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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纸贵金迷 作者:清枫聆心(起点vip2013.12.08正文完结)-第2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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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老头走了进去。采蘩和独孤棠跟着,正觉得曲曲折折像九转回廊,以为很深时,突然,一阵腥臭味迎面扑来。

  采蘩捂住鼻子,差点没吐出来,“什么味儿?”

  老头站住,火把伸到一旁。

  也是油槽,火焰沿石壁烧起。因为地方不大,光亮没有放过一处,能看得一清二楚。看清楚了,采蘩也吐了出来。

  一个铁丝笼子,一条血红肥肠般的胖大虫子,有抖动不停数不清的细脚。这么胖,却缠着一条极细的金蛊滚来滚去的,流着黑液的身体还不断伸长,硬生生将金蛊绞断不算,还把金蛊吃了下去。然后不知道是死了还睡了,胖虫子一动不动。

  再没有比这个更恶心的景象了。采蘩吐个不停,到后来在那儿吐水。但金蛊分裂的刹那,在腥味浓重的洞中,她嗅觉超灵敏的鼻子闻到了一股淡雅的香。那香竟跟彼岸蛊的花香像极了,令她以为是幻觉,却止了吐。

  老头居然还奇怪她的反应,“当然离赏心悦目很远,不能情钟也长得恶心,但就是两条蛊虫交配,不至于吐吧。”

  “那……”采蘩吃下独孤棠递来的药丸,感觉胸口没那么闷了,“那金色的蛊是什么?”

  “无夏。”老头解释蛊虫一直很详尽,“第一只无夏被捉后,不跟任何蛊种交配,但它毒性剧烈,不可能浪费这么好的蛊种,于是就用了情钟蛊。那就是蛊中的母大虫,发起情来根本不挑剔。无夏细金长,蛊类当中好看得很,却只要其他母蛊一近它。立刻释放毒液。最后情钟蛊以毒抗毒,与无夏交配成功,却也把无夏当成敌人,会将它弄死并吃个干净。之后的无夏就都是情钟蛊产的,因为难得,每次都要跟情钟蛊抢无夏幼蛊,避免全被吃掉。”

  采蘩听得瞠目。这哪里是蛊啊?简直就是霸王强占美人,泄了愤还食其肉吸其血。连美人的后代也不放过,一个凄凉无比的悲局啊。

  “我不想待在这儿了。”到处都有恃强凌弱。她想到此,脑袋却突然剧痛起来,禁不住尖叫一声。上次尖叫是前世了,她向来能忍身体上的痛苦,却不料——脑袋疼,是彼岸要钻出来了吗?

  独孤棠要给她把脉。

  “先……出去再说。”采蘩宁可疼着死,不要恶心死。

  独孤棠连忙抱起采蘩往外走。甬道窄,不能跑只能大步走,急得他额头也落汗。好不容易出了洞穴。他将人放在阶梯上,却听采蘩说没事。他挑起眉。借火光看她。她面色很不好,惨白着,唇都干皱了。

  “是我不好,非让你走索桥。”该听她的。每次她疼,他就撕心裂肺的。

  “刚才头疼得要裂开,我以为那虫子钻脑,才不自禁喊出声。也是奇。出来就一点儿都不疼了,可能是肥红虫太恶心我。”采蘩安慰独孤棠,“要不是走了索桥。就不会知道蛊虫这么多的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反而有点信心了呢。”

  老头在一旁道,“姑娘家胆子就是小,赶紧回石室休息吧。”

  采蘩却不肯,“我还想看雕画。”

  “这不难。我们进蛊洞的通道口左边就有石门,雕画都在石门后面。那附近没有蛊,不用我带着,你自己就能进去。不过先提醒你,历任大护法的骨灰都存放在那里,别又大惊小怪。现在去休息,石室有米可以煮,肉干之类的腌食也能吃。”怕采蘩倔犟,老头给独孤棠一个眼色。

  独孤棠果然劝动了采蘩,先回石室休息。而老头留下,开始饲蛊。

  采蘩吃过饭就躺下来,本只想闭目养神,结果睡得天昏地暗。再睁眼时看到暖炉烧着火,但石缝那边已经没有一丝天光,应该是天黑了。独孤棠趴在桌上好似睡得香,而老头躺在另一边的壁角,拿被子蒙着头,露出白蓬蓬的白发。

  轻轻穿好鞋,没有叫醒独孤棠,采蘩走进通道,将石门合上。她以为自己的动作够轻,其实再轻也瞒不过高手的耳朵。

  独孤棠睁开眼,双眸沉金。他听见她起身,但他没拦,也没跟着。她是他的伴侣,他视她为自己的生命,却不会当她弱者。蛊洞比外面安全,蛊虫没人可怕。

  他坐直,“老人家,醒醒。”

  老头一开始没反应,然后让独孤棠吵醒了,翻过身来揉着眼,有些起床气,冷哼道,“从昨夜起就让你们烦着,一整日了却连睡觉也不能安生。又怎么?”

  独孤棠神情不变,声音很冷,“老人家陪我去一趟天衣教吧。”

  老头躺下,“黑灯瞎火的怎么去?天亮再说。”

  “老人家是走惯险路的人,应该什么时候去,心里比我清楚。”独孤棠不急,因为不容对方拒绝。

  “那就明天晚上好了。”老头不为所动,闭眼安然,“这儿吃的喝的充足,待个把月都不用担心。再说,要不是我,你们这会儿还在山里乱兜,不知多花几日。”

  “但既然走了捷径,就该有绕远路意想不到的好处,譬如早到早走。若没有万一的话,我打算和采蘩明晚就走了,所以今夜必须一探。”独孤棠现在一点不想久留。

  老头再翻被坐起,吼道,“天衣教总坛如今就是一空坛,你到底想探什么鬼?”

  “教主密室。”相比老头的火大,独孤棠气定神闲。

  “……”老头怔住,半晌之后呐言,“以前天衣教主不过是个虚设。”

  独孤棠从行囊里拿出一套夜行衣换上,“您也说是以前。天衣教主虽行事阴狠毒辣,却连紫鹛夫人也不得不承认他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堪比村长。不但吸收了天衣传承至今的制毒施毒之密,甚至还能不断创新突破。假以时日,如果他潜心专注,超出三大奇毒,制出第四种第五种奇毒也是可能的。他有间密室,也是我们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地。”

  老头到箱子里翻了件深色外套穿好,“看来我要是不去,你会吵得我睡不着。虽然我认为你和那丫头都在作无用功,但冲着紫鹛的面子,我帮忙帮到底。走吧。”他在通道的门前站定,“蛊洞有活水,沿水漂流,就到总坛里面了。”

  但独孤棠却走到石缝那边,脸上有一丝明了的笑意,“老人家睡糊涂了,那条活水之中都是子蛊,如果能漂到,多半身体也让它们钻出几个洞。更何况,要是那么容易,这个蛊洞早被人发现,只要逆流而上即可。我觉得,还是爬上崖顶安全些。”

  老头道声滑头,向独孤棠走去。小小考验,难不倒这两个年轻人,也许真意味着天衣教的末日。也好,不是结束在自己的恶意中,他解放了族人,也解放了心上人痛苦的牵念。

  采蘩不知道独孤棠的打算,只是很快来到蛊洞,推开旁边一扇石门。她拿火把晃了晃,发现也有油槽,便点着了。

  那是一个相对干燥的石洞,正前方洞壁上凿了很多石龛。自上往下有一半石龛已经封住,上面刻了字,是历任大护法的名号。还有一半空着。倒不是咒生自己的人,她突然想到不知紫鹛会不会要将身后的骨灰放在这儿。

  火焰忽高忽低,让这些装着骨灰的石龛显得神秘又森冷,但采蘩不怕死人,却被两旁洞壁上的雕画吸引全副心神,无比专注地看了起来。

  天衣教创立有数百年,历经数十代。蛊洞从村长开始就已存在,凿画也从他开始,再由后人传承下去。蛊洞秘密,凿画的就只能是各任大护法,起得是一个记载作用,不讲究好不好看,整不整齐。所以东凿一片西凿一片,有些凿得根本让人看不明白,有些让后面的传人凿坏了,大片掉落。大概还知道不能乱丢,壁角一堆石片,那意思是至少保存着,不过要拼接起来得看运气。

  村长是位有学识有见识的人,从他的凿画中也看得出来,算是讲究精细的一位,但记述的事跟老头说的差不多。最后是不能情钟蛊的发现过程,采蘩对那条胖红虫完全没有好感,略看一遍就没再瞧第二眼。

  村长之后,天衣教就没出过能人,像普通山人一样生活,直到第十代。十代大护法的雕画还上了色,凿法细腻,也颇有漂亮大气的书画之风。而且她似乎很喜欢凿画,记载了从她出生到死前的事。画简单,但涵括了很多内容。她是顺水漂流入山的孤儿,被圣使捡回天衣教。在天衣教里锋芒渐露,以独占鳌头的姿态继承大护法之位。这些采蘩没有细看,但却对后面的画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因为,这位大护法身边出现了一名男子。雕画成为记载她快乐心情的方式,而不是重大事件,近三十多幅是两人游山玩水的样子。不过,也并非言之无物。

  无夏,出现了。


第469章 锁梦的画


  无夏的出现,让本想略去不看的采蘩重新将壁角的石片整理一遍,因为后面缺了两片。本以为找起来会很麻烦,谁知两片叠在一起被压在最底下。她心中就留个心眼,将自己翻乱的石片照之前的顺序,自左向右依次放平。

  十代大护法发现无夏是十分偶然的。她又偷溜出去和男子游玩,那男子在沼泽边被毒蛇咬了,她急忙回教中找药,谁知回来时那男子已经脱离了危险。画中,男子坐着微笑,而她站着,一只手还在药囊里。这幅画之后,就是她捉起金线无夏装进药囊的样子。第三幅却只是第二幅的延续,凿了旁边的沼泽。

  然而,她和男子欢乐的画面止在这里。下一幅,是那男子最后一次出现。他平躺在木架上,身下有熊熊烈火燃烧。十代护法掩面跪哭。男子死了。十代大护法又成了一个人。画沉闷枯燥,她似乎也把自己凿老了很多,从一个美丽的姑娘变成妇人模样。

  采蘩刚起跳过的心思,目光却又定住。画里突然有一朵花,染成蓝色,正是彼岸。它和十代护法面对面,确实是自己送上来的意味。

  彼岸和无夏同时出现在十代,并成就天衣教三大奇毒。也是那时候,天衣教的名字悄悄传入中原。十代护法后来的画很少,寥寥几幅都是记载她和汉人见面。最后一幅也缺了,采蘩找出来,看到她坐在当年发现无夏的沼泽边,只有背影,一头白发苍苍。

  为什么是沼泽边?采蘩在千丝万缕的思绪中理出一丝。那里并不是两人定情之处,顶多算是失而复得,她甚至觉得是伤心地。可是,十代大护法为何选那儿作为自己的归处?那里却有无夏。

  又是无夏。

  采蘩想不明白,唯一能做的就是接着看。只不过十代之后,雕画就乱七八糟的了,看得她一头雾水,还费脑子。半天下来能总结一条,那就是十代后的大护法多感情不顺,教主每几年换一个,成亲次数多,而且不要的丈夫就用来当蛊人。当她觉得看够情怨时,仿佛知道她的容忍度,面前再度清新。

  三十三代大护法。紫鹛的师父,老头的心上人,不仅凿画细致。记载也有条理,她的故事亦属传奇。她的名字是后改的,叫桑桑,通三三之意。她当上大护法是通过了一场争夺,从她师姐手中。起因并不特别。为了师姐要丢弃的一任丈夫,而她与他情投意合。

  女子多为爱情奋不顾身,采蘩听过太多,也见过不少,桑桑的爱情当然也引不起她唏嘘,只是这个故事里明确出现了无夏和彼岸。

  桑桑杀师姐夺大护法之位后。便与姐夫作了夫妻,两人过了一段快活日子。但好景不长,桑桑发现丈夫中了无夏之毒。无夏奇特。并非寄生蛊,在宿主体内生长缓慢,等发现时已无药可解。画中没有记载桑桑丈夫的死亡场面,只有他吐着血离开天衣教的情景。老头说桑桑毕生都在研究三大奇毒的解法,不如说她毕生都在研究无夏。她去过发现无夏的沼泽地。翻阅十代护法留下的手札和雕画。

  令采蘩惊讶的是,桑桑临摹了十代护法的三幅雕画。刚才读十代的画时。以为是不小心裂下来的,其实却是她有心凿下的。

  有一点让采蘩特别注意的是,在这临摹的三幅画之后,桑桑突然对彼岸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甚至不惜对自己种下彼岸蛊。后来可能是因为彼岸对脑的损伤,凿画越来越少,越来越粗糙,且多与壁墙分开,也就是堆在壁角的那些。最上面的一幅本来应该是最后一幅,但清晰细致的图案不像头脑不清楚,而且内容也古怪。一男一女站在沼泽边相互依偎,分明是十代大护法和她的心上人。

  采蘩就想这画放错了,应该是十代的画。可是她来回看了几遍,都没地方能插上这块石片,而且风格也不似,确实出自桑桑之手。但这沼泽套在桑桑和她丈夫身上又不合适,因为那两人跟沼泽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总不能因为中了无夏,恨透那地方?可是,依偎着啊!

  这时,洞中渐暗。不知道待了多久,油都烧完了。采蘩只好回到石室,却不见独孤棠和老头,刚要担心,两人便从石缝里挤了进来。

  “看完了?”独孤棠不待采蘩开口,先问。

  “大概看了一遍。”石缝发亮,又是白日。

  “有何发现?”独孤棠又问。

  “呃——我还没理清楚。”隐隐觉得有发现,却不知从何理起。

  独孤棠听出采蘩的犹豫,但道,“你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所以今晚我们先离开,以后再慢慢理清楚。”

  采蘩脱口而出,“我还想多待两天。”

  独孤棠皱拢眉心。

  老头帮他说,“这得怪你丈夫不听老人劝,非要去天衣教找什么教主密室,结果密室没找到,惊动了那个篡位的家伙,这会儿外面肯定要挖地三尺找我们出来。”

  采蘩倒不担心,淡淡笑道,“他们找不到这里的。”

  “那也不一定。”老头没那么乐观,“那混蛋只要有点心眼,就会知道我们没走他正大门,进而怀疑有密道。再说,密道的说法不止一天两天,数百年都藏在传奇故事里,一代代的大护法刻意掩盖,但现在大权旁落了。”

  独孤棠点头,“所以我们要尽快离开。”

  “可是,我觉得无夏和彼岸的解法也许就在那些雕画中。”说完,采蘩一怔,不知自己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老头有些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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