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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双生◎天香夜染衣(唐穿) 作者:以凉(晋江2013.12.23完结)-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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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裹儿,便是她失忆的那段时间同武显所生的最后一个孩子,因为在远谪的途中临盆,竟沦落到武显脱下上衣,亲自包裹孩子,故名裹儿。
  幸而那段日子虽然清苦,几个孩子也都先后顺利长大,尤以宁儿和裹儿最为聪颖,虽不及仙蕙温婉善文,却更懂得逢迎皇祖母武瞾的心意,因而在同辈的宗亲中也显得格外突出。
  眼望着几个日渐长大成人的子女,想到前途渺茫的未来,开朗如她也不禁忧心忡忡,寝食难安。再体会李旦那日所说的话,却又有了别样的体会。
  从来到这个世界的一开始,苒苒与她便是不同的。她对这段正在经历的历史一无所知,唯独知道的便是武则天是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而武则天的这几个儿子会有什么命运,曾遭到废黜的武显和李旦究竟谁才是未来能够继承皇位的人,到底武则天会怎么安排自己的后事,而自己所占据的这具躯壳韦舒颜又会有怎样的命运……这一切,她都不知晓,所以懵懵懂懂,只是听凭心中所想、恣意而为罢了。
  而苒苒,知道的太多,明白的太多,故而忧心太重,却偏偏要面对那些她早已预知却不能改变的结局。这样的周而复始,对于苒苒来说,早就是不堪重负、心如败絮。如今全都淡了、忘了,置身事外,如何不好?如何还要费尽心思地强迫她恢复那些痛苦的记忆?
  那么,她呢?眼下又当如何?如果世事终归以一种无可逆转的姿态,循规蹈矩地演绎着早就设定好的片段。当初的苒苒没有改变的,她付晨吟又当如何反转乾坤?
  作者有话要说:  间隔了这么久才开始更新新的章节,凉实在惶恐,不知这篇文是否还有朋友记得,还会惦念。然而文越是临近结局便越是纠结,往往对着电脑屏幕许久不忍动笔。终归在完结前,凉希望交上一份更为完美的篇章。这篇文,凉会一直写下去,不论遇到什么事,发生什么事。


☆、唐宫起波澜

    屠苏酒,如意糕,洛阳宫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上官婉儿换上女皇钦赐的一套桃红点金绣凤的宫装,一面命宫人做守岁的准备,一面亲自将桃符送往各宫。
  转过积雪未消的太液池,迎面旧柳未发,唯有一行整齐的鹅卵石掩藏于枯木间隐隐通向东宫。上官婉儿叹了口气,自取了一份桃符笼在翠袖中,转身命随侍的宫人将余下的沿路送往各宫。
  此时的武显虽已重新被封为太子,在朝中却并无亲信,就连六宫之人也多忌惮女皇威仪,并不常往东宫走动。因为东宫比之李旦居住的上阳宫更是寥落,门前车少人稀,在寒冬时节显得格外冷清。
  上官婉儿寻路而来,远远望见几个女子衣着单薄,神情木然,正提着水桶向后园走去,乌云般的发髻上别无饰品,只如寻常宫人般简单梳拢。
  她心中一叹,依稀认得其中两人便是当初女皇特意为武显选的侍妾罗纱和何知韵。这几人虽在房州时都曾为武显诞下子女,却一直唯有封赏,后来更是被送到别处居住,直到前些时日才因子女陆续婚配而被接回神都,却依旧过着寻常宫人的日子。唯有早年被封侧室的纪菡若一直不见踪影,就连派去寻访的人也杳无音信。
  来到正殿前,早有宫人一面引领她入内等候,一面速速报与武显。
  上官婉儿虽是宫中女官,却本是女皇身边最为宠信之人,纵是三公九卿见了也无不俯首。因而武显本在宫中陪伴晨吟,猛然听得上官婉儿来了,心中竟只闪念是母皇立意再行废黜之事,因而周身冷汗,一时间动弹不得。
  上官婉儿在殿中久等不来,正自迟疑,却见太子妃缓步而出,身后跟着一行宫人皆面露忧色。
  她起身才要施礼,却被晨吟一把拉住道:“婉儿姐姐如何有时间来看我们?”
  上官婉儿闻言略扬手中的桃符,笑道:“马上便是除夕,我带了人到各处送桃符。早就听说太子妃病了,因而打发了旁人,记挂着亲自来看望太子妃。”
  晨吟笑了笑,拉上官婉儿一同坐下:“劳婉儿姐姐挂念了,我都是些小病,因着气候不好,所以总是反复,约莫到春暖的时候就会好了。”
  “如此我便放心了,只是如何竟不见太子殿下?”上官婉儿将桃符交给晨吟的婢女,又道。
  晨吟垂头道:“他前日染了风寒,还在休息。”
  “太医来看过了么?”上官婉儿皱了皱眉。
  晨吟笑了笑:“姐姐放心,太医已经来了,没有什么大事。”
  “如此便好,”上官婉儿笑道,“太子妃也当多照顾自己的身子才是。”
  二人如是相对而坐,闲聊了几句,上官婉儿见四下无人,便开口道:“太子妃可想过日后的事?”
  晨吟听得一愣,未及答言却又听得上官婉儿说了下去:“婉儿自知薄命,幸得陛下垂怜,一直收为女官,无上荣耀。然则陛下年事已高,婉儿也不得不为己身考虑。”
  听得此言,晨吟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上官婉儿此次来东宫并不是为了送什么桃符,而是为了向武显和自己示好。
  试想,上官婉儿服侍武瞾已久,所知道的宫中机密自是极多,且又为人聪颖异常,实为武瞾的左膀右臂,因而武瞾断然不会轻易替她赐婚,更不会随便将她嫁与自己的儿子。
  正是为此,上官婉儿虽成名已久,又生得如花似玉、才貌双全,却至今仍是待字闺中,没有人敢求女皇赐婚。她刚入宫的时候,也曾听宫人提起,上官婉儿年少时也心许于先太子李贤,却终究无疾而终。这一拖就是二十年,如今连她也已是膝下儿女双全,已然三十六岁的上官婉儿却仍随侍在女皇身边,孑然一身。如此处境,如何不忧?
  然则,晨吟毕竟已是久处深宫,虽知上官婉儿的难处,却仍心虑这是武瞾的试探之计,断不敢轻易答应,因而只是含混应和,便将上官婉儿送了出去。
  转眼过了元宵灯会,武显为了讨晨吟欢喜,特意命人将几个子女连同女婿和儿媳一并接入宫中,一时间东宫灯火辉煌,倒也不似往日那般冷清寥落。
  晨吟望着日益长大成人的几个子女,一时间百感交集,也不言语,只是一味地望着几个孩子微笑,眼中却泛着点点泪花。
  小女儿裹儿与她最是亲近,见此情景便自席间走上前来,倒了一杯屠苏酒给她,口中笑道:“母妃平日最疼我们几个了,今日佳节团聚,也该喝一杯裹儿亲手倒的酒才是。”
  她笑了笑,伸手接过,才要喝却被一旁的武显拦住:“你身子一直不好,这一杯还是我替你喝吧。”
  她看着武显担忧的神色,反手抢回酒杯,笑道:“无妨,今日难得相聚,几杯薄酒不算什么。”
  几个孩子见状也忙上前敬酒,接二连三地如此反复,酒香馥郁,迷醉了她的双眼。她望着阶下几张年轻的面庞,心里恍惚,一时竟分不清现在的自己究竟是在梦中还是清醒。
  长子重照此时已改名为重润,因幼年一直在晨吟身边长大,后来在房州时晨吟虽已失忆,却也不自觉地对于这个长子多有爱护。
  此时的重润已经不再是当年在洛阳宫里叫嚷着要放烟花的孩童了,房州的数年磨练至今已使得他迅速成长为挺拔英气的男子,眉梢眼角皆有其父武显年少时的模样。眼见母妃神情迷茫,便按住几个弟妹,口中笑道:“大好的日子,如何只是一味地喝酒?”
  三子重俊本是庶出,素与重润不睦,听了这话不免冷笑道:“大哥这话说的倒也有趣。”
  “如何有趣?”裹儿一拍桌子,瞪眼看向重俊。
  重俊却笑而不答,只偏头看向一边端坐的武延基。殿内一时冷了下来,皆看向这席间唯一的一位武家人。
  武显皱了皱眉,挥手示意服侍的宫人都退了出去,才举杯道:“元宵佳节,莫提朝事。母皇如今待我等极好,若不是她垂怜,我等依旧蜗居于房州旧所,如何会有今日这般的锦衣玉食?”
  众人虽暗地里各怀心思,却也都跟着举起杯来,随声应和。唯有七女仙蕙柳眉微颦,目含忧色地望向自己的新婚夫婿武延基。
  继魏王武延基本就生得冷峻异常,此时虽正是年少,却面沉似水、寒目如霜,颇有其父武承嗣当年的几分影子,因而早年就已被朝野上下戏称为小魏王。
  如今武承嗣之事虽在女皇的打压之下被悄无声息地掩盖了过去,经历过那场动乱的满朝文武却仍心有余悸,因而对武延基这位继魏王多有孤立,使得原本门庭若市的魏王府倒比如今的东宫还要冷清三分。
  仙蕙自幼幽居与房州,生性内向,与晨吟和武显又并不亲近,因而性子也未免清冷,到了魏王府以后倒与同样冷清的武延基一直琴瑟相合。
  晨吟本就酒醉,如今眼望着这个自己和李贤唯一留下的骨血,加之武延基的样貌又极类其父,一时间竟以为自己看到了当年的苒苒与武承嗣。如此这般时悲时喜,不觉粉面微湿,两颊渐红。
  武显知她素不胜酒力,见此情况便待劝她少喝几杯,却转眼瞧见她口中喃喃自语,便顺势凑近身去,那声音极低极清,依稀便是故人的名字……
  他听得心头打乱,忙扶起晨吟的身子,对几个小辈勉强笑道:“你们留在此处且喝酒,为父先送尔等母妃回去歇息,即刻便回来。”
  重润听了忙站起身来,想要替他送晨吟回去,武显却怕晨吟的话被旁人听到,因而拦住众人,只身扶着晨吟走了出去。
  李贤……李贤……轻轻浅浅的名字重重地撞击着他的心,敲击出垓下的悲曲。
  跳跃的火光,晃动在她微闭的眼前,美人如花,刺痛了他的记忆,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将晨吟放在床榻之上,颤抖着双手替她盖好锦被。
  李贤……李贤……曾经至亲的名字,如今却是引他坠入深渊的源头。
  回前殿的一路,宫灯明亮,他却跌跌撞撞,仿佛看不清前路。悠长的边廊不断地向前延伸着,延伸到他渴望却不可及的极限。
  灯火辉煌的大殿明明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开腿,只是望着眼前的这一切发呆。
  这么多年,他曾经是天之骄子,也曾经是阶下之囚,曾经是九五之尊,也曾经是闲散王室。命运在他的掌纹间大起大落,蜿蜒出常人难以预测的曲折艰难。
  远处寒鸦掠过,他蓦然从迷茫中清醒过来,见得殿门口似有人影闪过。他皱了皱眉,沉声道:“何人在此?”
  但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随即几道娇柔的身影慌慌张张地从门廊的阴影处冒了出来,皆跪倒在他脚前,轻声唤他殿下。
  他定睛去看,却是罗纱、何知韵等三四个早年东宫旧人,不免皱眉:“你等如何深夜跑来正殿?可有什么事吗?”
  罗纱仰着头,神情悲戚地望着他:“多年分离,妾身难道连走近殿下一步也不许了吗?”
  他别过头,并不言语。一旁的何知韵垂首道:“妾等此番实非为旁事,只因一心思子,今日听闻孩子们齐聚前殿,便想着即便不得召见入内,远远地望见他们一眼也是好的。”
  自晨吟回到房州,武显便将身边的一众姬妾都遣散了,生有子女的留送别院,没有生育则赐金放还。转眼多年过去,他的身边只有晨吟,再不见寻常的柳绿花红。
  即便前些时候将这几个姬妾接回来协办婚事,他也只是命宫人见机处理,并不曾接见她们。如今借着月光,见几人衣着单薄,面容憔悴,心中也不免酸楚,遂叹了口气道:“天色不早了,尔等先回去歇息,待我日后再命人带你们去看他们。”
  几人应声便转头去了,唯有罗纱回过头来仍向大殿处张望。武显皱了皱眉,却仍挥手示意她迅速离开。
  元宵过后,武显本打算待天气暖和些再将几个子女引去见那群姬妾,谁知第二日被武瞾召去长生殿的时候竟在殿前再次见到了她们几人。
  偌大的殿堂空空荡荡,唯有母皇武瞾冰冷的声音反复回响在耳际:“李重润、武延基二人密议宫闺之事,忤逆作乱,大逆不道。朕本当行诛连之事,然则念及血亲之谊,不忍大动干戈。如今将此事交与你处理,切莫令朕失望。”
  他不知是如何走出那座大殿的,仿佛那双腿早已不是他自己的双腿。凌厉的日光从天边直射下来,毫无暖意地照在他的脸上,令得他睁不开眼。他脚下虚浮,竟直直地从玉阶上跌了下去。
  “殿下,您没事吧?”有人赶忙奔过来,扶起他道。
  他晃了晃神,见是何知韵,便不答言,只摆了摆手,便挣起身来,向外走去。
  “殿下——”何知韵跟在他身后出了宫殿,远远叫他。
  他猛地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她:“昨夜大殿里重润他们谈论了什么只有你们最清楚!”夜里他送晨吟回寝殿,虽不知道几个孩子喝酒时谈论了什么,却清楚必是酒后失言,被人捉了短处。
  何知韵柳眉微皱:“殿下以为告密的人是妾身?”
  武显叹了口气:“说到底是我亏待了你们几个,所以你们心有怨气也是自然。只是上一代的恩怨,何苦要牵扯上孩子们?”
  听得此言,何知韵怔了怔,才落泪道:“妾身如何怪过殿下?怪只怪妾身福薄命浅,无缘得殿下垂青。今日的事,妾身实不知情,只是早起就被叫来面圣,显然是有人一早便已向女皇密奏过了。”
  他攥了攥拳,哑声道:“你且回去。”
  何知韵面带忧色地看了他一眼,才转身向东宫方向走去。
  寒风中,他目色空茫,缓缓走向宫门。
  守门的侍卫素知他不常出宫,见了他不免上前询问。他面无表情地开口吩咐:“备车,去魏王府。”
  作者有话要说:  


☆、深庭多隐事

  洛阳九月,傍晚,继魏王府。
  一个穿着湖绿色长裙的中年女子在庭间焦急地走来走去,凄惨的哭叫声隔着金丝楠木门一阵阵传出来,引得她一阵心乱。
  “敏姑姑,稳婆说王妃的情况不妙!”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鬟匆匆忙忙地撞开房门,冲到了她的面前。
  中年女子急得跺脚,吩咐那小丫鬟:“还不快去请太医?”
  那小丫鬟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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