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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为妃+番外 作者:荔箫(晋江金牌推荐vip2014-07-31正文完结)-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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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省亲
  
  “呵……”霍祯瞧了一瞧宣室殿,扭回头来,声音又低沉下去两分,“听说你入宫两个月就见了皇兄这一次,这么快就让他上心了?”
  
  语中很有些不信的意思。都知道,这六宫的嫔妃里没有哪个有本事真让皇帝上心的。又是在宫里,什么都不缺,要什么皆有六尚局供着、病了也有太医院担着,故而赐药这事虽是听着不大,在如今的后宫里也实在罕见。
  
  兰薇也懒得同他多解释,轻一笑,提步又往下走去。
  
  也不知霍祁是猜到了她的意思还是歪打正着,那药味道清淡得几乎闻不到什么。兰薇知道那是金愈散,极好的创伤药,难制难寻,也就是父亲征战多年身上旧伤多了家中时常备着她才得以知晓。
  
  是以自是要“奉旨”好好养伤,但伤得没有那样重,一时也也就没舍得用这药,着人收了不提。
  
  大将军席垣的生辰在六月廿八,霍祁便准了兰薇在六月廿六回家省亲、七月初二回宫即可。
  
  与兰薇侍寝不同,侍寝之事在后宫如同昙花一现——此后她不仅再没见过皇帝,更是连依例该有的晋封都没有;省亲却不同了,宫中嫔妃多,能回家省亲的便是不得宠也多是高位宫嫔,兰薇这入宫两个月又素来不被皇帝所喜的……能得此“殊荣”实在奇怪。
  
  旨意宣进云宜阁不足半个时辰,后宫上下就把此事传了个遍,彼时兰薇正悠哉哉地品着一盏君山银针,静听着窗外秋白和清和的窃窃私语蕴起淡笑。
  
  就随后宫议论吧,也就是一时的事,待她省亲回来,她们自然很快又会知道,她仍旧是不得宠的。
  
  一时间居然心情十分明朗。
  
  翌日上午,席兰薇早早地起榻梳妆,倒是没在意隆重与否,只挑了身昔日从家中带来的藕色广袖曲裾,对着镜子端详了自己半天,可算露了些许笑意出来。
  
  上一世已与父亲阴阳两隔多年、这一世又为扭转局势迫不得已翻了脸,这回……给父亲祝寿,是真心希望父亲能过得舒心。
  
  霍祁不由自主地开始数算时间,一本本地翻过去了好多本奏章,倏尔回神才发觉半个字都没看进去。长缓了口气,觉得是因为这几日席将军旧伤复发而心神不宁——不只是他心神不宁,满朝文武也没几个不记挂的。
  
  便把手上这本奏章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半天,终是问了句:“鸢令仪离宫了?”
  
  袁叙一怔,颌首应了句:“是,已离宫了。”
  
  “嗯……”霍祁点头应了,恍神间眼前浮现了席兰薇的那一脸欣喜。那是直入眼底的欣喜之色,真真切切地在他眼前,可那天她又明显一举一动间皆是小心。
  
  眉头一皱,霍祁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因为她不会说话?似乎不是,这事他早已知道,原因也人尽皆知,没什么奇怪。
  
  思来想去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霍祁扫了袁叙一眼:“袁叙。”
  
  “陛下。”袁叙躬身听命,却见皇帝沉吟了良久,斟酌着道,“这祺玉宫……”
  
  提了祺玉宫,袁叙目下头一个想到的自是云宜阁的席兰薇——上一句问的也是她么,刚回去省亲。
  
  于是袁叙一揖,很有眼力见地回了一句:“臣去云宜阁问过,无甚大事。杜充华虽是和鸢令仪不睦,但也没再刁难过,前几日还差人送了药去。”
  
  霍祁安静听罢,心下稍安了半分遂即眉心一跳:“朕问云宜阁的事了?”
  
  袁叙登时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小心地观察了皇帝的神色半天,见未有什么别的不快才没施大礼谢罪,静等着皇帝开口,不知他到底想问什么。
  
  霍祁回思着方才自己想接着问下去的话——想问什么来着?感觉口中噎着似的,好像没什么要问的了?
  
  罢了罢了,既然想不起来大抵就不是什么大事,总之,绝不是要问席兰薇的事。
  
  。
  
  六月廿九。
  
  将近午时,阳光才驱散雨后的凉意,殿顶的滴水瓦当上,被浸湿的青龙纹饰颜色重了一层,有水珠沿着边缘滚落到下尖挂着,挂上一会儿,“啪嗒”一声轻轻滴落在地上。
  
  前夜下了一场暴雨,别的麻烦没有,只听说去席府为席垣庆生的官员贵族有不少被挡了归路,有些告辞得较早,望着雨幕咬咬牙驱车回去了,但也不乏有不少人离开得晚,雨已大得行不得路。所幸席府够大,留了前来庆生的同僚们借宿一晚。
  
  直接导致了今日早朝时泰半官员头一件事是因未着官服而谢罪……
  
  这么一场暴雨过后,地上积水难免,加之没什么大事,是以霍祁很是“善解人意”地没在早朝后再另招朝臣进宫议事。
  
  便想着自己也可如此歇上一天,谁知刚传了午膳,有宦官匆匆地进了殿,显是一路走得急,衣摆上溅了些许水渍。躬身一揖,沉稳禀道:“陛下,鸢令仪回宫了。”
  
  ……回宫了?!
  
  霍祁轻怔,扭头问袁叙:“今天什么日子?”
  
  袁叙确定无疑地道:“六月二十九……”
  
  提前了三天?
  
  这说起来也没什么稀奇,嫔妃省亲多会提前两三日回宫以表忠心。可这事搁在席兰薇身上却有些奇怪,霍祁知道她一来不想争宠、二来更是几乎舍了命才得了这省亲的机会……她拿这个表忠心?
  
  霍祁想着笑声蔑然,前些日子那一出为了尽孝求见的好戏,果然还是装的。
  
  也算是在意料之中,后宫争宠没什么手段值得意外。却又似乎有点说不出的失落,感觉像是有东西闷在心上了一样,让他觉得有些不适。
  
  “去传她来。”口气中生了些许烦躁,好像是不由自主地就吩咐了这话。明明觉得是她先前作了戏,又万分想亲口问上一问似的。
  
  席兰薇入殿时,宫人们正在布膳。察觉到皇帝投过来的目光时足下轻轻一滞,复又提步行上前去,若常下拜。
  
  霍祁淡睇着她,一身青白的曲裾,和他前两次见她时一样的清淡风格,若不仔细去看,衣上的水绿绣纹几不可寻。拧旋而出的发髻倒是比上回匆忙想避越辽王时绾得精巧了许多,但发饰依旧简简单单,除却几只用以箍住发髻的雪花银钗,能寻得的唯一颜色便是那支红珊瑚步摇了。
  
  但就是这么点颜色,在她身上也足矣了。看惯了后宫的珠翠满头,这样的打扮乍看之下虽显得简陋,定睛细看便觉得是恰到好处的点缀,多一分繁复、少一分过淡。
  
  再不喜欢她,也到底得承认她天生丽质。
  
  只是,如此妆容,瞧着实在不像……
  
  霍祁心中冷笑着,问得倒是平静:“你就穿成这般去为你父亲庆生么?”
  
  兰薇犹跪伏在地,听他这么问不禁一怔。虽是看不见他的神色、从口吻中也听不出什么,但未让起身便如此问话,不快之意是很明显的了。
  
  想答话又说不出声,余光瞥见有宫娥持着笔墨走来,直起身子,执笔沾了墨,在宫娥奉上的以檀木托盘垫着纸上写了下去:“昨日父亲生辰,循礼盛装。今日生辰已过,从简为宜。” 
  
  兰薇搁了笔,宫娥呈给皇帝看,皇帝扫了一眼上面的娟秀字迹,未予置评。眸光移回兰薇面上,语带些许玩味复又道:“你说你是为了尽孝才那般求见,为的只是回家省亲。”
  
  兰薇点头,不知他为何提起。
  
  皇帝又说:“就算朕说要杖责五十你也还是要回去。”
  
  兰薇周身一紧,默了一默,再度点头。 
  
  两次承认引得皇帝冷笑出声,凝睇她的目光中添了森意,一字一顿地问她:“那你又为什么提前回来?”
  
  “臣妾……”兰薇动了动口,看向旁边的宫娥,宫娥着即又捧着纸笔回到她面前。此番她却迟疑了很久,黛眉浅浅地蹙着,像是在思索如何作答。
  
  或者是如何敷衍。
  
  于是最后呈到皇帝面前的便是一句:“父亲生辰已过,臣妾自当回宫侍君。”
  
  果然,“回宫侍君”……和她先前那番只想图个安稳的说辞简直自相矛盾。 
  
  宫人们偷眼瞧着,看出皇帝的神情倏尔间变得有些复杂,皆是屏着息不敢出声。过了须臾,才见皇帝抬了手支着额头,视线仍看着席兰薇,高耸的眉骨上弧度中透着几许凝重,坐姿虽还是散漫的样子,也足矣让整个宣室殿都悬起一颗心了。
  
  “朕就不该信你那话。”良久,听得他缓缓道出这样一句。又是淡漠的口气,仿佛夹杂着点自嘲,“退下吧。”
  
  兰薇颌了颌首,行礼告退。那话里嘲讽得明白,她清楚皇帝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如此看她全然不值得惊讶。下拜时觉出自己有一抹淡笑浮上唇畔,也不知是欣然多些还是无奈多些。
                      

☆、5 金愈
  
  如此过了月余,相安无事。侍寝之事也好、省亲之事也罢,席兰薇的风头过去得很快,快到连御前的一众宫人都快忘了后宫还有这么一号人了。
  
  八月伊始,宫中开始筹备中秋宫宴,在微寒的习习秋风中,这一派忙碌倒是削减了些秋日该有的萧瑟。
  
  清和一身淡青缎子的交领襦裙,在宫道上跑得气喘吁吁。已出了一身的汗,可宣室殿还离得很远。
  
  到了殿前长阶下,便觉出安寂一片,抬头望了望眼前肃穆逼人的大殿,清和脚下滞了。缓了缓气息,很快又再度提了脚步,这一次倒是一步步走得稳稳的,强自忍着心底的焦灼不安,只觉得这长阶太高了,踏上最后一层时,仿若已过了一岁那么长。
  
  门口值守的宦官上前一挡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着衣着清淡的宫女一番,疑惑着发问:“姑娘,你哪个宫的?”
  
  “大人。”清和垂首一福,曼声回道,“奴婢是祺玉宫的。”
  
  “祺玉宫的?”那宦官想了一想,知道祺玉宫目下就住了两位宫嫔,眼前这位瞧着不像杜充华身边的人,便又问她,“你是云宜阁的?” 
  
  “是……”清和应了一声,抬眸间就有了些按捺不住的急躁,出口便说,“求见陛下,有劳大人……”
  
  “景妃娘娘刚进去求见。”那宦官淡睇着她,眼中的轻蔑分毫不加掩饰,“再者,鸢令仪有什么事,和宫中主位禀一声也就罢了,还敢闹到陛下这儿来?”
  
  “大人……”清和虽然着急,但也没一味地求他,思量着语中一顿,便改了口,一壁褪下腕上的镯子塞给他一边道,“不敢扰陛下和景妃娘娘……但求大人请袁大人出来一见可好?” 
  
  见袁叙?那可是大监……
  
  宦官掂量着手里的镯子,成色倒是不错,但也不知她们有什么事要和大监说,搞不好这镯子就落大监手里了,还有自己什么事儿?心下轻笑,索性就又要推了,谁知刚一伸手递回去,清和的另一只镯子就又塞了过来,温声笑道:“阖宫都忙着中秋宫宴,想来大人也累得很,这两只镯子就算请大人喝个茶,也待奴婢向袁大人问个好不是?”
  
  说得委婉、意思明白,这两只镯子一只是要给袁叙,他倒也还能留一只。暗忖一声这云宜阁的人心思倒是通透,便敷衍了两句,将一只成色差些的收进了袖中,成色好的那只恭敬托着,去请袁叙。
  
  清和在片刻后便见到了袁叙,忍着焦急维持着仪态将事情细细说了,袁叙皱眉忖度片刻,只告诉她:“姑娘回去便是,这事我会想法子。”
  
  听着并不怎么在意一般,若不是席兰薇有吩咐在先,清和当即就要跪下求他了。
  
  瞧着清和走下长阶,笔挺的脊背分明还有紧张不安。袁叙深深一喟,目光微凝着将镯子交回那宦官手里:“寻个机会,把这给鸢令仪送回去。”
  
  “诺。”那宦官当即明白,自己那只便也不能收了。看看手里水头很足的玉镯心里又有点不舍,话语中又是疑问又有点相劝的意思,“大人这是……不打算管?”
  
  “管。”大监一个字答得掷地有声,顿了一顿,又道,“吩咐下去,日后云宜阁的事,甭管大小,只要问到了御前,一概来给我回个话。”
  
  如此上心?那宦官听得都惊了,错愕不已地问:“大人,您这……为什么啊?”
  
  “为什么?”袁叙轻笑,觑着他道,“陛下再不喜欢她,她也姓席。她出了事,谁耽搁的谁自己担待!”
  
  扔下这句话,袁叙便转身进殿去了。弄得那宦官一头雾水,不敢多加犹豫地去跟旁的宫人传话,一众宫人听罢也均是摸不着头脑:就算她席家是大家,可也没见陛下多在意这回事,袁大人,您这回谨慎过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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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妃在旁烹着茶,袁叙小心翼翼地同皇帝禀着,语至一半,便见皇帝眉心狠一跳,当即噤了声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皇帝微皱着眉头,年轻的声音中,那股厉然那么分明:“杖责五十?又是什么罪名?”
  
  “陛下,这……”袁叙一揖,解释道,“说是您从前下的旨,杜充华听说了,便替您……”
  
  这话说得巧妙,似只是照实阐述,实则轻轻巧巧地把杜充华推了出去——旨是皇帝下的,如今成了这般,任何一个皇帝都会想,用得着旁人如此“替”他么?
  
  杜充华到底还是容不下她。霍祁想着,眼前复又恍过席兰薇的那一抹欣喜之色,心猛地跳了两下后恢复如常,吩咐得漫不经心:“杜充华擅动私刑,禁足两月。传御医去云宜阁。”
  
  景妃恰提着紫砂壶斟水出来,听言一愣。待得袁叙领旨出了殿,茶也恰好斟满,双手捧了茶盏奉给皇帝,轻语道:“充华做事一向没轻没重,陛下别在意。”见皇帝饮茶不言,景妃蕴起两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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