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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生于寒门,死于贫困 作者:左荒(晋江2014-05-30完结)-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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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话将锦绣生生堵了回去,她本想托七宝到西屋给锁坠儿捎个消息,事情自然就结了,可惜七宝忠于二爷不肯和她为伍。锦绣因道:“二爷那般……对你,你却还忠心耿耿,又是为何?”
  
  “二爷是主,我是仆,忠心是应该的。”七宝淡淡道。
  
  锦绣默然,封建社会又一顽固思想——愚忠。罢了,事情看是说不通的,她便认命道:“一个个都不肯放人,我不过只是个奴婢,无力自保,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七宝从袖中掏出一纸文书,递于锦绣手中,解释道:“二爷早猜到会有这么一天,提前命我备下这条条框框,你阅了签上名姓便好。”
  
  “这是?”锦绣不解。
  
  “凡事总要白纸黑字才好,免得日后你想起今日的遭遇,添油加醋告到大太太那儿去,平白惹得二爷不高兴。现下有了这字据为证,到时候论起来也好算账。你只道二爷是个薄情寡义的滥情人,不曾想他也是极细致的。前日老爷招他出京一趟,他料你定会想方设法出逃,这才设了家丁在此,又命我准备文书,待你思忖通妥再来定夺。现下二爷回来了,你可还看见门口守着人?不都是为了让你宽心,二爷才如此吩咐的吗?”七宝不平道,“身在福中不知福,有资格做二爷的陪房还挑三拣四,不知好歹。”
  
  锦绣早知道七宝会有这么一通说辞,憋了这么长时间才开口也难为他了,当即接过书信看了又看,终于签了自己的名姓。
  
  说到底这件事锦绣有双重打算,一来翠羽的事情本是她对不住云作悦,服侍一段时日也算是将功补过了;二来云作衫那边雨梨也好调停几日。之前她便向云作衫提过搬出萧然阁的事情,只不过碍于无处可去暂时搁置,现下有了醉风阁这个去处,她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七宝见她签了名字,冷哼一声收了字条,指着身后那张炕床道:“这是你的住处,我的床在另一边,有吃穿用度的问题只管朝我来提,别去叨扰二爷,他没功夫理会这些。另外,醉风阁和萧然阁规矩不尽相同,日后你住得久了自然会慢慢了解。”
  
  锦绣点头,又与七宝交代了些细琐之事,方才停了话头,各自散去。
  
  ***
  
  却说锦绣上回问到云作衫关于云府少奶奶的问题,云作衫只作答其一,未解其二。这其二便是三少爷云作赋的正妻杜琼罗,杜家和云府也曾有过一段渊源,因了这层关系,云作赋早年娶了杜家二女儿杜琼罗,二人结为连理,相敬如宾,日子过得也算和乐。
  

  
  因此,杜琼罗在云府也算是颇有声望的女眷,这一点,也算配得上同类的云作赋了。庞夫人最喜杜琼罗,时常差人前去问候,这日正奉上庞夫人欲向平安庙祈福请愿,杜琼罗便支会云作赋同去。
  
  云作赋不喜热闹,当即拒绝道:“得了,若是想去就自己去,我头疼得很,没工夫跟你做这些。”
  
  杜琼罗不满道:“你也是的,成天到晚就知道惦念你那些诗书字画,甚无情趣。若及二哥半分风月,也算你有些长进。”
  
  “你这话说得好笑。世人都道功名才是丈夫之本,你倒好,偏要我学那些风花雪月,安得什么居心?”云作赋轻笑。
  
  杜琼罗解释道:“古人云‘悔叫夫婿觅封侯’就是这个意思了。女人家的,哪个不希望自己丈夫既能万古留名,又能体己温存,偏偏你只栽在圣贤书里,可怜了我这孤苦伶仃的颜如玉。”
  
  “就你会说,瞧这嘴利的。”云作赋将她揽过怀中,调笑一阵,又道,“日前跟你说的那事儿,可有眉目了?”
  
  杜琼罗自知他说的是庞夫人房中丫鬟锁坠儿的事情,却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道:“日前那么多事儿,我怎知是哪一桩?”
  
  “就是……要了锁坠儿过来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六月菡萏游园日

  云作赋纵然不懂风月,但那也得看是对着谁,杜琼罗身为他的正室,却还不如一个大太太房里的丫鬟,心中自然不满,冷眼相向道:“怎么我叫你陪我上庙里请愿你就千百个不愿,一提起锁坠儿的事情,就这么大兴致?”
  
  云作赋打哈哈道:“怎么会,我也就是看着那姑娘勤劳老实,这才想要了她过来好好侍奉你。”
  
  杜琼罗不理会他,啐道:“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罢了,就知你们这些王孙子弟没一个钟情的。等今儿我上庙里祈福的时候问了大太太这事儿,再回来跟你细说。”
  
  云作赋作势要亲杜琼罗,被她用手绢打开,嗔道:“青天白日的,你不要脸我还要呢。行了行了,我这就走。”
  

  
  杜琼罗上前笑道:“有什么趣闻,也让我瞧上两眼?”
  
  夕颜被吓了一跳,认清来人后才放下心来,忙捂着心口喘息,埋怨道:“三奶奶,您可把奴婢我吓死吧。”
  
  “看什么呢,鬼鬼祟祟的。”杜琼罗顺着夕颜的视线看向醉风阁内,锦绣早已没了踪影,左看右看不见趣闻,索然无味道,“什么也没有,无趣。得了,正好庞夫人要向平安庙去,你随了我一同前往,也好有个说话作伴的。”
  
  “那自然好。”
  
  临走前夕颜不忘又匆匆瞥了一眼醉风阁内,四下无人,也不知究竟是不是锦绣本人。
  
  ***
  
  这不必说,醉风阁内那人,必然就是锦绣。云作悦回来之后也不再领家丁看守锦绣,锦绣乐得自在,便可随意活动,但只有一样,没有云作悦的同意,她不得擅自离开醉风阁。她私心里想着不离开便不离开罢,在哪儿服侍都是服侍,自祝德江把她卖进云府,她就没曾想还有好日子能过。
  
  这日,锦绣外出采花草制胭脂,正巧被路过的夕颜看见,便急急忙忙躲了起来。云作悦说过自己在醉风阁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她也不愿招惹是非,惟愿夕颜没有看清自己才好。
  
  她胆战心惊的回到房中,连先前采集的花草也无心理会,随手扔在一旁。恰巧云作悦今日无事闲在房中,招了她过去磨墨。
  
  磨墨是个技术活,一般人可是做不来的,锦绣没有经验,磨了半晌也不见匀称。云作悦叹道:“朽木不可雕也。”
  
  锦绣颓唐,低语道:“也不是生来就什么都会的。”
  
  云作悦剜了她一眼,起身绕至她身后握住她的手打起圈来,边打边道:“要像这样,懂吗?”
  
  锦绣年幼,身材尚小,头靠在云作悦胸前,嗅见他身上一阵好闻的气味,噬魂削骨,不觉头晕目眩。云作悦笑道:“饱暖思淫欲,才多大的姑娘,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锦绣忙推开他,垂首而立,羞愧难当道:“我没有……”
  
  云作悦也不反驳,瞥了一眼门外的日光,淡淡道:“今日天儿不错,领你出去溜溜。”
  
  “溜……溜?”锦绣知他这是将自己当猫儿狗儿似的逗弄,恼羞成怒,却也终是不敢言语,跟在云作悦身后出了大门。
  
  庭院微风忽作,树影摇曳多情,游廊荫庇凉爽,二人便穿过一条又是一条。半晌过了花园见到池塘,塘内池水荡漾,池鱼游动,倏忽而去,倏忽而至,灵动非常。如此良辰美景,锦绣不但没有欣慰喜悦,反而不禁瑟缩起来。
  
  云作悦诧异道:“天也不冷,你这是作何?”
  
  锦绣这才将前日发生在离尘阁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云作悦,云作悦听了大喜,哈哈大笑道:“四弟这招甚好,明儿我也得学学。”
  
  “二爷又拿我寻开心了,学什么不好,非要学这个,您若是再这样,我定要卷了铺盖回萧然阁去了。”锦绣嘟囔道。
  
  云作悦啧啧一阵,摇头道:“非也非也,为时已晚。前儿七宝已经将你签下的文书递交于我,我好生藏了起来,任天王老子也找不出踪迹,你如何回得了萧然阁?”
  
  锦绣轻哼道:“晌午我在醉风阁里转悠,一不小心撞见四爷房里的夕颜了,她若是心直口快抖搂到大太太那儿,我不就得偿所愿了。”
  
  云作悦眼神一冷,随即一闪而过,调笑道:“好个祝锦绣,心机不浅呢,看来撤了家丁不是明智之举,还是把你关起来得好。”
  
  锦绣本也没想那么多弯弯绕,只是因正好撞见夕颜这才如此言语,见云作悦有心再把她关起来,忙解释道:“二爷饶命,幽禁的日子我是一日也过不得了。夕颜她只是碰巧经过醉风阁门前,我遥遥见她向里张望就躲了起来,料想她没确定是我也不敢随便言语。”
  
  “这么说,你还赤胆忠心呢。”
  
  “二爷英明。”
  
  云作悦又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移步至池塘边儿上喂鱼,锦绣不敢上前,远远看着他将手中的鱼食碾碎洒在水中,继而便有一群一群各色的鲤鱼蜂拥而至,争相抢夺,好不热闹。
  
  锦绣一直不解一个事情,但她不敢明目张胆的询问。当日在冯姨娘处云作悦举手之劳救下自己,后来假山情事被自己发现,他不止一次暗示过对锦绣的觊觎,可是事到如今锦绣入了醉风阁,成了他的陪房丫鬟,他却没了那个心思。
  
  锦绣处处提防,可云作悦规矩得很,除了一两句调笑便什么也无有,这和之前她获悉的情状大相径庭。虽然锦绣从云作衫那里得知云作悦的本性不坏,可是这也不能使她掉以轻心,毕竟两年时间可以改变很多,包括一个人的脾性。
  
  “想什么呢?”云作悦忽然凑过来道。锦绣一惊,慌忙摇头道:“没什么……没想什么。”
  
  云作悦把鱼食递到锦绣手里,笑道:“今儿母亲上平安庙祈福,你怎么不去?”
  
  锦绣道:“二爷没说要去,我不敢自作主张。”
  
  云作悦失笑,引着锦绣沿河岸向前走去,边走边道:“自作聪明,你真当二爷是吃素的呢?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
  
  锦绣使诈被戳穿,脸不自觉就红了,嗫嚅着不肯承认:“二爷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云作悦轻哼一声,嘲弄道,“乖乖听话然后盼望趁早离开,不是这个打算吗?”
  
  锦绣默然不语,默认了云作悦的说法,尴尬的别过脸去。自从来到云府,锦绣的小聪明就彻底失效了,云作衫也好,云作赋也罢,都能看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现在就连云作悦也能轻而易举的获悉她的伎俩,她再继续装傻充愣难免矫情。
  
  云作悦停在一处石桌旁,于雕花石凳上坐下,招了招手让锦绣过去。锦绣一步步挪到云作悦身旁,试探着问道:“二爷有什么吩咐?”
  
  “我且问你,会唱曲儿吗?”
  
  “不会。”
  
  “那会跳舞吗?”
  
  “不会。”
  
  云作悦扶额,怎么就收了这么个一问三不会的姑娘呢,难不成只图她长得乖巧可人吗?锦绣被云作悦这么一问,也觉得不好意思,云府的姑娘各个聪明伶俐,身怀绝技,上回雨梨在离尘阁唱曲儿的时候也是信手拈来,出口成章,说不定琴棋书画都是样样精通的。
  
  可是反观自己,锦绣无比汗颜,别说琴棋书画了,就是刺绣女红她也不擅长啊。锦绣见云作悦越来越无奈,忽然灵机一动道:“二爷,我会说笑话儿。”
  
  “哦,是吗?”云作悦玩味道,“说来听听。”
  
  锦绣以前上学的时候没少听同班同学讲冷笑话,现在拿出来借用一下,顺便也好给自己解个围。于是她就眉飞色舞的开始讲述起来:“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年代,有个糖葫芦走在雪地里,它觉得很冷,很冷,然后它就变成了‘冰糖葫芦’。”
  
  “……”
  
  “有个铜板被一伙山贼绑架了,山贼写信给元宝告诉他如果不用自己来换人,就要撕票,然后元宝就回信说‘撕票吧,撕票了之后你们就连一个铜板也没有了’。”
  
  “……”
  
  “春游会上众人都在做自我介绍,一位男子上前道‘我叫尤勇,我爱下棋’,接着一位女子便上前道‘我叫夏琪,我爱游泳’。”
  
  “……”
  
  “从前有个……”
  
  云作悦叹了口气打断她道:“罢了,你还是老实待着吧,孺子不可教也。”
  
  锦绣撇撇嘴,不以为然,明明是云作悦自己没有幽默感,还要嘲讽自己不可教。云作悦盯着她嘟起的小嘴儿看了半天,调笑道:“怎么,不满?”
  
  锦绣嘟囔道:“没有。”
  
  云作悦起身来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左瞧右看,锦绣害羞的躲开,嗔怪道:“二爷又拿我寻开心呢。”
  
  “你若是想我拿寻你开心,我倒也不是不愿意。”云作悦玩味道,“只不过好事多磨,我不急这一时。”
  
  锦绣羞赧,挣了两下将手抽回,云作悦不怒反笑,指着锦绣纤细的手指道:“虽然你是乡下来的,可这手却生得很好,纤长白皙,很适合学琴,若有兴趣,我倒是可以教你。”
  
  锦绣一愣,不知道云作悦这番说辞又是为何,自己不过是个陪房丫鬟,哪有资格跟着少爷学琴,受宠若惊之余,她慌忙拒绝:“不用……”
  
  云作悦蹙起眉峰,狐疑的盯着锦绣,审视她微妙的表情变化,挑眉道:“我肯教你是看得起你,你居然还敢拒绝?”
  
  锦绣忙改口道:“不是拒绝。二爷的好意我怎么敢拒绝呢?是我……太过愚拙,朽木不可雕,孺子不可教,唯恐辜负二爷抬举。”
  
  云作悦这才放缓了脸色,喃喃自语:“量你也不敢拒绝。”
  
  锦绣很是无奈,自己根本不是学琴的材料,而且私心里她也根本对音乐一窍不通,说是五音不全都不为过,面前这位二爷也不知是哪根弦搭错了,非要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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