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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世家再醮记 作者:华飞白(晋江金牌推荐vip2015-03-16正文完结)-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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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到药王孙思邈,真定长公主与郑夫人信心更足了。“只要有心,相信便能访得药王。只是,听闻早年药王也给皇后殿下诊治过,不知如今是否会再度出山?”
    “药王素来仁慈,必定不会拒绝。诚心诚意相请也便是了。”观主回道。
    听她们讨论起了道医、佛医的人选,王玫又开始走神。她垂下首,再度向长辈们告退,出了静室。恍恍惚惚地回到崔渊、崔简父子所在的寮舍,坐在崔渊身边,垂目静思起来。
    自己算是在干涉历史进程么?若是此事能成,长孙皇后并未崩逝,又将会蝴蝶掉哪些重要人物?但若是记忆没有错,长孙皇后能活到如今,本便是不可思议之事。或许,她并不是第一只,也不是唯一一只蝴蝶?或许,历史早便已经改变了?
    之前因王家没落,她所接触的朝堂宫廷消息实在太少,也未能养成对这些事保持敏感的习惯。但如今,她却迫切地想知道这些关键历史人物的各种事迹,想知道到底是谁造成了历史的转向,想知道历史究竟会走向何方,想知道她记忆中的那些事件与人物是否还会对未来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她想知道的实在太多了。假如历史与她所知的历史出现了偏差,人物与她所知的人物也出现了偏差,她还能为崔家和王家做些什么?他们又该如何安然度过往后的风风雨雨?
    “九娘?”崔渊发觉她有些失魂落魄,轻轻地握住她细腻洁白的手。
    感觉到从他身上传递来的温暖,王玫不由得斜了斜身体,倚靠在他身上。沉浸在他的气息中,她那颗忐忑不安的心也终于渐渐安宁下来。
    “发生了何事?”崔渊问道。难得见她这般失落的模样,他心中猜了好些个缘由,又一一否决了。不过是去送了一回茶汤,她到底听到了什么,竟如此难受?姑母、阿娘、叔母她们正在讨论的事,他也能猜出几分。只是,这些事与九娘并没有太大的干系——
    “待回去再问你罢。”王玫低声应道,“且你或许也不一定知晓。”崔渊外出遨游多年,未必能解答她的全部疑问。而且,以他的敏锐,必定会从她的问题中联想到许多线索与痕迹。若是光以好奇来当作借口,确实很难解释她今日的失态。
    崔简默不作声地坐到了她旁边,也将手轻轻地放在崔渊的大掌内。
    崔渊望着手掌下的两双手,勾了勾嘴角:“你还没问,怎么知道我能不能解答?也罢,回去再听你说。眼下,不妨说些能让人心情好些的事罢。说来,昨日忙碌,我忘了与你说。我已经问过八郎了,他说家中尚未定下婚事,我原以为此事成了,却不想他已经有了心上人。”
    王玫闻言,打起了精神:“听你这么说来,他虽然和十一娘没有缘分,莫非瞧上的也是咱们熟识之人?”略停了停,她想起亲迎那日王十七娘雄赳赳气昂昂地拿着棍棒出门去的模样,禁不住笑了起来:“难不成,当日十七娘出去棒打新婿,却将自己的姻缘也打了出来?”崔泓果然是好眼光。不过,他喜爱的是十七娘这般率性直接又有些别扭的小娘子,十一娘也委实是可惜了。
    “这便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崔渊道,“十二郎到底年纪小些,又未能入仕途。若是说给十一娘,恐怕范阳那位丈人不会同意。”他原还打着干脆让卢十一娘、王十七娘做妯娌的主意。如今也只能另做打算了。不过,卢家的眼光高,一时半会也看不中什么合适的人选。卢十一娘也才不过十六岁,应该还有些时间。
    “想来十一娘的姻缘尚未到呢。”王玫笑道,“我回去后,就赶紧约十七娘出来见一面,也好问问她心里是否愿意。若能安排他们俩私下见一见,便更好了。至于十一娘,也一起出来走一走得好,总待在亲戚家里到底难受。”
    “你也正好去散一散心。”崔渊便道,“我和阿实都陪你去。”
    王玫颔首,握住崔简的一双小手,朝他笑道:“咱们今天家去之后便收拾些行李,到宣平坊住上些时日,如何?你和二郎便可天天去探望三郎了。”
    崔简连连点头:“好!天气越来越暖和,叔祖母也要搬到别院住了,阿韧也离得近。正好,他和芝娘姊姊刚才都说想去看一看三郎。”
    王玫便盘算起了给卢十一娘、王十七娘下帖子的事。方才那些悬在心中的担忧虽然仍在,但毕竟离得远些。与友人重聚之事,王十七娘得了好姻缘之事,都让她发自内心地喜悦起来,亦冲淡了那些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另一只蝴蝶是谁,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 … =||
    不过,地位相差太远,交集不会太多——当然,见上一见是肯定的
    又:如果王十七娘和卢十一娘真成了妯娌,肯定关系好得很^_^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夫妻深谈

虽说看起来确实已经成功地转移了王玫的注意力,但崔渊仍觉得她眉眼间似笼罩着忧愁。他既不忍心她将事情压在心底,也不愿她因多思多想而伤神。于是;夕阳西下时分;当真定长公主的卤簿要离开青龙坊时,他便以“一家人从未一同坐过车”为由,特地要了一辆马车;带着王玫、崔简同坐。
    王玫顶着小郑氏、李十三娘戏谑的目光,坐进了那辆看似朴实无华、内里暗含锦绣乾坤的马车中。崔渊将丹娘、青娘遣到了后头的牛车上去;往外扫了一眼;便将车帘放下了。无声无息间,公主府的部曲们都驾马离得远了些。
    “阿实,累了么?来躺一躺?”王玫将面露疲惫之色的崔简揽进怀里,让他枕在自己腿上。小家伙许是昨晚太过兴奋不曾睡好的缘故;有些恹恹的。闻言便安然闭上眼睛,不多时就睡熟了。
    见状,崔渊问道:“方才在静室里;你听着什么了?反应竟如此之大?”
    王玫原本正轻轻拍着崔简,听了此话,动作微微一顿,回道:“听叔母提起皇后殿下病重,意欲举荐名医。又说皇后殿下贤德,若不幸崩逝,朝堂宫廷必然震动。我以前从未注意过这些事,如今仔细想想,阿家、叔母如此紧张,莫非与夺嫡有关?”
    崔渊静静地听着,颔首道:“去年末,魏王进献《括地志》,圣人如获至宝,赏赐无数,甚至于逾越太子之制。褚公等进谏,圣人不以为然,索性便不限太子使用内库之物。圣人至情至性,皇后殿下所出的三位嫡子都甚为宠爱。不过,太子殿下是国之储君,宠爱之余也甚为严厉,经常命太子属官严加劝谏。魏王聪敏绝伦,才学出众,又是嫡次子,便格外受到宠爱与倚重。至于晋王,年纪尚小且又体弱多疾,亦是十分疼爱。”
    王玫略作思索,压低声音:“夺嫡之事,我们可会牵连其中?”如今历史已经有了变化,她不知道李承乾这位太子还能不能长久,不敢轻易做出判断。“先前你设计元十九得罪魏王,岂不是将他推向了太子?”如果这位作死的太子仍然像她记忆中那样会谋反,那元十九投太子肯定没有好下场。但如果他登得大位,元十九作为从龙之臣平步青云——
    崔渊浅浅一笑:“太子身边能人辈出,元十九不过区区校书郎而已,想出头也不容易。而且,因魏王素有文名的缘故,太子对成日吟诗作赋的文人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他逼元十九投太子,也考虑过后果。元十九虽然是少年成名的状头,但在任校书郎时却表现平平。四年过去,官途名声不过尔尔,只会吟诗作赋、赴文会扬名,显然很难为太子所喜。如此说来,此人当年得了状头之名,或许也不过是侥幸而已。
    王玫神情略松了松,忍不住又问:“四郎,以你来看,圣人、皇后殿下、太子、魏王、晋王是什么样的性情?我总觉得自己知道得实在是太少了些。但在咱们这样的人家,却不能不了解皇家之事。何况,叔母与阿家都不免思虑这些,总想为她们分忧一二。”
    崔渊眯了眯眼,忽然托起她的下颌,凝望了她半晌。
    他乌黑的眼中光芒闪烁,王玫定定地回视着他,掩下心中因隐瞒而生的歉疚感:“你觉得我问得太多了?杞人忧天?”
    “不。”崔渊勾起嘴角,俯身在她唇上轻轻一触,“我曾以为你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原来,你并非不感兴趣,只是觉得那些事离我们很远。忽然发现其实朝堂宫廷诸事与我们息息相关,自己却一无所知,所以才紧张不安?”
    王玫颔首,脸庞在他的掌心中蹭了蹭:“幸而还有你在,能为我解惑。”
    “我记得很清楚,方才你还担心我也未必知晓这些事。”崔渊摩挲着她柔嫩的脸颊,声音低哑了些。不过,眼角余光瞥见正睡得安然的崔简,他便是再躁动不已,也只能强忍下去了。
    “确实是我低估你了。”王玫感觉到他视线中的炽火,脸上微微一热。
    崔渊伸臂,从车厢角落里取出一壶酪浆,仰头饮了下去,勉强压下浑身涌动的情热,这才道:“方才我也说了,圣人是至情至性之人,且心胸宽阔,有治世任人之才,拥趸无数,威望非凡。他平时不拘小节,也很护短,容易脾气上冲,待冷静之后又能做出合适的决断,确实是难得的主君。于太子、魏王、晋王等子女,他是一位恨不得将所有东西都捧给他们的好耶耶;于宫廷诸后妃,他爱重皇后殿下,但也颇有些任性妄为。不过,他纵马得天下,当断则断,亦有勇武狠辣的一面。”
    他性情狂恣潇洒,似乎并不觉得如此评点当今圣人有何不敬之处。不过,王玫知道,这并非他随意所言,也听得格外认真。而他所说的这些都与她所知的唐太宗李世民确实很符合。
    “至于皇后殿下,则可称得上是礼法所云的女子之典范了罢。性情雍容大度,娴静温和,敏锐非常。于朝堂诸事,可劝谏君王、见解政事;于宫廷之中,可养育子女,安抚后宫。她所出的《女则》你应当也读过,她便是照着这些条条框框约束言行举止。因而,纵然偶有些徇私不当之处,但便是再挑剔的阿家,也挑不出她的短处。”
    王玫忍不住叹道:“或许,她活得很累。若让我事事按着《女则》行事,我肯定做不到。”
    “未必如此。”崔渊道,“皇后殿下将自己的言行化为《女则》,又如何会觉得疲惫?”
    王玫想了想,道:“确实如此。《女则》便是她的所思所想所做,她视为理所当然。但并非每一位女子,都能做到如她那般克己。”
    “也没有必要做到。”崔渊道,“人各有性情——若所有人都成了一般模样,这世上之人便再无区别,又有何趣味可言?”
    “说得是。”王玫又问,“太子殿下呢?”
    “太子殿下、魏王、晋王,我都甚少接触,暂时不能回答你。”崔渊道,“待过些日子,再与你说罢。不过,如今魏王确实步步紧逼,也早便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但是,圣人之心始终未改,太子殿下储位暂且安稳,绝不会轻易行废立之事。”
    “虽说太子殿下储位安稳是件好事,但元十九——”王玫蹙起眉。
    “尽管放心。”崔渊安慰道,“我打算再仔细查一查他。”查一查他当初到底是如何当上状头的,做校书郎时又有何出彩之处。若是如此,便少不得将他省试时的卷子拿出来参详一番了——之前他还特地挑出来扔了。“而且,钟瑀马上便要与他当同僚了,不但能试探于他,也能随时关注他的动向。”
    钟瑀?王玫记忆中并没有这个名字。但崔渊既然提了起来,必定是熟识之人——提到‘钟’姓,她也只能想起钟十四郎而已。“那我便放心了。”她只能如此回道,“只盼叔母举荐的名医能够治好皇后殿下,使朝堂、宫廷彻底安稳下来。”
    崔渊将她揽入怀中,安慰道:“人各有天命,我们只需步步小心也便是了。”
    一个时辰后,真定长公主的卤簿终于一路北行,回到胜业坊中。金顶朱轮车在崔府内院前缓缓停下,真定长公主一面送郑夫人下车,一面叮嘱道:“阿嫂,这两日须得烦劳你四处走一走了。”
    “贵主安心罢。”郑夫人道,“几场饮宴下来,大半个长安城的女眷都能见着。若有什么佛医、道医的消息,都应该不会藏私。倒是寻访药王之事,须得子由四处打探一番。可惜子竟近来也不得空,不然,兄弟两个也能有商有量。”
    “这倒是无妨。他想让阿兄给他一个闲官做做,总得表一表孝心。”真定长公主道,“将这样的大事交给他,他才愿意安安生生地去尽力。”说罢,她又看向后头刚下马车的王玫,命侍婢将她唤了过来,笑道:“九娘实在机敏,出了个好主意,阿嫂可得好好赏她。我家去后也让十三娘去库房里好生找些压箱底的东西。”
    “儿不过是灵机一动,抢着说得快了些。”王玫忙道,“便是儿不说,姑祖母、阿家、叔母迟早都会想到。”
    “有什么好推辞的?”真定长公主轻嗔道,“长辈想赏,你便受着就是了。”
    “也是你该得的。”郑夫人接着道。
    王玫便只得应下了,跟在郑夫人身后,目送真定长公主的卤簿远去。而后,她又与小郑氏一左一右,扶着郑夫人缓步穿过正院。郑夫人问了几句曲江池之事,小郑氏形容得很是热闹,崔蕙娘也在旁边补充了几句,直教依偎在清平郡主身边的崔英娘听得满脸艳羡。崔简瞧了瞧她,悄悄地从袖子里取出个小面人塞在她掌心里。崔英娘捧着小面人,甜甜地笑了起来,看得清平郡主与王玫俱是心中一暖。
    “郡主与九娘都未去,倒是可惜了。”郑夫人将两个孩子的互动看在眼中,慈爱地笑道,“幸得今日英娘得了观主开的方子,若是将身子调养好了,过些时日我便带着你们去贵主的别院里住几天。”
    崔英娘听得,笑得更甜了:“儿会乖乖地喝药、散步,多吃多动!”她倒是将观主的提点都记在了心里,又眼巴巴地看向王玫,拉着她的袖子道:“我喜欢叔母做的吃食,好吃。”
    王玫想了想,对清平郡主道:“二嫂,明日我便要归宁,在娘家住一段时日再家来。不如今晚我先列出一份食单,让厨下先做着?”观主诊治崔英娘时,她也在一旁,知道这孩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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