琴谱。
  两人书信来往,很快就到了秋天。
  在田庄里养伤的徐青求见:“世子爷就住在东城门口的那家高升客栈,想来拜访小姐,不知道小姐何时方便?”
  窦昭大吃一惊,失声道:“出了什么事?”
  谄害宋墨的事已经过去大半年了,按理说,宋墨应该正和宋宜春斗得正欢,怎么会跑到她这里来?
  徐青则被窦昭目露惊恐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他忙道:“没出什么事!世子爷如今已牢牢掌了局势,这次是专程来给您道谢的。之前之所以没来,是怕被国公爷发现您和那件事有关联,连累了您……”
  窦昭舒了口气,道:“既然你们家世子爷平安无事就好。你跟他说一声,道谢什么的,就不用了。我们也不过是适逢其会。我一个内宅女子,实在是不方便见客,他的好意,我心领了。”又道,“来的都是客,我这就跟段公义和陈晓风说一声,让他们代我招待世子爷吧!”
  徐青睁大了眼睛,满脸不置信地望着窦昭。
  世子爷来向她道谢,既然吃了闭门羹!
  他不由道:“四小姐,您可能不知道,世子爷之前为了给夫人送葬,一直能好好的养伤,伤势一直反反复复的,御医说,世子爷要是再这样折腾,就是大罗神仙也治不好世子爷的伤了。现在好不容易局势稳定了,大伙都以为世子爷会好好在家里养伤,世子爷却借口要用无根水煮药,兴师动众地搬去了大兴的田庄居住。只要世子爷能静心地把伤养好,在颐志堂也好,在田庄也好,大家都只求世子爷的势伤能早点好……谁知道世子爷却是打着明修战道,暗渡陈仓的主意,要亲自登门给您道谢……您见都不见,世子爷得多寒心……”说着,眼圈一红,扑通一声就跪在了窦昭的面前,“四小姐,我求求您了。您去见见世子爷吧!”然后“咚咚咚”地给窦昭磕起头来。
  “你快起来!”窦昭有些狼狈。
  素心忙上前扶徐青。
  可她哪是徐青的对手。
  徐青“咚咚咚”地给窦昭磕着头,大有窦昭不答应,他就不起来的架势。
  窦昭啼笑皆非。
  可她真的没有让宋墨道谢的意思。
  她所作的一切,不过是希望能和宋墨两清而已。
  结果事情却向了相反的方向发展……
  窦昭尊重徐青是忠仆,朝着素心使了个眼色,回了内室。
  厅堂就不时地传来素心劝徐青的声音以及徐青磕头闷响。
  眼看着漏钟的沙细细地落了一个时辰,徐青的磕头声依旧“咚咚咚”地像鼓点般的打在窦昭的心上。
  她实是受不了。
  素心也进来道:“四小姐,这样不行啊,徐青满头都是血……”她脸色灰败。
  窦昭苦笑,只得重新转回厅堂,沉着脸问徐青:“你这样强迫我,难道是你们家世子爷的意思不成?”
  徐青或是怕额头的血吓着窦昭,低着头闷声道:“小的不敢。只是想着世子爷一片诚意,于心不忍。”说着,又磕起头来,“求小姐成全!”
  素心不忍看徐青的样子,别过脸去。
  窦昭叹气。
  徐青也是奉命行事,她又何必为难徐青。
  “你跟你们家世子爷说,明天就在田庄见吧!”她淡淡地道,“不过,只此一次,下步为例。”
  “四小姐!”徐青又惊又喜,忙道,“小的再也不敢了……”一句话没说话,人摇摇晃晃倒在了地上。
  “真是的!”窦昭直跺脚,转去了崔姨奶奶那里,把徐青丢给了素心。
  祖母奶知道窦昭要去田庄见陈先生,笑着问她:“你那笔墨铺子的生意如何?”
  “能够维持开销。”窦昭笑道,“这次去田庄,也是想和陈先生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有什么好办法让铺子赢利。”
  祖母点头,问起那个在窦昭及笄礼上给窦昭送锦鸡的田富贵来:“十三把他要了去,他没有给您惹什么麻烦吧?”
  老人家觉得人既然是崔十三要去的,若是不好,这责任就全在崔十三的身上了。
  窦昭不由抿了嘴笑。
  这个田富贵,还真就是个做生意的料子,去了京都没几日就上了手,比崔十三做得还要好。
  “你就放心好了。崔十三引荐的还有错。”
  “那就好!”祖母听了很高兴,翌日亲自送了窦昭出门。
  晴朗的秋日,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澄静中透着高爽。
  窦昭不由深深地吸了口气。
  马车在进村的拐角处被人拦了下来。
  “四小姐,”向她抱拳的是她上次见过的陈核,“世子爷后山的河边等您。”
  那里曾是她和父亲垂钓过的地方。
  山下有条小路通往后山,却不适合走马车。
  路很近,拐过山头就到,窦昭由素心扶着下了马车,旁边停了辆软轿。
  陈桃上前撩了帘子。
  窦昭上了轿。
  轿子晃悠悠地上了小径。
  平日里寥无人影的树林此时却每隔几步就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锋芒,隐隐截住了通向后山的小路。
  窦昭走在平日熟悉的小径上,却仿佛走在深渊峭壁边。

    ☆、第一百六十五章 后山

  后山的小河,河水清澈,河底的白色鹅卵石清晰可见。
  宋墨站在河边,静静地注视着潺潺流水中倒映的树影。
  石青色的锦袍,碧玉簪子,挺拔的身姿,静谧的气息,他仿佛化成了他身后那片树林里的一棵树,融入那清风碧空之中,寥寂苍茫中透着秋高气爽的澄净。
  下了软轿的窦昭不由脚步一滞。
  宋墨闻声已转过头来,笑道:“你来了!”
  他的目光温和,笑容真诚,窦昭却骤然失声:“你怎么瘦得这样厉害?”
  原本精致无暇的五官因为削瘦而更加分明,让他纵然面带微笑也显得肃穆冷峻。
  “是吗?”宋墨笑道,“我怎么没觉得?”
  窦昭在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
  不管是谁遇到他这样的事恐怕都要辗转反侧寝食难安,何况身上还带着伤。他能站到她面前,已实属不易。
  她不由道:“你的伤,怎样了?”
  “还好!”宋墨显然不太愿意谈及,简略地道,“让顾玉帮着请了太医院最好的御医,都说不能心急,只能慢慢地调养。我这些日子就躺在床上混吃混喝的,哪里也没有去。”然后笑着问她,“听说及笄礼很热闹,可惜,我不能来道贺……”眼中流露出淡淡的遗憾,倒是真的觉得可惜。
  窦昭却忍不住腹诽。
  就算是你没遇到这破事,就算你身上没伤,你能来吗?你以什么身份什么借口来?
  念头闪过,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宋墨想干什么还有干不成的?!
  说不定他不能来道贺还是件好事。
  若是让他找到了借口和自己正大光明地来往,那以后宋家的事她怎么能避得开?
  然后想到了纪咏。
  怎么她遇到的一个两个都是这样的性子?!
  然后又想到邬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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