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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重生之深宫嫡女 作者:元长安(潇湘高人气vip2013.12.25正文完结)-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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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道温润的男声正低低陈述着,恍若外面春日午后暖暖的阳光,照在人身上,也暖在人心里。

    “……小姐虽是劳累过度,但病情亦反复得蹊跷,适才单凭小姐脉象来看已不只劳累这样简单。这几日师傅也曾和我提起府上这位小姐的病,颇有疑惑之处,今日反复得这样严重,若是他亲自来了,恐怕也是要看一看小姐面色的。”

    虽是缓声道来,却有着潜藏的坚定。

    就有婆子的声音迟疑道:“凌先生莫恼,我们特特请了先生过来,必是对先生深信不疑。只是……姑娘她素来懒见外人,如今她睡着,若是我们请您贸然察了面色,等她醒来知晓了必会生气,怒气积心对病情也是不好,您看……”

    温和的轻笑,如清露入水,荡起一圈一圈缓缓的波纹,将屋里略有紧张的气氛全都冲散了。只听他道:“我并未恼,诸位莫多心。只是医者讲究望闻问切,若不能够看仔细了,大约我的方子会有失偏颇。妈妈们的难处我亦知晓,若是师傅亲来恐怕不会令诸位有此烦恼。”

    婆子们附和赔笑,没人客气反驳,算是默认了。他年纪尚轻,自然比不得年高的蒋先生,在深宅内眷问诊之上自有许多不便,南山居陪着来了如许多的婆子,也是有这一层意思在内。

    顿了一顿,蓝如璇便听见他再次笑道:“这样吧,我先开一副临时的方子给小姐用着,待师傅回城后请他老人家亲来斟酌便是。”

    “如此甚好,甚好,先生真是德行出众,医术又好,思虑又周密,怨不得这城里人人都夸先生有青出于蓝之风。”婆子一高兴,便尽可着大夸特赞的,又问,“只是不知蒋先生多久能回来?”

    对此对方只是付之一笑,依然不疾不徐地答道:“这个却说不准,先生往日出诊,当日回来也有,几日回来也有,一切看病人罢了。若一时回不来,府上可另请名医来看,城南周先生和厚德堂马先生都是极有声望的,切莫耽误小姐病情。”

    “那是自然,自然,多谢先生提醒。”

    收拢箱屉的声音,想是这位年轻大夫准备结束问诊了。

    看完了病,斟酌开方一般都要移出外间来,蓝如璇便思忖是继续隐在屏后,还是退避到西次间去。

    心思电转间尚未拿定主意,里头却响起一道清冷的嗓音。

    “先生留步,病情耽误不得,青苹扶我起来,请先生看诊。”

    声音里虽带着遮掩不住的虚弱,却是极其优雅冷静,如薄阴天气里朦胧的钩月,本是极冷的,却因被雾蒙着,反掩盖了孤绝之感,只剩下素淡的美。

    “姑娘醒了!”几声低低的惊呼。

    水天一色的厚锦撒花帘幕紧紧合着,蓝如瑾躺在床上,其实已经醒来许久了。锦帘阻隔无法看清外面情形,却也从衣物悉索和说话声中知道屋里堆着不少人,概是因为那帘外问诊的男子年纪太轻的缘故。

    诊脉的时候,隔着水一样光滑的鲛帕,沉稳有力的手指搭在她的腕上,传来暖阳一般的热度。于这早春时节尚有阴冷的房内,是一份让人安定的温暖。

    听他有条有理地叙述着病情,关键处比他师傅说得更为明显,更隐隐点出可疑之处,清醒而不张扬的方式让蓝如瑾心底含了赞叹,不由就想起前世宫里那些聪明至极的太医们。

    只是被宫闱的乌烟瘴气所熏染,太医们的聪明是一种狡猾的精明,而他,这帘外的男子,是透彻澄明的智慧。

    因了他点到为止的隐隐提醒,蓝如瑾亦猛然警醒起来。

    谁说这一场病就必须要发够半个月的烧才得好呢?

    半个月,那是前世。而如今,她已经不同了呀,怎地就未曾想到这一层!

    于是挣扎着坐起,只唤青苹卷帘扶她。蓝如瑾明白,这位慧澈的凌先生比他师傅更适合自己。

    “三姑娘……这,这恐怕……”南山居的婆子踌躇迟疑。老太太派她们过来就是为了守护男女大防,以免损了侯府小姐的名声,如今蓝如瑾自己要答应“望”诊,在其看来真是莫大的麻烦。

    青苹未敢卷起帘帷,蓝如瑾自己挣起,盘膝而坐,沉声道:“无妨。医者面前无分男女老幼,都是病人罢了。何况所谓医德只在心正,与年龄何干。青苹,打帘吧。”

    最后一句,隐隐威严隔帘透出,那是蓝如瑾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上位者不容置疑的高贵,是深宫里经年磨练的冷傲风骨,使人不自主地就要折服其下。

    帘外,年轻的大夫眉峰微动,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停在医箱之上,停止了收拢的动作。

 023 香闺惊见

    

    日常里随着师傅走动贵门内府,妇人女眷他亦见过听过不少,衣香鬟影,珠围翠绕,大多是未见其人先觉其味,或浓或淡的脂粉香气缭绕周围,任是再怎样甜美旖旎,在他看来亦是太过绮丽缠绵,还不若草药清苦之气来得爽利。

    而这一位隐在帐中的蓝府小姐,身形未露,那一股清清冷冷的气息却隔帘透出,单凭一道素淡而不失婉丽的嗓音,已不由让人在脑海中勾勒霜女素娥的模样,明明形象就在心头,然而一笔一笔的下去,却总也描不分明。

    尤其是一句“医德只在心正”,说得那样透,那样冷静,端是极有见识的话,与一般闺阁女子迥然不同。

    于是他便停了手,端坐于香楠文椅之上,含了一丝温和的笑静静等待对方的结果。窗外分明春光旖旎,鼻端却萦着若有若无的寒梅香气,极淡,极清,一如帘中那位尚未谋面的侯门贵女。

    床头侍立的杏粉色裙衫丫鬟已然动了身形,素手持了床帐一边,眼看就要依命卷起,悬挂于帐顶花瓣形状的销金铜钩之上。

    地下一位婆子连忙紧走两步,上前拦道:“且慢。三姑娘……”

    “退下!”

    清冷呵斥直接打断婆子的劝阻,帘内虚弱的声音已带了明显怒意:“我这场病一直由蒋先生打理,每日脉象变化皆由其记录斟酌,如今他不知归期,难道就要如此耽搁下去么?咱们家倒是不缺延请名医的银子,可其他大夫过来,又有谁熟知我的病情?若是延误了,敢问这位妈妈是否担得起?”

    那婆子老脸涨红,喏喏立于原地不敢对答。她并非什么得脸之人,只是遇事爱往前凑着讨主子欢心罢了,凭一张舍得下的老脸极尽奉承,倒也讨了许多好处。这次随着一众婆子媳妇前来伺候,她本就未将平日寡言的三姑娘放在眼里,因此才敢在蓝如瑾发话后还撞上来阻拦。

    回头瞥见众人脸上或明或暗的嘲讽之意,她老脸更红,直在心里将蓝如瑾骂了百八十遍。

    钱妈妈越众而出,笑着将婆子拉进人堆里:“李嫂子且回来,姑娘病情要紧,如今顾不得什么了。凌先生请仔细斟酌一下,若是必须望诊不可,还请先生费心。”

    端坐在侧的年轻大夫抬了眼帘,隐去眸中激赏之色,换上一贯温和目光,笑着重复了一遍适才听到的话:“医者眼中无分男女老幼,都是病人罢了——如今需观此病人面色,劳烦妈妈卷帘。”

    “不敢不敢,劳烦先生了。”钱妈妈走近床前,却未立时动手。

    帐中蓝如瑾明了其意,缓声道:“无需更衣,妈妈请让青苹动手吧。”

    钱妈妈这才冲青苹点点头,两人一左一右掀开帘帏,双双挂于销金铜钩之上。

    锦绣帘开,清芬扑面,镂雕蕙兰香楠架子床上缎被散铺,蓝如瑾碧衣披发拥被而坐,病容难掩倦怠,却一派端肃严整之色,凛然高华,不容亵渎。周身孤清之气使得一众妇婢心中微悸,即便有人刚要升起看戏的心思,那心思也如雪地里的火苗一般,尚未成形便被冰水熄灭了,侥幸腾起的青烟亦立时被寒风吹散。

    侧坐于床前椅上的年轻大夫长身站起,目不斜视,转身垂眸,一个长揖下去,口中肃然道:“会芝堂医者凌慎之见礼,请观贵面,以斟良方。”

    言罢缓缓起身,这才抬眼去看帘帏中人,端肃之色磊落坦荡,芝兰玉树,自有风骨。

    然而这一看,却让他微微吃了一惊。饶是平日如何沉稳淡泊,这一眼下去,呼吸亦不免一滞。

    眼前之人乌发雪肤,纤眉素面,半阖双目盘膝端坐,病中铅华未染,却从极淡的眉目中生出极艳的美来。然而,明明近在咫尺,艳光触目可得,可那美却如寒玉生烟,天光云影,隔着一层薄雾似的,飘渺着,朦胧着,总也望不分明。

    凌慎之微一恍神,立时醒觉过来,心神一震,重新定了神色凝眸观瞧。

    一息之间,心中明了,遂低头再施一礼,转身冲着钱妈妈道:“望诊已毕,请随我去外间斟酌方子。”

    钱妈妈福身一礼笑着应了,口称“多谢先生”,一面在前引路。

    这边青苹重新放帘子,蓝如瑾张开双睫,于帘栊半合之际看住了那一道颀长背影,曼声道:“先生劳苦。敢问我的病情为何反复不定,高热难除?还请先生不吝言明,以安我心。”

    一袭青衫顿了顿,凌慎之停住脚步,并未转身,亦不直接回答蓝如瑾的提问,只道:“我今日再开一方,于师傅往日方子并无太多出入,只是几个药量略有增减,切请注意取药时的分寸。另外,煎药时务必注意火候,需心细妥帖的人看着方可。这两点若做不到,煎制的药汁只怕口味又变,于病无益。”

    蓝如瑾眸光一闪,唇角含了安然笑意。果然是个通透之人,言语所指,正是她心中所疑。

    于是便放缓了语气,诚恳请道:“先生高明,小女子感激不尽。只是我身边并无通晓药理之人,煎药时难掌分寸,因此我这里有个不情之请,若先生无甚要事,可否留在府上为我煎第一副药,日后也好让丫头们有个比照?”

    帘栊轻垂,于那半开半卷之间,方行至窗下的青衫背影映入蓝如瑾眼帘。她只看得到他束发的青巾,腰间的素带,一袭落拓清影晕在窗外透进的暖晖之中,温和从容,气韵天成。

    只听他一笑,允道:“亦可。”

    蓝如瑾便垂了目,任青苹轻轻掩住了幔帐,轻声道:“多谢先生。如此便请哪位妈妈费心为凌先生安排煎药之所吧。”

    帘栊终于合紧,将蓝如瑾与外面一切堪堪隔住。细密的脚步声行出内寝,一众婆子拥着大夫离开,屋中只剩梨雪居几个贴身的丫鬟。脚步声只在次间停顿了一下,立时又转出堂屋去了。有婆子和凌慎之的低语远远传来,却再也听不分明。

 024 惺惺作态

    

    蓝如瑾在床上默坐了一瞬,出声道:“帘子打开吧,闷闷的,人都走了还避什么嫌。”

    青苹连忙又上来将幔帐卷起,柔声道:“姑娘累了么?躺下歇歇吧。”

    蓝如瑾不动,只道:“你去吧,跟在凌先生身旁学煎药,务必把药量、火候都学仔细了,不可错漏半点。”又抬眼看了看一旁垂首侍立的碧桃,冷声吩咐道,“碧桃带着翠儿,也跟在旁边学着点,以免青苹有疏漏。这几日煎药便由你三人亲自负责,不可假手他人,若有错处,为你们是问。”

    碧桃连忙福身答应,却未敢立时就走,只拿眼觑着青苹。

    青苹看看屋中另外两个小丫头,略有迟疑:“姑娘……”

    “去吧。”蓝如瑾打断她,“药物要紧,我现下没事,躺一会便可。”说着便合身躺下。

    青苹和碧桃忙服侍她安枕盖被,一切妥帖了,方才仔细叮嘱了那两个小丫头,转身去了。

    蓝如瑾扫了两眼剩下的丫鬟,见她们都是十岁左右的小孩子,便也不欲多言,阖目养神。

    希望以后的药没事吧。她闭着眼睛,暗暗想着。派青苹亲自负责,该是妥帖的。眼下青苹是她唯一可用的人了,希望别是个知人知面的……

    只可惜时日尚短,底细未清,她还不敢放心大用,否则也不用碧桃和翠儿跟着她互相牵制了。

    仔细想想梨雪居这些人,竟无一个既放心又贴心的人,真是悲哀。尤其是往日最得脸的红橘和范嬷嬷,从今日上午之事看来,十有八九是投靠了东府的。如今范氏走了,红橘却在,一时又不好再兴师动众的撵了去,只得打起精神徐徐图之。

    急不得,急不得,蓝如瑾一遍一遍说给自己听。

    路途修远,唯有一步步前行了。

    这样断断续续的想着,又觉得有些头疼,概是病中虚弱不能太过劳神的缘故。蓝如瑾只得停了念头,将脑中放空,一门心思关注起自己的呼吸,一长一短的调着,再不敢费心思虑事情。

    床边小几设着鸿雁纹绿定熏炉,淡淡梅花清芬从中溢出,不似寻常香料甜腻,萦在鼻端有提神醒脑之效。蓝如瑾热度尚未褪去,嗅了这个,才勉强不让脑中太过昏沉。

    屋中一时寂静无声,两个小丫头静静的立着,不曾多说一句,多走一步。却又听到衣物摩擦之声传来,配着环佩清响,是有人进了屋。

    蓝如瑾张开眼睛望去,入目是一袭蜜合色的木莲纹妆花对襟褙,黄绫裙下莲步款款,独有的细密脚步既端方又不失妩媚,不用往上看已知来者是谁。

    “大姐姐,恕我此时头晕体乏,不能起身相见了。”蓝如瑾虚弱一叹,冲来人报以歉意的微笑。

    蓝如璇紧走几步来到床前,缓声道:“三妹妹别见外,身子要紧。”早有小丫头眼明手快端了锦杌来,蓝如璇便挨着床坐下,关切问道,“如今感觉如何,可是又发热了?”说着便伸手去碰蓝如瑾的脸颊。

    “是还热着,不过似乎比方才好许多了。”蓝如瑾说着说着眼露疑惑,诧异问道,“大夫此时还在堂屋吧?姐姐这是从哪里来?”

    蓝如璇温然笑道:“我先前着急,一心只想知道妹妹如何了,就隐在次间屏风后听大夫诊病来着,后来大夫去了堂屋,我才得转出来看望妹妹。”

    蓝如瑾了然,怪不得方才大夫在次间略顿了顿,又转去堂屋开方了,想是察觉了屏风后有人。“劳姐姐费心了。”她笑道。

    蓝如璇便嗔道:“说哪里话,一家子姐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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