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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换妃 作者:依秀那答儿(潇湘手打完结)-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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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清幽轻轻一晒,垂下本是戒备的双手,菱唇中只薄薄吐出一字,“好!那我就去坐坐。”

骤然,身侧寒风阵阵刮过。

她看着,柔细的天丝层层飞来,将她的身子紧紧缠住……

……


黄沙落满地 第十四章 摧其身,不如摧其心

月色极美,好似冰盘一般,高高地悬在那黑蓝绒底般的夜空上,明亮皎洁。

东都,御司府。

清幽甫一近前,就见两扇冰冷的大铜门高耸立于眼前,门上雕刻了精致的兽首,各衔着一个铜圈,细看之下,只觉得那兽暴突的眼珠,有着摄人的阴狠。

夜寒上前轻轻叩门,“吱呀”一声,随着铜门透开了一条缝隙。清幽只觉得里面似有铺天盖地的阴气席卷而来,直冷得她阵阵瑟缩。

两名黑衣锦卫自内出来,凤绝一臂将清幽的包袱抛给其中一名锦卫,冷声吩咐道:“去打开好好检查一番,再来禀报巨细。”

那名锦卫恭敬接下。而另一名黑衣锦卫则是冷睨了清幽一眼,拱手道:“王爷,入御司府中,卑职需例行公事。”

凤绝扬一扬手道:“她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人比蛇毒,还是本王亲自来搜。”语罢,他便朝日焰递了个眼色。

日焰立即会意,他捉了肩膀上站立的黑鼬在怀中,步步靠近清幽,最终仅余一步距离。其意思十分明了,便是防着清幽身上的毒蛇会骤然攻击。

凤绝亦是近前一步,双手自上而下,一一抚触过她的肩、她的肘、她的襟前背后、她纤细的腰肢,以及她修长的双腿。他的动作生硬,无半分轻柔,每一处皆是仔细探查。

清幽紧咬下唇,整个人如失力一般,几乎站立不稳。他英俊深刻的容颜近在眼前,可月色朦胧,却总似瞧不清楚。他的呼吸,轻轻喷洒在她的颈间,却没有一丝温热,只是冰冷冰冷的。

他这般搜身,近乎羞辱。可比起这羞辱般的搜身,更令她心痛的却是他方才那句冰凉的话语:人比蛇毒。

是啊,原来在他的心中,自己一直是这般心如蛇蝎的,而她也无可辩驳。

好不容易挨到搜身完毕,她随着凤绝与黑衣锦卫一同来到了牢中。一路之上,昏暗的光线映照下,她瞧清楚了,是一个个铁栏杆围成的牢房。腐烂发霉的味道混合着潮湿阴暗一齐扑鼻而来,直令人作呕。

清幽强忍住胃中一阵阵翻搅的难受,尽量不去听耳边那一声声垂死的低吟与嘤嘤鬼嚎。

走着走着,凤绝与黑衣锦卫领着她来到一处偏僻的角落。隐隐可见前方有一扇窄小的铁门,门有尺余厚,看着入内只怕是神人插翅也难飞。

黑衣锦卫上前将厚重的门拉开,漏出一室刺目的光线。

清幽仿佛已是适应了慎刑司里面黑暗的光线,铁门之内小房间的耀眼光明一时使她无法适应,眯起双眸,身后似被人推了一把,用力将她推入房中。耳畔,铁链声重重响起,似有人反手关上了铁门。

适应片刻后,清幽略略打量了下周遭,屋内点了数十盏长明灯,竟是照耀得比白日里还要明亮刺目。一张铁制的冰冷案台摆在正前方,而凤绝已是撩袍入座。

一旁有黑衣锦卫上前小声询问道:“王爷,可要给她上铁镣?可要将刑具搬来?”他虽是嘴上这般问着,眼中却用一种憎恨且近乎恐惧的眼神瞧着清幽。

凤绝唇角扬起冷冽的弧度,冷觑了他一眼,字字道:“你当白莲教的教主是吃素的么?区区铁镣便能拴得住她?除非——”他顿一顿,望向清幽幽静的眸中,有一抹阴翳的冷漠掠过,“除非封住她全身的经脉。况且,她身上有毒蛇,你们不要随意靠近她,小心会被反咬一口。”他的话,说的不咸不淡,不紧不慢,语意似是另有所指。

不要接近,反咬一口。是呵,人比蛇毒!

清幽听着,心中一滞,她轻轻叹息一声,缓缓道:“不用那么麻烦,我是不会逃走的。”说着,她将绯腹毒蛇自衣襟中捉出,当着众人的面放入锦袋内。轻轻晃一晃,她浅笑道:“我既然来了,就没准备反抗,任凭你们处置。”

凤绝轻轻一晒,将面前一摞白纸往前一推,径自取过砚台,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开始研磨起来。

刑房之中异常沉闷,仿佛从心底逼出的窒闷一般,一重一重压在心间,渐渐令人无法呼吸。空气之中,唯能清晰地听见研墨声,一声来,一声回,反反复复。

这样的静让人觉得可怕,亦是让人觉得不可捉摸,尴尬难言。

清幽只得低着头,瞧着自己素色的鞋尖,默默无语。仿佛除了低头也无事可做。

良久,凤绝终于磨好了墨,他徐徐站起身,步步走近清幽。伸手,以两指轻轻托起她的下巴,目光直欲探到她的眸底深处。他的手指薄而修长,触在她下颚的肌肤之上有森森的凉意漫出,“白清幽,看在你曾经是本王的枕边人,毕竟夫妻一场。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笔和纸都替你准备好了,你若是将白莲教中每一个堂口以及联络点都一一写下来,本王便替你在皇上面前说说好话,让他留你一命,如何?”

如此冷然相对,被他逼问着,是她与他都想不到的。

眼角的余光,望向纷乱的烛火,暗红的烛光皆是散落在清幽眉间眼角。益发衬得她神色悲悯。

她轻轻别过脸去,“我以为,我们相处相知这么久,你若是了解我,是断断不会来问我这句话的。”

眼中,不可抑制地漫上泪光,酸涩之味哽上喉头。她白清幽又怎可能,用全教上下的安危,来换取自己的薄命呢?

凤绝紧紧收拢拳头,字字恨声道:“本王是与你客气,让你少受些苦罢了。你若是执意冥顽不灵,届时受苦之人,可是你自己!”他的话语虽是冷硬,可眸中,却有炽热一点弥漫上眼底深不见底的寒潭。

突然,他的神情有片刻的崩溃,疾步至清幽身前,他一把狠狠揪住她的衣领,怒道:“白莲教于你就真的那么重要么?”

他与她的脸近在咫尺,他急促的呼吸拂在她的面孔上,她的气息渐渐变得急促而激烈,有滚烫的泪滑下她冰凉的脸颊,“绝,那都是衷心跟随我的人。兄弟之义,我不能割舍。所以,对不起!”

“哈哈——”他连连冷笑,那笑像是从胸腔底处蔓延上来的,带着一丝窒闷的凄厉,“连肌肤之亲的人都可以下手,兄弟之义也未必有多深厚!即便全天下的人你都要去在乎,就独独要辜负我么?!”

肌肤之亲的人,都可以下手……

清幽的面颊瞬间苍白如凋尽的残荷。望着凤绝那漆黑的瞳仁中已经失去了光彩,仿佛是无穷无尽的空洞与绝望。

她不语,只是轻轻地、轻轻地摇一摇头。

凤绝英俊的面容划过深深的失望,半晌,才字字道:“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日焰见他们此状,不免急切道:“王爷的确断断不可再心软了,靖国公已反,如今形势对凤秦国极为不利。皇上那边,我们总要有个交代。王爷若是——”

就在此时,铁门外传来铁链敲打的声音。日焰忙上前将门打开,原是头先先行去皇宫中汇报情况的段景与段仁两兄弟。此刻怕是得了皇令,前来通传。

段仁入了刑房,双拳一抱,朝凤绝恭敬行了一礼,朗声道:“奉皇上口谕,东宸国宁和公主白清幽杀我凤秦国右贤王,又因妒杀害靖国公之格雅。其状可切,罪无可恕,依凤秦国法,当立诛之,以儆效尤。念如今凤秦国与东宸国尚有盟约,暂留其性命,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着左贤王立即废其武功,除患于未然,以安民心。不得有误!”

段仁宣完口谕,立即退身一旁,道:“皇上着臣在此等候,完后复命。”

那一刻,清幽的心头霍然一紧,似有一根弦紧紧绷上。碍着她是宁和公主,又将是静王妃,凤翔不便让她死在牢中,所以才要废去她的武功?

此时,幽幽暗暗的烛火摇曳,好似虚弱而空茫跳动着的人心。

凤绝的脸在烛火跳动下显得格外阴沉,英挺的轩眉一扬,他突然缓缓笑起来,“段仁,你去回复皇兄,催其身,不如催其心。废去武功还不如——”

骤然,他一把反过清幽的右手腕紧紧抓住。

清幽痛极了,手腕被他抓着的地方立即浮起一圈紫色,她咬牙问道:“你要做什么?”

他神色宁和,只淡淡道:“本王不希望再有人被你的天籁魔音害死。如今看起来,即便本王毁去幽冥琵琶也无济于事,但凡乐器你都能驾驭。可是如果……”

倏地,他加大了手中的力量,用力一扼,但听得“嘶嘶”声隐隐传来,伴随着他的掌间腾起阵阵内力的白烟。

那一刻,清幽痛呼出声。

剧痛,几乎蒙住了她的呼吸。仿佛手腕的骨节一节一节地裂开了,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几乎能听到咯吱碎裂的声音。她的心,更像是被一只强劲的手用力生生拽到胸口,满心满肺皆是扯出痛楚。

呼吸,带着清冷锋利的割裂般的疼痛,像有细小的刀刃在割。若不是那疼痛一直清醒的拉扯着她,只怕她早已是昏厥。

良久,凤绝终于放开了她。

她的身子轻又软,仿若棉絮般缓缓坠地。心里一时间转过千百个恐惧的念头。她不敢,终于还是伸出了右手,小心翼翼地动了动。

却,没有任何知觉。

他竟然废了她的右手!运起真气,却不能自在于右臂游走。此刻,她能清晰感觉到自己右手的经脉已是尽数断裂!

他说:摧其身,不如摧其心。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武功废去,还能再练,只需时间。可是,右手经脉全断,即便神医在世,也不能接续。所以今后,她再也不能弹奏天籁魔音了。

十年功力,方练得一曲,如今皆成烟灰……

她很想很想哭,很想很想大哭一场,可是干涸的眼眶只是热辣辣地疼,却掉不出一滴眼泪。

抬眸,她最后的意识,皆是凝聚在他冷滞如冰的侧颜之上。本是温情脉脉的他,此时面上却找不到半点起伏的波澜。

痛至昏厥前,她听见他冰冷的声音在耳畔愈飘愈远。

“段仁,你去回禀皇上。从今以后,世间再无天籁魔音……”

……

黄沙落满地 第十五章 峰回路转——合作

次日夜,凤绝缓缓步行于寂寥的东都大街之上,萧凉的晚风撩起他耳侧垂下的几缕散发。他的手中,正紧紧攥着一件小衣,素锦制成,绣工图案精致。抚上去光滑如璧,绵软如丝,连手指也不自觉地沉溺于这般柔滑之中。

心中,异样的思绪翻滚如潮。

今日午后,御司府中有人来回禀,并交给了他这件小衣。

“禀王爷,卑职已是将宁和公主的包袱仔细检查过,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也没有任何联络的标识之物。仅有这件小衣颇为奇怪,是以属下便拿了来给王爷过目。”

“哦,宁和公主可有醒过来?”

“尚没有。王爷,有一件事,卑职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宁和公主昏厥后,段仁与段景两兄弟回皇宫复命。后来不多时便有御医前来探视病情,御医发现宁和公主竟是有孕月余,旋即便进宫回复。不多时御医又折了回来,说是奉婉妃娘娘旨意,皇上亲口应允,给宁和公主腾了一间宽敞些的囚室。”

“有孕,月余……”

脚下倏地一沉,似是踩到了一颗粗粒的石子。凤绝猛然自缥缈的思绪中回神,他轻轻甩了甩头,定睛望去,面前已是御司府。

凝眉,他一步跨入其中。

有黑衣锦卫上前来迎,躬身问道:“王爷,可是还要审问宁和公主?”

他颔首。

黑衣锦卫单手一引,在前边带路道:“王爷,请走这边。”

新迁的囚室在御司府的尽头,并不与其他低矮的囚室相连,远远望去,好似一只沉默的巨兽虎视眈眈地潜伏在黑暗之中。

他一步一步地靠近,却在离开十余步的距离时突然停住,不再往前。

黑衣锦卫疑惑地望向凤绝,小心地问道:“王爷,怎么了?就在前面这间了,宁和公主就在里面。”他伸手,指出了清幽所在的位置。

凤绝微抬起一手,示意那名黑衣锦卫噤声。他另一只捏住小衣的手,竟有薄薄的汗意沁出。她竟然有身孕了,算算日子月余前自己也曾与她欢好过,那有没有可能……可是……

心念一动,他突然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囚室门前。朝里望去,但见两盏萧疏暗红灯幽幽燃着,灯火黯淡而疲倦。那红光投在暗沉的内室中,唯觉刺目苍凉,萧索无尽。

一袭粗蓝布被褥之上,隐隐可见清幽正无力倾躺,身子蜷缩着。她似是睡着了,脸色苍白若素,透明得没有一丝血色。纤纤右手绵软蜷曲在蓝色的薄被之上,好似一个苍冷而落寞的叹息。

凤绝微微一怔,他的手,搭上冰凉的铁栏杆,片刻后才喃喃问道:“她一直这般昏睡着,没有醒过么?”

黑衣锦卫上前回复道:“其间曾经醒来过一会儿,并没有说什么。王爷是不是有话要问她,需要卑职去将她叫醒么?”

凤绝摆了摆手,示意黑衣锦卫先行退下。又注视了片刻,方才抬步离去。

罢了,他还是改日再来。

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渐渐远离,再没有迫近感,清幽缓缓睁开了双眸。她轻轻地动了动,翻了个身,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般,将半张脸皆伏在被子里。眼眶微热,本是湖蓝色的薄被潮湿地晕开去,绽开了一朵一朵的花,终变成深灰色。

待他远去,她方紧紧咬着被角,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却仍是呜咽含糊地低泣:“师父……小姨……清幽无能,对不起你的一片苦心栽培……”

三日后,正值傍晚时分。

日影西斜,此时天空中的落日已是被无边的昏暗吞没殆尽,半边的天被层层霞光染得格外的璀璨炫目。

清幽在锦卫的带领下步入皇宫之中,见得这般美景,不由得驻足观望,这样的霞色,如此纯净,真美!

低首,她瞧了瞧自己身上所着的东宸国公主服制。心中,疑惑更深,突然出现的转机,突然的转变,令她有些无所适从。今日正午时分,有内监宫女给她送来了华丽的衣饰,并告知她今晚乃是东宸国与凤秦国之间最为正式盛大的一次和谈。而东宸国的使者听闻昨日已是抵达。

她缓缓走在长长的红色绒毯上,步步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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