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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名门相妻 作者:辰早(起点14.05.17vip完结)-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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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房家的婚事,并不是这些长安名仕所关心的地方,这翊善坊中各家权贵所在乎的仅仅是这“尚书左仆射”一职,当然,还有这尚书左仆射所兼管国库这个“肥差”。今日的大唐已然不若初建朝那几年那样清贫,平定东突厥后,四方太平,纵使偶有征战,在大将军尉迟恭、兵部尚书李靖等人的运筹帷幄之下,次次胜仗,反倒收敛不少财务,国库日益充盈。

    众人见身兼数职的邢国公竟然悄无音讯一整年,早就按捺不住,开始做些小动作。

    唐宫太极殿上,东方须臾露白,金光洒上大殿,万紫千红的朝服涌入宫中,又开始了新一天的早朝。这早朝一开始,便见一些个帽带七旒以上的高官纷纷交头接耳,嘴里絮絮叨叨念着些什么,细细听来,竟全与“房乔”二字相关。

    潞国公侯君集听了几人的对话,眼珠一转,上前插话道:

    “哎,皇上重视房公,自不会因他缺朝几日,就罢了他的官。”

    新任的鸿胪寺卿听了这话,冷嘲一声,嘀咕道:

    “他这一年都没踪迹,岂是罢朝几日!”

    这话说完,又有新调任的几个尚书跟着附和了几句。侯君集见状,眼神一转,侧身朝魏徵一鞠躬,上前笑道:

    “魏侍中进来东奔西跑,没少为朝廷效力,不知魏侍中可有意替众朝臣向皇上谏言几句,看看这尚书省长官悬空一事……可该有个定论了?”

    魏徵仰头“哈哈”两声大笑,眼白一番,压根没把这浪荡小人的贼话放在心上。这大唐首宰,即便不是他那死对头,也轮不到这昏庸无能之辈。他才不会浪费唇舌在这等无用之事上。现在这样,反倒没人压在他头上,他也乐得自在。

    李世民坐在皇座之上,实则已经将殿上众人嘴里刻意放大声的抱怨听了清清楚楚,一时有些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他倒是知道师父现藏身鬼谷,更知道近一年大唐出兵无往不利大半是仰仗了鬼谷的暗卫兵团,说白了,师父在外这一年给大唐做的,可比这些个留在朝中吃香喝辣的这些昏官多了太多。他绝无理由在这时扯掉房乔的官衔,要真如此,那才是逆天而行,只怕会遭报应。

    “咳咳,众爱卿,何事如此纷扰?”李世民咳嗽几声,沉声相问,压住了满朝质疑。

    “回皇上,众臣只是在说该罢了房乔的官。”尉迟恭倒是坦荡大方,毫不藏掖,直言相告。

    “此事万万不可,房公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朕岂能在他病弱时,削他的官?”李世民冷脸怒喝。

    朝中一时无人相应。

    不过魏徵见李世民竟然这么护着房乔,一时心里来了股子气,倒是想看看他若非跟房乔对着干,这皇上会如何表态,遂不怕死地上前大踏一步,朗声谏言:

    “自古忠臣皆以君王之命为先。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岂有君王看臣子脸色之事?房公人没在朝上,皇上还对他忌惮三分,若他在朝……呵,这君纲何震?”

    李世民听完魏徵这话不由脸色一白,被堵的说不出话。这魏徵简直长了一张刀子嘴,字字珠玑,切入心腹,叫他无可还口。众臣借着这个机会,更是一个个开始跟着纳谏,要重立首宰,直逼得他无所适从。

    “皇上,臣以为,潞国公侯君集可替房公接管国库。而中书省宇文相公,则可接替房公担任尚书左仆射。”兵部尚书李靖见众人争论不休,便上前一步,诚恳纳谏。

    连一向憋闷的李靖也说话了,李世民这下子更发了愁。

    正在他急的手心出汗,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忽然一袭紫衣踏入了殿上,那人凤眸含笑,帽戴九旒,手持玉笏,广袖轻扬,悠然自在地一步步踏上玉阶,进入了太极殿,清朗雨润之音,宛若甘霖,及时将他从窘迫中救出。

    “臣房玄龄拜见吾皇。”

    众人听见这声音,纷纷住口转头朝门口看去,但见那人泰然自若踏着四方步走来,似是全然不将这纷争看在眼里。李世民简直要兴奋地从龙座上跳起,按捺不住大笑出声。

    然一直沉默不语的杜如晦,这时却脸色冷了下来:

    “房乔,你这时候回来,莫不是为了婚事?”

    房乔脸上又挂起了那春风得意的浅笑,点头道:

    “若你不嫌弃,可愿继续做我大舅子?”

    杜如晦眼神一亮,上前紧揪住他衣襟,急问:

    “你说,杜娘她,她醒过来了?”

    房乔浅笑着点了头。

 第一九六章 撒泼

    翊善坊北侧靠近南宫门附近,一女子蒙面胡服藏在古柏之后,等着内宫传出来消息。不一会儿,两个女僮便持着令牌,从宫里走出来,绕道这棵古树边上,四下看看并无旁人,便上前凑到这女子身边耳语了几句。这娘子蒙着面,只见她眉心一皱,便急匆匆向西边窦郡主家中跑去。

    窦郡主正住在翊善坊西北角,与房家相距不远。

    今日一清早,冷清了一年之久的房家,突然热闹了起来。府中全数仆僮皆动身清扫门楣,似是远赢贵客。窦云华正准备来再问候问候珮姑姑和曾祖母,看看这婚事究竟该何时办,见到府中仆僮这般卖力打扫府宅,心中暗喜,寻思着莫不是乔郎准备回来成婚了?故而,她情不自禁,喜上眉梢,急步上前打听:

    “唉,那边儿的小僮,过来过来,今儿个是怎么了,为何房家这老老少少的仆僮都动身打扫院子、还顺道将这朱雀大街北头也扫了干净?”

    被叫来的小僮一见问话人是窦郡主,一下子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话,竟然脚底抹油跑了。窦云华见状只觉心中闪过一丝讶异,便干脆自己又上前几步,一把抓住眼前那杵在房家大门之前,插腰闲着的“女僮”,将她往后一拽,张口问:

    “今日——”

    只是窦云华后头的话,全在这“女僮”转脸的这一霎那,噎在了喉咙里头。

    杜冉琴轻勾唇角,悠然自在颔首一笑,看着窦云华瞪大眼睛张大嘴巴的模样,兀自乐出了声。窦云华一双眼睛瞪成了铜铃,眼皮一眨不眨,颤颤悠悠上前轻轻触了一下杜冉琴的衣角。确认自己摸到了活生生的人,一下子像是见了鬼一样,敞开了嗓子。尖利地大呵了一声,一边吼一边用拳头砸自己头。往日她分明一副不染烟火的模样,可今日竟在朱雀大街、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种疯癫相!

    “杜、杜冉琴?!你、不是听说你从华山落崖,昏死过去,往生极乐了吗?那时候皇上还特意派出御林军封锁华山,到现在无忧潭那条路都不通人烟,远眺华山。自东峰而下,一片枯槁,那不是你身上所携剧毒所致吗?”

    窦云华颤抖地指着杜冉琴,手一边抖着。声音一边颤着。

    杜冉琴挑挑眉,耸耸肩,也不做其他解释,转身就往屋里走,不愿与这暂且神志不清的娘子打交道。然窦云华却忽然将她拦住。说什么也不放她过去。

    “杜冉琴,就算你命大,你别忘了,你还是个被休离的娘子,而我才是乔郎要娶的人!”

    杜冉琴看着窦云华竟不顾形象。当街大吼,原本悠闲的心思稍稍有了些转变。看这窦云华的模样,多半是被人什么逼迫着,似是不嫁房乔就会死一般。以她对窦云华的认识,这人不过是天生矫情,若能插缝嫁给如意郎君固然不错,即便不能,也不会愿意为此毁了自己在众人眼中的清誉。可今日这架势,她分明是疯了一样要嫁给房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啧,虽说她倒是对窦云华这模样有些感兴趣,可是……不巧,她还有更要紧的事。

    “看来你有话要同我说?呵,可真是不巧,我醒来之后,都还没来及见玄龄一面,他就被别人支开,先一步回了长安。我后脚赶回家,风尘仆仆,一身狼狈,总得要收拾收拾,否则他下朝回来,见到我这狼狈模样,实在不雅……”杜冉琴说罢便推开窦云华回家。然窦云华竟然像是扎了根在地上一样,竟纹丝不动,不怕撕破脸皮,就这么硬拦着她!

    “你都被休了,还回来作甚?乔郎就算下朝回家,也不会想要见你!”

    本来见到这窦云华不再那般矫情,她还觉得颇为有趣,可现在被她这死缠烂打地拦着,她实在是来了火气,噼里啪啦宛若机关枪一样开了口:

    “啊,真是不巧。你家乔郎守着守了一年,就盼着我醒过来,好不容易我醒了,他又被别人支开,不过临走前他特意嘱咐过,要我紧跟其后一起回家,我看他是没有要让我离开这儿的意思。再就是,现在要我回府暂住的人,并不是玄龄,他一路赶着上朝,没那个闲工夫。这是这府里暂替玄龄当家的四郎安排的,要不然我把他叫出来,你去问问他?”

    问啥?问遗则,你是不是让你娘回家?呵,这不开玩乐么?有啥问的必要?!

    窦云华听罢这番话,脸色一下变了,像是生吞了一斤的辣椒,气血涌入脑中,险些血液逆流,她再也藏不住内心的惶恐,噗通一下摔到地上,失了魂一样,碎碎念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杜冉琴本就讨厌极了这人,见她这样子,只觉是她咎由自取,毫不客气,准备绕道回家,然她刚走开没两步,便觉脚脖子一紧,被人家给拽住了!这窦云华真疯了么,竟然趴到地上拽她脚脖子?!

    杜冉琴一下子怒火烧的更烈,气急回身,却不料竟然见到窦云华哭花了一张精致容颜,细心描好的桃花妆,全化作一滩彩水,淌在脸上,双手宛若鹰爪扣住她的脚踝,且她指甲直接嵌入了她自己的手上的手里,指甲缝中淌着丝丝鲜血,看来十分慎人。

    这下子,杜冉琴的怒火倒是不见了,反倒是那股子讶异更浓。

    只是,她却还是不知,这窦云华是不是又跟谁学了些新招数,准备卖可怜来求她,好让她大发慈悲顺道收了她入房家。

    杜冉琴攒眉一叹,猛地一用力,抽出被抓住的右脚,准备先回去将自己收拾得能出来见人了再去查探这事,但她刚走没几步却突然听见“咚”一声巨响,急急回头一看,竟然见到那窦云华拼尽力气,举头冲着房家门前立着的大红柱,一头撞了上去!

    哗啦啦一潭血水顺着她额头留下,引得围观的人群纷纷倒抽几口冷气,皆向杜冉琴投去指责的眼神。这可事儿大了,这下子,她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罪过了?她刚刚明明什么都没说,这窦云华干嘛要寻短见呢?!

    杜冉琴急忙回身跑到那昏迷在血泊之中的人跟前,抬手搭上她的脉搏,只觉还有一丝余气,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想来她这些年也没少读了医书,对这急救一事也算通晓。她忙将窦云华的身子放平,唤小僮取来干净的素娟,先按住了她头上泊泊直冒的血珠。

    她看着窦云华这伤势,心中疑团越积越大。从这伤势来看,这窦云华分明是一心求死,她这又是何必呢?

    若窦云华真是个这种真性情的娘子,她当初也便不会这般讨厌这人。可是现在,她却有些想不通了,这窦云华究竟为何,非得要嫁给房乔才行?

    莫不是……她先前那猜测……

    杜冉琴眼神一黯,吩咐两个小僮找来一块大木板,安排人将窦云华的身子抬起,放到木板上抬进了房家。

    “红娟,你速速去请宫里的御医过来,就说窦郡主性命垂危。碧荷,你把四郎叫来,让他带上金创药。紫苏,你去多找些素绢,用开水煮了,别拿手碰,直接放到碗里端来。” 杜冉琴一边按着素绢给窦云华止血,一边吩咐完仆僮要做的事,秀美轻蹙,细细品着窦云华失常的原因。

    若她所料不错,大半可能是长孙玲瑢逼得?

    她从鬼谷回长安来,独孤家仅有七人相迎,其余过半的暗卫和天英门八方舵主的五方都没露面。从盛铭那儿听说,现在是“窦玲”暂掌独孤家,呵,这“窦玲”,只怕就是那“长孙玲瑢”化名而来吧!说不定,等哪日她彻底执掌了独孤家,改成“独孤玲瑢”也可能。

    只不过,长孙玲瑢她宁可抛弃后宫之主的位置,宁肯做窦云华的陪嫁,也要嫁给玄龄,究竟图个什么?总不会,真是所谓的“爱”字吧?呵,诚然长孙玲瑢是真心倾慕玄龄,但若她对于玄龄的爱慕之心,真的有这般强烈,那她当年又为何听从她父母之命,嫁给李家二郎?

    既然已经荣升后宫之主,安安稳稳度过这么些年,又为何这时候非要离开?

    长孙玲瑢,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还是说,长孙玲瑢她只不过是性格乖张,只要是她看上眼的,就不容许他人染指,若有违她的心意,她便上穷碧落下黄泉,用尽一切办法也要将对方逼到绝境,看着对方趴在地上苟延残喘才算解气?

    杜冉琴默默沉思了些许时候,待太医破门而入,打开药箱,用银针封住昏厥之人几处要穴,满头大汗施针结束,用抹布抹着汗珠,总算确信挽回了窦郡主的性命之时,已然过了正午,算算时候,过不久玄龄便要回来了。她这才收敛了杂思,将窦云华托给红娟照看,先行回房去沐浴更衣。

    纵使今日被窦云华破坏了些许兴致,她这会儿却仍是按捺不住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

    玄龄,这么久不见她,第一句话,会说些什么呢?

 第一九七章 房家妻

    福苑主厢房里摆了个菱纹红木桶,桶中之人墨色长发顺着后背散开,肤如凝脂,桶中热气氤氲,幽幽花香自水中花瓣融入空中,伴着水声泠泠,熏成一副叫人心醉的美人图。

    杜冉琴仔仔细细将一身烟尘洗去,搓搓发丝,将及膝长发拧干暂且盘在肩上,双手撑在木桶边上一用力,从桶中站起身,哗啦啦又奏响了一番水铃。

    “碧荷,把布巾和毯子拿来。”

    一出水,初秋的凉意便吹得她不由轻轻打了个颤,看来下次她得提前准备好,不然刚从水里出来,还真容易冻着。她缩在屏风后头,听见几声脚步靠近,便忙从屏风后钻了出来,等着碧荷递给她干布。

    只是却不料,碧荷没见到,反倒眼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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