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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绮户流年 作者:春温一笑(晋江金牌推荐vip2013-08-11正文完结)-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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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太太疲惫的闭上眼睛。天下木材中最珍贵的是紫檀;其次便是黄花梨;黄花梨纹理清晰,如行云流水一般,美丽可人。袁昭一个姨娘,院中一色全是黄花梨家什,让自己这做正室的情何以堪。

    孤衾冷枕,胡乱歇息了一晚。第二天四太太起了个绝早,打算回趟娘家。请早安时陪笑请示谢老太太,谢老太太摇了头,“今儿可不成,你大姐姐要回来。”谢家大姑奶奶要回娘家了,你这谢家儿媳怎能也回娘家。

    四太太羞红了脸。是啊,怎么会把这事忘了呢?真是气昏头了。大太太在一旁温文尔雅的笑笑,“四弟妹昨日还跟我念叼着,想念大姐姐,盼着大姐姐归宁。想是记岔日子了?”帮四太太解围。

    四太太满心感激,“可不是,记岔日子了。”以为是明天呢。让婆婆以为自己记性不好,遇事忙乱,总比让婆婆以为自己不敬重大姑奶奶、不把大姑奶奶放在心上要好。

    巳时,四辆马车徐徐驶来,停在谢府门前。打头的是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紧跟着的是辆朱轮华盖车,车饰精美,显是名门淑媛所乘坐。后面是两辆黑漆平顶马车,从车上下来的人俱是丫头、婆子打扮。

    两个俏丽灵巧的大丫头待脚踏放好,从翠盖珠缨八宝车上扶下来一位中年贵妇,和一位十二三岁的美貌少女。朱轮华盖车上下来的则是两位十五六岁的姑娘,一着浅蓝衫裙,一着浅绿衫裙,俱是风姿楚楚。

    早有管事婆子满面笑容迎了出来,“给大姑奶奶请安!给姑娘们请安!老太太正念着呢。”请中年贵妇、三位姑娘分别上了两人抬的轿子,从角门进了谢府。丫头、婆子俱是步行跟着。

    约摸有半盏茶的功夫,走到一个垂花门前,轿子停下了。轿夫们恭身退出,丫头、婆子们殷勤掀起轿帘,扶着姑奶奶、姑娘们下了轿,走进垂花门。

    大太太、四太太一起迎了出来,“大姐姐!”都很亲热。又拉着十二三岁的郁妍满口夸奖,“咱们妍姐儿出落的越发好了!”彼此行过礼问过好。穿浅蓝衫裙的姑娘秦怡,是大姑奶奶夫家三弟媳秦氏的侄女;穿浅绿衫裙的姑娘江洁,是大姑奶奶夫家五弟媳江氏的侄女。

    一行人说说笑笑到了萱晖堂。谢老太太坐在萱晖堂中金丝楠木镶大理石罗汉床上,嗔怪道:“这会子才来!”回娘家么,还不早早的到了,累你娘亲傻等着。

    谢寿已是人到中年,又一向沉稳端凝,不过再老成的人到了亲娘面前也还是免不了撒娇,“您还嫌晚呀?我可是用过早食便出的南阳侯府。”路上花功夫啊。

    行礼宣暄过后,谢老太太拉着秦怡、江洁的手一一细细打量了,“真是齐整孩子。”每人送了一枝珠钗做见面礼。秦怡、江洁见珠钗做工精美,镶着的南珠有拇指大小,晶莹圆润,闪着柔和的光芒,便知这珠钗价值不菲,忙行礼谢了。

    谢寿则是拉着谢瑞年、谢锦年、谢流年一一亲热,“都是好孩子。”五丫头天真娇憨,六丫头娇贵矜持,七丫头长的像她爹,清丽绝伦,都是谢家的好女儿。

    郁妍凑趣,跟谢老太太撒着娇,“外祖母偏心!只有秦表姐和江表姐讨您喜欢不成!”小嘴撅的,能栓只小毛驴。把谢老太太乐坏了,“哪能没我妍儿的?”从腕上取下一个碧绿通透的老坑玻璃种满绿手镯,亲手替外孙女戴上。

    郁妍跟谢老太太可还客气什么,自然是笑纳了,“得,总算没白开一次口。”回头冲着三个小表妹淘气的笑笑,举起手腕炫耀,“外祖母赏我的!”眼气眼气你们。

    谢寿微笑摇头,“这孩子!”眼中全是溺爱。妍儿这是在外家,放纵些也没什么。若是在南阳侯府,若是对着她亲祖母、小堂妹,她可不会这般撒娇撒痴。

    谢瑞年眨眨大眼睛,也举起手腕,露出一个漂亮的古银手镯,“祖母也赏我了!”手镯么,我也有的,也是祖母亲手替我戴上的。

    谢锦年礼貌的笑笑,“九表姐是客人,应该的。”你是外孙女,我们是孙女,不一样的。我们是自己人,你是客人呢,自然应该待你客气些。

    谢流年就简单多了,冲郁妍甜甜笑着,“九表姐戴着,真好看!”确实,郁妍纤细白腻的皓腕,碧莹莹水润温文的玉镯,相映成趣。

    中午,在大花厅摆了酒席。叫了一班小戏,在厅外家常小戏台上悠扬唱着。一边听曲,一边饮酒,谢寿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平日在南阳侯府她是儿媳妇,还要服侍公婆的。

    酒饭过后,撤去肴撰,上好茶。谢老太太、谢寿听了会子戏,回萱晖堂午睡歇息了。大太太、四太太也各自回房理了一回事。谢家三位小姑娘,陪着郁家三位大姑娘听戏。

    萱晖堂中,谢老太太歪在罗汉床上,谢寿坐在她身侧,母女二人絮絮说着话。“六丫头已经出了阁,我膝下只剩妍儿一个女孩儿,难免娇纵一些。”谢寿长女郁婷,在南阳侯府排行第六,去年已出嫁了。

    “如此方好。女孩儿家也只有这几年好日子过。等到嫁了人,夙兴夜寐,勤勤谨谨,再想这般肆意,可就难了。”趁着她还在父母膝下,能多疼她几天,便多疼她几天罢。

    “您吩咐给三个丫头寻先生的事,已差不多了。”谢寿在京中时日久,人头毕竟熟,“骊国公府几位女公子都已年长待嫁,她们请的先生是一位姓卓的女子,已在骊国公府教了五年。说妥了,待卓先生手头余事一了,便能过来。”能在骊国公府教五年学生,可见学问、人品都是好的。

    谢老太太点点头,“愈快愈好。”谢寿有些奇怪,“您这么着急做什么?”三个小姑娘家,又不考科举,早学几日,晚学几日,又有什么不同了?

    谢老太太淡淡说道:“先生早日过来,我便有由头早日安置小五小七分院子单住。”否则,还不到十岁呢,毫没来由要把庶女分出去,难保大儿媳、小儿媳这做嫡母的心中不快。

    谢寿吃了一惊,“难道两个弟妹……?”苛待了庶女?不像呢,小五小七都是锦衣玉食的模样,小脸蛋红红的,粉粉的,不像是受气的小庶女。王氏、韩氏都出自名门,哪至于做出这样小家子气的事来?不过是个庶女,小时候公中出银钱养着,长大后公中出一幅妆奁嫁人,碍着嫡母什么事了。

    谢老太太叹了口气,“老大媳妇通透,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待小五极宽厚慈爱。小五,我倒没有什么不放心的。玉郎媳妇么,到底年轻不懂事,对小七……小七到了她跟前,大气也不敢出,那可怜的小模样,心疼死我了。”

    谢寿沉默了片刻,没说话。大凡做正室的,心中都不喜庶子庶女,不过有的深藏不露,有的遮盖不住。玉郎媳妇大概是属于不善于遮掩的那种嫡母?可她出自汝南韩氏,大家子的姑娘,怎么会呢?

    也许,不是玉郎媳妇不善于遮盖掩饰,是老太太过于疼爱小七了?谢寿抿嘴笑笑,小七跟玉郎一个模子,是招人疼。玉郎从小是老太太的命根子,这不,如今小七跟她爹一样,也成命根子了。大约是玉郎媳妇对小七有一丝一毫冰冷、厌恶,老太太都替小七心疼。

    “也成。”谢寿笑道:“早早的分了院子,让三个丫头学着自己管家,也是好的。”既分了院子,侍女少不得自己管,院子中诸事少不得自己打理,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事事仰赖长辈。

    这边是母女二人说私房话,那边大太太、四太太妯娌两个也说着私房话,“大嫂,这秦姑娘、江姑娘,可是要说给咱家老二的?”谢家二少爷谢鹤年已是十八岁,也该紧着说媳妇了。

    “不是。”大太太矢口否认,“绝无此事。”南阳侯只有两位嫡子,自大姐夫以下,全是庶子。庶子媳妇能有什么好出身?庶子媳妇娘家侄女,且都是庶出,这身份怎么可能配鹤年。

    “那她们是……”四太太便有些不大懂。这十五六岁的大姑娘了,跟着远房亲戚抛头露面的,不为亲事为什么?不为相看为什么?

    大太太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两位姑娘,家世本就不显赫,又全是庶出,故此……”若不能正正经经嫁人做正房奶奶,做个好人家的二房也愿意。

    四太太脸色雪白。大太太低声劝她,“四弟妹,有几位做正房太太的,身边没有妾侍烦心?丫头出身的倒也罢了,翻不出天来。若是良妾进了门,那可难说了。”似这秦姑娘江姑娘一般的,进了门便是二房。她们能逮着你叫“姐姐”,还能动不动闯到老太太跟前去。若生下一子半女,敢把正室不放在眼里,也敢把不得宠的正室踩在脚下。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第一更,抱歉太晚了。

    我接着写,明天早上再看吧,惭愧惭愧,太慢了。



☆、49第49章

  “好人家的姑娘,怎么至于?”四太太不解。这为人妾侍是多么卑微的事;若是像袁昭、何离那般倒也罢了;横竖她们是卖的死契;自己不当家不作主的。好人家的姑娘给人做妾;图的是什么啊。

    “说起来也是可怜人。”大太太摇头叹息,“家中虽败落了,自小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这会子她们没家世没妆奁,高门大户的亲事不易说,嫁到贫寒人家又吃不得那份苦。如此,只好委身屈就。”又或许有狠父奸兄的;巴不得拿她们卖了,好得些银钱使使。或献给上峰;得些关照。

    四太太神色一暗;“她们这一屈就可好,不知哪家正室太太要倒了霉运。”虽说大户人家都是广蓄姬妾,毕竟大多是丫头侍女出身,或是贱籍女子,像秦怡、江洁这样身份的人若做了二房,正室太太睡觉都不敢闭着眼睛。

    “这个么,却也难。”大太太微微一笑,“哪个正经人家愿意无缘无故娶二房的?”除非是无子,或正室有恶疾,或正室不贤惠,或正室不得公婆丈夫的欢心,却又休不得,才会出此下策罢。否则,正室好端端的,要二房做什么?极易乱家。

    谁家不想过太平顺遂的日子,谁家想无故生事。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岂不是好?家和万事兴。

    四太太幽幽叹了口气,“大嫂,我真有些羡慕南宁侯夫人呢。她回回出门只带丫头不带姬妾,三子一女全是嫡出,日子何等清净。”

    大太太正色道:“她么,咱们却是比不了。弟妹可知道,回回外命妇至宫中朝贺皇后,圣上必定交代皇后‘南宁侯功劳很大,要善待他的夫人’ 。可见圣上何等器重南宁侯。她嫁了这般英伟的夫婿,夫婿又对她一心一意,这是她有福气。旁人羡慕不来的。”

    圣上赐美女也好,同僚赠妾也好,南宁侯全部推了不要。南宁侯夫人能令丈夫做到这一步,是她的本事。你若想学她,只能设法令四爷也“不要”,而不是拿妾侍姨娘作伐。

    妾侍算什么?若男人不在意,她便什么也不算,微如尘芥。可若男人在意,你拿她作伐,除了惹人不快之外,又有什么用。更何况那妾侍已育有子女,你打了她一个人,至少伤了三个人。损人不利己之事,为之何益。

    四太太若有所思。又说了两句闲话,作别去了,大太太看着她不复轻盈的背影,心中祈祷:但愿她想清楚了,一家人继续太太平平和和气气的过日子。四爷若真有了二房,往后谢家难免会热闹,自己这当家人又多出不少麻烦事。

    大太太到花厅照看了一会儿,见瑞年、锦年、流年做主人都很周到,便放了心。估摸着这会儿谢老太太和大姑奶奶私房话也该说完了,又去了萱晖堂侍侯。

    谢老太太母女二人的私房话确实说的差不多了。临了谢老太太问谢寿,“那秦家姑娘和江家姑娘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带着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过来。

    “咳,甭提了。”谢寿很无奈,“我们家,您还不知道么?自家人口本就多,又常有借住的亲戚。这两位,虽一位姓秦,一位姓江,却是常年住在郁家。”美其名曰陪伴姑母。

    “我公公那个人,疼庶子更胜过疼嫡子,连庶子媳妇的家人都乐意照顾。”南阳侯府有这么位侯爷,做人儿媳的好意思不提携“侄女”么?少不得带她们四处走走。至于旁的,那可管不着。兜揽她们的终身大事?闲疯了不成。

    “原来如此。”谢老太太微微颔首。她也是做过儿媳妇的人,自然知道公婆的意愿有多么重要。南阳侯是武将,性情粗犷,他若定了主意要照顾庶子,那还真是轻易拧不过来。

    大太太久在京中,和谢寿常来常往,姑嫂之间甚是熟稔。大太太进来后,三人一起说些家常闲话,“鹤年的亲事该紧着了”“有年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才成亲不久,已怀了身孕”“三个小丫头要上学了,整日疯玩哪成”。

    正说着话,四太太、谢家三位小姑娘陪着郁家三位大姑娘回来了。“戏好不好听啊?”谢老太太慈爱的问郁妍。郁妍笑吟吟连连点头,“好听!”是有名的徵班呢,怎能不好听。

    哺时,谢寿恋恋不舍的起身告辞,“真不想走,还是家里好。”做姑奶奶多娇贵,全家人都让着宠着。做人儿媳么,那可是个苦差使。

    谢老太太明知她还有公婆在堂,不便久留,也没多说什么,只交代“若闲了,常回来瞧我。”谢寿含笑应下,带着女儿、侄女行礼告辞,大太太、四太太带着女孩儿们送至垂花门,方洒泪而别。

    之后大太太冷眼看着,四房消停不少。即便是谢四爷一连数日宿在袁昭院中,四太太也并没有寻趁袁昭,反倒是和颜悦色的。连何离也跟着沾光,不再被随意打骂了。

    “同僚赠妾,我都推了。”谢四爷握住四太太的纤纤玉手,眼神很温柔,“我有你,有阿昭、阿离,于愿足矣。”已经三子两女了,纳的什么妾,多余。

    不会再来新人了,自己不会多个姐妹,四太太心中大定。谢四爷跟她温存了一会儿,晚上还是起身去了溶月院,“两三年没陪她了,过意不去。”你才到京城之时,我也是天天陪你的。

    四太太笔直端坐着,一句话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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