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右手-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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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的。不过，洛少爷，既然是你救了我，我的这条命也就是你给的，说些秘密给你听也无妨。”
二十三年前，我还是百乐门舞厅的当红小姐，每天晚上，点我单的客人多到数不清，全上海滩只怕再找不出第二个像我这么红的舞小姐了。不过，说是舞小姐，其实我已经是孩子妈了，那个时候裴莫已经四岁。我和夏宇成，就是裴莫的爸爸，没有什么感情，不过是空虚罢了，寂寞罢了。所以，我还是做我的舞小姐，他呢，也还是做他的赌徒。他很喜欢赌，技术又烂，不过，他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管他在外面输了多少，他绝对不会向我伸手要一分钱，这点是我一直没有和他分开的原因，如果他敢用我的钱，那我是绝对不会再和他过下去的。
但是，有一天，他托人找到我，让我马上到赌场去一趟，说是有非常非常紧急的情况，我想，或者他是真的有事，就去了。他果然是出事了，他遇到了一个非常厉害的对手，他连输了三十局，一局也没有赢到人家。他叫我去，是想跟我交代一下后事，让我把裴莫抚养大，他想用命跟人家赌最后一局。
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人，我进去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他的长相，因为他总是低着头，而我因为夏宇成做这么荒唐的赌注，心里很是恼火，虽然他的死活我也不是非常非常在意，可是毕竟相好一场，他若真死了，我还是会有些难过，而且，最要命的，他若死了，裴莫就得我一个人抚养长大了，我才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呢！所以，我就骂道，夏宇成，你这个神经病，要死你带着你女儿一起死，别扔给我，我可不要！我是气急了才这样说的，我当时真是怕他会死。
结果，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人抬起了头，我就看清了他的脸。我发誓这辈子再没有看过那样美的一个人了，一个男人，竟然能长那样完美无缺的脸，美到让人无法形容。他看到我长大嘴巴看着他发呆，就对我笑了一下，我那时就感觉仿佛被电流击中一样，身体里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动弹不得。
就在我感觉自己灵魂都要出窍的时候，他笑着对夏宇成说，我不要你的命了，如果你一定要赌，那么，就赌她，我赢了，就让她陪我一晚上。
天知道，我当时的心里是多么希望夏宇成立刻答应他，我，一个混在男人堆里不知道多少年了的女人，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见过，竟然会在看到他的一秒钟内，就爱上了他！没有一点点理由的爱上了他！
夏宇成当时还很为难，一直回头看我，我心里真是把他反反复复骂了许多遍，这个蠢家伙真是没有一件事让我满意的。但好在他看见我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就终于点了头，我心里那个高兴，真是没法说了。
夏宇成自然是输了，所以说他一辈子就是个最烂的滥赌鬼，有些事一次就知道结果了，比方说赌，他从输给那人的第一局开始，就应该知道他绝对不会赢得了对方，可是，他却偏偏不服输，偏要继续下去，直到输个精光！不过，那一次，是我第一次真心的感激他这个很愚蠢的行为，如果不是他这样死钻牛角尖，我是不会认识那个人，并且和他共度了一整夜的。
那是我这辈子都刻骨铭心记得的夜晚，我们什么都没说，就只是反反复复的纠结缠绕，他是个精力很旺盛的男人，很会调情，也很懂得疼爱女人，那一夜我们几乎没有一刻间断的一直在做爱，他把我的情绪一直调动在最亢奋的浪尖，享受着这辈子都没有享受过的高潮。我虽然是个坐台的舞女，可是，我是清倌，除了夏宇成，我没有和任何男人上过床，但是，夏宇成从来没有给过我这样的感觉，那是一种仿佛在云端飞舞的感觉。
天亮的时候，他在我额上吻了一下，然后笑了笑，拿上他的外套，就走了。他竟然就这样走了！我哭得天昏地暗，我终于知道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那就是当他离开时，你的天都塌了！
我发了疯似的到处找他，我在他和夏宇成赌钱的赌场一直等一直等，我想着自己如果也坐在赌桌边，就像夏宇成天天做的事那样，或许，就会看见他了。于是，我就真的这样做了，我真的坐上了赌桌，赌起钱来。不过，我真的一点都不会，我从一开始就是输，一分钱也没有赢过，我把许多年做舞女的积蓄全部输光了，也没有等到他的出现。
于是，赌场就赶我走，一个没有了钱的赌徒，赌场怎么会欢迎呢？我心里的那个绝望简直无法形容，眼泪就像瀑布一样的流淌、流淌，没有止境。
也许是我的眼泪打动了上天，老天终于又把他送到了我的面前，我哭着不肯离开赌场，赌场老板正要让打手把我扔出去的时候，他出现了。还跟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一样，一样的美，连嘴角的笑容都是一样的。他看着我笑，拉起我的手，重新带我回了赌桌，那一晚，他一直握着我的手跟别人赌牌，说来也奇怪，当他的手握着我的时候，我就总是赢，一局也没有输过。不过，这对我来说不重要，我最在意的是，我们一直贴坐在一起，他把我放在他的腿上，他的心跳就贴着我的后背，那一刻，我又感觉到了那种飞上云端的感觉。
当对手终于全部缴械投降的时候，他又带我回了旅馆，于是我们又像那天一样，不知疲倦的纠缠、做爱，感受着这世上最最震撼内心的欢愉。当天又亮起来时，他又拿起了衣服，准备离去。但这一次，我死死的抱住他，哭着不让他走，我要他留下来，我再也不想让他离开我的身边，因为，我真的很爱很爱他！
他没有答应，他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他只是笑着在我的唇上印下了一个吻，他说，他会记得我，一辈子记得我。然后，他还是走了，在我几乎要晕厥的哭泣里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任凭我再怎么找寻他，就是找不到了！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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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姐，那你就天天在赌场里赌，希望哪一天他又突然出现，就好像曾经出现过的那样吗？难道你不知道他是谁，叫什么吗？”
“不知道。”裴茉莉还久久的沉浸在回忆里无法自拔。“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是谁，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我只是听人家喊他‘俊’，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雷洛不知道要如何思考这个问题。一个女人花了23年的时间，疯狂的去爱一个男人，却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俊”！这个世上叫俊的男人太多太多了！可是，又如何能说她有错？她不过是爱他，想找到他，用她自以为是的方法在不停的找寻他，她又有什么错？全是命运在开玩笑罢了。
“茉莉姐，裴俊就是你和那个人的孩子，是不是？所以你才给他取名叫俊？”
“是啊，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怀孕了，我那时只想要找他，没日没夜的在赌场里流连，只为了找他。要不是有一天突然昏过去，我或许要到临生养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竟然有了孩子。所以，裴莫一直很恨我，我从来也不像是一个当母亲的。”
雷洛低头无语，不知该如何劝慰。是的，如果从一个母亲的角度来说，裴茉莉的确是个糟糕的母亲，让人憎恨的母亲；可是，如果从一个女人的角度来说，原来，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一个欲爱不能的女人。
“洛少爷，你是不是觉得我又可恨又可怜？其实，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裴莫一直骂我不配做母亲，应该下地狱，可是，我又何尝愿意要做母亲？做他们两个的母亲？！生裴莫的时候，我才十八岁。十八岁！如果我有疼我爱我的父母，我应该还在上学的，又怎么会生了孩子？！要我照顾她？我连自己都不会照顾！还有裴俊，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要他，而且他和他完全不一样！他从生下来的第一天起就是那么爱哭，总是哭总是哭，哭得我心烦意乱，我几乎要被他哭得忘记了那人的长相。”
“也许小孩子哭是真的很讨厌。”雷洛喃喃的赞同道。这一点上，或许他跟裴茉莉是有沟通余地的，前些日子到朋友靳虎的家里去玩，他那个刚满月的孩子就一直在隔壁房间里哭，不停的哭，即便他老婆抱在手里哄，还是不停的哭，哭得他们几个心烦意乱，真的恨不能把那孩子从窗口扔出去。很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些人抱着孩子象得了宝贝似的，在他看来，孩子根本就是累赘，就是负担！象自己这样的人，一辈子也不会想要孩子的！或者裴茉莉就是这样的人，跟自己一样的人吧。
“算了，茉莉姐，都忘了吧。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要不，我资助你开间小酒吧怎么样？你下半辈子也好有个着罗，怎么样？”
“洛少爷，真是太谢谢你了，我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或者，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老天爷定好了要我们怎么过，我们就得怎么过下去的。所以，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去想他，再也不再去找他，就让这一切全部随风而去吧。”
“是啊，茉莉姐，把该放下的一切都放下，重新开始生活吧。你这么漂亮有味道的女人，会有大把大把的追求者的！”
“追求者就算了，现在我只想要把自己养活，不要再让自己去拖累了裴莫和裴俊就好。洛少爷，其实我早就想问你了，你是不是在追求裴莫？所以才肯这样帮我？”
“是啊。”雷洛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可是，还没追到。她真是很特别很特别的女人，我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女人。而且，她真的很漂亮！”
“漂亮？那当然！”裴茉莉得意起来，“我裴茉莉的女儿怎么会差！不过，她还是没有能全遗传到我，只遗传到了七八分而已。还有，你要想追她，恐怕很难，她脾气那么坏！这世上恐怕再没有什么人能有她那样的坏脾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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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脾气？！现在，还有谁的脾气能坏得过洛雅？她好不容易从澳门家里出来，特意来找沐风，可是，沐风却一再躲着她。还有陆金荣，那个老奸巨猾的东西，嘴巴上说欢迎她，其实心里一点也不欢迎，他居然偷偷的把沐风派到别处去，也不告诉她，故意让她在上海空等！
“洛雅，回去吧，我们找了两天了，也没有找到他，还是回去吧。他应该很快就会回上海的。”拿猜的三个子女中，老大洛诗的性格跟另外两个截然不同，脾气好得让人都难以置信。这一次如果不是她跟着洛雅出来，拿猜是决计不会允许洛雅到上海来的。洛雅虽然是女孩子，可是性格叛逆得简直没法形容，比雷洛还要让她老子担心。就是这样一个魔女，偏偏对沐风一见钟情，死缠烂打的追到上海，又从上海追到了杭州。
“我不！如果找不到他，我就不回去！姐姐，你知不知道，陆金荣那个老狐狸就是故意的，他想让沐风哥哥娶他的女儿，我都听他们家佣人说了！所以，他才故意把沐风哥哥派出去，就是想让我找不到他。可是，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我爱沐风哥哥，沐风哥哥只能跟我结婚！姐，我们再去找找，我就不信找不到他！”说着，洛雅就率先出了宾馆的大门。
洛诗看着妹妹远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洛雅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倔犟，爱，是两个人的事，一厢情愿又有什么用，而且如果得不到对方的回应，付出越多，到头来，受的伤也越多呀！
“洛雅，慢点，等等我！”那丫头跑得飞快，一眨眼就消失了踪影，洛诗赶紧追了出去。
“哎哟！”一声，洛诗重重的撞在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身上，而且还撞了个满怀。
“你没事吧，小姐。”李政赶紧扶起跌倒在地的女人，不知道她有没有撞伤，就算没有撞伤，可是肯定会很重，因为自己这样强健的体魄都觉得很痛，她是个这样娇小的女人，怎么受得了。
“对不起，对不起。”洛诗强忍着疼痛，一个劲的道歉。刚才是因为她太急了，没留神迎面而来的人，才会撞起来的。不过其实就算不是她的责任，她也会不住道歉的，她是这样的性格，无论发生什么都认为是自己的错。跟洛雅完全不同，洛雅是那种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认为是自己错的人，再没有道理也要说出点歪理出来。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只是你真的没事吗？”李政很担心的看着她的脚，穿着高跟鞋的她因为这意外的一记重重的撞击而扭伤了脚，脚踝已经肿了起来。“你的脚肿了，要不要去看医生？”
肿了？洛诗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才觉得钻心的疼，刚才只顾着道歉，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受了伤。“不用，不用，我没关系的。先生，真的对不起。”
还说没关系，她的眼泪都疼得在眼眶里打转了，却还一个劲的跟自己道歉，真是奇怪的女人。
“我看你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伤得真的很重。”
“可是，我现在没有空，我……我得去找人。”洛诗抬起头，四处寻找洛雅，那个风风火火的丫头早就无影无踪了，这可怎么办？沐风没有找到，还把洛雅给弄丢了，叫自己怎么向父亲交代！“洛雅——，洛雅——，你到底到哪里去了？”洛诗无力的呼唤在偌大的宾馆大厅里回荡，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不知道这个非常漂亮又有点象混血儿的女孩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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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你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吗？”李政还是不能放心，她的脚实在肿得厉害，而且她哭得也很厉害。“是不是很疼？是不是？”
洛诗用力的咬着下唇，的确是很疼，钻心的疼，可是，现在有比她脚疼更重要许多倍的事正等着她去做呢。“没关系，先生，谢谢你。我真的没关系。”她撑着椅子的扶手站起来，但刚迈出一步就支撑不住，歪了下来，幸好李政眼疾手快扶住她，否则又是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