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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美人一箩筐 作者:细品(晋江榜推vip2015-05-09完结)-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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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袍公子笑笑,“这便是我刚才在路上说起的那个小子,就是俊卿的小舅子。挺有意思的,我就给带进来了。”
    赵世子锦衣玉带,周身打扮十分华贵,人也长得英挺,两道浓黑的剑眉斜飞入鬓,本来脸上神色淡然,一听俊卿的小舅子这一说,倒是笑了,抬起黝黑的眼睛打量思归两眼,轻笑道,“长得倒秀气,家中姐妹定然也不丑,怪不得能做俊卿的小舅子。”摆手让两人入座。竟是十分的傲然,高高在上对思归连话也没多说。
    蓝袍公子似乎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态度,引着思归坐到自己身边,低声向她将席上众人逐个介绍了一遍。
    一番引荐下来,思归才知这些人来头都不小。
    蓝袍公子姓柳,名叫柳余涵,人物机变,文采斐然,是金陵城中排得上名号的世家子弟。
    和他在一起的那位褚兄大名唤作褚少东,就更有来头了,竟是利泰钱庄的少东家,利泰钱庄的分号遍布大江南北,他父亲在京城总号坐镇,他常年四处巡视,照看自家生意,最近因为有些事儿,滞留在了金陵,他和柳余涵是好友,两人经常同出同进。刚才便是柳余涵陪着褚少东去自己钱庄里问点事情,正好看见了思归大材小用地打着葛府的金牌字号去追讨她那几百两银子。
    思归看着褚少东沉稳和气的面孔,心里冒出来两个念头:这是个行事低调的大财主;他老爹给他取名时得有多偷懒阿?才能把儿子的名字取成了褚少东,这干脆就是利泰钱庄少东家的简称。
    还有几位公子,也都是如柳余涵一般的世家子弟,因为不及柳,褚两人出众,思归没有太往心里去。
    另有一位四十余岁的文士,一直陪在赵世子身旁,相貌清癯,谈吐不俗,要思归形容就是此人很有学问的样子。果然,柳余涵介绍说这位是平阳候府中的上宾,侯爷父子都对他十分倚重,尊称为穆先生,思归默默给他打了个高级幕僚的标签。
    等柳公子介绍此次做东的主人赵世子时,思归更是吃了一惊,原来这位就是平阳候世子赵覃。平阳候世子是葛俊卿的好友,思归还时常惦记着世子那位千娇百媚的夫人呢。这时方觉得自己只因一时兴起就跟着柳余涵进来有点鲁莽了。
    默不做声地向后靠靠,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暗自思量,想要找个借口尽快离开。
    还没想出个眉目,席上一位黄公子就笑道,“干坐着无趣,行个酒令如何?”
    穆先生道,“今日世子心中烦着,你们老实喝酒吧,少闹腾。”
    赵覃却道,“本就是觉得烦闷才来散散心,自然玩乐一下才好。”
    在座诸人应该都已经知道他是在为什么是烦心,因此听了这话后谁都不多问,只是命小二拿来骰子并一个竹雕签筒开始掷骰子行酒令。
    行酒令无非是赋诗联句,答不出的罚酒。旁人没什么,思归一时不好站起来就走却有点为难。她一度曾经怀疑自己从前是搞古文研究的,那诗词水平自然都不差,只是这个不差也是相对而言,要她按照给出的韵脚现场就吟几句诗出来还是不行。
    迟疑看眼身边的柳余涵,柳余涵摇着他那把折扇,笑得一脸讨打样,“莫兄难道不精此道?不会吟诗?那也无妨,待会多喝两杯就是了,赵世子请客上得都是好酒,五十两银子一坛的,多喝两杯你也不亏。”
    思归瞪他,“我不缺好酒。”
    柳余涵以为他嘴硬,几百两银子晚了个把月就要闹到钱庄去的人平时又能喝什么金贵好酒了,拍拍他,“行,不缺,那你输了酒令也得喝。放心,喝醉了就在这边开房歇一晚,我管你,不会把你丢大街上。”
    思归想想也是,大不了喝两杯酒,她酒量好着呢,反正一时半刻走不了人,机会难得,不如跟着一起玩乐一番。
    赵世子起手掷了头把骰子,大家这便开始行起酒令,思归饶有兴味地听了一会儿,发现自己高估了这帮人,看来哪儿的男人都一样,不论屠夫走卒,书生公子,或是官宦世家,骨子里惦记的都是一回事,高洁儒雅那都是表面工夫。
    只听方才提议行酒令的黄公子摇头晃脑地吟道,“碧玉破瓜时,郎为情颠倒,感郎不羞郎,回身就郎抱。”批一字,“妙!”说罢笑吟吟地饮了一口,再掷出骰子,是个四点,数过来正好是柳余涵。
    柳余涵也不含糊,收起折扇,在手掌中轻敲了数下便想出几句,“开窗秋月光,灭烛解罗裳,含笑帷幔里,举体兰蕙香。”也批一字,“倒!”
    吟完后众人齐声赞好。柳余涵也饮一口,听到此处思归已经老神在在地入乡随俗了,端着酒杯一边呷着小酒一边笑吟吟听得十分得趣,对这场面很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柳余涵随手便掷出个大点数,绕圈数过去又数回来,正好轮到思归。
    柳余涵看着她打趣,“做不出不要紧,只把你家姐姐常唱的曲儿唱一首给大家听听就成。眼儿媚如何?梦里思也使得。”
    思归知道他们定然都认为自己是葛俊卿哪个小妾的兄弟,才会这样随性调侃,说实话,没觉得被冒犯——男人们在一起喝酒本来就该是如此。
    摆手道,“眼儿媚不会唱,梦里思也没听过。”端起酒杯,“兄弟我认罚喝酒就是。”
    众人一起不准,“酒你肯定得喝,不过总要说点什么出来,就这么蒙混过去可不成。”
    思归想想,“那我给众位讲个笑话。”
    柳余涵不满,“你当是闺阁里小姐太太们带着丫头行酒令呢,还讲笑话!”
    思归拍胸担保,“我讲的笑话可和小姐太太们讲的不同,她们肯定讲不出。”
    众人看这新来的小个子说话爽快,也不怯场,都觉得他挺有意思,同意道,“好吧,那你先讲来听听,若是逗不笑大家伙,可还要多罚一杯!”
    思归从她那一脑子被闲置许久,自己都颇为惋惜的带色废料里挑出一个来,“话说镇上有一个教书匠,为人端方守礼,娶个媳妇也规规矩矩,于是乎两人教了个傻儿子出来。”说完便不吭声了。
    众人等了半天没下文,奇道,“这就是你讲的笑话?还有后话没有,若没有就赶紧叉出去!实在不通,端方守礼的先生和规规矩矩的娘子怎么会教出傻儿子?况且一点也不好笑。”
    思归这才接下去,“有一日这儿子跑去问当爹的,爹啊,人心是否长了脚?教书匠给他一巴掌,胡说,你自己摸摸胸口,心在胸中,如何能长脚!这儿子又跑去问当娘的,娘啊,人肝是否长了脚?当娘的奇怪,什么肝?儿子答心肝肺腑之肝,当娘的被这蠢话问得也火起来,一掌拍下去,胡说,你的肝在肚子之中如何能长脚?儿子被打了两巴掌,十分委屈,大声怒答,可我昨晚明明听见爹在房里说:心肝宝贝啊,快快把脚分开!”
    思归说完,笑微微低头夹口菜吃,大家听得面面相觑,待她放下筷子才回过味来,忍俊不禁便要笑,柳余涵抢先拦住道,“不行,不行,我们都绞尽脑汁做诗,你讲个粗陋笑话就想抵了么?再讲一个来。”
    思归慢悠悠道,“也行,那就再讲一个。” 看众人都眼睁睁看着她,便作势先咳嗽一声,这才开讲,“从前乡里有个小媳妇,长得俊俏可喜,为人也和善,与街坊四邻关系处得十分和睦,有一日小媳妇去庙里上香,正巧寺中无人,只有主持师傅一个。小媳妇有件心事无人诉说,这便大着胆子上前道,师傅啊,我心里有件懊恼事。师傅慈和问,何事懊恼?小媳妇答,我前日骂了隔壁大哥,说他是狗/娘/养的。主持摇头,口出恶言,的确不该,只是你为何要对他口出恶言?小媳妇羞涩抬手捂胸,他摸我这里。主持一脸正气,也抬手一模,问曰,是这样?小媳妇点头,主持道那也不至于骂他。小媳妇继续羞愧道,他亲我这里。主持也俯头一亲,问曰,是这样?小媳妇点头。主持还道那也不至于骂他。小媳妇再道,他脱我衣裙。主持抬手脱下小媳妇裙子,问曰,是这样?小媳妇点头。主持依然平和道那也不至于骂他。小媳妇一路说下去,他抱我上床,他对我这般,他对我那样……主持大师一路照做,一边不忘劝诫:那也不至于骂他。一时事毕,小媳妇从禅床上穿衣下来,最后诉苦道他没有告诉我他有花柳病!主持大师怒了,这狗/娘/养的东西!”
    这一回大家摒不住了,一起放声大笑起来,赵世子也一扫刚来时一脸的阴霾,笑指思归问柳余涵,“你方才说你在哪里看到他的?虽然粗俗些,但也有些趣味。”
    柳余涵笑眯眯起身过去赵世子身旁,将他在钱庄中碰到思归装腔作势去催帐的事儿说了一遍,最后道,“这小子不光会讲段子,还能算得上是个讨账的人才。”
    赵覃身旁的穆先生很感兴趣,“讨账的人才?”扭头对赵覃建议道,“世子,那一会儿去那边时不妨带上他,说不定能顶些用处。”
    赵覃一点头,“也好,此时正当用人之际,此人看着颇通俗务的样子,咱们也用得上,”再遥遥地打量思归两眼,评价道,“黑是黑点,不过总算模样还俊俏。”
    柳余涵含笑道,“他这便是黑里俏,世子带出去应该不摘面。”

  ☆、第十三章

思归皱眉不喜,埋怨柳余涵道,“柳兄,小弟自觉与你投缘,一见如故,这才跟着来凑个热闹。你怎么却把我的事随意与人乱说,我去讨账是因手头周转不灵,不得已而为之,又不是什么好事。”
    柳余涵却道,“就是因为和莫兄弟你一见投缘我才去多了这个嘴,换了别人本公子还懒得多管闲事呢。”
    思归问,“这话怎么说?”
    柳余涵告诉她,“平阳候父子二人都礼贤下士,求才若渴,你借这个机会去世子面前露露脸,运气好或能被他招揽回去,也算是谋到个正经生计,世子最近在广揽贤才,出手十分豪阔,亏待不了你。”
    思归没想到他还真是为了自己好,可惜帮的这个忙用不上,她在深宅大院里住着,出来一次都不容易,如何能去做人家的门客幕僚,随意找个借口道,“多谢柳兄提携,只是我过些日要离开金陵一段时间,无法去候府中效力,怕是要辜负柳兄的美意了,还请柳兄莫怪。”
    柳余涵这个忙只是顺手一帮,赵覃能否看上思归还不一定,自然不会介意,“无妨,无妨。”顿一顿又劝道,“机会难得,像你这般文不成武不就的人,能进世子府做个幕仲不是挺好,要是你事情不急,愚兄倒真是诚心建议你留在金陵先别走。”
    思归知道他是好意,但是这话听着委实不招人喜欢,斜睨柳余涵,“柳兄从哪里看出来小弟文不成武也不就啦?”
    柳余涵一笑,毫不客气地直言道,“就你这小身量,比这屋里最文弱的黄公子还矮小三分,一看就不是个练武的。况连刚才行酒令你都对不上来,还要靠讲段子蒙混过关,那文采只怕也有限得很。”
    思归被他说得一时语塞,憋气想了一会儿才辩道,“谁说方才的酒令我对不上,我只是文思慢些罢了,讲完段子后便想出来了。”
    柳余涵哈哈大笑,根本不信,以为思归在死要面子吹牛,逗她,“那你快说说看,都想出来些什么?”
    思归还真想了一首出来,当即念道:“洞房深,空悄悄,虚把身心生寂寞。待来时,正祈祷,休怜狂花正年少。胸上雪,从君咬,恐犯千金难买笑。”批一字,“娇!”
    柳余涵哎呀呀地诧异,使劲拉着褚少东,“褚兄,这小子竟然真做出来了!还挺好!”
    褚少东随他拉扯,很稳重地点头,“不错,十分香艳。”
    柳余涵惊叹一会儿便开始挑毛病,“香艳不假,只是听来十分耳熟,借鉴前人之作太多。”
    思归不和他客气,微笑回敬道,“柳兄说的极是,是小弟才疏学浅之故,实在惶恐得很,惭愧之至。只不过柳兄方才那首诗,小弟听来也颇耳熟,却不知是什么缘故?”
    柳余涵哼一声,“玩乐之时做的诗嘛,应景就好,我不过是借用了前人两句而已。”
    思归道,“柳兄这么说小弟总算能心中稍安,不必太过惭愧了,我方才也不过是借用了前人三句而已。”
    柳余涵怪叫,“你还真敢说,你那首诗一共就三句!”
    思归一脸坦然,“不止,不止,还有最后的批字,那可是小弟的独创!”
    柳余涵被他的厚脸皮打败,指着思归手抖了半天,最后往褚少东肩头一靠,“褚兄,我今日算开了眼界!”
    正开着玩笑,穆先生走了过来,说道世子等下要去沐芳馆会一位朋友,想邀莫公子同行。
    “这——”思归打算推辞。
    柳余涵却端正了脸色插口道,“既是赵世子相邀,莫兄弟一起去就是,只当去开开眼界。”
    思归迟疑,沐芳者慕芳也,因此沐芳馆其实是城中最大的一家青/楼,连她这个久居深闺的人都听说过,忽然有机会能去见识一番不免心动。加之虽然和柳余涵相识不久,但两人间很有一种臭味相投之感,相信如果能够长期交往,必然成为好友,因此也不以为柳余涵会害她,既然建议她跟去,那其中只怕会有些好处。
    葛俊卿有事去了江州,这几日不在府中。思归今天装了个病,让秋嫣躺在床上假扮自己,她才悄悄溜出来,晚回去应该也没问题。府中除了葛俊卿没人能闯进她的房间,就算老太太,太太知道她身体不适,最多也只会派个大丫头来探看,秋苧尽拦得住了。
    想到这里,思归便答应下来,“承蒙世子青睐,在下荣幸之至。”
    平阳候世子赵覃要去沐芳馆会一位从京城远道而来的友人,约好掌灯时分见面,思归这便随着世子一行出发。
    赵覃和数名随侍骑马,思归和穆先生同乘了一辆王府的马车。
    坐在马车上,思归才从穆先生口中得知,世子这趟去一是会友,二是向这位友人催讨点东西。
    思归不明白,“既是世子的朋友怎么还会欠着世子的东西不给?这是真朋友还是假朋友阿?”
    穆先生皱眉苦笑,“是真朋友,那位杜二爷与世子从小相识,交情很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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