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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花月笑清风 作者:景青眸(起点2013.03.20vip完结,清穿)-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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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众人见了少年都向他行礼,那少年也不理只是急匆匆的冲到房内,大声道:“母亲,儿子领妹妹回来了!”

    少年背着林笑也不放下,林笑只得伏在这位小哥儿的背上来打量这间屋子,但见大厅两面均为落地隔扇,靠北隔扇正中间有张大罗汉床,不知是红木还是紫檀的,看着就觉得重,雕饰极为华丽,上方悬着一块匾额,写着:九如斋,床旁又是一个绘着山水的四折大屏风,左右下首是同质地的椅子各四把,椅子中间又有小几,几上有花瓶,屋内摆设极多,也来不及看,都是屏、鼎、瓷瓶类的东西,草草一望林笑觉眼花缭乱,她忙收了眼光向坐在罗汉床上的女子望去。

    那是个二十多岁、肤色白净的年轻女子,只见她上身穿着褐缎团花袄,外罩了件蓝色刻丝暗花缎大镶边对襟大袖及膝的披风,下着墨绿绫盘金绣牡丹花侧褶裙,堆云叠翠的乌发挽着牡丹髻,胸前带着金色的项圈,她细眉凤眼,鼻子微翘,显得生动俏丽,眉目间和那少年相似,一看便知有血缘关系,只是此刻这位美人正粉面含威、满脸怒气,她前方的地上碎了一地的茶盏,正由丫鬟收拾着。

    在女子左边站着一个中年妇人,她一副细眉细眼的笑模样,黑缎大襟夹袄下穿了条紫缎马面裙,额上系了条宝蓝色眉勒;右边站立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郎,她穿月白色的袄,外面套了件青直贡呢长背心,下穿了条葱心黄绣兰花儿的百褶裙,容貌俊秀,气质文静端庄,眼光低垂;另一个年纪略小,十五六岁光景,穿桃红绣着团花的素绌袄,外穿了件藕荷色掐牙背心,柳叶绿的棉细褶裙,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只瞪着跪在地上哽咽不已的璎珞等一干丫鬟。右下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纤弱女子,上青下白很素的打扮,她始终佝偻着身子低着头不时的咳嗽着,也瞧不清样貌。

    “豆儿。”那美貌女子一见他们,就站立起来,疾步走近跟前转手就抱过林笑,“你去哪里了!!你可唬死娘了。”说着话她的眼泪便流了下来。

    “太太,姑娘回来就好了,这下可安心了。”那中年妇人上前笑道,“我瞧着姑娘似没什么大碍,太太若不放心,可要叫堂里的来看下?”

    “妹妹自是没大碍了,”少年按耐不住插话道,“母亲,郑嬷嬷,妹子她好了!”他情绪激动,话音微抖,眼里也带着泪。见众人不明所以,又道:“妹妹脑子好了,会说话了,明白事儿了!”

    此话一出厅里顿时炸了锅,看那美人的样子却像几乎是要背过气的似地,脸白着惊疑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麒哥儿,你浑说什么!”郑嬷嬷上前攥住少年的手,“这事儿万不可浑说惊了你母亲。”

    “是真的!妹妹,快叫母亲!”

    厅里人的目光全都聚在林笑身上,那么多的人硬是静的没有一丝儿动静,只听得到呼吸声,这般诡异的强大的充满期待的气场压的她既心虚又无措,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林笑只得硬着头皮蚊子声的唤了句:“母亲。”

    就这一声宛若一道雷,把这清净天劈开了个口子,只听那美人怔了怔哇的一声便痛哭起来,紧抱着林笑“心肝儿、女儿、可怜见的”浑叫着,这突如其来的感情爆发让她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此时满场的人又是笑的又是哭的,说佛祖保佑的说阿弥陀佛的乱在一处,接着那郑嬷嬷就一句接一句的问少年因果,她那位美人娘也边哭边插话询问着,林笑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东拼西凑的也明白了个大概。

    被她灵魂占据的女孩儿名叫琅豆儿,是琅家的大小姐,一出生便是个不会说话的低智商婴儿。琅小姐虽痴傻,又不会说话,性子却犟,想做的事定要做的,阻止了她就大哭,有时哭的急了还会晕过去,稍大些若不随了意还会出手打人,她虽傻却能吃能喝,体格不差,曾失足落过水救上来也不得病的,爬树摘果子混吃也有的,就这样一位憨主打起人来饶那些十来岁的小丫鬟也吃不消,于是甄氏放话对这位姑娘只能顺着,好吃好喝养着便是了。

    这日也不知琅豆儿犯了什么癔症,定要外出,用什么逗引都不成。可巧当日太太不在,管事嬷嬷随着同往,几个大丫鬟和外房的管家又奉命外出,二房的人都病着,丫鬟璎珞拦不住,看顾的婆子正聚赌哪有功夫管他们,这璎珞被其他几个丫鬟撺掇着,便一起带了小姐从后门出了去。璎珞原想着玩片刻就回,可是这一出门,久未外出的丫鬟立刻就被街上的物事儿引的想再多多耍会儿,不一会就走散了。只有璎珞始终陪着琅豆儿,又一时不查,这位小祖宗也不知怎的就爬上了树,还在两人高的槐树桠上咯咯傻笑。璎珞顿时吓的魂飞魄散,偏生一旁还有些闲人在起哄逗弄,结果这位儍小姐果真就从树上跌下来了,晕死过去。下学回家的大少爷琅济兰路经此处,远远地看到了,他素是个待下亲和的主子,唯在妹妹一事上最是上心,这才会引出街上那一幕。

    缘由论完了,甄氏又叫人速去请了自家药铺济事堂的掌柜刘文林来给女儿看诊,看过后果然无碍,不过是些皮外伤,于是只开了跌打伤药,那刘文林一辈子行医,是江南颇有名的大夫。当年这琅府大姑娘的病也是他诊定的,说是失魂不语之症,断没有好的,如今大姑娘一摔之下竟好了,他顿觉无颜,直说惭愧,反倒是甄氏劝慰道:当年早有高人给豆姐儿批命说治疗之法不在金石只在机缘,怨不得世间大夫无法医治。那刘文林只当太太宽慰,心下郁郁的告退了。

    这时厅间的婆子丫鬟等没干系的都被遣退出去了,甄氏又命厨房在内堂摆饭,当下便牵着林笑领着一干人等向后面去了。这一行人出了大厅,绕过一堵照墙,进了垂花门到了内宅,林笑看到一个二层小楼,就着灯火隐约可见后面影影重重的还是院子和楼宇,东西两边都有腰门通向他处,甄氏忽停下脚步回身向后面说道:

    “如意妹妹是同我们一道用饭还是回去?”

    林笑顺着话音看去,原来是那个不怎么说话的女人,直到此刻她才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但见她身量消瘦娇弱,容颜姣好,梳着蓬松的发髻,髻带着花儿,发饰也不华丽,较之甄氏更为清丽,被这月色灯火一照我见犹怜,只听她细声道:

    “豆姐儿大好,妹妹本该同祝庆贺,只这两日我身上不大好,姐姐是知道的,这病一犯气儿也有些上不来,总是咳嗽,怕是过了病气给豆姐儿。加之墨哥儿虽好了些,妾身还是放心不下,姐姐不用管我,我自去便是了。”

    甄氏点头道:“方才闹了半天,也没顾得上你。我看你气色不大好,也就不留你了。妹妹和墨哥儿的药可还有,若没了,只管叫人去堂里拿。”

    “多谢姐姐挂怀,药还有呢,只妾身这心……”如意忽哽咽起来,“这些年姐姐为了家在外操持,劳累辛苦,妾身终日里还要用贵重的药吊着这条贱命,还不如当日随老爷一起去了干净,省的拖累家里。”

    林笑暗道:这位病美人怕就是这府里的妾,而老爷也就是她那个爹看来已经死了,这么说甄氏就是寡妇?可是在古代寡妇可以出来做事吗?还忙成这样?这府里再没旁的男人了?不是该有老爷老太太什么的,也没看到其他几房的人,难道说是分出来了。林笑还在胡思乱想,但听甄氏道:

    “妹妹休再浑说,不过是点子药,值当什么,你这病就是终日太多心才好不利索,把心放宽了好生将养便是,墨哥儿那里也别太忧心,娘胎里带的病又不是一日两日能好全的,我瞧他可比麒哥儿刻苦,必是个有大作为的,将来保不准将来家里要靠他提携呢。夜里风凉,妹妹快回吧,我也不送了,待会让厨房把饭送去。”

    那如意什么也没说只垂泪称是,又向甄氏和济兰福礼,这才退下,一众丫鬟随她向西去了。


第三章 缘由

    甄氏牵着林笑,进了正房的堂屋,一进来林笑就闻到了花香,寻味儿看过去只见正对的长几上摆了一个汝窑白釉梅瓶,里面插着两枝桂花,难怪这般的香。林笑略打量下这间屋子,是个三开间,他们未在堂屋多做停留,一众人又进了东次间,这里的桌椅案几和外面的一样无不是木质的,墙上有画,有联,地上摆着四扇的落地屏风,屏风上绘的是花鸟,此时丫鬟们早已搬了红木的圆桌上来,安置好了碗筷,到此甄氏松开林笑的手,让她让坐在身边。

    “豆儿可饿了?想吃什么?”甄氏那含笑的充满慈爱亲热的表情让林笑的心又咯噔一下,这位的热情可真灼人啊。不过话说回来她的确是饿了,眼睛往桌上瞟去,只见都是一种成色花纹的包金瓷器盛着各色菜品,满满当当一桌子。

    甄氏身后的丫鬟上前给诸人端水洗手,之后又要给林笑布菜,却见济兰已经加了一筷子菜搁在了林笑眼前的盘子里,“珍珠姐姐,今儿不劳动你了。”

    “正是,今儿是大喜的日子,也不用讲规矩了,郑嬷嬷,珍珠、琉璃,你们也坐下吧。”

    三人齐道不敢,甄氏笑道:“你们且坐吧,豆姐儿大好是天大的喜事儿,这些年你们也没少随我为了她吃斋念佛烧香祷告的,更别说平日里上心照顾了,况且你们又不同其他人,一起坐下吃个饭哪里就不敢了,以后豆姐儿还是要敬你这位嬷嬷,还是要叫你们声姐姐的。”

    郑嬷嬷知道太太的脾性儿,便带头应了,于是珍珠琉璃也不推脱只齐声说:谢太太赏。已有丫鬟加了椅子,三人就坐了下来。

    事到如今,林笑原本焦虑失措的心也渐渐和缓下来,虽还是害怕疑惑怎么会遇到如此奇异的事更担心父母弟弟的情况,但她知道着急是没用的,张皇失措只能露出马脚,慢慢了解当下情况再说。此刻林笑见甄氏动了筷子便也拿起筷子小意的吃起来,眼前这些菜样式极好,南方菜味清淡甜香,不像北方菜式味重,不用就饭空口可食,也是她饿的急了,很快就忘形的饕餮起来。直吃了一回合她才发觉众人都惊诧不已的看着自己,只听济兰奇道:

    “妹妹怎么爱吃起了酸笋了?以前可是怎么也不动的。”转而他又笑道:“倒是这胃口还是一样的好,可还要再加饭?”

    林笑又窘又惊,原来我和这原主的口味不同啊,要拿失忆做幌子?抬头正好看见甄氏若有所思的目光心里更惊,不会被发现这个“豆姐儿”不是一个人了吧,一吓之下她呛了饭猛咳起来。

    “慢些吃。”甄氏轻拍林笑的后背,后面立刻有丫鬟递来水盏,林笑喝了方才缓过来。

    “果然是饿极了呢,唉,懂了事真是不一样了,也不用让人喂饭了,吃食儿也不挑剔了,就是将来学起规矩怕是要受苦了呢。”

    “姑娘年纪又小,学规矩也不在这一时。太太何必担心。”郑嬷嬷笑道,“我看姑娘是个有福聪慧的,这刚好,就会叫人,又能自己吃饭,人也安静有礼,将来必能成大家闺秀。”见甄氏不接话,郑嬷嬷以为她还担忧,本想再宽慰几句,忽又想起一事,又转了话头道:“太太难道忘了当年那道士的话?姑娘既以得了机缘将来定是大富大贵的命啊。”

    “嬷嬷说的是何典故。我怎从未听过,什么道士,机缘的?”济兰问道,“母亲可从来没说起过。”

    郑嬷嬷见甄氏不言语,便不再说了,济兰又追问道:“方才在前厅听娘说起过这道士的事,原以为是宽慰之言,现在看必是有出处的,珍珠姐姐可曾知道?”

    珍珠只是一笑,也不说话,“妄言怎能当真。”甄氏忽笑道,“豆姐儿可还记得以前的事儿?”

    听她这么问林笑的汗都下来了,这台词好熟悉啊,就在前几天在宿舍里还听舍友们谈论作为一个成人灵魂穿的,怎么回答才不会漏破绽,没想到现在就用上了,于是林笑强压忐忑轻声道:“女儿不知该怎么说,有些事和人好像在梦里看到过似地,很熟悉,有的东西能说上名儿,有的知道又说不上名儿;可又有好些事记得模糊不全……”她不敢看甄氏的眼睛,只低下头,慢慢道:“女儿这样是不是很古怪?但真的我不晓得为何会如此。”

    “豆儿,莫伤心。”济兰宽慰,“你能好比什么都强百倍,吉人自有天佑!你不知道的不会的我们自会教你,且将心放宽了才是。”

    林笑抬眼看他,见少年情真意切不由感激的笑了笑,再侧头瞧了一眼甄氏,见她神思有些恍惚,似悲似喜,不知在想什么。

    郑嬷嬷小声道:“太太?可是又想起以前……”

    “嗯。”甄氏应了声看着林笑道:“不记得便不记得了,世间的事那件不是过眼云烟呢?佛家不是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吗?之前你痴傻是我的女儿,如今通透了难道就不是我的女儿了?如果那样为娘才是着了相了。”

    见林笑发呆,济兰怔忪,甄氏叹息道:

    “以前的事说来也没什么,为娘怀着豆姐儿时老爷正好过世,家里事多人杂麒哥儿又小,我心思忧虑累得早产……”她说到此处面上露出古怪的笑来,“豆姐儿一出生便体弱多病,待到周岁时不会走也不会出声儿,请了不知多少大夫,都说是痴傻,也有人劝我送到乡下叫旁人代养,可她是我十月怀胎所生怎么能舍得。”

    “那时太太人前坚强,回房后就抱着姑娘哭,”珍珠眼角微湿,轻声道:“眼看着眼睛都要哭坏了,饭也不吃,觉也睡不好,人瘦得跟什么似地。后来……”

    “后来就遇着那道士了。”甄氏接下话,低头仔细看着林笑,面上似笑非笑,目光却深邃锐利,似要洞穿这女儿的真身。

    “道士?”济兰道:“妹妹周岁时?道士来过咱家为何儿子从没听人提过?”

    甄氏看了眼又低下头去的林笑,向郑嬷嬷点头示意。

    “不是在家里,是在庙里。”郑嬷嬷得了意思便侃侃而谈起来:“那时咱们家还在苏州府,太太为了豆姐儿的事不知去了多少家庙宇道观的,后来听说江宁府鸡鸣寺很好,就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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