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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为妃+番外 作者:荔箫(晋江金牌推荐vip2014-07-31正文完结)-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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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廊下驻了足,抬头一望,见半边院落仍飘着落叶,登时眉心紧蹙,转身回房。
  都知道席兰薇病着,心情不好很是正常,于是一众宫人都屏着息劝也不敢劝,听秋白清和吩咐他们退下,均是如蒙大赦。
  思云很快被传了进来,颤颤巍巍地一叩首,跪地不言。
  “你该知道我为什么传你来。”席兰薇动着口、清和说着话,二人配合着才能说出的话没由来地添了几分压迫感,思云缩了一缩,支支吾吾地解释说:“婉华娘子,院子太大了,奴婢……”
  “谁在乎院子怎样?”席兰薇无声冷笑,徐徐缓出一口气来,“在我药里动手脚的,是不是你?”
  思云怔住。死寂之下,面上的血色一点点地退去,不可置信地望向席兰薇:“奴婢……”
  “你可以承认也可以不承认。”席兰薇淡看着她,根本无所谓她给出的答案如何,“我要你的命一点用也没有——并且我也知道,就算把你押去了陛下那儿,你也不会供出夏月,是不是?”
  “与夏才人何干……”思云脱口而出,席兰薇听得轻笑:“你看,我就说你不会承认。”
  轻揉着太阳穴,席兰薇不忘对一直替自己说着话、且口吻十分到位清和颔首浅笑、算作道谢,转而又对思云说:“送你进了宫正司,我的人脉大抵比不过吴家。她们要着人安排什么……或是直接杀你灭口,我都拦不住。”
  遂是一笑:“所以啊……就把你扣在这儿好了,我什么也不说,也不去查那药,让她们自己乱阵脚去。”眼帘一覆,席兰薇眼角透出的几许冷意让思云打了个寒噤,“想把你推出去便算了事,她们想得太轻巧了。哦,对了……”她说着,忽然一停,凝了凝神,打量着思云,笑容复又漫了出来,“你要是乐意在我这儿把夏月供出来,我倒是不介意。”
  “你……”思云一噎,在席兰薇话锋的一转再转直下,愈发摸不透她的心思。
  “你不许离开漪容苑,接着打扫院子便是。事情做不好,自会有掌事的来罚你。头一天扫不干净,杖责十五;第二天扫不干净,跪半个时辰去;如此第三天便许你歇一天、第四天照着第一天来……”席兰薇说着,笑靥平添几分鬼魅之意,直让思云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逃不出去的深井。
  。
  她就是要局势完全卧在自己手里。
  设局之初,席兰薇与芈恬打过商量,觉得无论是她这边以苦肉计牵出药有问题、还是索性让沈宁直接捅出思云来,下一步,都是免不了让宫正司去审思云的。如是直接指出夏月是清妓,当中纠葛就难免更多。
  就如先前泠姬的事上皇帝所言一般,宫中势力错综复杂。
  这一次……吴家可比泠姬的本事要大多了,人进了宫正司,到底会怎样席兰薇心里没底。
  所以最好的法子,是让思云自己扛不住招出来。
  “宫正司可以让她死于酷刑,留在漪容苑,我让她生不如死。”芈恬从没在席兰薇面上看到过那样的冷意,刚倒抽了口凉气,她的笑便漫了出来,“而且,还必定让她没胆子自尽。”
  这个自然……
  宫女嫔妃自戕之事可大可小,小可只字不提,大可牵连全家。
  “再者,宫正司动刑审出来的事,不是时常被说是屈打成招么?”席兰薇又一笑,“沈宁跟你说过,他们抓着要紧的细作,会怎么审么?”
  芈恬短短思了一瞬,倏尔窒息。
  当真要紧的细作,抓着了是鲜少动大刑的。只是每日施以各样的重压,给他围出一个求生求死皆不可的牢笼,让他在里面一点点地崩溃,总有熬不住的一天。
  就如同现下对思云的法子。
  自尽,她念着家人决计不敢;安心活着么……又活不自在。且都是在宫里有些日子的人,她自然清楚这点断断续续的责罚且要不了她的命呢;同样的,她这般招出来之后,若再想翻供说是席兰薇屈打成招……那点伤看着也不够“屈打成招”。
  如此一来,还不如自己乖乖招了,好歹求个速死。
  “你是拦不住一个想死的人的。”彼时,芈恬思量着道,“这路堵得不够,让她生不如死那一边倒是够了,可另一边——单是凭自戕牵连家人这一条,她若不直接自戕呢?比如……绝食?饿死自己。”
  “那更简单了。”席兰薇耸了耸肩,笔下写得飞快,“饿得没力气了,让她在供状上按个指印,然后任她死去,正好说她是觉得愧对夏月又不敢自尽才绝食的。”
  “……”芈恬噎住,一时觉得得亏席兰薇是个女子,若不然这禁军都尉府指挥使一职估计没沈宁什么事了。
  。
  一场布局设计的顺利,行得也妥当。除却席兰薇不敢真拿自己的嗓子赌上、只得做场假戏之外,其余均是顺着夏月所愿而行。
  本来尚有些担心演得不真如何是好,季节交替间不慎发烧倒是帮了大忙。
  “你非要把表哥也牵进去?”一切开始之前,芈恬只多问了这么一句。
  席兰薇沉默了许久。
  “只要有罪证,他不会饶了夏月的。”芈恬蹙眉道,“你大可跟他透个底。”
  “是……”席兰薇书下的字中充满犹豫,定一定神,才又写道,“但陛下权衡颇多……思云背后是夏月、夏月背后是吴家,单凭罪证,他总会留有余地。若夏月只是禁足或是降位,日后变数太多,困兽之斗素来可怕。”
  所以她要他感受到那种恐惧。那种她可能再也说不了话、他听到她的第一句话便可能是最后一句话的恐惧。这一年里,不仅她有满心的期许,他也有,不论他对她的喜欢有多少,存在已久的期许要消失终归痛苦。
  “是我骗了他,但于他而言,只是一时担忧;若不除夏月,日后于我而言,便不一定是多大的危险了。”席兰薇缓缓写罢,长叹一声,说服了芈恬,也消去了自己最后的犹豫。
  没有告诉芈恬的,是她心底的最后一丝想法。尚不知是对是错,只是一直存在在那里,无比清明。
  这场设计……若日后能有一个合适的机会,她想把实情告诉他。
 

☆、65 思云

  思云不招、兰薇不急,二人互相熬着;至于谁是强势谁是弱势显而易见。
  御医们很快松了口气;兰薇的嗓子未再受损;只消得继续调养便可;至于那日的突发状况是怎么一回事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霍祁守在漪容苑的时间愈发多了,时常只是陪着兰薇说话;却不许她开口,甚至不想让她同小猫多言;生怕迫得急了再伤到她什么。
  如此过了半月有余;一场秋风过后,天气凉得分明。宫女们皆添了件厚实些的褙子御寒,无事时随意聊着,都知道今年冬天必定冷得很。
  “快中秋了。”芈恬含笑饮着茶,啧了啧嘴,大是享受似的道,“今年中秋我不进宫参宴了,和沈宁在家中过。”
  兰薇噙笑颔首。难得沈宁能有空闲,无怪芈恬这一副喜滋滋的样子。
  “中秋,本也该是和家人团圆的时候呢……”兰薇的笑容意味深长。思绪流转,她静了一静,笔才再度落下去,“便是不参宴,也劳烦你进宫一趟。”
  “干什么?”芈恬不解,看着席兰薇继续写着:“当日自要为父亲备宫饼一份。”
  就算是阖家团圆,她这宫妃也没有“回娘家”去过节的道理。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席府就在长阳城中,且相熟的外命妇不少,想托人转达这份孝心不是难事。
  芈恬点点头,自然不会拒绝。二人又品着茶小坐一会儿,她就告了辞,逢年过节,各府都免不了一番筹备,她这沈府的当家主母也不是能闲下来的。
  。
  “去传思云来。”芈恬离开后,兰薇又静静坐了一刻,出言吩咐道。
  从那日算起来,今天是第十八日,也就是思云得以歇上一天的日子。她那法子已走了六个轮回,火候也差不多够了。
  思云与半月前比起来,已是判若两人。整个人消瘦了一圈不说,更显得沧桑了许多。席兰薇知道她和自己一般年纪,但许是因为自己活过一世的缘故,大半月前见了思云,觉得她眉目间更多两分年轻娇俏。
  如今看上去,却好像比自己还要年长个四五岁了。
  “还不肯说么?”席兰薇静静看着她,这次索性不需她动口型,清和便替她问出了想问的话。
  思云跪伏在地,消瘦的双颊白了一白,未语。
  “中秋快到了。”席兰薇轻笑着动着口,“想不想跟家人团聚,看你自己。”
  思云仍旧伏地不语。
  窗外的秋风轻轻吹着,刮出的声音充斥着萧瑟的意味,听上去甚至比严冬的寒风更寒凉些。席兰薇静听着风声,寻着思云细枝末梢的情绪,见她始终无甚反应,心中喟了句当真心思不灵,睇了眼清和,又一并道:“你忘了么?我说过,我要你的命一点用都没有。”
  眼帘低垂,她蕴着冷笑抚着衣袖上绣着的花草纹,说得轻松随意:“你家人在映阳桓州,除了父母还有一个兄长、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幼弟才三岁。”
  她的口型适当地停住,清和的声音便也顿住。居高临下地瞧着,思云可算有了些反应,动了一动,发僵地抬起头来,虚弱的声音有些发哑:“婉华娘子想得太轻巧了,夏才人敢用奴婢……”
  “夏才人敢用你必定会护你的家人的。”清和截断了她的话,声音也盖过了她。继而端详着席兰薇的神色,冷笑涔涔,“那你试试看啊,我不跟你争夏氏的事,吴家确是大家——那你当我席家就是任人欺负的么?”席兰薇淡睇着思云,清和恰到好处的口吻让她很是省力且舒心,“且不说席家如何。我提醒你一句,禁军都尉府指挥使的夫人,还没记事就跟我玩在一起了。”
  思云终被激起了一个激灵,浑身抑制不住颤抖地抬起头来,怔然望向她——这番神色,让席兰薇大是满意。
  到底是被折磨了大半个月,再强撑着一口气,神思也软了下去,只消得最后一击接上,她会受不住的。
  “你不能……”思云连嘴唇都颤着,每一个字都带着充满恐惧的颤音。
  “有什么不能?我若是想,让宫里添两个宦官、教坊司添两个歌舞伎,你当是什么难事?”
  语罢,淡看着思云就在自己眼前……无力支撑地瘫软下去。
  “我说……”思云支在地上的手好似灌了浑身的力气,指节按得咯咯作响,“娘子想知道什么……奴婢都说。”
  “你知道你该说什么。”席兰薇终于面露欣然,轻吁口气,“你知道的都说了便是——我也用不着你栽赃不相干的人,免得再加盘问时有个疏漏,反倒弄巧成拙。”
  “六月初的时候……夏才人让奴婢出宫去取一副药。”思云垂下头低低说着,毫无生气,仿佛被人抽走了魂魄。
  “是后来下在我药中的?”席兰薇问道。思云点点头:“是……”顿了一顿,面上生了些许疑色,“但她说……那药只会悄无声息地让娘子说不了话,不会……不会有疼痛。”
  席兰薇微微一凛,冷然不语。那疼痛本就是假的,只是为了让皇帝见到而已。
  这现在并不要紧。
  “你接着说。”清和在旁催促着,思云咬了咬牙,又说,“夏才人说……只要娘子再也发不了声,陛下总会不喜欢的,到时候她自然还能得宠,我也……”
  话语骤停,思云面色又是一白,继而垂下首去,大显慌张,分明在为方才说出来的话后悔。
  “你果然想惑主。”席兰薇了然间生出几许蔑意,淡看着她,神色悠悠,“有胆识。”
  思云想惑主的所作所为,旁人兴许瞧不出、芈恬也只是看她打扮得格外上心些而有所怀疑,席兰薇却是打从第一天起就看在眼里。
  她的妆容从来没有疏漏,簪钗用得精巧,多是成色较新的,于是满头珠翠中,那一只略微显旧的点翠步摇就格外明显。
  后来秋白替她查到,思云刚入宫时曾服侍杜氏,席兰薇便明白了,宫中那时都误以为皇帝当真喜欢杜氏用点翠的样子,杜氏便日日戴着,她身边随着的宫人自然印象更深些。
  还不止这些。
  有天夜里,席兰薇难以入眠便想喝些东西解闷,又不想喝茶。恰是思云值夜,奉了一盏杏仁茶给她——单是杏仁茶还无妨,又刚好是七分的热度、于她而言偏淡的口味。
  于她而言偏淡,却恰是皇帝所喜的味道。
  而后,席兰薇就开始小心了,仔细观察之下,思云行事间总有那么一些是无意中顺着皇帝的意的,从穿衣的颜色到盥洗用水的温度……让席兰薇一度惊诧,她是花了多少心思才能了解到这些。
  单是那杏仁茶就足够让人意外了。她是凭着观察细致偶然知道的,至于皇帝喜欢怎样的浓淡,过了许久才慢慢了解;而思云……
  她并不认为思云能那样观察入微,那就只能是花了重金和御前宫人去打听。
  论起惑主,她也实在算是下了血本的。
  。
  “这些话、还有从前更多的安排,你到宣室殿去,跟陛下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席兰薇静了静神,瞟了她一眼又道。
  “不……”思云却忽然慌了,连连摇头,半点也没有接着配合她的意思,反抗之意无比明显,“奴婢不能去……”
  “我不会让夏月、或者是吴家动你的家人的。”席兰薇黛眉微蹙,仍旧维持着耐心。
  “奴婢不能去……”思云却还是这样说,神色恍惚地摇了一摇头,话语停滞了半天,才又说出话来,“奴婢不能去……娘子想让陛下知道什么,奴婢可以写出来、画押……但奴婢不能去见陛下。”
  神色的慌张、态度的坚定让席兰薇疑惑无比,眉心间不快萦绕,冷下脸来问她:“我要知道原因,你如实说。”
  “奴婢……”思云陡然一阵哽咽,双眸犯了红,眼泪也很快涌了出来,“奴婢不想让陛下看到奴婢这个样子……”
  这话在席兰薇、在秋白清和听来,都很有些“诡异”,竟让她们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些流传已久的爱情典故……
  譬如李夫人病重、形容枯槁时,无论如何也不肯见汉武帝。
  可发生在眼前之人身上就奇怪了。思云又不是霍祁的妃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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