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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双生◎天香夜染衣(唐穿) 作者:以凉(晋江2013.12.23完结)-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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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德看了一眼我,随即反应了过来,躬身答道:“那晚太子殿下和八殿下留宿倚云楼,事出突然……太子殿下钦点了谢苒苒去服侍,奴才便去叫了……谁知太子殿下看了她一眼,就把她送到了八殿下那里……”
  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咣”的一声,桌上的茶杯变成了碎片。房间里一时沉寂,良久,武承嗣才挥了挥手,淡淡地说:“先下去吧。”
  我冷眼看过,转身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  


☆、忆秦娥(苒苒述)

  庚辰,以初立太子,敕宴百官及命妇于宣政殿,引九部伎及散乐自宣政门入。太常博士袁利贞士疏,以为:「正寝非命妇宴会之地,路门非倡优进御之所,请命妇会于别殿,九部伎自东西门入,其散乐伏望停省。」上乃更命置宴于麟德殿;宴日,赐利贞帛百段。利贞,昂之曾孙也。
  ──《资治通鉴?唐纪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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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乌破晓,天光初亮,我便起身推开门去。微凉的晨风掠过耳畔,却不冰冷。一路穿过层层院落,在青松林立的书房门前缓下脚步。
  “还不进来?”一道低沉的男声自屋内响起。
  进了屋,就见武承嗣坐在桌前,仍旧奋笔疾书,不知翻过多少遍的书册整齐地摞两侧,遮挡住本就本就熹微的光线,室内更显阴暗无光。我于是走上前去,将那些书册搬到旁边的案几上,一点点按类别挑出来,放回书架。
  这样忙到了中午,才将架上的书册尽数整理好,舒心地笑了笑,推开窗子,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一回身,正看到武承嗣抬头望我,紧抿的薄唇隐隐上挑,挺拔的身体在淡金色的光线中投下斜长的影子,案几上的砚台散发出悠悠的墨香来,让人几乎无法相信这样冰冷淡漠的一个人也有如此恬静祥和的一刻。
  那日回到小院,打算同敏儿道过别就离开,那丫头却不知去了哪里竟一直没有回来。我坐在房里,闲来无事,盯着桌上的那堆衣物和饰品,不由得想起武承嗣曾送过的那件舞衣来,想起半年前的大明宫和太液池,五味杂陈。
  到了晚上敏儿还没有回来,我起身燃了烛火,跳跃的火焰清清冷冷地映在光洁的墙壁上,出现了两道身影。
  我低下头,便有一双石青滚边朝靴映入眼帘,于是平静地行礼:“大人。”
  “嗯。”他应了声,慢慢踱进屋里,挺拔孤绝的身姿在摇曳的灯影里屹然不动。
  我所居住的小院本就是下人的居所,总共不过半间厅室,内里更无摆设。他沿着门口向前,不过数步便已到了墙的一侧,于是转回身来看我。那双素来寒厉的眼睛只是静静地看我,清幽的月辉透过单薄的窗棂纸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略显柔和:“决定了要离开?”
  “是。”我低下头,不去看他的眼。
  “既是如此,我且送你一程。”他沉默良久,才说。
  入夜的武府深寒露重,身上单薄的布衣在冷风中瑟瑟地抖动,我拿着早就收拾好的包袱,跟在那一袭玄衣之后,雪地上的脚印一行又一行。
  到了门口,他忽转身看我,深邃的眼里现出深深的笑意:“不如留下来。”
  我一愣,脚步随之停了下来。
  他却只上下打量起我单薄的衣衫:“这样的衣服是不能过冬的。”
  想起留在房里的那堆他早上送来的衣物,我抬起头来:“苒苒实不愿再为大人添麻烦了。”
  “你是不愿接受施舍。”他盯着我,一字一顿,似是要穿透人心。
  惊异间,我回视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武承嗣向来不会施舍于人。”他眉宇一紧,断然道,丝毫不给人回绝的余地,径直大步向府内走去。
  “书房尚缺添墨之人,明日早些来见我。”一句话,定了我的去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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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终究没有离开武府。
  于是有了每日晨间墨香染碧盘,于是有了晚来秉烛天欲明。
  武府的书房是最为清闲的所在,不过是每日磨墨、扫尘,更多的时候是无事可做的。
  武府的书房也是最为忙碌的所在,每天日出而作,日落却仍不得归,添了火烛,守在一旁,看着蜡泪旁挺拔的身影,一坐就是月沉星稀。
  眼见天色渐暗,我起身点了蜡烛,随即在架子上随手取了卷书,坐在一边,闲闲地看。
  此时的武承嗣不过位居尚衣正卿,每日案上堆叠的公文却常常要滞留到入夜时分,偶尔提早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他也只是端坐在桌边认真地看书,手不释卷,眉宇常锁。
  门外渐传来脚步声,武德躬身进来,试探地向正专注于公文的武承嗣看去,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是打算劝武承嗣用饭,今日的公文格外繁重,竟从早朝回来就一直忙到现在,其间也不过吃了一小块饼饵。不过看武承嗣现在的样子,我坐在一边不觉摇了摇头:要他放下手中的公文实是不易。
  注意到一边的我,武德一转头,正看见我手中的书,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知道他此时不敢打扰到武承嗣,便放心大胆地装作不明白。
  他见状便抬手点我。
  “武德,不必理会她。”埋头于案牍间的武承嗣忽开口道。
  武德忙一躬身,收回手去。
  我抬头看过去,那道坚毅挺拔的身影仍端坐于桌前,连头也不曾抬过。
  转眼便是月余,晚来燃烛朝添墨,长安的寒冬在不知不觉中银装裹身,绽开欢颜。
  早上起来在箱子里翻找了半天才选出一件略为素淡些的冬衣来,到了书房,毫不意外地见那道身影早已稳稳地端坐于桌前,眉宇轻皱,面前的公文堆叠罗列。我忙快步过去,取了素墨官砚,细细地研。
  他抬眼看我,话语中忽有了笑意来:“怎么穿成了这副样子?”
  看看自己身上的五色叠加,七彩纵横,我挑挑眉:“还不是大人赐下的冬衣?”
  “府内尚无女眷,那些衣物是武德命人准备的,难免有些疏忽。”他随即又看了我一眼,低笑道:“不过你这样打扮,也很好看。”
  我看着他难得一见的笑容,一时间不知所措,只低了头:“我去倒杯水来。”走到门口却听得到他在身后说:“听八殿下说你善烹茶,怎么我不曾喝过?”
  脚步随之一滞,我回身看他。他仍旧专注于手中的公文,也不抬头:“早朝时八殿下说喜欢喝你烹的茶,向我讨你进宫。”
  “大人打算如何?”血液不由得一凝,四下俱静。
  他没有说话,只静静地挥笔在纸上写着些什么,良久,才淡淡地说:“外间的架上有去年岭南送来的茶叶,你就拿来煮茶吧。”
  我点头,退了出去,才惊觉指尖凉若寒冰。
  绿色的叶片轻舞于的浅淡清幽的一顷碧波之间,如胡姬一曲飞旋舞惊天下,若霓裳羽衣初启面纱,却自有一番空灵飘渺之态,令人魂牵神往。
  定下心绪,端了新煮好的茶回到书房,武承嗣尝了一口,淡淡地说:“确如所闻。”
  正说话间,李显推门而入,那张微圆的脸上满是明快的笑容:“表兄,怎么才下了朝就闷在书房里?长安城属你的府邸冷清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嫂子一面?”耳中才有话影掠过,原本伸出要取茶壶的手就不自觉地慢了下来,我知道自己此时是该向李显行礼的,却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形的阻力一般,无论怎样也弯不下腰去,只觉得心里一阵钝痛,无可名状。
  “她同延基尚在并州,过些时候才会回来,”武承嗣放下茶盏,转头对我说,“还不为太子殿下倒茶?”我这才转过神来,取了杯子,替李显添茶,动作却远慢过以往。
  李显接过杯子,品了一口,皱皱眉:“这味道……有些熟悉。”
  “哦?”武承嗣挑了挑眉。
  “我是许久不饮茶了,但这杯茶倒像是以前喝过。不知是什么茶?”李显皱眉思索着,朗目隐有雾色。
  “应是岭南送来的茶。”武承嗣沉吟道,随即看向我。
  我于是躬身回道,隐住眸间蒸腾的水汽:“回太子殿下,此茶名唤罗浮,采自岭南的罗浮山,以山上的景泰泉水冲茶,芳香扑鼻,故称“罗浮茶”。”
  “这茶是你泡的?”李显笑着看我。我点点头,他这才仔细打量起我来,忽笑道:“原来是你。那日八弟跟我说你煮得一手好茶我还不信,今天算是领教了。”随即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想来是许久不曾喝茶,竟想到了故人。”
  我趁说话的间隙,出了门去,靠在墙边,手中的茶壶早已凉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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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当日,窗外纷纷扬扬的雪终于停了下来。
  宫里因为新立太子,敕宴百官及命妇,引九部伎及散乐入内,尽奏丝竹管弦,就连新册的太子妃也被传入宫中。武承嗣因身袭周国公之位,也早早也入得宫去。
  我趁了府内忙乱,雇了马车,经繁华热闹的西市,自开远门出城,一路向西。
  远远见山间雾色弥漫,满地的积雪更是荒凉凄冷。下了车,嘱咐车夫在山下等候,一个人拣了条幽静的小路,缓缓而行。
  寒冬的山间冷风不断,我裹紧身上的雪氅,一步步在自己的记忆中摸索前行。那日武承嗣看我的冬装后,晚间时分便有人又送了几套的新衣来,不再色泽俗艳,只不过简单的裁剪,却总算是淡雅得体。看着箱子里逐渐增加的衣物,我一时感慨,找出早先出宫时带出的那件包袱来。
  说来离奇,当初突然坠崖、又莫名其妙地回到了本体,那件包袱竟然刚好掉落在我身边,被人一同带回了武府。当初预谋逃离出宫,包裹中本就没有带太多东西,只有一些平素喜爱的首饰,此外便是那件武承嗣送我的月白清荷舞裳了。我叹了口气,随手取出来就着烛火细细地看,正赶上敏儿从外面回来,一见那舞衣,满脸的惊羡,追问我是从哪里得来的。我只好说是原本家中的珍藏,一直留在身边,舍不得当掉。一提起我貌似悲凉的过往,那丫头又是一阵长吁短叹,也就不再追究下去。
  正思索着,脚下的路也开始崎岖起来。我皱皱眉,便向铺设好的官道走去,才走了不远,竟见不远处的林间有一匹骏马被栓在树上,不住地原地打转。
  我转身绕回小道,心下暗疑:这又会是谁在除夕时不去享受佳节的欢愉和谐,而跑到城郊的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头上来吹冷风?
  在山间转了几个来回,才远远看到那座记忆中的坟茔。几分清冷,残雪断枝,应是一直无人打扫,石碑上竟满是风霜之色。
  如此佳节,那个一身绫罗、眉目艳若骄阳的女子,曾以善妒名冠长安的女子,那个曾在各种场合回护于我的女子,那个临终也不得见其良人一面的女子就沉睡在这片冰雪之下,而她的良人,怕是此时正在美酒佳肴,笑对新人……
  想到这里,不禁心头一悲,正要驱步上前,忽惊见一道人影枯立于前,一身的华服在莹白的积雪间黯然失色。
  难道……真的是他?
  只是今日是除夕宫宴,本该明镜高堂、觥筹交错,笑看新人歌舞,他又何至于冷落寡欢、独处于亡妻坟前?
  明媚的盛装女子手执茶盏,娇笑道:“阿显说我煮的茶天下无双,小颜要学可是要拜我为师的。”
  一转眼,一身的华美衣裙换作了淡雅宜人的常服,她挽了简单的发髻,明眸善笑:“既是拜了师,今日我便传你几手。”随即素手翻转,银霞射壶,沸腾的水间绿意悠长……
  记忆一段段频闪而过,纷纷扬扬若纸卷散落,弥漫住人的视线……
  然后再转眼,便是我拿了茶递过去,他疑惑道“这杯茶倒像是以前喝过。”
  眼望着面前颓然的身影,心底忽浮现起初见时那明灿若骄阳的少年,怅然若失。挂着泪的脸颊却犹有微笑,一点点地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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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李显离开,天色已经渐暗。我沿着小路返回去,一路车马疾驰,刚好赶在宵禁前回到城内。
  绕过前门的灯火通明,径自从后门溜入周国公府。不同于别家的喧哗热闹,即使是这样的佳节,府内明灯高悬,肃穆清冷也仍旧不曾消褪。我穿过诸多院落,在书房前止住了脚步,皱眉看看内里犹燃着的烛火和隐约的人影,摇摇头,推门而入。
  看看红烛流下的残泪和满桌凌乱的字迹,想必宫宴应已早已结束,而他也一个人在此停留多时了。我取过大氅,俯下身,盖在他的身上,静静地看他沉睡的面庞。这张脸,即使是在睡着的时候,也不曾松懈半刻,仍旧眉宇紧缩。酒气从厚重的织物下散发而出,一点点扩散开来,没有浓郁醇烈,在清冷的夜色里愈发地添人寒意。
  我转过头,轻轻收拾起散乱的桌子,指尖却渐渐灼热起来。
  厚厚的一摞纸,密密麻麻只反复地写了两行字:旧时梅花妆犹半,人扶醉兮月依墙。
  眼前忽闪过一些繁复的画面,鹅黄舞衣,流光银线,频启朱唇,慵妆半成,唯有眉间的清梅傲然绽放。太子的筵席上,那支《半面妆》回旋流连,只是那舞着的人似是我,也非我,只是轻歌曼舞,犹自不曾停歇……
  作者有话要说:  


☆、边塞冷(苒苒述)

  裴行俭,字守约,绛州闻喜人。父仁基,隋光禄大夫,自王世充所谋归国,被害。赠原州都督,谥曰忠。行俭幼引荫补弘文生。贞观中,举明经,调左屯卫仓曹参军。时苏定方为大将军,谓曰:“吾用兵,世无可教者,今子也贤。”乃尽畀以术。迁长安令。高宗将立武昭仪,行俭以为国家忧从此始,与长孙无忌、褚遂良秘议,大理袁公瑜敗镎岩悄福蟪髦荻级礁な贰w氲露辏郯参鞫蓟ぃ饔蛑罟嗄揭骞楦健U傥疚纳偾洹Gɡ舨渴汤桑肜罹葱⒙碓赝溲。心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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