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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富妻盈门 作者:萨琳娜(起点首页封推vip2015-03-27完结)-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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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四瘪瘪嘴,他从小护在谢嘉树身边,对主人的言行神情非常了解,见他这样,便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讪讪的闭了口。
    还没有安静半刻,谢四又期期艾艾的张嘴:“老爷,那一行人马上就要到关帝庙了,且瞧他们的模样,似是也要在这里休息片刻,咱们——”要不要避一避啊。
    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者民不与官斗,那些小官小吏什么的更是难缠,若是让他们缠上了。老爷定要出血呢。
    谢家虽不在乎这点儿银子,可也不能乱花呀,至少这钱也要用得心甘情愿不是?
    若是放在以前,谢嘉树定也是这般想。尤其是官差押解的还是罪臣,一个弄不好还真会惹上麻烦。
    但经过前些日子与女儿的一番详谈,再加上他收集到的京城风向,谢嘉树的想法略有改变,至少在对待那些近期被圣人抄家、罢官、夺爵的勋贵和权臣们,在不影响自家利益的前提下,他不介意帮一把手。
    不求什么回报,但求结个善缘。
    如果他和女儿没有猜错的话,这些被治罪的人,未必是真有其罪。只不过是皇帝的政治手段罢了。
    今天他们或许头戴枷锁的狼狈流放,用不了几年,待太子病逝,圣人老去,皇太孙临朝。还是会依仗那些老臣。
    圣人现在动手,一是为了扫除皇太孙登基的所有障碍,二来也是为孙儿储备人才。要不然,依着他给那些人定的罪名,都够阖家斩首、甚至诛九族的了。
    而圣人也只是罢官、流放,并没有动杀手。
    至于有些人可能会熬不过流放途中的种种辛苦、病痛以及心理的落差,那就不是皇帝会考量的事了。没办法啊。要玩政治,就会流血、甚至丢掉性命。
    只要他们熬过了这一劫,安分的在流放之地蛰伏,早早晚晚,终有他们重回朝堂的那一天。
    当然,这个过程定然非常艰辛、布满荆棘。但人在官场混的,谁又能保证就一路坦途?
    流放之路,便是这些人面对的第一关,也是最难的一关。
    这年头的文人虽也讲究君子六艺,可骑射刀剑什么的早就放下了。考科举又不考这些,有在教武场‘胡闹’的时间,还不如静下心来多读读书呢。
    所以,在大周,文人=文弱。
    让这么一群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徒步走上几千里,且有的还要扛着枷锁,绝对堪称生死大考验啊。
    这次押解的是位大学士,想来是从京城而来,京城据此几百里,以大学士的养尊处优以及读书人的文弱,想必那位大学士和他的家眷都好不到哪里。倘或有人在这个时候搭把手,哪怕是给碗热水,也能让他们记到骨子里。
    外头那位做到内阁大学士,肯定是个聪明的人,将来保不准就能重返朝堂,到那时,谢家也不求他的报答了,只希望他能照顾一下谢向荣即可。
    既然有心做善事,谢嘉树想了想,吩咐道:“这样吧,都是出门在外,又遭遇雨天,相遇即是缘分,你和谢三一起过去将那些人请过来吧,一起烤烤火、喝完姜汤!”
    谢四一怔,他不是头一次跟着主人外出,此等情况也偶有发生,以前老爷对那些差人都是敬而远之的,今天怎么非但不躲,反而还把人请进来?
    不过,他是个尽职的护卫,不管老爷说什么,哪怕是再不合理、不正常的要求,他都会乖乖领命,只见他躬身答应道:“是,小的明白了!”
    叫上端着个碗喝姜汤的谢三,两人一起朝外走去。
    谢向荣就坐在谢嘉树右手边,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他左右看了看,见都是自家人,这才放心的凑到父亲耳边,低声问:“爹,儿子刚才听到说是大学士,不会是真的吧?”
    入内阁,做首辅,是天下所有读书人的梦想,谢向荣自不例外。
    乍闻大学士都被流放了,他不禁吃了一惊,暗忖:皇帝难道真要重演太祖末年的惨剧吗,非要把那些有影响力的勋爵、权臣一网打尽?
    谢嘉树没有说话,缓缓点了点头,“内阁一共三位大学士,首辅周既明,次辅程广贤,大学士仇恒,前两位都是两朝元老,唯有仇大学士年轻,今年才不过四十出头——”
    言下之意,首辅、次辅都是千年油滑老狐狸,能从先帝那般性情暴躁的皇帝手下做官,还全须全尾的活到了现在,足见其功力。
    以两人的本事,饶是这次京中动荡不安,也不会影响到他们。
    而那位‘年轻有为’的仇大学士,年纪轻,资历浅,且经历的事情也少。极有可能被人攀扯进来,正好撞到老皇帝的枪口上,最后落得抄家流放的下场。
    谢向荣认真听着,不住的点头。“爹爹说的有道理,那咱们是不是帮……”个忙啊,人家好歹是前任大学士呢。
    正说着,门外已经响起了官差呼喝、怒骂的声音,以及谢三、谢四的殷勤招呼声。
    “王大哥注意脚下,刚下了雨,地上滑。”这是谢三的声音。
    “……哎呀,这鬼天气几位还要出公差,真是辛苦,快些进去烤烤火吧。我家老爷已经命厨娘准备了姜汤,几位官爷不嫌弃的话,就跟咱们一起喝一碗!”
    相较于谢三的不懂变通,谢四就灵活许多。招呼人的同时,不忘再次提醒几个官差。这里虽是荒废的关帝庙,谁都可以进来避雨,可火堆、姜汤什么的却是咱们准备的,你们用可以,但必须承咱们老爷的人情。
    “哈哈,两个兄弟都是爽快人,我们也不客套了。老王我在这里先代兄弟们谢过贵府谢老爷了……”
    答话的王姓差役也是爽利、机灵的人,他一边笑,一边拍了拍谢四的肩膀,颇有几分哥俩好的意味儿,嘴里还故作随意的打探消息:“我早就听说扬州第一盐商是位姓谢的大老爷,料想应该就是尊府的老爷吧。”
    外头的马车看着平凡无奇。但四周站立的家丁、镖师个个彪悍精明,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
    “呵呵,第一盐商不敢当,若问扬州姓谢的盐商,应该就是在下了!”
    谢嘉树已经迎了上去。笑着冲那王差役抱拳一礼,“这位官爷好,在下扬州谢嘉树。说实话,你我素不相识,可却能在同一间关帝庙里躲雨,这就是缘分啊,既是有缘人,索性坐在一起歇一歇、聊聊天吧!”
    说着,他右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眼睛却不着痕迹的往十几个差役围着的那十来个形容憔悴、衣衫脏乱的人瞟去。
    啧,打头的是三个成年男子,看年龄和相貌,应该是父子关系。他们身后则是两个*岁的男童,再往后便是十来个女子。
    那些女子的年龄各异,年长的约莫六十来岁,最小的才三四岁。
    这些人不管是男是女,不管年纪大小,全都一副虚弱不堪、狼狈至极的模样。
    尤其是那三个成年男子和老妪。
    倒不是说那三个男子的体力有多差,而是他们的脖子上还套着厚厚的枷锁。单是步行几百里就够折腾人了,更不说戴着这沉重的枷锁了。
    他们此刻还能站着走进来,已经非常不易了。
    但脚步已经开始发虚,身边又有差役不时的推搡,最前面的那个四十来岁的男子踉踉跄跄的进了正殿,险些扑倒在地上。
    “先生小心!”
    谢向荣早就侯在门边了,见此情况,上前一步,双手扶住那男子,关切的问道:“先生,没伤到吧?”
    “无妨,多谢这位小公子!”
    那男子虽非常虚弱,但精神还好,一双眼睛仍泛着亮光,他极力扯出一抹笑,淡淡的说道:“某不过一罪人,实当不得‘先生’两字!”
    “呸,你也知道你是罪人呀,架子还恁大,一路上就属你的怪话多!”
    身边一个三十来岁的差役,淋了一身的雨,原就有些火气,听了那男子的话,嗤笑一声,扬起手里的鞭子就要朝他抽去。
    谢向荣见状,忙朝自己的小厮使眼色,小厮很机灵,跑到差役跟前,双手递上一个冒着热气的汤碗,嘴里还说着:“官爷莫气,先吃完姜汤去去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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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38章 荐个名师

那差役下意识的看向王头儿,见他微微颔首,才伸手接过汤碗。
    “咦?”差役猛地瞪大了眼睛,表情有一刹那的惊讶,原因无他,因为与汤碗一起放进他手上的还有一个小巧的荷包。
    别看这差役是不入等的皂隶,但混迹衙门多年,很懂得送礼、收礼的门道,什么样的东西一上手,甚至都不用眼睛看,他都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不着痕迹的将荷包顺到袖子里,期间还顺手捏了下,发现里面是个类似花生的物件儿。
    银花生?差役心中一动,眼中闪过惊讶的光,直直的看向仍努力搀扶那中年囚犯的谢向荣,无声的询问对方为何给他送礼。
    银子虽好,可也不能乱拿,在衙门底层生活了好几年,差役非常明白这个道理。
    谢向荣淡淡的说道:“我也是读书人,听闻这位先生是学识渊博之人,不禁想亲近一二,趁机讨教几个问题,还请差大哥行个方便!”
    这话有真有假,但却足以作为他‘行贿’的理由,至少差役信了,他扭头看向王头儿,冲他是了个眼色,还悄悄捻动了两下手指,表明这里有油水可捞。
    王头儿正在与谢嘉树寒暄,收到下属的暗示后,先是一怔:没想到,在这扬州城外,居然还有愿意(或曰敢)跟仇大学士凑近乎的人哪。
    要知道,自仇大学士落罪后,他的一些亲朋故友都不敢上门,被押解出京的时候,也无人相送,就是仇大学士的亲生女儿和女婿也只敢偷偷的命人送了银钱给差人,连面儿都不敢露。
    不是大家冷漠无情,实在是皇帝现在处于癫狂的状态,当初仇大学士就是因为不满皇帝居然要廷杖朝臣,直言劝谏。结果惹怒了皇帝,当下将他与那几个落罪的文官一起关进了诏狱。
    随后,更是网罗了一大堆莫须有的罪名,直接将仇大学士罢官、抄家、流放!
    有了这个惨烈的前车之鉴。朝中再也无人敢吱声,就是周首辅和程阁老也称病不上朝,直接躲了开去。
    谁的脖子也不是铁做的,打板子什么的也就罢了,可罢官、流放,这是要人命的节奏呀,经过皇帝半年的疯狂打杀,文武百官齐齐闭上了嘴。
    所以,哪怕大家都知道仇大学士是无辜的,也无人敢替他说话。在他流放之日,也无人敢露面。
    一路走来,从京城到扬州,再到这里,谢嘉树父子竟是第一个主动凑上来。表示要帮仇大学士的人。
    “……王小哥也听到了,我这个儿子是个读书人,平日最仰慕有学问的人……左右这里又不是驿站,更不是京城,诸位不妨坐下来吃碗姜汤,顺便也让这些人松缓松缓……”
    谢嘉树一边小声跟王头儿商量,一边悄悄的塞过去一个荷包。这个可比谢向荣送给差役的那个大多了。
    王头儿熟稔的顺过那荷包,颠了颠,约莫四五两重的模样。
    几两银子或许不是很多,至少跟盐商这个身份相比是少了些,但王头儿明白,这只是‘敲门钱’。他若是同意给仇大学士及其家人‘方便’,这位谢大盐商,必有重谢。
    唔,这笔买卖……倒也能做,这个姓谢的说得对。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算他格外照顾了一下犯人,也无外人知道。此次跟他一起出公差的都是自家兄弟,大家都明白其中的门道,只要得了银钱,绝无一人会胡说。
    而仇家和谢家的人是当事人,更不会自己说出来。
    再说了,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仇大学士是冤枉的,现在老皇帝是被太子的重病气糊涂了,待哪日他明白过来,或是皇太孙登基,只需有人帮仇大学士说说好话,他也就能重回朝堂。
    说实话,对于这种还有可能翻身的人‘犯官’,王头儿也不想得罪,只是京中的气氛太过诡异,且他们刚出京几百里,实不敢做得太过。不得罪不等同于把他们供起来当祖宗,他老王姓王,又不姓仇,干嘛冒着丢掉饭碗的风险‘照顾’一个犯官呢。
    王头儿想得很透,他只需按照规定办事,不刻意辱骂、责打仇家人也就是了。
    如今见有人愿意出钱帮仇家,他也乐得做个人情,不就是暂时解开枷锁,让他们好好歇一歇嘛,这点儿主他还是能做的。
    一挥手,王头儿直接吩咐道:“进来,都进来,喝些姜汤,歇息一下。赵一、钱二、孙三、李四,你们几个给他们把枷锁先卸下来……”
    “嗳,晓得咯!”
    被点名的四个差役齐齐动手,三两下将锁在仇大学士父子三人身上的枷锁卸了下来。
    “这、这,”
    套在脖子和手腕上的枷锁去掉,仇恒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一半,他揉了揉红肿溃烂的手腕,眼含感激的看向谢嘉树,一时激动,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性格耿直,却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酸腐文人,且经过一场大变,他的心性也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眼前谢家父子和几个官差的小动作,他都看在了眼中,对于仗义出手帮助的谢家很是感激。
    没错,就是感激,他从心底里感激这个谢姓盐商。
    或是换做以前,偶遇商贾之人,他慢说搭话了,直接就调转方向绕路走,绝不肯与那等卑贱之人有所接触。
    可如今的他,骤逢大劫,亲眼见了什么是人情冷暖,什么是世态炎凉,他对许多事物也有了全新的看法。
    唉,难怪人常说‘仗义每多屠狗辈’呢,这谢家虽是最市侩的盐商,可行事竟比‘有骨气’、‘有气节’的文人还要强些。
    忍着心底的感动,仇恒双手抱拳,冲着谢嘉树行了个礼,他没有说话,但眼底的感谢非常明显。
    谢嘉树见状,心中更加欢喜,看来仇大学士也不是那等冥顽不灵、不知变通的老学究啊,这样的人。更值得投资!
    他忙避开身子,竟是不肯受仇恒的礼。
    谢向荣忙在一边说道:“先生,快些坐下来歇息一下吧,”
    别看谢向荣年纪小。因常年练武,身子骨却非常结实,小小少年搀扶着个成年男子,并不十分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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