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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天可汗-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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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崇训笑了笑,心道士大夫的思想毕竟比较狭隘,不明白商业促进社会展的作用。他也不想和6象先争论这种问题,和一个老头子争论原则性的认知,不是蛋|疼么?便轻描淡写地说道:“商贸繁荣,各城各市人烟密集繁华,不失为盛世之象,害处并不大嘛。”
第五十四章 册子
    廷议时薛崇训费了好大的劲游说,总的还比较顺利,但朝里没有马上同意,其中有个重要的原因是太子李承宏把其中干系说得太明白了,虽然最后太子没赢还被反打脸,但是话都明了诸相公大臣就不得不慎重缓慢处理。、m/F/x/S、n/e/t   薛崇训回家之后想起来对太子十分不满,感觉这厮并不是适合的皇储人选。如果厉害的太平公主尚在,她可是能废立皇帝的主,多半要把李承宏给废了。薛崇训的权势比太平公主还有点距离,擅行废立之事他不太容易做到,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对李承宏的敌意。
    他刚坐到客厅里休息,内厂宇文孝就进来说事了,说些亲王国组建的情况,还有安排眼线的进度等等。
    薛崇训没啥兴趣听那些琐事,只说道:“李承宏这太子,没必要长期监视了,要尽早把他弄下去,免得养虎为患。”
    宇文孝忙问其故,薛崇训便把今日在庙堂上被太子公然对抗的事儿说了出来。不料宇文孝听罢便笑了:“次子自不量力,式微而不能韬光养晦,非大器之材,薛郎不必太看得起他了。”
    薛崇训愤愤地粗言道:“话虽如此,但这世道很奇怪,不怕智者就怕傻叉!当初武三思没死在实力派韦后、母亲手里,却死在一个傻兮兮的李崇俊手里,不得不说是个讽刺。先下手为强,现在李承宏还没机会展开,扼|杀在襁褓之中最是容易。”
    宇文孝听罢便说道:“那我给薛郎出个主意……太子不是和他同父同母的长公主住在一起?咱们叫人私下里印小册子传,说他与姐姐通|奸。”
    薛崇训愕然道:“宇文公怎地出这样的主意?下作也就罢了,我是不计较手段高下,可是有什么用?”
    宇文孝的老脸上露出奸笑,薛崇训恍然道:“还有后招?”
    宇文孝点点头,靠近了悄悄说了一番话,薛崇训想了想,顿时哈哈大笑:“手段是阴损了点,不过够他喝一壶了。有了这事儿,以后万一他不明不白死掉,不就合情合理啦?”
    干坏事薛崇训是毫无压力,实际上他在平时就没干过几件好事。于是他便干脆让内厂去印那种小册子。
    内厂那些货也够损,编造个故事罢能描述得像真的一样,连通|奸的前因后果、具体细节都能写得一清二楚,就仿佛他们在人家床底下亲眼见了一般……更牛的地方是:居然还有插图!
    于是那些小册子散出去之后,除了是丑闻,还可以当小黄|书来看,图文并茂,就算很多不识字的升斗小民也可以看图识话。
    朝臣们也不知事情是不是真的,小册子的事儿有人怀疑是薛崇训干的,也有人觉得薛崇训没必要用这样下作的小手段来诋毁别人。
    不过这事儿本身并不是什么大事,宫廷乱|伦有啥好稀奇的,很多事情只是史官们不好写,只有野史敢写罢了。汉朝时有藩王喜欢叫亲生女儿侍寝的,皇室毫无压力啊。所以大臣只当笑话来看,并不想瞎掺和,更不可能因为这样的事就废太子,何况根本没真凭实据。
    只是那王贵妃却是气炸了,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自己亲生女儿儿子被人闲话搞那档子事,她做母亲的愤怒可想而知。
    王贵妃把李承宏姐弟俩叫到蓬莱宫质问,大姑娘都招了驸马了,而且李守礼那帮女儿的生活本就放|荡|淫|靡,公主压根不当回事。而李承宏则很愤怒,对他|娘说道:“目前还信这样的事?瞎子都看得出来就是晋王搞得鬼,他还真是做得出来这样的脏事,高看他了!”
    王贵妃回骂说难道我比瞎子还瞎?她并不认为是薛崇训,在她眼里儿郎们都是正大光明的,那些阴损伎俩只有妇人才干。王贵妃说:“薛崇训为嘛要做这种事?我觉得高皇后最有嫌疑……嗯,对!一定是她。上次我暗示陛下她与晋王的奸|情,她这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定是她指示宦官出宫干的龌龊事!”
    李承宏头大:“我不是叮嘱过母亲不要和皇后生事,您怎么就不停呢?”
    王贵妃愤怒道:“这妇人不守妇道,与那晋王私会,还每每眉来眼去,把咱们家的脸都丢尽了,我气不过而已。倒是你干嘛又得罪上晋王了?”
    李承宏道:“我那是正事,岂能与妇人间的勾心斗角相提并论?薛崇训一门心思就想把持朝政,如果坐视不管,他就是第二个王莽、司马氏!我李唐子嗣,捍卫祖宗江山死而无悔!”
    “你干嘛成日死啊活的,我听的心里慌。”王贵妃急道,险些要弄出点眼泪来劝,“你就安生点做你的太子,让大臣们都觉得你做太子好,位置稳了还怕她高皇后作甚?”
    李承宏听得烦,借口有事便要告辞,并说小册子不用计较,关系不大。
    说罢和长公主一块儿出宫,不料他姐姐居然笑得出来,说看了那小册子写得好生臊|人,咱们姐弟没干坏事吧也成坏人了,实在冤得慌,还不如真干了那种事呢。
    李承宏怒斥了几句,分道扬镳。
    ……不料此事还没完,薛崇训指使一个御史上书严查此事,严惩始作俑者。虽然大臣们都觉得事情不大,但也是可大可小的,毕竟事关皇室颜面名声。堂堂李唐皇储,被市井小民贩夫走卒笑话……居然还有图,公主的不雅之处都画出来了,岂不让皇家威严扫地?
    于是朝廷下令御史台监督京兆府、万年县长安县官吏追查此案,搞成了御案,多半是要弄几颗人头来做替罪羊。
    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结果京兆府负责此案的人是周彬的一个好友……周彬是投靠了宇文孝的人。这下子事情就闹得鸡飞狗跳了。
    周彬是有酷吏的名声,以前被太平公主派去办过刘幽求的案子,刘幽求本人没抓住,他就拿刘幽求家里人问案,各种酷|刑用遍,连女|眷都被折磨得体无完|肤,有传言说刘幽求的女儿什么东西都被割完了。
    周彬那做京兆府官员的好友也不称多让,到处抓人打板子逼供,搞得长安民怨四起。酷吏的牛|比之处在于胆子够大,他们一通严刑逼供顺藤摸瓜,连朝臣都牵涉进来了,又跑到京官家里抄|家……
    人们没法去恨一个酷吏,就如正常人和一个疯子计较作甚?其怨气自然就到了太子李承宏头上。吗的你一个太子搞自己姐姐也就罢了,管咱们何事,平白被皇室的丑事牵连,心里不怨恨反倒奇怪。
    其间还生了一件意外,有个印刷商被官府给抄家了,混乱之下他家一个奴仆的老婆被胥役给拖到柴房强|暴了。事后主人只想息事宁人,一个奴仆也没地儿说理,他视为奇耻大辱,一不做二不休,提了把菜刀躲在路上想砍去上朝的太子……当然不可能成功,事突然把一个侍卫的耳朵给砍掉一个,然后被乱刀剁得血肉模糊。
    李承宏被阴得一身脏水,民心支持率直线下降。这手段确实下作,但无疑是可以见效的,现代权力场都玩在的东西(一些国家大选时为了打击政敌各种下三滥手段),自然在唐朝也不会太差。
    太子被搞得身心疲惫,毫无作为。这时候薛崇训的第二波动作又展开了,他先是死缠烂打的积极手法;紧接着马上施以缓法,急缓配合张弛有度:筹措善款把城隍庙后面那座废弃的公家宅基改造成慈善堂,说是要帮助那些无依无靠的穷苦人。
    他差人到处找士族、富户捐钱,其实大伙也捐得不多,百文、千文那样的,却要在城隍庙外头立块石碑,把出资人的善名刻在碑上。这下大伙满意了,出点点钱财弄了个好名声,多欢乐的事儿!
    动土那天薛崇训与众士绅亲临城隍庙,看热闹的人非常之多。他穿着一身紫色的官袍,面脸的善良微笑,还把一个脏兮兮的孩子抱在怀里。那孩子的娘见薛崇训一张黑脸,而且居然是个大官,在妇人眼里薛崇训哪里是什么善良的微笑,简直是阴|笑,妇人生怕他伤害到自己的孩子,在一旁急得什么似的,被官差们逮着过不去,眼泪都哗哗出来了……简直是个讽刺啊。
    李承宏等人听说了这事自然暗骂薛崇训惺惺作态恶|心得慌。但薛崇训自己是无压力的,普通士绅百姓们又不太了解政权内部的事儿,既然人家在做好事,多半也是个善人不是。
    晋王府的幕僚们也是回去大拍马屁,说要让薛崇训多多参加这样的善举义举,以彰明正直忠善的形象。他自己倒是明白,作为一个当权者,去搞个什么慈善堂完全就是为了名声,否则就是浪费时间。虽然大家都说他是忠良,倒没有把他弄晕。
    本来想叫王昌龄写篇文章流传千古的,可是王昌龄写不出来……对于真正的文人,文章自内心,明显弄虚作假的事他恐怕真写不出感觉。薛崇训只好找其他幕僚写,不过影响力就没那么好了。
第五十五章 数字
    薛崇训觉得中国古代有远见的谋略家,对大事结果的预测主要是建立在历史的经验和总结上的,如汉朝立国后谋略家会总结秦朝的经验教训提出有远见的预测。!m/F/x/s!n/e/T/也许能算得准,认为那是宿命,其实那只是经验。
    而薛崇训已不太信宿命,如果真有宿命,太平公主不得人心、不顺历史大流,何以最终战胜了仿佛真命天子一般存在的“玄宗”?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一些细节,如果薛崇训没有得到前世回忆,如果……往事没有如果,一些偶然的细微的东西改变了大事。
    偏偏细微的东西最难把握,不过这也是人生有意思的地方吧,变得复杂微妙所以才有趣。
    马车里一身麻布葛袍的他胡思乱想时,反倒心境平和了一些。因为车里没有其他人,不必在作秀,不必在脸上带着善意的面具。
    他很害怕冷清和寂寞,所以很怕变成失败者要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逃避;却又很享受孤单,寂寞能使得心境平静。
    人真是很矛盾的东西啊,那些大隐隐于市的人,也是这样一种感受么?
    轻轻掀开竹帘的一角,有一缕明亮的阳光照进比较昏暗的车厢,能看见细细的灰尘在那缕阳光里轻快地飞舞,毫无规则。沿着那道缝|隙看出去,能看到入苑坊的坊门,入苑坊就是众王子府的所在,太子李承宏也住在里面。
    过得一会,果然就见到骑兵开道,李承宏的仪仗从里面出来了。敲锣打鼓的,街上的人纷纷让道,摆小摊的贩夫走卒慌忙收东西,场面就如现代的小贩见到城管来了。
    薛崇训来到这里,就是想随意观察一下李承宏,并不想做什么……想来好笑,一个人琢磨得最多的人,其实是自己的敌人。
    他作为亲王,会和很多人结识见面,朝廷千官,各种各样的人。但是无论认识多少人,能琢磨的其实就是身边的那几个而已,人的精力毕竟有限得很。家人、共事的幕僚、对手,其中他想得最多就是李承宏。
    这个太子偶尔会表现出反抗的情绪,不过至今为止没有做出任何应对之策。让薛崇训都觉得这个对手实在太弱,哪怕他是皇储。但薛崇训又隐隐有些不安,怕会有什么不合权力规则的事生。
    正如起先薛崇训想得那样,有些事件是无法用“大道”去揣度的。
    大路中央,在众多全副武装侍卫的簇拥,李承宏正骑着一头马走来,大摇大摆的样子很是从容。虽然他在朝里没什么权力,但是走在路上,周围所有的官民都躬身垂立让道人人敬畏,也不是谁都惹得起的人。
    薛崇训饶有兴致地悄悄看了一会李承宏的表情,直到他们渐渐从旁边走过。他琢磨着李承宏的心理和感受,锦衣玉食地位甚高,现状还是不错的,一般人处于这样的位置和生活中,应该会想着珍惜手里拥有的一切罢?
    仪仗队已渐行渐远,向着大明宫的方向而去。这里不再有薛崇训感兴趣的东西了,他便巧敲车厢道:“庞二,赶车。”
    “郎君要去哪儿?”前面传来奴仆有些含混的声音,那胖东西多半在吃东西。
    薛崇训顿了顿道:“回家。”
    亲王国的扩建已初具规模,薛崇训这个王府的格局其实有点奇怪。大部分王公贵胄的府邸都是官署和住宅在一起,因为王府官署主要就是管理府中的各种事务,就像以前太平公主住在宫外时,镇国太平公主府的格局便是如此,内宅前面是官署。薛崇训的王府因为是以前的卫国公府,地方展不开,南北进深有限,他又不愿意挪地儿就弄成了现在的格局:亲王国官署在住宅一旁,平行排列的。
    他在府前停下来,到工地旁边看时,负责扩建事宜的宇文孝便迎了出来说一些常务。薛崇训心不在焉的,忽然问了一个和话题毫不相干的问题:“太子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宇文孝愣了愣,表情有些意外,过得片刻才说道:“就目前内厂掌握的消息,他好像并没有特别宠爱的妃子。不过咱们的密探还没进一步进展,可能一些有关他的密事尚未探到……薛郎很关心太子的事儿?”
    薛崇训点点头:“轻敌是最愚蠢的事。上回咱们诬陷他乱|伦,搞得满城风雨,我却瞧见他不以为意的样子,呵呵,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有点意思。”
    宇文孝笑道:“现在他就算野心很大,也是有心无力,薛郎勿须太过忧虑。”
    “不是有东宫官吏和六率么?这世上总有些头脑简单的人,被一个身份很高的人笼络就受宠若惊忘乎所以。”
    宇文孝点点头道:“如果太子能先笼络住身边的人,倒是有几分能耐的主。”
    薛崇训笑道:“和我玩权力,倒是不怕他,就得提防他狗急跳墙……没有宠爱的女人?不在意别人,总会在意自己吧?”
    就在这时宇文孝忽然问道:“薛郎宠爱的女人是……”
    薛崇训怔了怔,随即又恢复了笑容:“我很在意她(宇文姬)的。”他说罢让宇文孝忙自己的事,然后回府去了。
    在住处的前房桌案上现一封上漆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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