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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宫女千岁 作者:陶苏(起点vip2013-10-24正文完结)-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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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乐道:“对,不能打草惊蛇。”

  那小太监是宫外“某位王爷”的眼线,自然要顺藤摸瓜,从他身上查出是哪个王爷胆大包天,敢参与宫闱丑闻。

  常乐曾经想过直接供出恪郡王,但那小太监虽然是恪郡王的人,可并没有证据证明林贤妃怀的孩子跟恪郡王有关。

  其实这一点也很好推测,恪郡王的野望,是自己做皇帝,如果林贤妃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那最多也就是孩子继承皇位,而且顶的名义肯定是皇家正统,跟他没有半分的关系,孩子登基后也绝不会承认自己是恪郡王的儿子。那对恪郡王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所以照常乐看来,恪郡王不会这么傻,走这样的歪棋。

  最大的可能,是林贤妃以腹中孽障冒充龙种,企图鱼目混珠李代桃僵,博自己的宠爱和将来的富贵。只不过她赖以依仗的王太医靠不住,将她出卖给了恪郡王。

  只要林贤妃的孩子跟恪郡王没关系,那么就算查出御膳房小太监和王太医背后的人是恪郡王,就算常乐把自己曾听到过的恪郡王的野望之词都告诉皇上,她也没有任何的证据,况且那天在天水一碧外,她只是听见了声音,真的追究起来,连是不是恪郡王都无法证明,说不定反会被恪郡王反咬一口,说她攀诬。恪郡王可以有很多理由来解释自己跟王太医、跟小太监的关系,他是宗室子弟,一没有秽乱宫闱,二没有谋反作乱,三无法证明他在觊觎皇位,那么这件丑闻对他就不会造成多重大的打击。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恪郡王无罪,供出他的常乐就一定会遭到报复。

  她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所以经过慎重的思考,她还是没有向顾太平说出恪郡王。

  这样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在顾太平禀告皇帝之后,如果通过御膳房的小太监查到了恪郡王的身上,揭露了恪郡王的野心和罪责,那么皇上自然会处置了恪郡王;而如果最终恪郡王并不受牵连,那么事后追究的时候,也就追究不到常乐的头上。

  在宫中待久了,人的确会变得聪明。常乐现在不仅学会了保护自己,更学会了借力使力。

  商议一定,顾太平便开始雷厉风行地安排,先是叫了童小言,命他带几个好手,去抓御膳房的那个小太监。

  作为唯一一个认识那小太监相貌的人,常乐自然也得同去。

  顾太平并没有告诉童小言太多,只说御膳房的那个小太监犯了禁忌大罪,为维护皇家颜面,需先暗中拿下,然后再追究发落。

  童小言自然不敢多问,依命行事,带了大庆宫中的几个好手以及常乐,一起去埋伏。

  御膳房送泔水出宫的路线是固定的。

  常乐在决定向顾太平高密的时候就已经算好了时间,必须赶在那小太监尚未出宫的时候,所以才留下了埋伏的时间。

  天色已然黑下来,宫里各处都掌了灯,因为御膳房的泔水废料都是秽物,所以不会白天运输,一定是等天黑了才运出去。

  童小言等人埋伏在必经之路上,不多时,果然两辆运载泔水桶的木板车粼粼而来,每辆车两个小太监,一个推车,一个旁护。

  常乐看得清楚,后面那辆车旁护的那个小太监,就是与王太医接头之人。

  顾太平交代过不能惊动旁人,所以童小言很沉得住气,没有轻举妄动。

  直到两辆班车转过拐角的时候,前面一辆板车已然拐过去,后面一辆车拐的时候,推车的人自然是注意路面,那小太监走在外围,便落后了一步。

  就在此时,黑暗中一个人影窜出来,狸猫一般地贴上这小太监的后背,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在他腰眼处按下,这小太监便浑身瘫软,一丝儿声息也没发出,就被这人影给拖入了黑暗之中。

  其余的三个太监根本就没有察觉到,直到走完了拐角,才发现少了一个人,自然少不了嘀咕,便有人叫起他的名字来。

  “同福!同福!”

  常乐和童小言也是到此时,才知道这个太监名叫同福。

  同福已然被童小言堵了嘴,自然不能回答同伴的呼唤,而童小言按在他腰眼上的手又不知施了什么法术,让他又酸又痛,一丝儿力气也没有,连挣扎都挣扎不了。

  那三人岂能料到是有人抓了他们的同伴去,见无人应答,只当同福偷懒溜走了,骂了两句,也就不再等了,继续往宫外行去。

  等他们走远了,童小言才拖了同福到埋伏处,其他几人便立刻上来帮忙,将同福堵住嘴捆起来装入麻袋之中,然后扛着麻袋,一起消失在夜色中。

  整个过程消无声息,滴水不漏,做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64、流芳殿中

  大庆宫,长春殿。

  灯架上的琉璃宫灯,将屋子内照得亮如白昼。

  赵晟的脸,却比宫灯的琉璃罩子还要白,白得吓人。

  在他面前,跪着顾太平和常乐,两人都是低垂着头,身子绷得紧紧的,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晃动。

  长春殿里沉默得像死地。

  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赵晟的嘴唇才微微动了一下,紧跟着便爆发出一声大喝。

  “大胆!”

  啪一声,他手中的书以凌厉的姿势砸在地板上,哗啦巨响。

  顾太平和常乐的脊背绷得更紧了。

  赵晟平日总是蕴着温和眼神的双眼,此时却像是要吃人一样地盯着他们两个。

  “你们可知,今日所言,乃是欺君大罪,当诛灭九族!”

  顾太平身子往下一折,双手拍在地上,以头抢地,悲声道:“奴才知道皇上震怒,但是这件事实在事关重大,奴才绝不敢欺瞒天子!”

  赵晟满脸戾气,盯着他,恶狠狠道:“顾…太…平!你敢指天誓日,保证自己说的绝无半字虚言!若违此誓,天打五雷轰!”

  他的声音冰冷得像是从地狱里发出来的。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常乐自从到大庆宫伺候,只有见到天子的春风化雨,从来没有见识过天子的雷霆之怒,此时毫无心理准备,竟在赵晟极度的威压之下,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顾太平却脊背一挺,昂然抬头,厉声道:“奴才伺候皇上二十多年,自问忠心耿耿,从来不敢欺君罔上,皇上要奴才发誓,奴才又有何惧。顾太平在此立誓,若方才所言,有半句欺君,便天打五雷轰,死后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他一字一字都是泣血之言,而这泣血的一字一字却如尖锥,一下一下地捅在赵晟的心房上。

  赵晟身子僵直,终于在顾太平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轰然地垮了下来。

  其实不过是他的身体突然萎顿,不再挺直,但常乐却觉得,仿佛是一座伟岸高山突然倒下一般。

  顾太平知道,赵晟终于是信了。

  刚才他跟常乐冒死进言,揭发出这桩惊天丑闻,赵晟第一反应便是不信,厉声职责他们大胆欺君。

  顾太平知道,这是因为赵晟对皇嗣之盼,已经到了一种极端的渴求之中,但凡有一丝的希望,他也不肯相信,他唯一的皇嗣的希望,竟然是一桩天大的丑闻。

  然而当顾太平以自己的性命来发誓的时候,赵晟终于是不能再欺骗自己了。

  如果不是真的,顾太平和常乐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诛心之言,他们难道不要命。

  可是林贤妃!林贤妃肚子里的孩子,居然不是他赵晟的皇子,居然不是大庸的龙种!

  孽障!

  她竟然敢拿一个孽障来冒充龙种,欺君罔上,竟坐上了四妃之一的高位。

  赵晟无疑生出了被愚弄的耻辱。

  “贱人!”

  他猛地拍案而起,没发出心中的愤怒,身子却反而晃了一下。

  “皇上!”

  顾太平明明跪在地上,却一下子便跳起来,一个箭步冲到了赵晟跟前,一把扶住了他。

  赵晟眼前白茫茫一片,连晃了几下才慢慢恢复清醒。

  “皇上,你可不能有事啊!”顾太平又是着急又是难过。

  常乐也立刻站起来,抢过桌上的一杯茶,递到赵晟的嘴边:“皇上息怒,不管要做什么,都要先保重自己的身子。”

  他们两个都是真的担心,怕当日昏厥之事重演,赵晟的身体会扛不住。

  然而,赵晟毕竟是几十年的皇帝,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经历过,那次昏厥是意外,这次他极端愤怒之下,身体却没有任何的问题。

  他一把推开常乐的手,又甩开顾太平的搀扶,挺直了身体。

  “朕没事,朕怎么会有事!贱人、贼子,竟敢秽乱朕的宫闱,玷污皇家血脉,欺君大罪,万死莫赎!”

  “顾太平!”

  赵晟厉喝一声。

  顾太平浑身一凛,高喊:“奴才在!”

  “那个太监,现在哪里?”

  “奴才已将他关押起来,等候皇上发落。”

  赵晟大手一挥:“这太监不过是个通风报信之人,不足为患。当事者,才是罪大恶极。”

  顾太平和常乐都知道他决心要解决这个惊天丑闻了。

  果然,赵晟身为天子,比起任何人来都要杀伐果断,当下他便一条一条地下起命令来。

  “命御林军,严守宫门,不得放任何人出入,违令者,先斩后奏!”

  “命宫中禁卫,将太医王琛捉拿关押,不得任何人探视接触!”

  “再命禁卫,包围流芳殿,自林贤妃以下,不得任何人出入,擅出者,斩!”

  随着皇帝的命令一条一条地出来,整个大庸皇宫如同一台沉寂已久的机器,突然间飞快地运转起来。

  御林军和禁卫奔跑穿梭,皇宫的各处宫门守卫都增加一倍,严格把守,不许任何人出入;而流芳殿也陷入了严密的包围之中。

  此时刚刚入夜,皇宫人人都未安睡,这样大的动静,自然早已经惊动了所有人。所有人都不清楚太平的日子,怎么会突然剑拔弩张,到处都是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然而赵晟已经下达了命令,所有御林军和禁卫,只管执行命令,无法对外透露一丝一毫的消息。

  整座皇宫,变成了一个大牢笼。

  所有人,都被限制在自己宫里不许出入。

  当事人已经被全部抓捕起来。

  大庆宫中灯火通明,却人去楼空,在全面封锁消息之后,赵晟第一时间摆驾流芳殿。

  流芳殿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自然所有人都惶恐不安。

  林贤妃自怀孕晋封以来,还从未遭受如此待遇,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状况。当然她做鬼心虚,也生出了恐怕厄运临头的预感,困在流芳殿中,更是坐立不安。

  流芳殿主管洛水姑姑,一等宫女揽月、摘星,二等宫女画眉,(原二等宫女点朱死后尚未有人填补空缺)三等宫女俏哥、阿吉,簇拥着林贤妃,汇集在正殿之中。

  其余小宫女、太监都在外面,惶惶不安。

  “娘娘,发生了什么事,咱们怎么被软禁起来了?”宫女画眉不知真相,只知慌张询问。

  林贤妃脸色苍白,一双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肚皮上,神思不定。

  主管洛水厉声呵斥道:“慌什么?娘娘怀着龙种,若是惊了娘娘的胎,看你怎么负责!”

  画眉顿时害怕地闭上了嘴。

  洛水这才回过头,对林贤妃道:“娘娘,奴婢去门口问问,禁卫行事,总该有理由,不能平白无故地软禁了流芳殿。”

  林贤妃正要点头,外面便有人高声叫起。

  “皇上驾到!”

  林贤妃大惊,飞快站起,偏偏脚下却发软,竟是踉跄了一下,幸而洛水眼明手快,牢牢地扶住了她。

  殿门大开,一群太监冲进来散开,将流芳殿所有人团团围在中间。

  赵晟面色木然,背着手大步走了进来。顾太平和常乐紧紧跟在身后。

  林贤妃是刑部侍郎之女,入宫便封昭仪,深受恩宠,即便这几年赵晟临幸后宫次数越来越少,流芳殿也总是来得次数最多的地方。所以林贤妃见皇帝的次数实在不少,对皇上的情绪变化也十分熟悉,知道他发怒的时候是什么样、高兴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可是今天,当她看见赵晟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还有陌生人一般冰冷的眼神的时候,她一颗心便坠入了冰窟。

  而当她再看见,赵晟进殿之后,后面又跟进来太医院中最年长最忠心皇室的两名太医的时候,她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竟跪倒在了地上。

  “娘娘!”

  洛水、揽月、画眉等宫女都惊呼起来。

  而往日最疼爱林贤妃、最紧张她腹中胎儿的皇帝赵晟,此时却死死地坐在椅子上,一丝儿的担忧都没有。

  如果在进殿之前,他还有一分的侥幸、一分的指望的话,那么当林贤妃恐惧到跪下的时候,他的所有侥幸便都已经破灭了。

  他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地上的林贤妃,看着所有人惊呼着去搀扶她。

  林贤妃实在没有力气,却也硬是被洛水等人又拉又抱地搀起来,按在了一把椅子上。

  赵晟冷眼扫着她身边的所有人,主管洛水眉头微皱却面色如常,这种宫里的老人总是能将情绪掩盖到最深;一等宫女揽月、摘星都是面色苍白眼神发慌,不是害怕便是心虚;二等宫女画眉手足无措,更遑论更低级的两个三等宫女了。

  这流芳殿中,知情的人,看来不少啊。

  林贤妃被搀起来坐下之后,赵晟并没有立刻说话,整个宫殿里虽然人数众多,却是死寂一片。

  常乐低着头站在赵晟身后,看到林贤妃的惊慌失措,心中只觉悲哀。一朝天堂一朝地狱,宫里的人,如果有了贪欲,便会将自己推上死路。

  赵晟越是不说话,林贤妃便越是心虚恐惧。

  终于,在赵晟开口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她的心虚恐惧也达到了极点,这些极端的情绪几乎要从她的喉咙中跳出来。

  赵晟说的是——

  “李太医、张太医,给贤妃娘娘诊脉!”

  65、无言的审问

  随着赵晟一声令下,李太医、张太医同时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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