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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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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到云锦低沉的声音,“姑娘,老爷今寅时初去了。”

    陆辰儿倏地睁大眼望向云锦,心头大恸,猛地后退几步,手触到梳妆台上的簪子,尖锐地刺进手心。

    三月二十六,前世今生,只差了一天。

    也只因这一天,昨日她终究又回漪兰堂。

    昨天,父亲的回光返照,太过明显了。

    她该料到才是。

    想及此,陆辰儿忍住浑身颤栗,披着头,就脚步踉跄地跑出屋子。

    昨夜里,临走时,父亲还嘱咐过她一句,“让她记住他的话。”

    她要守着娘亲,不能让娘亲再出事。

    她要去看父亲。

    因步子太快,刚出漪兰堂下台阶的时候,就直接摔倒在地,后面跟着的丫鬟婆子忙跟上扶起她,正问她摔到哪了,谁知陆辰儿根本没理会,推开她们,继续往外跑。

    几乎是一口气跑到了上院。

    上院早已聚集了许多丫鬟婆子,甚至昨晚几位大夫太医都看,到披着头的陆辰儿,纷纷低下了头,后退了两步,门口的毡帘早就打了起来,进屋后,安静得出奇,不见哭泣声。

    见到外间站着四五个丫鬟,都是上院娘亲的贴身丫鬟,触到她的目光,只瞧玉翡上前低声道:“夫人在里面,不让任何人靠近。”

    陆辰儿身侧的两手紧握成拳,阖上眼,再睁开眼,缓步向里走去,才打开帷幔,就听到娘亲的怒斥声,“你们这些混帐东西,都给我滚出去,谁也不许进来,旋之没事,现在还早,他等会儿就会醒过来。”

    “娘亲,是我。”陆辰儿进了帷幔,瞧着娘亲坐在床榻上,正把父亲搂在怀里,约莫是听到她的声音,娘亲抬起头,见是陆辰儿,眼中的亮起了希翼,“姐儿,你可算是来,昨日,你父亲还说,让你今儿早些来看他,他一向说话算话,等会儿就会醒来了,我们不用理会那些庸医的话,他们全是在胡说八道。”说着,还招手让陆辰儿过去。

    陆辰儿缓步过去,瞧着娘亲神情的痴狂,瞧着父亲紧紧闭上的眼眼,浑身的颤栗怎么抑制,都抑制不住,上前,趴在床榻边上,伸了伸手,伸到一半,却是停止住了,胆怯地不敢再往前伸一寸。

    许久,盯着一动不动的父亲。

    直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陆辰儿的手突然才握住父的手,触手的凉,从手底直窜向陆辰儿的脑门。

    已不再有那份慈爱与温热。

    帷幔再次被打开,陆辰儿转头,程夫人抬头,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谦哥儿和琳姐儿,俩人唤了声母亲,阿姐,紧接着,就见谦哥儿跪到了床榻上,“母亲,阿姐儿节哀……”

    “你滚出去。”没待谦哥儿话说完,就听到程夫人的怒吼声,“哪有你这样不孝子,你不过睡着了,你是不是就盼着他死才好……”程夫人说到这,拿起床头的迎枕,就要往谦哥儿心头扔去。

    这话可谓字字诛心,无论跪着的谦哥儿还是琳姐儿,脸色都陡然一变,忙地磕了头,连道不敢。

    陆辰儿瞧着程夫人满脸怒容,气得气息都有些不稳,忙地起身拦住程夫人,唤了声娘亲。

    转头就对跪着的谦哥儿和琳姐儿道:“你们俩先出去。”

    谦哥儿和琳姐儿听了,忙地起身往外走去。

    程夫人又扔了两个枕头,口中还嚷道:“这些人都不安好心,没一个安好心的……”

    陆辰儿已顾不得其他,只得忙地哄住程夫人,“娘亲,您下来好不,您这样,父亲躺着也不舒服,让父亲好好躺着,您下来好不好?”

    程夫人看了眼怀里的陆老爷,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眼女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遂才把陆老爷放平在床榻,下了床榻。

    “女儿在这守着父亲,娘亲先去换身衣裳吧,父亲这会子大约不会醒来,你先去吃点东西。”

    程夫人听了这话,很是受用,“好,那你好好守在这儿,不许那些庸医靠近,我等会儿就过来。”

    瞧着娘亲竟然出了屋子,听进了她的话,陆辰儿直觉,娘亲这必是入了痴魔了。

    云锦和玉翠应该就在帘外,希望她们能见机配合。

    程夫人听了这话,很是受用,“好,那你好好守在这儿,不许那些庸医靠近,我等会儿就过来。”

    瞧着娘亲竟然出了屋子,听进了她的话,陆辰儿直觉,娘亲这必是入了痴魔了。

    云锦和玉翠应该就在帘外,希望她们能见机配合。

 第三百七十七回 丧事(1)

    第三百七十七回丧事(1)

    陆旋之,名令凯,号西疆居士,宣州人,祖,秦地布政史,父,户部尚书,少有才名,景帝甚赞之,天佑元年,进士及第,召入翰林,充编纂官,编《景帝实录》,次年,吏部考第馆诸儒,武帝得策,奏第一……后入上书房教诸皇子书,转大理寺观政,十年,论国富兵强策,与蔡相等十余人同流放西疆,十九年,召还,寻青州知县,山东巡抚,转吏部左侍郎,吏部尚书……二十八致仕还乡……元兴五年,明帝征辟之,任都察院左都御史……十一年三月卒,赠太师,谥文贞,墓葬于京郊白云山南麓。嗣子子谦……

    文臣的谥号,最高是文正,其次是文贞,再之后就文成、文忠、文端,

    上一世,父亲的的谥号是文成,这一世提升了一级。

    香案青炉,乌压压地跪了一地的人,香烟缭绕间,山呼万岁谢恩,谦哥儿起身从来宣旨的秘书郎手中接过圣旨,领着秘书郎往灵堂走去上了柱香。

    陆老爷病了三个多月,一应后事都早已准备了。

    上午的时候发了丧,府里挂起了白丧,设了灵堂,在几位先生的帮忙下,一应事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是直到此刻,放在灵堂的棺盖都没有盖上。

    灵堂中间放置灵案,上供羹饭,孝幛高垂,香烛高燃不灭。四个僧人念经超度,边念敲铜磬。

    待秘书郎离去后,一身孝服的陆辰儿又重新趴在棺木上,神情呆滞的望着躺在棺木里的的父亲,父亲身穿朝服,头戴顶梁冠,两手抱胸。面容安详平和。这样的场景与那个梦极其地相似,只是父亲再也不会睁开眼了,不会对他笑了。

    一旁的谦哥儿拿着那套太师的礼服,放进了棺材中,近前对陆辰儿“阿姐,合上棺盖吧,到下午晚上,来吊孝的人就更多了。”

    “先这么放着。“陆辰儿的眼睛动都没有动一下,说话的声音又低沉又干涩。

    “阿姐,十七叔和几位先生都说这样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来吊孝的人,若是想看父亲的遗容,也不用再重新打开棺盖了。就这么放着,吩咐人去地窖中多取些冰来,停灵七天,七天内,冰不能少。”她记得前世的时候。她赶回京师,连父亲娘亲的遗容都没见到,后来,马晓赶来也是如此,棺木阖上就钉死了。

    陆辰儿又转头问着一旁的云锦,“娘亲醒了没?”

    “没有。”云锦摇头。“姑娘也知道那迷香的厉害,只怕也到今晚才会醒来。”

    “玉翠,你去上房。和玉翡多带些人守着娘亲,记得,绝不能让娘亲身边少人。”

    一旁的玉翠应了一声,躬身退出了灵堂,谦哥儿瞧着陆辰儿仍旧趴在棺木上。没有移动的意思,对灵堂旁的几位先生和陆十七老爷摇了摇头。不再多说话,重新又跪到了灵前。

    哀乐遍遍,回荡在整个陆府上空。

    一应丧仪,皆按制度,由着冯先生安排。

    到了下午,往来吊丧者无数,先时,灵堂里,只跪着谦哥儿,到了傍晚,灵堂里里已黑压压的一圈人,打头的两人是史修和公孙梁,有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冯先生说,这些都是父亲的门生。

    犹记得,下午来的时候,史修几乎哭成了泪人,公孙梁也红了眼眶。

    随着夜幕降临,烛火灯上,整个陆府映照在一片火光之中。

    岑先生瞧着陆辰儿已在棺木旁一动不动地守了一下午,遂上前劝陆辰儿去吃点东西,陆辰儿正要摇头回拒,却瞧见玉翠面带恐惧,惊慌地走了进来,及至到灵堂前都没有放慢脚步,甚至不顾场合失措地嚷道:“姑娘,不好了,夫人醒来了,但夫人拿着把匕首要自杀,姑娘快过去劝劝……”

    一语既然,满堂皆惊,陆辰儿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上一世的事,猛然涌入脑海中,转身就跑出灵堂,两腿好似不是自己的,人就冲去了内院,口中念念有词:娘亲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似只有这般,才能压住心头要冲出来的恐慌。

    将将赶到上院门口时,就听到里间隐约传来乒乓叮当声,还有嘶吼怒斥声,甚至有争夺声,门口连一个丫鬟婆子都没有,进了屋子,才发现里面已满满是人,娘亲正和玉翡在抢一把匕首,刘妈妈更是扼住了娘亲拿着刀的手腕,还好,还来得及。

    但无论是刘妈妈还是玉翡的身上,都有斑斑点点的血迹。

    陆辰儿的心,一下放下又吊了起来。

    娘亲的发髻凌乱,声嘶力竭地说反了,冲着玉翡和刘妈妈喊,让她们撒手。

    陆辰儿瞧着娘亲面容悲戚,满眼绝望,知道娘亲这是走出了痴魔,完全清醒了过来。

    同时,程夫人也见到了陆辰儿,瞬间停止了挣扎。

    众人见到陆辰儿来了,都纷纷后退,让出了条道。

    陆辰儿走去,走到娘亲身边,仔细瞧着娘亲,见她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心头微微一松,眼前的匕首,很是精明,刀身是银白色,灯光映射下,闪烁着光芒,刀刃十分的锋利,一看就不是内地打造的兵器,这把匕首,应该是外域传来的。

    程家世代为边将,驻守凉州,常年与柔然作战,娘亲手中有这样锋利匕首,并不为奇。

    陆辰儿伸手抚向刃口,刚一靠近,就听到娘亲嚷了一声,“姐儿,小心,会伤手的。”

    然而,陆辰儿似没有听到般,手依旧稳稳地挨了上刀刃,只轻轻一碰,就割破了的皮,血立即就冒了出来,果真锋利无比。

    一旁的丫鬟婆子,瞧着陆辰儿似还要使力般,都惊住了,程夫人突然缓过劲来,急切地阻止道:“姐儿,别碰到,都流血了,别碰到……”

    “那娘亲松手,把匕首给女儿。”陆辰儿手合了起来,握住了刀刃,鲜艳的血液从手心慢慢淌出,往地下掉去,程夫人看着眼睛都红了,瞪大着眼,急冲向旁边的玉翡就喊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匕首拿起来。”

    玉翡忙地从程夫人手中拿过匕首,这回程夫人连半丝力道都不敢用。

    匕首到了玉翡手中,直到刘妈妈取了刀鞘过来,陆辰儿才松手,匕首入鞘,陆辰儿松了一口气,望向玉翡道:“交给云锦吧。”然后,对着程夫人道:“娘亲把这把匕首送给我吧。”

    程夫人现在哪还有心思理这些,忙地上前要来看陆辰儿手,又嘱咐秋痕去拿金创药过来。

    摊开手,手中握了一手红色的血,四指指腹有一道浅浅的伤痕口,手心割有一道长而大的伤口,大部分血是从那里流出来的,程夫人倒吸了口气,忙又让人去打水,拉着陆辰儿到炕沿上坐下,“姐儿,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不爱惜自己。”说着,程夫人拿出手绢,替陆辰儿擦去手上的鲜血。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虎口处有道伤疤?”

    陆辰儿低头望去,是今日清晨时候,听到消息,手触到梳妆台前,让一根金簪子戳了一个口,“我心里难受,把簪子戳的。”

    啪的一声响,屋子里丫鬟婆子都惊呆了,连程夫人都有一瞬间的怔愣。

    陆辰儿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痛,长至这么大,两世为人,她还是头一遭挨耳光,挨着还是娘亲的耳光。

    “谁许你这么做的,你难道不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程夫人吼完,又突然哭了起来,“你这个混账东西,当初就不该把生下来的,累我和你父亲劳累二十余年,他这才刚走,你就自己作贱起自己来,谁允许你的,你就得给我好好活着,你就得给我好好活着……”

    “娘亲。”陆辰儿喉咙干涩地唤了一声,想解释,又顿住了,只是伸手替娘亲擦去泪水,“我这不是没事吗,只要您好好的,我一定会好好的。”

    程夫人伸手推开陆辰儿,趴在炕上的案几上就大哭了起来,只是喉咙发出来的声音,尽是呜泣声,很是低哑,一边哭还一边数落。

    “你就是个讨债的,让我和你父亲生前死后都不得安宁……”

    陆辰儿只木木地坐在程夫人旁边,挨在程夫人身边,没有再说一个字,眼睛睁得大大的,一个字都没有说,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应该说,从今日清晨接到父亲逝世的消息起,她就没掉过一滴眼泪,装棺的时候,琳姐儿和谦哥儿都流眼泪,唯有她,呆滞地睁着眼,神情萧索,她心里难受,只是不知怎么,眼睛都干涸了,一滴眼泪都没有。

    丫鬟打了水进来,上前给陆辰儿洗了手,上了药,又用白布条包扎了起来,陆辰儿看了眼一旁的玉翡,瞧着她的左手也包了白布,再联想到刚进来时,刘妈妈和她衣服上都有血迹,就猜到大约是让刀刺了,向玉翡投去了一瞥,带着几分感激,没有说话,挥手让丫鬟们退下,又重新回到炕沿上。

    PS:

    十分感谢热恋^^打赏的平安符。。。。

 第三百七十八回 丧事(2)

    第三百七十八回丧事(2)

    “姑娘,岑先生派人进来问,夫人怎么样了?外面来吊孝的人都很操心。”

    瞧着玉翠走了进来,陆辰儿这会子才忆起玉翠在灵堂说那句话时引起的激烈反应,要不,玉翠也不会这么久才能进来,只怕那些人问了个细节。

    “快去和岑先生说一声,娘亲没事了。”

    陆辰儿看着趴在案几上的程夫人,待玉翠走后,近前,拉了拉程夫人,“娘亲,我让丫鬟打水过来,您洗把脸吧。”苏夫人柳夫人孙夫人还有安定公府的柳夫人,北七街的程陈氏赵雅南下午的时候就过来了,只是娘亲一直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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