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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沈暮月映潭 作者:田可心(晋江2012-04-06完结)-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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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都盼着自己能有那好命,同时更紧张会不会就真落入了倒霉的大多数。
  排队的人也都在议论着那吸血妖邪的事,暮田田横竖也是无聊,有一句没一句的又捕捉到了一条新信息——
  “今儿个已经是初十了,没几天就是月圆之夜了,老天保佑这回可千万别找上我家宝儿啊!”
  “可不是嘛!唉!实在不行,到了十五那天,我们全家老小都合身围住我家阿大,那妖邪要是来了,除非把我们都杀了,否则别想碰阿大一根汗毛!”
  “今儿个黄大仙要是不肯给我儿子赐福,我明儿个就给他娶媳妇儿!小子虽然只有十二岁,可我看他前几天已经会半夜湿裤子了,应该能行了吧?”
  ……
  听到这里,暮田田顾不得汗那最后一句,心里惊叫连连:什么?月圆之夜?这妖邪是每逢月圆之夜出来吸血?
  靠!他到底是吸血鬼还是狼人啊!
  排在土地庙前的这条长龙队向前腾挪的速度时快时慢。被黄大仙直接拒绝的自然很快就过了,被黄大仙赐福的就要多留一会儿,等着黄大仙给自己颁发长命锁,或者自己给黄大仙留下家庭住址。
  相应地,从土地庙里出来的人也表情各异,有的失望颓唐甚至如丧考妣,有的欣喜若狂像是中了五百万。暮田田随着队伍渐渐移到庙里,终于看到了黄大仙的真容。
  暮田田失望透顶:他既不是妖鬼,也不是神仙。
  她暮田田凭什么这么一口咬定?
  就凭她天生一双天眼天聪。
  凡胎肉体看不见的鬼神之形,听不见的妖孽之音,她统统看得见听得见,所以,她一眼就看出来,黄大仙并不是真正的大仙,只是个姓黄的大叔罢了。
  不过,事情并不因此就断了线索,相反,正因为一切并未落入暮田田的猜测之中,她觉得更有趣了。
  而且,她并非一无所获,凭着一双天眼,她看出蹊跷来了。
  蹊跷就在那些长命锁上。
  在现代,中国人固然还都知道长命锁这玩意儿,甚至别人家生孩子也常常会送长命锁当礼物,可真正会让孩子戴、尤其是每天佩戴的人还真不多,所以除了暮家这样的灵异家庭之外,没人知道长命锁的奥妙。
  而这个时代大概每个人生来都是要随身佩戴长命锁的,富人家孩子的长命锁可能是上等美玉雕成,穷人家孩子的长命锁则可能是最粗制滥造的破铜烂铁。
  但是不管成色如何,它们有一点是一样的。
  那就是,跟在主人身边久了,它们慢慢的就和他们息息相关,命脉相连。
  暮田田一眼就看见那些长命锁上隐隐流动着黄黑二气,有的黄气多些,有的黑气浓些。黄气代表的是这人一生的福份,黑气则是他命中的厄运。
  换长命锁……
  怎么让她想到了一个词:以命换命?
  暮田田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觉得有数了。
  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不一样的,虽然就她刚才看到的那一起黄大仙给人换长命锁的案例来看,两块长命锁上黄黑二气的数量流势并非截然相反,却也大相径庭。从统计学的角度来看,当总体的样本和个体的差异都足够大的时候,两个人命中运数的不同很可能大到基本无异于相反的地步,至少会让并非精确如电脑的人脑感觉它们是正好相反的。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把这两个人的命运换一下,那么很可能他们俩原先会遭受的厄运全部消失——当然,好运也可能尽皆逆转。但是一般去祈福的人,要么是希望实现某个比较难以实现的心愿,要么是为了躲开某种很可能应验的灾祸,而且他们近期之内的注意力将只放在这一点上,这么一换命,所谓“心愿得偿”的几率就相当高了。
  怪不得说这黄大仙灵验得不得了呢。其实他啥事儿也没干,一旦这个魔术揭秘,所有人都可以变成X大仙。
  可是,说是招摇撞骗,他这么做好像……
  一来没什么好处——他不收报酬嘛;二来很难说是什么恶事,就算给了人新的厄运,可也给了新的好运不是?
  另一方面,每个人命由天定,他这么给人换来换去的,不会出问题吗?
  最奇怪的是,既然都是给人换命,为什么还要挑人呢?谁要换就都给他们换了不就得了?干嘛还要磨磨唧唧地先看一下生辰八字?
  暮田田忽然有些明白过来:大家都知道的一点是,黄大仙是根据生辰八字来决定要不要给人赐福的;其实这其中会不会还有一层未揭的奥妙,就是他也是根据生辰八字来决定该把谁的命换给谁?
  暮田田这厢思来想去缠夹不清,人一忙时间就过得快,待后面的人推了推她,她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黄大仙跟前了。
  其实黄大仙不但物种没有问题,长得也很面善,方颐大耳的很像个好人,而且很像个有福之人。嗯,这就叫职业形象啊,一看就是福气多多,让见者想当然地觉得他可以分一点给自己。
  暮田田没有长命锁,却担心这会儿撤退的话不但后面的人要群殴她,还会被心里有鬼的人怀疑动机,只好硬着头皮报上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黄大仙闭上眼睛,手指掐来掐去,喃喃默念了一小会儿。
  暮田田担保他这是在装相。因为他的指法完全不对,这么个掐法什么也不可能算得出来,顶多也就能算算十以内的加减乘除。
  等黄大仙做戏完毕,睁眼发话,暮田田松了口气。
  她没有长命锁可以交出来,人家也没有长命锁可以换给她。
  可是这件事……难道就只能莫名其妙了?
  暮田田悻悻地从土地庙里走出来,百思不得其解之中不免就显出了几分挫败,倒恰正符合了没祈成福的大众的正常反应。
  好在一事未成还有一事,那吸血妖邪不还在这附近等着呢吗?
  暮田田重新振作起来。就算这几天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过几天月圆之夜要是再一出事,多少也能得到些新线索吧。
  这天晚上,暮田田住在潞南城的一个小客栈里,做了一个相当玄幻言情的梦。
  她梦里的时代背景是现代,而谭仲苏是一头狮子,于是他们俩是人兽恋,她只好经常到动物园去谈恋爱。
  后来动物园的工作人员发现了,觉得天理难容,为了拆散他们俩,有一天就把动物园关闭,不让别的游客进来,然后打开所有笼子放出所有动物。
  于是就出现了满园子弱肉强食的血腥场面,而谭狮子在保护暮田田之余,也当着她的面咬死了一头牦牛。
  这就是动物园高层想让人类暮田田看到的:你看,你那位就是头野兽,你还要他吗?
  梦境结束的时候非常悲情,暮田田在离开动物园之前对谭狮子说:“如果以后我再也不来看你了,请你一定要记住,那不是因为我不要你,而是因为这个世界不让我们在一起。”
  暮田田最后是哭醒过来的,先惯性地悲伤了一会儿,明白是梦之后又感动了一会儿,最后变成了满心慨叹——
  谭仲苏大哥,你究竟在哪里呀?我真的好想你哦……本来就很喜欢你,结果你还那么帅,而且我们俩第一次见面就那么同生共死出生入死还发生了亲密接触……
  等等!
  暮田田脑子里啪的一声,闪起了一朵小火花。
  然后就是噼噼啪啪一连串,闪起了好多朵小火花。
  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激动的心情了: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那天她和谭仲苏的亲密接触是怎么个情况来着?
  谭仲苏给她吸毒,一直吸到血液都干净了,他还又多吸了好一会儿。
  而且当时就觉得他的表情不太对,似乎是很享受的样子……
  之前暮田田一直把那理解为他对自己也有那种意思,现在看来……唉,很可能只是他发现了一顿美餐而已……
  从那天到现在过了多久?
  不多不少,正是快要四个月了,跟大家所说的每月一个童男被害、迄今已有三人遇难、怕是马上就轮到第四个人的信息恰相符合啊!
  梦里的谭仲苏是狮子,是异类,是非人类,不是人……
  他会不会就是那个吸血妖邪?!
  暮田田已经完全躺不下去了,干脆坐起来,紧急回忆起老妈在《情咒》里写到的谭仲苏。
  好在她有着神仙的记忆力,只要愿意就可以过目不忘。《□》里的某个场景她能一字不落地背下来,关于老妈笔下这个她最喜欢的男人的一切她也都能背下来。
  “谭仲苏练成了一种邪功,这种功夫之所以谓之邪恶,不仅仅在于它的习练过程当中,要日啖一名童男全身的血液……”
  是他,一定是他!
  不过……原文写的是日啖,现在这个妖邪却是每月才发一次飚……
  难道刚开始的时候是每月一次的频率,之后才会越来越频繁?
  可为什么是从将近四个月前才开始的呢?是因为他恰是在那时从别处来到此地,还是……
  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以目前暮田田所掌握的所有信息,能做出这些思考已经差不多达到极限了。她赤着脚激动不安地满屋子暴走,时喜时悲,时怨时嗔。她怕那个妖邪真的是谭仲苏——如果谭仲苏现在就已经成了妖邪的话,她是不是就来不及改变他的命运了?
  可另一方面,她又怕他不是,因为如果那妖邪不是他,她就断了线索,一时间真不知道还能到哪里去找他了。
  不管怎么说,思而不行是又罔又殆,现在好歹这个吸血妖邪也是唯一的最有希望的线索了,这些天暂且留在潞南城查探一番,或许便见分晓!

  当街舌战胎记大叔

  第二天一大早,暮田田起床,梳洗完毕,就迫不及待地满大街逛荡去了。
  她还是作男装打扮。虽说自己疑似有了武功在身吧,这个时代的女孩子还是不太方便直接抛头露面,不惹麻烦总没错;而暮田田更担心的,是这吸血妖邪的事很可能马上就要惊动武艺高强又德高望重的靖阴沈家,到时候义父大人带着手下突然在眼前出现,要是一眼认出自己来,那可就不好意思了。
  逛了一上午也没什么收获,古代的城市都不怎么大,暮田田已经走遍了大半座城,听到关于吸血妖邪的八卦倒是不少,却都没什么新意,偶尔有同之前的信息有出入的,也很明显是三姑六婆街头巷尾的添油加醋,完全不靠谱。
  到底是小孩子,又向来都是神童,没怎么太感受过万事开头难,她不禁有些泄气,也没什么胃口,直到约摸未时都快过了才怏怏地走进一座饭庄里去吃午饭。
  点了份炒面才吃了几口,忽然就听见外面有人吆喝:“大家伙儿快来看快来听了啊,这里有位英雄大爷知道吸血妖邪的真面目,要为咱除害了呀!”
  这句话一喊,暮田田立马就能感觉到整座潞南城倾城而动,好像地面都抖了三抖,群情激奋,人们蜂拥如潮。
  暮田田心里也抖了三抖,筷子一扔,几个铜板一拍,跳起来就往外跑。非常时刻就看出来她的家教有多好了,这种时候都没忘了付钱,要知道这会儿其他食客直接走人的可不在少数,既有真忘了的,也有浑水摸鱼的,从掌柜的到跑堂的都忘了这码子事儿了,一个个全都削尖了脑袋往大队伍里钻。
  暮田田运气不错。她本来就身量尚未长成,个头颇小,在钻缝这事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而那个号称知道吸血妖邪真面目的英雄大爷还正好就把演讲高台摆在她吃饭的饭庄门口,所以没费太大功夫,她就抢占了前排的好位置,怎么也能相当于vip贵宾席吧。
  蹿到跟前抬头一看,暮田田愣了:这人不是别人,老熟人啊!
  只见站在不知从哪里搬来的一张木桌上的这人,四十来岁,人长得干巴瘦,胡子倒是剃得很干净,破罐子破摔地露出左颊下一大片鼓起的黑色胎记,于是越发显得干巴瘦。
  烧成灰暮田田也认得他,他可捅过自己一窟窿呢!
  她心里顿时百味杂陈:如果是他的话……
  看来吸血妖邪的确就是谭仲苏了……
  不过一刻钟时间,貌似整个潞南城的百姓都已经云集到了这小小的木桌周围,暮田田个头矮,看不见远处的情形,只知道自己所能感知的范围之内黑压压全是人,各种各样的体味将这原本不窄的一条街充斥得乌烟瘴气。这倒不影响胎记大叔的演讲效果,人家有内力,等于自动配了个扩音器,还是智能调节的,始终没听见远处的人发出听不见的抱怨,而挨在近前的暮田田也并不觉得震耳欲聋,估计他把这音量调节到了无论站在哪个方位听起来效果都一样的水平。
  高手啊,不得不服!
  只听他朗声说道:“各位兄弟姐妹,老少爷们儿,我今日带着吸血妖邪的确切消息前来,请大家伙儿听仔细了!
  这吸血妖邪不是外来的,他就在咱这潞南城出生长大,他们一家都是从西方蛮荒迁徙而来,原属一支古老的蝠人部落,一代一代与咱们东方人通婚,渐渐变成咱们的模样,不仔细便看不出来,倒教人觉得他们长相俊美,人模人样的。
  他们蝠人自古便以吸食活物血液为生,尤喜人血,后来西方出了个魔巫高手,总算封住了他们的邪性。但这吸血邪性不过是暂时封闭而已,并未根除,若有一日复发,后果不堪设想。因此上西方有识之士当时便意图对他们斩草除根,他们一路逃亡,逐渐东迁,曾在我国西域住过几代。
  我家便是西域望族,当年我祖父得知这家人的邪秘之后,担起重责,誓将他们除尽,以绝后患,不料他们一家身手了得,终于逃脱,几十载间下落不明。我家从我祖父辈起便专于此业,直到五个月前,我才查知他们一家迁到了这潞南城内,已在此积下了偌大家业!”
  大家听到这里,一个个又是惊叹又是慌张,不由嘤嘤嗡嗡议论纷纷。
  暮田田则大为称奇:西方的蝠人?那不就是吸血鬼吗?
  胎记大叔抬起双手做了个往下按压的动作,示意大家安静,继续听他说下去:“这家人姓谭,你们一定识得他们,他家当家的便是平日里不大与人走动的谭员外,而这个吸血妖邪,便是他的独子谭仲苏!”
  这话一说,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在与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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