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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乐游原 作者:边缘骆驼(晋江vip12.7.30完结)-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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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他的观点,让我有些发愣。
  我现在的做法,是在为结局妥协么?
  “晚儿,你莫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古原……我……我不要和你分开……”
  他几句话,已经将我的理智完全搅乱,六神无主。
  风古原重重将我拥入怀里,在我耳边郑重许诺:“我说过,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你暂避几日,我很快就去接你……”
  风古原忽然噤声,将头转向大门,厉声喝了一句——谁!
  房间门被推开,一个湖绿色的身影俏立在门口。
  “二爷——”
  
  兰馨轻声开口,躬身行了一个万福。
  “是你?”风古原紧紧抿着唇,声音有若万年寒冰。
  “二爷和姑娘许久不出来,兰馨担心,所以来看看。”
  兰馨垂着头,声音柔软,却含着一丝古怪。
  “哼!”
  风古原讥诮的哼了一声,眉头微颤却泄露了他此刻的紧张。他握着我的力道,越来越大——我终还是逃不掉么?
  兰馨俏生生的抬起头来,冷冷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向风古原,神色哀婉,却秋波粼粼,“二爷要为了她,出卖整个王府么?奴婢虽是愚鲁的人,却也看得出今儿那公公若是带不走晚姑娘,定是不会轻饶了王府上下。二爷,只是为了她,连自个儿的家都不要了么?”
  风古原又是一声冷哼,讥诮道:“这话怕不是你自己想得出来的吧,老大呢?他有话何不直接跟我说,却要自己的小妾来传话,哼!”
  兰馨的表情像是被针扎到,她娇躯轻颤,一脸灰败,“是啊,奴婢如今已是大爷的人了,难怪这么被二爷嫌弃。”
  风古原不耐烦的皱起眉,想要尽快将她打发掉。
  “这事轮不到你操心,你且下去。”
  兰馨痴痴望着风古原,咬了咬牙,忽而又瞪向我,眼神中迸发出深切的恨意。
  门外,她的身后,传来踏踏整齐的脚步声——是皇城禁军。
  来不及了。
 41。
   “郡主换个衣裳,时间也忒久了点儿。”尖细的嗓音远远传来,刺激着我的耳膜,“再折腾天儿都黑了,郡主还是赶紧着跟老奴会朝复命吧。”
  风古原紧紧拥着我,面色沉郁,他冷冷的不发一语,对老太监的话充耳不闻。
  那太监终于走到门口,撞见这个情形,慌忙掩住眼睛,“这是成何体统啊,成何体统!世子怎可对郡主不敬!她如今官居长随,说不准日后就是皇上的人了……”
  我听着此言,心中一急,慌忙用力环住他。这老太监几句话不经大脑,骄傲如风古原,听了如何不怒?
  只见他灰瞳微眯,面无表情,心思深不见底。
  “别理会他!”我收紧手臂,担心风古原会做出破釜沉舟的举动。
  时机未到,老太监带着几百禁军,虽然不足为惧,但是他若有闪失,冀州城外的重甲兵立刻就会冲进城来,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古原……你知道我的,我若不愿意,谁也勉强不得我。”我在他的耳边轻声低语,“姬向晚只是‘圆柿子’一人的妻子。”
  风古原眸中闪过坚定,手眷恋的在我的脸上拂过。
  “我妻——相信你相公,我们不需要妥协。”
  我闭了闭眼,心中一片清明。
  事关我,风古原已经无法再冷静客观的分析形势。他是不会放开我的,即便明知道这是一步死棋,自负如他,也绝不会理会。
  我如今好在只是入宫司长随,只是女官。姜洛离此举无非是想盯着我,以我来要挟风古原。而我一直以来跟随风古原征战各处,打击西藩,剿灭蓝贼,我从来不离他左右,就如同他的左膀右臂。而我掌握的东藩情报网,如同饿狼眼中的肥肉,被各方势力虎视眈眈的注视着。姜洛离想要控制我,恐怕也是觊觎我手中东藩的消息营的情报。当然还可以因此削弱风古原的实力,一举两得。
  我当然不会让他得逞。
  因为凌宇的背叛,我早将消息营的核心做了调整,且将执事铜牌交给了风古原一只。
  风古原对消息营已经有了支配和使用的权利。而另一方面因姜洛离猜忌多疑,宫内的一众宫人宦官,全数被换去,而我们还未及在皇宫内设下新的消息营隐士,这次只身入宫必然会在短期内与外界隔离,不过以消息营的实力,宫内很快就会有新的隐士产生。
  
  最让我担心的,需要特别提防的,是皇帝的暗门组织。姜氏和北藩联合建立的暗门势力,在剿灭蓝贼以后,暗门内众人即刻便被姜洛离灭口了,而且毁尸灭迹的不留一丝痕迹。风古原的堂叔风佟,只因曾经参与了暗门的筹划,也销声匿迹了。古原曾和我谈起此事,而我们一致认为,暗门其实并未消失,这一切不过姜氏肃清两姓旁人掩人耳目的卑劣手段。
  
  这样一个卑劣的人,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人,确然不好对付。
  
  我必须要制止他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我在掌心内暗暗扣住淬了麻药的金针——想不到有一天居然会用到他的身上。
  他为了我,明知是场败多胜少的赌博,却依然决定孤注一掷,他可以失去理智,我却不可以。
  “古原……”我手指微动,将金针刺进他的腰间。
  风古原修长的身躯猛烈颤动,不可置信地用力掐着我,“你!你!你……”他连说了三个你,向我瞪大眼睛,却只能茫然的一无所得。
  金针的麻药分量不大,不会昏厥,却也足以让他的行动迟缓一些。
  我将手指向上游移,最后捧住他的脸,不理会身后传来的一片抽气声,用力印上我的唇。
  “既然是场赌博,我们自然要赌那局胜算最大的!”我轻啜他的耳珠。
  风古原身体慢慢僵硬起来,钳住我的力道也在渐渐散去。我持着他的手抚上自己胸口的那只鸱吻。
  “你忘了么?我们一直有神物保护。这鸱吻就像我们之间沟通、传播想念的媒介,以前它常常发出微微的热量,我总不在意,现在想来,那会定然是你在想念我。以后你的那只若也变得温热,那便是我在想你了。况且,我们每次遇险,它也会告诉对方。相信我,我们只是分开一小段时间,我们未来还会有一辈子的时间厮守。但是如果你坚持以卵击石,我们反倒失去了未来更长时间厮守的机会了,你说是不是?”
  “晚儿——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风古原眼底彻骨的痛意,重重撞击在我的心上。那是一种束手无策,挫败的痛楚。他是男人,他有他的骄傲,如今这种骄傲却被我剥夺了。
  同一天中,他的爱和他的骄傲被通通剥夺。
  “古原……”我已经掩饰不住声音中的颤动,“对不起。”
  
  
  “还有完没完啊!”尖细的嗓音,不耐烦地在身后响起。
  “快点儿把郡主带走。”
  “怎么还是这身衣服啊……算了算了,把头发上这只红鸾拔下来就行了。”
  
  
  我们被禁军的人强行拉开,其中一个人蛮横的将我发髻上插的红鸾发钗拔下,丢在了地上。我挣扎着,只想再多留哪怕那么一小会儿。
  混乱中,风古礼呼喝着,兰馨冷眼旁观着,风羲和面色深沉,望着我的神色中带着歉疚。
  风古原静静站在那里,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他垂着双肩,失魂落魄,面色一片死气。
  “古原!”
  我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他不能这样,风古原是打不倒的。风古原应是疾风中的劲草,而非温室里的雏菊。
  他听到我喊他,身体猛的挺直,踉跄的迈开脚步,向我走来。
  咣当——
  混乱中,房间的布置早已被外人打乱,一只偏离了原来位置的青花瓷凳,将他结结实实的绊倒在地。
  我一声惊呼,想要跑过去将他扶起,可那该死的禁军像拘禁犯人一般,死命的抓住我,让我脱不得身。风古原只是皱皱眉,他甩开欲扶起他的家人,摸了摸瓷凳,自己一个人缓缓站起。
  我松了口气,他还是那个骄傲的他,还是那个坚韧的永远不会被击败的他。
  “等我回来……”我看着地上静静躺着的那只红鸾发钗,慨叹这一场擦身而过的婚礼,拼命眨着眼睛,想要赶去蒙在我眼睛的雾气,“下次你要亲自为我插红鸾哦。”
  风古原点点头,复又蹲下身躯,在地上摸索起来。
  众人又是一片惊愕。兰馨踱至他的身边,声音颤抖,已分不清是哀婉还是怨愤,“你……你竟然为了她这般作践自己?”说着发疯似的,将已近在咫尺的红鸾发钗又踢远了些。
  风古原一愣,沉下脸,散发出摄人的寒意,“驸马爷还不来管好你自己的人,还让她来这丢人现眼!”
  说罢,继续摸索。
  风古礼慌忙上前去扯兰馨。兰馨却尖叫一声,跳过去将发钗捡起,塞入了风古原手中。
  “给你!给你!只求你别再作践自己了!”
  风古礼许是觉着当众失了面子,啪的一声,一掌将兰馨打翻在地。
  老太监也显然被眼前的情形闹懵了,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一幕,忘记了催促。
  
  
  风古原依旧面无表情,丝毫不理会周围人的讶异和风古礼制造出的混乱,他缓缓站起身,手捧红鸾,执着地向我走来,只是脚步愈发踉跄。
  “晚儿……”
  我站在门外,看着他慢慢的走近我。
  
  老太监像是忽然醒过味来,惊叫着乱了全乱了,草草地向风羲和告声辞,命着禁军强拉着我,将我拖走。风古原绝望地在门边停住,他紧紧扶着门框,手上还捧着我的那只红鸾发钗,终于缓缓瘫软下去。
  
  
  古原,对不起……
42。
  离开王府,我如同囚犯一般,被囚禁在空阔的车辇中。周围的情景渐渐淡去,我的脑海中被风古原倚靠在门边的绝望身影填满。
  幸福像泡沫般短暂,转瞬即来的灾难将我们狠狠击溃。
  
  古原,你该恨我吧。恨我的自作主张,恨我击碎了你的自负,失仪于众。
  ——晚儿,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痛入骨髓的声音,在我脑海不停回响。
  古原,我怎会不相信你?
  虽然事出仓促,但心思缜密若你,我知你必然会有办法将我安置妥当。你甚至安排最有可能因我受到牵连的姬敏行护送,同我一并离开,何尝不是已经预见到我的出走定然会落人话柄,成为姜氏向我们发难的借口。
  可是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难道你要我相信你会因为我,舍弃掉你整个家族?北炎气数已尽,姜氏不过是苟延残喘。如今姜洛离背信弃义,且暴虐无忌,百姓早已怨声载道。北藩起义,不过是个时间问题。你同你父亲兄长在这一年多中,韬光养晦,养精蓄锐,为得不就是等到羽翼丰满的那天?
  为了藏韧,你们甚至放弃自己部分的兵权。我也曾有疑问,既然要反,何苦宁可削减实力来迎合他!
  ——小不忍,则乱大谋!
  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么?
  如今,我便是那小,而揭竿之举才是大!
  虽然你总是说,不到最后,不知输赢。
  但是为了更多的胜算,我宁愿选择忍耐。
  我们都是固执的人啊!
  
  
  车辇已经行至城外,远远传来马嘶声,还有军士操练的呼喝声。
  我们显然正在进入那五万重甲兵的屯兵之地。
  我掀开小窗帘幕的一角,偷眼观瞧。军营之内井然有序,操练的兵士喊声震天,巡逻、站岗,人人专注严肃,无一人懈怠。
  这样的军队,竟达五万人之众!我心下凛然,倘若他们即刻攻入冀州城内,必定气势如虹,而还未及喘息的北藩将不堪一击!
  
  
  “郡主,咱们还是下御辇歇息去吧。”奸细刺耳的声音,在车辇外响起。我迅速放下帘幕。
  御辇?
  我闪了闪神,我竟然这么大的面子,坐了小皇帝家的专车!我又四下观望了一下车辇的内部。四壁坚厚,也不过只有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窗,厚厚的帘幕后面是疏密有致的格子窗棂。车辇的入口处非是普通的车帘,而是对开的木质车门,镂空的门,花纹同窗棂相同。
  哼!这哪里是什么车辇,分明就是个笼子!
  这御辇这么设计,起初应是坐车的人怕人从外面闯进内,如今,作用反过来——免得我从车内跑出去!
  原来不是我的面子大,而是小皇帝他不放心。
  这一路颠簸,御辇自然也要比寻常马车舒服得多,算是天下最高级的囚车了。
  “咳咳……郡主?”
  老太监在车外许久等不到我出去,声音里已经有了不满。
  我灵机一动,索性躺在卧榻上装死。
  终于,外面的人忍无可忍,推门进到车内,见我歪倒在卧榻上,一脸的惊慌失措。然后几个小太监七手八脚的将我架起,半拖半抬的把我弄到一个帐篷之内。入账前,我眯着眼偷偷瞟了一眼,他们果然对军营之内环境轻车熟路——没猜错的话,他们本就是从这里出发去的冀州。
  
  本以为不会有人理会我了,出乎意料,老太监竟紧张兮兮地找来军营郎中为我诊视,我暗呼好险,慌乱中只好随手从桌上拿了一只苹果,偷偷夹在了腋下。
  脉相滞涩,脉息紊乱,忽停忽现,这脉相可以死人了。不过仓促之下,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隔着帘子,我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夹苹果的力度,夹太紧便彻底没有脉息了,那可就穿帮了。
  帘外是一阵阵的叹息,映在帘子上郎中的影子,不停地摇着头。须臾,所有人撤出营帐,只留下我一个人。
  我大概能猜到郎中会说些什么,唉,为了减低他们对我的提防,除去装病这种笨方法,我实在无计可施。
  无奈,装过头了。
  
  
  夜幕降临,营中的操练声已经停止,帐外只余巡逻军士隔一段世间便传来的整齐的脚步声。
  我将裙裾卷起,最后缠在腰上打了一个结。长长的袖子也卷了起来,抽了根带子,将袖笼拢起绑在肩上。
  我的嫁衣,不多时便被我改装成劲装。
  红鸾锦衣,我点着手指,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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