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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绮户流年 作者:春温一笑(晋江金牌推荐vip2013-08-11正文完结)-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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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中传来急切的脚步声。门帘掀起,一名身材高大的丫头风风火火走了进来,“人呢?三太太都等急了!”冲着两名粗壮婆子斥道:“何婆子,毕婆子,你们两个办差真是越来越不得力了!害三太太等着!”
  何婆子、毕婆子都对这身材高大的丫头陪笑,“秀姑娘教训的是。”这位丫头是三太太得用的,芳名怀秀。
  怀柔不慌不忙站起身含笑问好,“怀秀姑娘。”怀秀在三房再怎么威风都成,到了四房,她得依着四房的规矩。
  怀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家太太在报厦专等何姨娘,姐姐好歹帮着催催。”一个姨娘,主子召唤还不上赶着过去。这会子且还磨蹭着,好大的架子。
  怀柔抿嘴笑笑,“不是我不给催,实在是……”冲里间努了努嘴。人家在里间奶孩子呢,你若不怕老太太责怪,不怕得罪四爷,你便自己进去罢。
  怀秀冷冷“哼”了一声,扬声叫道:“何姨娘,请跟我走一趟!”再不出来,我进去捉你!谅你苗苗条条娇娇弱弱的,也不是我的对手。
  里间门帘轻轻挑起,一位衣着讲究相貌白净的中年嬷嬷走了出来,慢条斯理开口问道:“是谁在这儿大声喧哗?七小姐原本才睡着,又被吵醒了。”
  怀秀忍住怒气,陪笑行礼问好,“嬷嬷,烦您请何姨娘出来,我家太太寻她有事。”明知道谢府做过奶娘的嬷嬷们极有脸面的,连太太们也礼让三分。
  “此时么?那可不成。”童嬷嬷声音淡淡的,“何姨娘这会子去不了,七小姐不肯离开她。”在亲娘怀里好好的,放到床上就哭,到了旁人怀里就哭。
  郊外,两匹马在奔跑。一匹是黑色的高头大马,一匹却是头小马驹,稚嫩的很。当然了,小马驹上的骑手也小,是名七岁的小男孩。他口中念叼着“起,坐”“起,坐”,认认真真在学骑马。
  黑色高头大马上是位俊朗男子,他看着笨拙的幼子,笑道:“阿屷,你们哥儿仨里头,数你学的最慢!”你两个哥哥可比你强多了。
  张屷一边继续起起坐坐,一边不服气的嚷嚷道:“爹爹您又犯规!娘亲说了,不能随意打击小孩!”小孩要多夸奖的知道不,好孩子都是夸出来的。
  他爹仰天大笑,看我家小阿屷,学骑马虽然笨了点儿,嘴皮子蛮利索!好,很好。
  “笑啥笑?有啥好笑的?”张屷怒道。本来天气就冷,他小脸蛋已是冻得红扑扑的,这一生气,更是小脸儿通红。
  看上去更可爱了,他爹更是大乐。索性勒住马头停下,笑吟吟看着爱子。
  “回家定要告诉娘亲!”张屷大声威胁过后,纵马跑了。跑了一会儿觉着还不够,又跑了回来,“还要告诉阿爷!”
  他爹眉开眼笑看着,我家阿屷学会骑马了呢,你看他已是来回自如了!“儿子,骑的不错!”大声夸奖道。
  张屷越发来了劲,在郊外绕了好几个圈,直到实在跑不动了,才气喘吁吁勒住马头,“吁…”。自己翻身下了马。
  张雱也翻身下马,父子二人坐在枯草上歇息了一会儿。等到张屷喘匀了气,张雱抱着他上了大马,“儿子,跟着爹爹吧。”阿屷年纪尚小,今日已是疾驰数十里,再骑马会累着的。
  张屷点点头,靠在父亲宽阔温暖的怀中,“爹爹莫跑快,我的小马跟不上。”张雱果然不让大黑马快跑,只小碎步慢慢走着。
  马儿渐渐进了城。“爹爹你看,好大一片梅林!”张屷指着路旁一处大园子叫道,“还有绿色的梅花呢,真好看!”张雱转头看过去,果然有梅林,有绿萼梅花。
  “爹爹,我要看绿色梅花。”张屷转过头央求。张雱笑笑,“这有何难。”抱着儿子下了马,跃上墙头。
  张屷尤嫌看的不清楚,“爹爹,望远镜!”张雱对幼子很耐心,从怀中掏出望远镜递给他。
  张屷看过梅花,不经意间又向远处望了望。这一望,把他惊呆了,“爹爹,你快看,快看!”声音很惶急。
  张雱拿过望远镜,顺着幼子才看过的方向看了过去:乱遭遭的,有个女人被绑在春凳上,旁边有个粗壮婆子举起木棍欲打。那根木棍似是军中所用,不是普通人家用来杖责家人仆妇之物。
  咦,那是什么?什么在动?哦,原来是一个小孩子,这么小。
  张屷脸涨的通红,抢过望远镜又看了一遍,“爹爹,救她,快救她!”他看到一个女人要被打,地下一个小小的孩子跌跌撞撞向她跑去,太可怜了。
  张雱长嘨一声,把幼子轻轻抱起,施展轻功迅疾跃了过去。旁的也都罢了,居然敢用军棍在民居中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这回我可不是胡闹,我是维护军威。他心中这么想着,几个起纵已到了近前。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何离毫发无伤,张屷见到了小流年,小流年在不该流口水的场合流了口水。最好的金手指,不是高贵的身份,不是惊人的才华,是让她拥有真心爱儿女的父母。


☆、第20章

  三太太此时又兴奋又得意。她端坐在报厦外画廊中,头上带着金里大红猩猩毡昭君套,脖间围着大貂鼠风领,身上披着件厚密华贵的大红羽毛缎斗篷,居高临下看着院中那个被绑在春凳上的年轻女子。那女子平日里也和太太奶奶们差不多的打扮,如今被剥的只剩下贴身里衣,单薄身躯在冬日刺骨寒风中冻得发抖。
  这狐媚子,她也有今天!三太太恨不能仰天长笑,回到谢府将近一年了,一年没有整治过狐媚子了!一年没有发过威了!想起这一年来自己千方百计在老太太跟前献媚讨好,想起这一年来老太太对自己的冷淡冷漠,想起眼前这狐媚子抱着个小丫头片子在萱晖堂备受宠爱,三太太眉毛快要竖起来了,呸,她也配!
  如今这狐媚子已是砧板上的鱼肉,任我宰割了!三太太望望春凳上被绑得严严实实的何离,望望何离身畔高高举起杀威棒的粗壮婆子,嘴角泛起得意至极的笑容。拿那个小丫头片子做挡箭牌?休想!
  方才三太太在报厦信心满满等着,何离却是久久不至。派了怀秀去催,却回报“七小姐不许何姨娘走开。童嬷嬷受老太太吩咐来照看七小姐,说一切以七小姐为重。”怀秀是满心不服气,可童嬷嬷搬出谢老太太这尊大佛,她一时也不敢造次。
  论理说,童嬷嬷便是资格再老也只是奶嬷嬷身份,四太太都吐了口的事,童嬷嬷干涉不得。太太们管姨娘,哪轮到奶嬷嬷说话了?可这童嬷嬷一口咬死,“老太太吩咐我照看七小姐,旁的我都不管,若惹的七小姐哭闹伤身,万万不可。无论如何,为了七小姐,为了老太太的托付,何姨娘离开不得。”一口一个“老太太”,压的怀秀没话说。
  三太太闻报拍了桌子。昨天想了一整天,昨夜铺排了大半夜,今日晨起又捉住四太太临出门前那要紧功夫去开口要了人,如今已是万事具备!偏偏童嬷嬷这老厌物要来讨人嫌!
  三太太忖度片刻,悍然命令,“不管三七二十一,动手!”自己千思百想,就是要趁着谢老太太、谢四爷不在家方能果然行事,如何能等。
  有小桃、小杏这两个人证,再从西跨院起出来物证,这狐媚子的罪名已是板上订钉。罪名定下后,再让她畏罪自尽。等到谢老太太、谢四爷回府,已是死无对证,他们干没脸罢了,还能怎么着?三太太想起四房的富贵,想起谢老太太的冷淡,心中恨恨。
  怀秀面带犹豫,“太太?”那童嬷嬷可是口口声声说了,是老太太派她来的!若真是不顾颜面动了手,待老太太回府如何交待?
  三太太啐了一口,“呸,没胆子的!过来我告诉你。”命怀秀附耳上来,一一说了。这当儿还犹豫什么,已经骑到老虎背上了,下都下不来!
  怀秀咬咬牙,领命去了。
  怀柔本是在西跨院坐等,可巧今日七小姐性子上来了,死活不离开何姨娘。怀柔笑道:“既如此,改日也使得。”又不是什么急事,明后日再问,或晚间再问,也是一样的。横竖何姨娘人在谢府,又跑不了。
  恰巧四太太着了小丫头回府传口信儿,“要两个小巧手炉,两个鲜亮帕子。另外备上四份上等表礼,不可简薄了。”怀柔闻听,忙去打点四太太的事了,“何姨娘,童嬷嬷,我先告辞。”
  怀秀带了人赶到西跨院,直接闯到里间,自何离枕头下“搜”出一个满满扎着银针的小人儿,小人儿上写着陆姨娘的生辰八字、姓名。“怪不得陆姨娘胸闷死了!原来是你咒她!” 动了武力,把何离剥掉外衣,五花大绑绑到报厦。
  童嬷嬷抱着谢流年,脸色发白,颤不成声,“青天白日的,明火执仗打劫!”这三太太是得了失心疯不成。
  小樱跺跺脚,“嬷嬷您先去报厦,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自己顺手抄起一个鸡毛掸子,带了两个小丫头匆匆去了前院书房。这时节顾不得了,管他老太爷还是谁,闯也要闯了!大不了是个死。
  童嬷嬷从小到大在谢府长大,触目是一片锦绣,还从没见过三太太这等彪悍的太太奶奶,一时都傻了。听了小樱的话才如梦方醒,急急给谢流年披上貂裘小披风,抱着她去了报厦。
  已到了这份儿上,三太太哪里还肯留脸面,一脸尖酸刻薄的说道:“嬷嬷您回罢,这不是您能管的事。”一个奶妈子罢了,您还真把自己当棵葱。
  当初给谢四爷挑奶妈时,谢老太太真是千挑万选。童嬷嬷样子白净秀丽,又识文断字的不俗气,人又忠心,性子温柔,才给挑上了。可怜童嬷嬷虽是奴才出身,却斯文了大半辈子,这时遇上三太太这样不讲规矩道理的,童嬷嬷气了个仰倒,却是没法子。
  “何姨娘你这阴毒妇人,你眼红陆姨娘怀有身孕,特意从道婆处请了小人儿来咒她致她身死,可有此事?”三太太高高坐着,学着三爷升堂问案的架势,慢悠悠问道。
  何离被绑的很紧,她转过头看着趾高气扬的三太太,轻轻笑了笑,“我眼红她?真是笑话。她处处不如我,我做什么要眼红她。”她只不过是怀了身孕,我已有一子一女,她有什么好眼红的。
  “她是三房的姨娘,莫说只是生下一男半女,便是生下十个八个麟儿,又跟我有何相干?难不成她的孩儿要我抚养?难不成她的孩儿还能分去我的家产?”寒风中,何离一字一字,清晰说道。
  在这深宅大院战战兢兢活了二十年,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临了临了,却要死在这莫名其妙的女人手里!何离看看锦衣华服的三太太,心中悲凉。
  三太太霍的站起身,连连冷笑,“好个伶牙利齿的贱人!这贱骨头怕是不打不招,来人,给我打!狠狠的打!”三太太说完这几句豪言壮语之后,只觉从头顶到脚心,无一处不舒坦。三爷审案时不也是这样的?痛快痛快!
  婆子举起杀威棒,童嬷嬷一声惊呼,坐倒在地上,谢流年从她怀中挣脱,跌跌撞撞向何离跑去。
  三太太一转头,看见地上那个小小的身影,乐了,“小七快过来,三伯母抱你。”平日这小丫头片子见了自己跟见了鬼似的,丫的,老娘不就是指甲长了点儿,你至于么?
  等到你亲娘没有了,我看你还会不会这般跋扈张扬!三太太笑吟吟看着小小的谢流年,小孩子么,在亲娘怀里她便有了依仗。若离了亲娘么,都会很乖的。小七将来,会跟丰年那丫头一样乖,这就对了,这才是做庶女的样子。
  嫡庶不分如何使得?三太太满面春风想着心事,觉得自己真是太深明大义了,太贤惠了。不只自家的丰年要管教好,连四房这小丫头片子都要替他们管教好!
  三太太看着婆子手中高高举起的杀威棒,想起这棒子落在狐媚子身上的情形,愉快的笑了。看着地上小小的谢流年一脸泪水,跌跌撞撞跑着,三太太笑的更加愉快。
  何离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一条青色的人影飞快掠过高墙,掠过一丛丛花树,掠过一座座庭院。就在婆子的杀威棒即将落在何离身上时,飞鸟一般自天而降,伸手轻轻巧巧夺走杀威棒,顺便一脚踢在婆子胸前。那粗壮婆子被踢的凌空而起,直落到两丈开外的空地上,当场昏了过去。
  整个世界一片寂静。
  三太太和在场诸人都傻了。她们方才只觉眼前一花,婆子已飞走了,这是做梦么?忙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眼睛,这是什么?是真人么?一位高大俊朗的青年男子气定神闲站在春凳旁,怀中还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
  那小男孩儿机灵的从男子怀中下了地,不知从哪里掏出把小匕首,镶金嵌玉的很是好看。只见他轻轻抽出匕首,麻利的挥了几下,何离身上的束缚尽解。
  “多谢!”何离惊魂甫定,轻声道谢。小男孩儿摇摇头,“甭客气了,我扶不动您,您自己坐起来罢。”可何离已被绑的麻木了,哪里坐的起来。
  谢流年顿住了脚步。什么情况?眼前这位是自天而降的大侠么,这个世上真有聂政荆轲一流的人物?谢流年本是坚定反对无政府主义的,这会子什么原则全都不顾了,保住亲人要紧。
  小男孩收好匕首,蹲□子,朝她张开手臂,“小不点儿,过来。”真可怜,脸上还有眼泪呢,这会子仰起小脸茫然无措,定是吓着了。
  三太太傻了半晌,方才回过神,壮起胆子喝了一声“大胆!竟敢私闯民宅!”一开始她以为是神仙下凡呢,后来看明白了,这是私闯民宅的匪类!坏自己好事的匪类!
  青年男子手腕一抖,杀威棒直直指向三太太,“我只问一句话,这杀威棒是军中之物,如何落到了贵府?”军器管理严格,并不能随意调用。
  三太太缩了缩身子。这杀威棒是她死乞活赖从自己娘家二哥那儿赖出来的。苗二哥一再交待过她,“这是军器,你自己私底下玩玩便好,万勿外露。”
  “爹爹,你抱抱小不点儿。”小男孩叫道。他才不关心什么军器,他只是觉着眼前这一脸泪痕的小不点儿可爱又可怜。谢流年这会儿泪眼迷蒙看着何离,也不说话,也不动,小嘴巴一抽一抽的,可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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