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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玉琢 作者:坐酌泠泠水(起点封推vip2013-08-31正文完结)-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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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块玉,都是有灵性的,有的宁和,有的清冷,有的艳耀,有的孤寂……而这块玉,之所以把它雕琢成佛与莲花,正是因为它就像那佛前的青莲,圣洁而又安详。不管悲欢离和,不管人世沧桑,不管世间变迁,它只是于佛灯前,静静地盛放。用那一瞬间的花开,感化着千万的芸芸众生。

    摩娑玉,贴近玉,感悟玉;再根据对玉的感悟,去设计它,雕琢它。这是聂大师对玉雕师们的要求。然而,有太多太多的玉雕师,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没想到,许许多多玉雕历经几十年都做不到的事,却被这个十五岁的、不怎么接触玉的女孩儿,在这一瞬间彻悟了。

    这女孩儿,有着怎样的灵性,又有着一颗怎样通透的心呢?

    关氏忽然从屋子里出来,出声道:“老头子,外面风大,你还是回屋去吧。”看到叶琢,欣慰道,“琢儿,你回来了?你娘还好吧?”

    叶琢从沉醉中惊醒过来,忙扬起笑脸,对关氏道:“她挺好的,还让我向伯祖父和伯祖母请安呢。”

    “那就好,那就好。”关氏转向叶予期,“进去吧,外面风大。”说着,上前扶起了他。

    “唔。”叶予期柱着拐扙站了起来。

    “伯祖父,玉牌。”叶琢忙上前,将玉牌交还到叶予期手上。在玉牌离手的那一刹那,她犹豫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叶予期:“伯祖父,我能学玉雕吗?”

    “你想学玉雕?”叶予期停住正要向前的身体,转过身来看着叶琢。

    “是。”

    “为什么?”

    叶琢眨了一下眼睛:“因为喜欢。”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她不能宣之于口,那就是,她想赚钱。

    她后来又跟秋月打听过了,在南山镇做玉雕师,那可是很有前途的事情,至少养活自己是不愁的,比每日起早贪黑的绣绣品赚钱多了。近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她对叶予章算计的本性也了解得极透彻了。在叶予章眼里,她就是一件奇货可居的货物,待价而沽,等待着愿意出高价的人出现。谁给的价高,他就会把她卖给谁。至于那男人是什么德性,她以后会不会过得幸福,那就不在他考虑的范围里了。

    当然,如果她上辈子不是被感情伤得那么重,由着叶予章把她嫁到高门大户去,她自然能够依然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只要她不再把心给男人,任由那男人花天酒地、左拥右抱也不在乎,凭她重生之后感悟了的心性,她相信,她这一生也能过得好。

    但是,她却不想那么憋屈地过一辈子。自从重生的那一刻起,自看到郑氏被赶出叶家开始,她就发誓,再不作那攀缓缠藤的菟丝花,依附于男人生活。她要做那参天的大树,自己张开枝丫,去招阳吐露,靠自己的本事活着。秋月嘴里所说的那位北派的顾大师,作为女人,她不是比很多男人还要活得精彩吗?她能,自己为何不能?

    “喜欢?”叶予章眼睛定定地看着叶琢,然后不忍似的缓缓摇了摇头,“光有喜欢,是不够的。你可知道,玉雕,是一个力气活儿。女子做玉雕,就犹如叫莽汉子绣花一样,不合适。”

    这个,不用叶予章说,叶琢也知道。但她心里仍然存着侥幸。而且,她坚信,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她仰起脸,仍然坚定地看着叶予章:“京城里,不是出了一位顾大师吗?她是女子,为什么她就能行?”

    “顾大师?”叶予章嘴里念着这三个字,然后叹道,“天下如顾大师者,能有几人?”

    他转过脸来,看着目光坚定而又一脸期盼的叶琢,心念一动,道:“我说你不合适,你必然不甘心。这样吧……”

    他低下头去,目光四顾,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他盯着菜园边的竹篱巴下,眼睛一亮,扶着关氏的手走过去,从地上捡起一块约有半斤重狭长形的石头,走过来,递给叶琢:“你把这个,用绳子系在手腕上,然后悬腕提笔写字,什么时候把字写得跟你平时一样好,你就来找我,我教你雕刻。”

    叶琢伸出纤细的手,接过那块石头,感受到那块石头沉甸甸的重量,毫不犹豫地抬起眼来,坚定道:“好。”转手将石头递给秋月,对叶予章和关氏敛衽一福,道,“琢儿今天出来久了,便先回府了。伯祖父多多保重身体,琢儿有时间,再来看望您老人家。”又向关氏道,“伯祖母,琢儿告辞了。”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练习

    关氏点点头:“以后啊,你想什么时候过来,就什么时候过来。伯祖母这里,无碍的。”

    “是。”叶琢又恭敬地施了一礼,这才带着秋月她们离去。

    进了叶府的角门,叶琢并没有回碧玉居,而是直接到了正院。既然老太爷和老太太让她出府,她回来总得去告之一声。

    正巧叶予章今天没有到作坊去,而是在家跟姜氏商量事情。见了叶琢来,很平和地问了一下叶予期的身体情况,便让她退下了。

    但这种情况,并没有让两位丫鬟放下心来。秋菊心直口快,跟着叶琢走在回廊里,见四周没人,担忧地道:“姑娘,您怎么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没瞒着春雨?她一会儿要是在老太爷和老太太面前乱说一气,那可怎么办好?”

    叶琢不答反问:“秋菊,我问你,老太爷派春雨来跟着咱们,目的是什么?”

    胖乎乎的秋菊歪着脑袋想了一想,道:“监视咱们啊!”

    “那就是了。”叶琢微笑道,“春雨领了上命,必然要监视到咱们的一举一动,否则就不能交差。不能交差的结果,要不就是她因恼恨而胡乱编造假消息给老太爷,让老太爷对咱们生恼;要不就是老太爷重新派一个人来监视咱们。周嬷嬷要帮老太太准备聘礼,哑巴嫂子不会说话,春草下不来床,那么可派的,就只有王姨娘或叶琳身边的下人。换了她们来,那岂不是更糟吗?”

    “是哦。现在咱们什么不瞒她,她回去一禀报,老太爷见咱们没有欺瞒之意,慢慢地也会降低戒心。以后,就不会防着咱们了。”秋菊偶有所得,兴奋地道。

    “秋菊越来越聪明了。”叶琢表扬道。

    她这样做,自然还有另一层用意。要知道,郑氏以那样的手段相逼迫,又有那官家小姐作威胁,叶予章都没放手让她离开这个家。那么,无论她聪明还是蠢笨,要想离开这里,都是极难的。既然如此,那她就干脆让叶予章知道,她不但长得不错,头脑也聪明,说话做事极有分寸。有了这样的认知,叶予章就会奇货可居,想要用她来谋求更大的利益。但这大利益不是那么容易谋求的,千挑万选,花的时间就长了。如此一来,她就有更多的时间为自己筹划未来。

    至于如何做,她的心里已有了一个隐隐的计划。如果她能学习玉雕,能靠自己的能力支撑一个门户,那这个计划就更完美了。

    不过,这些话,即便是亲近如秋月与秋菊,都是不能说的。

    听得这话,秋月皱起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来,问道:“那学玉雕的事呢?老太爷知道了,不会有什么想法吗?”

    叶琢笑了笑:“他知道了,不过是觉得这是小孩子的一点胡闹。那么大一块石头,挂在手腕上还要写字,这难度可想而知。我做不到,也很正常。”

    学玉雕的事,她也不想让叶予章知道。但今天,话赶话就说到那里去了,她便是想避开春雨都不行。

    秋月点了点头,可看着走在前面的叶琢,她心里隐隐觉得,事情并不会像老太爷所想的那般,是姑娘一时的胡闹。自落水之后醒来,姑娘就变得越来越有主见,也越来越坚毅了。像太太出府那么大的事情,都没见她掉眼泪。要换作以前,恐怕眼泪都得流上一缸呢。

    回到房里,叶琢便让秋月将那石头洗干净,再用一根细绳绑住,系在她的手腕上,然后拿笔蘸了墨,准备悬腕写字。

    然而当她抖动着手,费力地提起手臂来,好不容易将笔尖碰到宣纸,却“嗵”地一声,手支撑不住,笔端杵到纸上,如扫帚一般四散开来,墨水四溅,将宣纸及桌面弄得全是墨汁。

    秋月连忙上前查看,见叶琢的裙子上并没有溅到墨水,这才松了一口气,取了抹布将桌子拭净,一面劝道:“姑娘,您怎么会想着要学玉雕呢?那活儿可累得很,连男人都吃不消。再说,您也没必要学这个不是?”

    叶琢笑了笑,没有作声,换了一张最便宜的毛边纸,又换了一支秃毛笔,再在裙子上围了一块围布,然后拿起笔,继续试。然而试了几次,都以失败而告终。

    想想也是,她刚刚才满十五岁,又长得高挑,身体还没发育成熟,纤细瘦弱,手腕犹如细竹。现在再悬挂上半斤重的石头,能举得起来就已不错了,哪里还能提笔写字?

    但叶琢不是一个容易气馁的人,她坐在那里,蹙眉看着悬挂在手腕上的石头好一会儿,忽然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姑娘,您干嘛去?”秋菊忙问。

    “我再去找一块石头,你们不必跟着。”叶琢道。不一会儿,她从外面进来了,手里拿了一块小了一半的石头,亲自洗干净了,再让秋月给她将原来那块换下,系上了小的这一块。然后提笔,再次写起字来。

    这一次,虽然也很艰难,但勉强能移动笔尖了。她咬牙支撑着,尽量让那只右手抬得足够高,然后费力地拿着毛笔,在纸上写了一撇,正想再写一捺,手却再也支撑不住,“咚”地一声石头跟着手臂一起落到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看着纸上的那一撇,叶琢苦笑了一下,再一次提起了笔。不过或许是刚才用过了力,这一次手臂抖动得更厉害了,那一捺只写到中间,手就支撑不住落了下来。

    看到叶琢再一次提起了笔,秋月忍不住了,又劝道:“姑娘,您这是何苦?以后老太爷帮你挑的婆家再不好,也不会连饭都吃不起,您真没必要吃这份苦头。再说,即使吃了这份苦头,也不一定能做得好。我听说,这不光要力气,还得手稳。能挂着石头把字写得随意自如,那笔划要粗就粗,要细就细,要画圈就画圈,这样才行。多好五大三粗的男人,这一关都过不了呢。你的力气这么小,怎么做得到?照我说,不如真如你所说的那样,跟伯太太学学刺绣,那才是正经。”

    叶琢再一次咬着牙,忍着手臂的酸痛,提起手腕来颤颤巍巍地写了一横,这才放下手腕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做不到呢?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不光得手稳,还得要力气。我这身体太瘦弱,光练臂力是没用的,还得把身体练得强壮起来。以后,一早起来我就到花园去急走几圈,白天刺绣,吃过晚饭后就练毛笔字,天黑前再去花园走一转,然后沐浴睡觉。这样歇息一个晚上,想必第二天手就没那么酸了,也不耽误刺绣。这样过一段时间,等慢慢适应了,就好了。”

    秋月张张嘴,想要争辩自己说的可不是那意思。不过最后还是叹息一声,闭上了嘴巴。姑娘也不过是刚满十五岁的小姑娘,从没吃过什么苦。等照她说的那样折腾两天,吃不了那份苦,到时自然就放弃了。

    叶琢如此坚持练了半个时辰,这才停了下来,让秋月把石头解开。而这样做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她的手再也抬不起来了,刺绣根本没办法做,估计一会儿到吃饭时连筷子都拿不稳。

    “你到正院去,就说我头痛病又犯了,晚上就不过去吃饭了。”叶琢道。吃饭时要是拿不稳筷子,又得费一番口舌。倒还不如不去。

    “这才出了门,又称病,还不知老太太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秋月嘟囔一声,甩帘走了出去。

    “这丫头,越发地管头管脚。”叶琢笑骂一句,让秋菊收拾好桌上的东西,自己则出了门,到花园去急走。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龚氏

    第二天,叶琢果然照自己的计划锻炼起身体和臂力来。而让秋月没料到的是,她并不是一时新鲜,虽然手臂酸得抬不起来,导致接下来的几天根本没办法刺绣,甚至连拿筷子都困难,但她还是坚持没有放弃。不过锻炼的成果还是很显著的,慢慢的,半个月后,手臂没那么酸了,身体也有劲了,便是脸色也红润不少。而她的笔下,渐渐地能写出一个笔划简单的字了。

    而也不知春雨是如何跟叶予章禀报的,那日回来,叶予章和姜氏并没有招叶琢到正院去训斥。到七天后叶琢再请求出府时,叶予章很痛快地就答应了。从正院出来时,春雨一如既往地跟在叶琢后面。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总还得继续活着。叶予期的身体慢慢康复,赵氏的病也好起来了。只是赵氏像是被抽去了精气神似的,拿着绣品坐在房里刺绣,沉默寡言,面无表情,便是叶琢跟她说话,她也不过是淡淡地答应两声,虽不失礼,却冷冰冰地让人好生无趣。叶琢只得回到院子里,跟叶予期坐着闲话。

    叶予期也不提练腕力的事,只一边把玩手中的一块玉石,一边跟叶琢说一些逸闻趣事。直到叶琢开口问他要那块玉看看,他才笑眯眯地将玉递了过来。

    叶予期作为南山镇曾经的玉雕师,手上总是有那么几块玉料存着的。不过因为家贫,他手中存着的料子不过是下品,水头不足,透明度也不好。但好在颜色极俏,如果有个好的设计,再来个好的雕工,利用俏色雕刻出精巧的图案来,却也能增值不少。

    故而叶琢拿着那块石头,渐渐地看了进去,脑子里构思着各种图案,痴迷于它那俏丽的色彩里。

    “姑娘,时间不早了。”秋月见叶琢拿着那块石头看了半天不动,只得出声提醒。

    还得去看望郑氏呢。叶琢只得将玉料递回到叶予期手上,告辞去了郑家。

    郑氏的伤口完全愈合了,虽然又被刘氏借故讨去了一件好衣服,不过破财消灾,日子过得也还不错,倒也不需要叶琢掂记。反过来她还劝叶琢:“你在府里,也没个依仗,还是少出门的好,免得老太太找借口骂人。以后啊,一两个月过来一次,或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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