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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为妃+番外 作者:荔箫(晋江金牌推荐vip2014-07-31正文完结)-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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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宜阁的一方前院陷入死寂,一众宫人忙不迭地跪下叩首、山呼万岁,连带着已是身负重伤的秋白清和也未敢耽搁。那年长的宫女亦是匆忙跪下,心慌之下甚至忘了手里还扯着席兰薇呢。
  
  兰薇觉得拉扯中腰间陡然一痛,腿上一软跌了下去。杖责的余伤还未好,这一跪下去膝上又要磕出新伤来,一嚇之下顿时闭眼,暗呼一声“糟了”。
  
  在膝盖触到地面前,臂上却忽被一扶,那只扶着她的手倏尔又顺势扶到她腋下,将她整个人往上一提,便站稳了。
  
  “……”席兰薇睁了眼,一时不知该拜下去谢他为好还是就这么任由他扶着为好。
  
  霍祁的目光定在她因为惊魂未定而不断颤抖的羽睫上,羽睫下一片阴影也跟着抖动分明。他神色一定,不经意的笑意在唇畔转瞬即逝,再看向旁人时便又是最常见的淡然,没有不快更谈不上怒意:“怎么回事?”
  
  “陛下……”那宫女定了定神,重重一叩首,估摸着皇帝没听着几句先前的话,便捡了“紧要”的说,“令仪娘子动手打了奴婢。宫里有规矩,宫女打不得脸,奴婢一时恼了便想让充华娘娘做主……陛下恕罪!”
  
  这话听着像是她先认错了,实则是把席兰薇的错处说得明明白白。宫里确实是有规矩,嫔妃也好宫女也罢,要罚也轻易不许掌掴,何况席兰薇打的还是主位宫嫔身边的掌事女官。
  
  霍祁看向席兰薇,眸中的情绪复杂了些,却是什么也没问,就这么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她,直看得席兰薇心底滋生冷意,想要挣开他的手拜倒谢罪。
  
  胳膊初一动,还未脱开,他的目光便再次转向了那宫女:“鸢令仪带着伤,你犯了什么错会激得她亲自动手?”
  
  这回满院的宫人再度死寂了,连刚刚松下来些的呼吸声都再次定住。方才那宫女是轻描淡写地点出了席兰薇明面上的错处,谁知皇帝话锋一转就这么把这错处抛了回去?
  
  鸦雀无声了须臾,皇帝口吻一沉:“说!”
  
  那宫女终被问得心虚了起来,伏地低垂着首、神色闪烁,思索着更加合适的说辞。
  
  。
  
  霍祁觉得衣袖被人揪了一揪,一愣,又觉得被揪了一揪。转回头来,看向席兰薇。她却低垂着首,面上担忧与不安夹杂,没有在看他。左臂被他扶着乖乖不动,右手在他宽大的袖口上拽了一下又一下
  
  见他始终在质问那宫女而没有理她,席兰薇心里着急,于是又拽了一次。 
  
  霍祁看得好笑,手小心地松开了她的胳膊,向上一提——席兰薇犹拽着他的手就连同他的衣袖一起被拽了起来。
  
  “……”兰薇一滞,抬眸扫了他一眼,就忙松了手,规规矩矩地垂首不语。
  
  “什么事?”霍祁淡声问道,席兰薇眼眸轻抬,望向院落一隅,牵引着他的目光一起看过去。
  
  霍祁便看到那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昏死过去的清和了。他这边想把事情问清楚,那一位就不知是死是活了。
  
  眉头一挑,霍祁全然不理会兰薇,继续问那掌事宫女:“你打的?” 
  
  “是……”那宫女瑟瑟缩缩地承认了,皇帝淡淡地“哦”了一声,又吐了两个字:“原因。”
  
  “令仪娘子对充华娘娘不敬,奴婢便罚了云宜阁的人,小惩大诫罢了。”
  
  “鸢令仪对杜充华不敬?”皇帝一声轻笑,“杜充华禁着足、令仪也身上有伤,还能闹到裕安殿不成?”
  
  “并、并没有……”那宫女一叩首,咬着牙把那不太站得住脚的说辞禀了出来,“随居宫嫔按理每天需向主位问安,充华娘娘虽则禁着足,令仪娘子循礼也该去裕安殿门口叩个首以示恭敬。就算令仪娘子带着伤,总也该着宫人去回个话,可这么多时日过去了……云宜阁这边……什么也没说……”
  
  说到后头,声音愈发低了下去,心虚分明。
  
  “就为个礼,你就扰得令仪带着伤动怒?”皇帝自唇角沁出的冷笑寒意涔涔,沉吟了一瞬,道,“你裕安殿倒真是规矩周全。传旨下去,杜氏擅动私刑屡教不改,着即废位,到冷宫教习宫女礼数去!”
  
  语惊四座,那宫女叩首下去,求情之语还没说出口,霍祁便觉胳膊又被人一动——这回可不是轻拽衣袖,而是直接握了胳膊了。
  
  席兰薇杏目圆睁,惊诧不已地望着他,摇头连连。
  
  “怎么了?”皇帝皱眉,微显不悦。
  
  席兰薇环顾四周,最后目光停在大监袁叙身上,手忙脚乱地比划一番,手在空中又是画方形又是画直线,弄得一贯心思通透的袁叙怔了又怔。
  
  倒还是皇帝看明白了,微有一沉,点头道:“去取笔墨。”
  
  宫人这才恍悟,急忙到房内去取。也站了许久了,霍祁瞧了瞧院里,扶着兰薇一并走到石案前,交给宫女扶着她坐,自在她对面坐下。
  
  纸笔取来,兰薇落笔写得分明有些急躁:“陛下息怒。充华娘娘纵有不是,亦是臣妾失礼在先。强闯裕安殿在先、不曾见礼亦未让宫人知会情由在后,无怪充华娘娘不快。”
  
  她倒是说得大度。霍祁扫了她一眼,目中有几分不信:“当真?”
  
  席兰薇点头,笔下继续写着:“臣妾省亲已引得六宫议论,陛下今日在云宜阁废充华娘娘,宫中更要记恨臣妾……”
  
  话语一转,到底还是为自己考虑的?听上去却多了几分可信。
  
  皇帝沉吟着凝睇着她,少顷,站起了身,大步往外走着,一边走一边道:“传御医来看看令仪的伤有碍无碍,连那两个宫女一同诊了。”
  
  席兰薇气急之下虽是动了伤口但无甚大碍,秋白清和伤得虽重但所幸未有性命之虞。各自静下心来养了几日,席兰薇去探望二人,秋白开口的头一句话果然就是:“娘子干什么为她说情?到底是陛下要罚她,旁人能说什么?”
  
  席兰薇浅浅一哂,看一看秋白又看一看同样满面不忿的清和,朱唇翕动:“她有孕了。”
  
  “……什么?!”秋白一愕,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怔了半晌才问道,“有……有孕?”
  
  席兰薇衔笑点头,确信无疑的样子。转身去桌边研了墨,执笔写罢,拿给二人看:“那日是个局,动你们、伤我都不是大事,她要的是陛下来祺玉宫,知她有孕、解她禁足。”
  
  不只是解了禁足,若是有孕,大抵还是要晋位份的。
  
  “娘子您……”秋白惊得话都说不顺了,“您……怎么知道?”
  
  席兰薇知她大抵是想问自己怎么知道杜氏有孕——这不过是因为前世此时她也有孕了。回到案前,写下的答案却是解“怎么知道那是个局”的:“御前宦官姜潜,奉旨日日询问我伤势如何、又去御前回话。自祺玉宫门处至云宜阁,该由西进,半月前,我见他由东侧而来,未多想。八|九日前,姜潜再来求见,身带梨花浅香,唯杜氏素喜梨花香。”
  
  所以她从那一日起便笃信姜潜与杜氏在暗中是有交集的,只是不知他们要做什么。
  
  直到几日前的那一出,皇帝突然驾临,而姜潜在一刻后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云宜阁门边……
  
  可见是先去给杜氏回了话。这边动刑动得狠,皇帝必定会罚杜氏,但不管怎么罚,只要旨意一下,立刻便会有人来禀杜氏有孕一事,皇帝不可能再禁她的足。
  
  席兰薇屈指数算,上一世时,杜氏在腊月小产而亡,那时是六个月的身孕。
  
  现在是八月,也就是说,杜氏刚刚怀孕两个月……
  
  自己也是刚察觉不久吧?那么用这么个计去引皇帝来、而非直接让宫人去御前禀明,可见她也是有要避着的事。怕禀不进宣室殿?还是……怕禀进宣室殿前先让旁人知晓了?
  
  席兰薇提着笔思索着,凝神一笑,续上一句:“与其这般任她摆布,倒不如……”
  
  思量着不点破也罢,没有继续往下写。薄纸一张交给秋白和清和去看,席兰薇在榻边颌了颌首,口型微带笑意却动得清晰:“好好休息,我去裕安殿一趟。”


☆、8 交易
  
  席兰薇的突然而至让裕安殿众人颇有些如临大敌。
  
  虽则杜充华没事,但宫人们多多少少也听着原是些风声,说陛下原是要废她位份的,是让这位鸢令仪拦了下来。
  
  气氛便很是微妙。虽说是让她拦了下来,但原本要废位也是因为她。再者,与杜充华亲近的宫人则更加知道,这本是杜充华设的一个局,让这鸢令仪给搅了。
  
  是以有宫人神色不太自然地入殿去禀,过了一会儿出来回了话,请席兰薇进去。
  
  席兰薇步入殿中,淡淡梨花香袭面,在有些萧瑟的秋日里带来些许早春的气息。
  
  眼眸轻抬,席兰薇的目光落在端坐主位的杜充华身上。她已禁足有些时日了,加之前几日被自己毁了一计,面色很显颓然。妆容倒犹是讲究,青丝绾得密致,髻上一支点翠步摇颜色正得夺目。
  
  席兰薇抿笑,又前行了几步,福下身去。
  
  礼已至,杜充华却未闻有宫娥替她问安,这才抬了抬眸,语中带着惯有的讥嘲与轻蔑:“今儿个令仪怎的不带个人同来了?正巧本宫禁着足,若是宫人服侍不周,令仪可别上陛下那儿告状去。”
  
  一番话说得不客气,更是没让席兰薇起身。兰薇轻一笑,却是自顾自地站了起来,到侧边的位子上施施然落座。杜充华一滞,虽有不悦又不好发作,只得唤来宫娥:“看茶,再给令仪娘子取笔墨来。”
  
  瞧着她虽还是敌意分明,却到底不复往日盛气凌人,席兰薇心下添了几分笃信。悠然浅啜了口茶,将茶盏搁在案上,提笔写下两行字:“请娘娘屏退旁人,独留亲信服侍殿中。”
  
  宫娥接过,一扫纸上字迹不禁一怔,也不敢说什么,呈过去给杜充华看。
  
  杜充华的黛眉登时一凝,睇向席兰薇:“你要干什么?”
  
  席兰薇笑了笑,缓而摇头,又写了一句给她:“娘娘罚臣妾身边的宫人,反觉得臣妾敢动娘娘么?”
  
  她位居充华都不敢再对她这个令仪做什么,何苦担心她在殿里害她?
  
  杜充华斟酌须臾,虽不知她有何事,到底还是依言照做了。满殿宫娥宦官悄然退去,仅余二人服侍殿中。一在杜充华身侧侍立、一在兰薇身边等着帮她“传话”。
  
  殿门阖上,席兰薇复又饮了口茶,再度执笔:“臣妾想与娘娘做个交换,求娘娘给臣妾个安稳日子。” 
  
  之间递到杜充华手里,杜充华冷一笑,看向沉容仍在书写的席兰薇,刚欲问一句“你拿什么换?”接下来一张纸便递了过来。
  
  窥见宫娥有些发白的面色,杜充华才触到纸的指尖顿了一下,不解地拿过来,霎时面色惨白。
  
  那纸上写着…… 
  
  “臣妾担保不让旁人知道娘娘有孕。”
  
  她怎么知道……
  
  前几日设下那个局而不让宫人直接去宣室殿回话,就是怕其中惹出别的事端来、以致在皇帝知情前有人先一步害这孩子。诚然,那法子也不是万全,她不敢肯定知情的这几个宫人里没有那一边的眼线,但到底还是稳妥多了,到底都是她家里带来的人。就连那御前助她一力的姜潜也是不知实情的——御前的那一干人,势力最是说不清楚。 
  
  怎么到头来她如此小心,竟让这席兰薇知道了?
  
  “你……”杜充华强撑了撑,还是压不住这番惊意。身子一颤,回了回神,有些失措地扶着身旁宦官的手站起来,步子不稳地走到席兰薇案前坐下,目光凌然,“你怎么知道?”
  
  心思倒真是不深……
  
  席兰薇心底哑笑,若但凡有点心思,大抵都还要争辩上两句不承认,她承认得倒真是快得很。
  
  她坐到了跟前,倒是省得那宫女再跑来跑去了。席兰薇抿笑挥手,让那二人也退远了些,腕上使了恰到好处的力,一字字写得清晰、甚至显露着势在必得的情绪:“娘娘何须问臣妾如何知道?只说答不答应臣妾这事便是。与那日一计已过几日,娘娘仍不曾禀明陛下有孕一事,可见娘娘心中惧怕已极。”
  
  杜充华惊诧不已地盯着她的面容,只觉得自己的心乱撞得停不下来。席兰薇仍是颌首正坐,弧度漂亮的羽睫刚好覆住目中的思量,杜充华能看到的便只是她维持得很得宜的微微一笑。
  
  阖宫都知道这位鸢令仪生得极美,便是不施粉黛也难掩姣好容颜。不妖不艳的一张脸,清丽得仿若画中仙子那般出尘,肌肤莹白,一笑一颦间,掩不住的清幽之美——但就是这样,目下的杜充华也觉得,眼前这位佳人太可怕了。好像那股清幽之下渗着冷意,让她浑身发寒,抑制不住的寒意很快就彻了骨,她甚至忍不住地去想,她兴许不只是知道她“惧怕已极”,且还很清楚她在怕谁。
  
  若真是那样,她先把消息告诉那人,这孩子…… 
  
  席兰薇凝视着茶盏上的缠枝莲纹衔笑静等,氤氲的茶气间,分明觉出对坐之人愈发分明的慌乱。轻一哂,又写道:“若不够,臣妾可再告诉娘娘一事。”
  
  “方才那宫女与那宦官有不轨之事,臣妾若禀明景妃娘娘,您有管教不严之罪。”
  
  杜充华倒抽了一口冷气,望着席兰薇愕住。
  
  席兰薇笑意更添,抬眸看着她,就像在欣赏一幅绝好的画卷。
  
  “你怎么知道……”杜充华手支着桌子才让自己坐稳了,咬着嘴唇道,“你说清楚……”
  
  如此写起来当真费工夫。席兰薇微微蹙了眉,耐着性子解释给她:“那宫女绣鞋纹饰精巧独特,显是自己所绣;宦官衣袖有处破损,以刺绣遮挡,与绣鞋纹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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