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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离魂 作者:绣锦(晋江vip2013-06-30完结,宫廷侯爵)-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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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马夫的脸上顿时露出惶恐不安的神情,低着脑袋,小心翼翼地回道:“回小姐的话,那匹马本是小魏伺候的……后来他一走,便是小的在看管,那匹马……已经死了。”
  “什么?”书宁神色一凝,目光顿时寒厉,吓得那中年马夫抖了两抖,哆嗦了一阵,才结结巴巴地回道:“是……是昨儿晚上……死的,病……病了有些日子了……请了兽医来看过,只说是吃坏了东西,开了药,却一直不见好,昨儿晚上就……”
  “尸体呢?”
  “啊?”中年马夫先是一愣,旋即立刻明白了书宁的意思,吓得快要跳起来,急得面红耳赤地摇头道:“小姐您可不能去看,那马是害病死的,臭得厉害,今儿早上我们几个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尸体给运了出去……”
  书宁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大声喝道:“别废话,带路!”她早些年一直在军中领兵,见得多了,对马匹患病也有所了解,虽说有兽医断定那马儿是患病而亡,但书宁总觉得蹊跷,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既然没有,便只有阴谋。
  一心大师见中年马夫还欲阻拦,笑眯眯地朝他道:“你这么推三阻四的不让我们去看,难不成那马是你毒死的?”
  那中年马夫立刻吓得满脸煞白,除了两只手胡乱摆动,却是连话也不会说了。好不容易终于缓过劲儿来,哪里还敢再拦,低着脑袋一言不发地引着书宁二人往城外走。
  初春的天气依旧寒冷,那匹马死的时间还不长,按道理说不该太难看。可等到那中年马夫小心翼翼地挖开薄薄的土坑,露出里头惨不忍睹的马尸,一心大师立刻捂着口鼻别过脸去,口中默念了几句经文,却不知是不是在给那匹可怜的马儿超度。
  书宁却依旧镇定,仿佛面前那具可怖的马尸不过是寻常儿戏,她甚至蹲□子探过头去东闻闻、西闻闻,又伸手翻开马儿紧闭的眼睛和嘴巴仔细看了一阵,尔后又陷入了沉思。一心大师颇有些洁癖,先前陪着她一道儿过来只因不信那马夫所言,而今亲眼瞧见了,只恨不得跑得越远越好。远远地侯了书宁一阵,见她居然蹲坐在马尸边一动不动了,忍不住高声招呼道:“宁丫头,你傻乎乎地蹲在那里做什么?看完了还不走?”
  书宁“哦”了一声,面上表情愈发地复杂。
  “看出点什么来了?”待书宁走近了,一心大师才笼着袖子踱到她身边,好奇地问。
  书宁却不答,只摇头道:“等回去再跟您说。”
  二人起身上了马,书宁又让中年马夫领她们去磨盘街,“去找那个叫小魏的,我有话问他。”
  中年马夫再不敢犹豫,立刻牵马走在前头,一边小心翼翼地引着路,一边恭敬地介绍着路上的景致。他是宁州本地人,对城里最熟悉不过,随便一条小街巷都能道出些不寻常的故事来,倒也有些志趣。只是书宁这会儿的心思都不在这上头,一路行来,只有一心大师笑眯眯地跟那马夫唠嗑。
  进城后走了不多久,便到了马夫所说的磨盘街。说是街,倒不如说是条巷子更确切,小路不过三尺宽,顶多够两个人并排而行,若是骑着马进去,便没法转弯掉头了。书宁和一心大师只得把马匹拴在巷子外的柳树上,马夫又给巷子口摆摊卖米粉的老头子塞了几文钱,让他帮忙照看着,尔后才急急忙忙地跑到前头来引路。
  “……小魏他爹死得早,只留下他这一根独苗,刘寡妇一个人辛辛苦苦地把他拉扯大,心疼得紧,本还想送他去读书,可小魏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去了学堂里总被人欺负,每天遍体鳞伤的回来。刘寡妇没办法,只能把他养在家里头。我看那孩子越来越沉默寡言,生怕他给养废了,所以才介绍他去府里看马。工钱虽然不多,但活儿也不累,总比整天窝在家里头强……”这中年马夫一进巷子便一反先前胆小老实的模样,开始啰啰嗦嗦地说个不停,书宁总觉得,他跟那小魏和刘寡妇之前似乎有些关系不寻常。
  磨盘街是个贫民窟,小小的巷子里住了二三十户人家,进进出出,好不热闹。因书宁一身光鲜颇引人注目,便有不少人悄悄地躲在门口指指点点,显然其中有不少人识得那马夫,瞅见是他,脸上愈发地露出暧昧表情。
  马夫很是尴尬,一路举起袖子掩住脸再不敢出声,好不容易到了刘寡妇家门口,那马夫却是说什么也不肯进去了,咬着牙道:“小姐您也看到了,这街上的邻里们都是群长舌老娘们儿,我不过是来过两回,她们便传出些不像样的话儿来。我也就罢了,日后不来就是,可这刘寡妇和小魏哥儿却还要做人——”
  书宁朝巷子里瞥了一眼,瞅见那一双双躲在门后的眼睛,心中暗暗摇头,遂挥手应道:“也罢,你就在外头候着吧。”说罢,便上前去敲开了刘寡妇家的大门。
  敲了好一阵,总算听到屋里有轻轻的脚步声,过了好一会儿,大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还算齐整的中年妇人的脸。
  “二位贵人找谁?”刘寡妇平日里甚少出门,日常所见的都是巷子里的邻居,何曾见过似书宁这般光鲜尊贵的人物,顿时有些发憷,只当是家里头的儿子又惹了事,说话时声音都有些发抖。
  书宁见状,愈发地和颜悦色,柔声问:“小魏可在家?”
  刘寡妇愈发地不安,悄悄抬头朝书宁和一心大师打量了一番,见他们俩一个是稚龄少女,另一个则是出家道士,且都生得一副好模样,心里头的怀疑和畏惧这才稍稍消减,并不回话,而是小声问道:“二位贵人找犬子所为何事?”
  书宁一听她这话里的意思便晓得小魏就在家里头,遂一边推门一边笑着道:“是有些事,不过要当面问他才好。”说话时,已经不由分说地进了屋。一心大师摸了摸鼻子,也紧紧地跟了进来。
  刘寡妇一来拦不住,二来也不敢拦他们,只得慌忙奔进去低声唤道:“魏哥儿,魏哥儿,你是不是又闯了祸了,人家都找上门来了?”
  “我哪有?”屋里传出少年人稚嫩的嗓音,“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我都没怎么出门。”说话时,里屋的门帘一掀,走出一个十五六岁瘦高细长的少年人。
  “啊——”小魏瞅见书宁顿时发出一声惊叫,尔后慌忙行礼道:“是……是东家屋里的小姐,您怎么来了?”
  书宁眯着眼睛看他,少年人的脸上写满了惊讶和意外,却没有丝毫的心虚,眼神干净且透彻,完全没有她所预料的狡猾和贪婪。也许这孩子特别能装?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书宁的眸中射出森冷的光,直直地逼在小魏脸上。小魏吓得险些跌倒在地,脸上却依旧一片茫然,“我……我……不晓得,我……没干什么坏事儿啊?”
  “那匹马呢?”
  小魏使劲儿地挠脑袋,声音微微发颤,“哪……哪匹马?”
  书宁微觉不对劲,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问下去,“那匹枣红色的马,上个月初八,我骑着它坠马的。“
  小魏一双眼睛顿时瞪得溜圆,傻乎乎地看着书宁,又惊又怕地回道:“我……我也不晓得啊。您……坠马……初八……我月初就辞了工,走的时候小枣都还好好的……”
  “不好!”书宁猛地一拍脑袋,一跃而起直朝门外追去,一心大师立刻会意,赶紧追在后头。巷子里早已不见了那中年马夫的人影,书宁与一心大师一前一后地奔出巷子,不止不见那马夫,就连原先拴在巷子口的几匹马也不见了踪影。
  竟然被这么个貌不惊人的马夫给骗了!书宁和一心大师你看我,我看你,尴尬得连哭都哭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哈,在考完驾照之前,俺的时间都特别地紧张。大过节的又去练了一天车,回来累得都不想说话了,这会儿都还没吃晚饭呢。


☆、第六十七回

  六十七
  书宁和一心大师自以为自己是聪明人,不想今儿却一齐在这貌不惊人的马夫身上上了个大当;二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阵;最后竟一起摇头笑起来。
  一心大师斜着眼睛看她,打趣道:“还以为你这丫头多厉害呢;结果竟是连个小啰啰都对付不了,实在丢人。这要是传出去,你都没脸见人了。”
  书宁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道:“我怕什么,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被人算计再正常不过。倒是大师你威名远播,今儿竟栽在这小毛贼的手里头;不知有何感想?”
  一心大师伸了伸胳膊;很是豪放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拍了拍身边的石板招呼书宁道:“那小子早就跑远了;咱们左右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索性坐下歇歇,回头让侍卫们找去。”
  书宁却不动,依旧站在原地朝四周打量,恹恹地叹了口气道:“等到侍卫们赶过来,那人只怕早就出了城了。”但现在的形势也容不得她有异议,就凭她一个人,可真没办法把那马夫从宁州城里翻出来。
  一心大师随手在旁边的米粉摊子上端了个盛满酸萝卜的小碟子,也懒得拿筷子,直接用手抓了块萝卜塞嘴里,罢了又把碟子朝书宁送过来,一边嘎巴嘎巴地吃着脆萝卜一边道:“那也没法子。”说罢,又半抬着头瞥了她一眼,蹙眉道:“你这小丫头的性子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急了?”
  书宁却默然不语,过了好一阵,她才慢吞吞地靠着一心大师身边蹲下,低低地道:“我本就是个急性子,这会儿又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省得胡思乱想。”
  短短的一个多月发生了这么多事,书宁的心境早已不同于以往。先前的她没有那些爱恨交织的记忆,所以活得简单而快乐,可如今的脑子里却装满了各种沉重的感情,爱或者恨,绝非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的。
  但是,那个肆意胆大、敢爱敢恨的崔玮君已经死了,她不能一直停留在过去的记忆和生活里,她必须是宁欢,只能是宁欢。
  一心大师侧过脸来看她,去年初见时圆润的小脸已经出落得清秀可人,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眼眶却微微有些泛红,显得既哀伤又落寞。一心大师忽然觉得嘴里的酸萝卜也没了味道,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把碟子放回原处,又往书宁身边凑了凑,小声问:“小丫头你若是放不下,为什么不回去?”
  “我没有放不下。”书宁狠狠咬牙,飞快地否定道,罢了又猛地朝一心大师瞪过来,狠狠道:“换了是你,也没法子说忘就忘吧。哦,不对,大师乃出家之人,四大皆空,□,空即是色……”
  一心大师嗤笑,“和尚们骗人的话你也信。”说罢,一伸胳膊站起身,又拍了拍身上的灰土,低头朝书宁道:“你若是放不下,就回京城去跟你那小情人说清楚,他还能不娶你?若是果真放下了,还纠结个什么劲儿,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照我说,咱们赶紧去把那害人的东西找出来,有怨抱怨,有仇报仇,这才痛快。”
  书宁哭笑不得,“您说得倒轻巧。”她现在的身份是宁家二小姐,整个大周朝谁都能嫁,却就是不能嫁给周子翎,否则,定要引得仁和太后及满朝文武的顾忌,便是宁老太太再心疼她,却也不能不有所顾虑。
  “老实说——”书宁纠结了一阵,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一心大师,“大师您觉得我的脾气是不是特别不好?”
  她知道自己性子急,脾气大,而且还自以为是,听不得旁人意见,要不然,也不会总是与周子翎吵架。他那样尊贵的身份,所有人都恨不得把他高高地供起来,便是先帝也拿他没辙,只有她总肆意妄为地不给他好脸色,两个人吵架就跟家常便饭一般。有时候书宁甚至怀疑,如果那个时候她不是被害,两个人的感情究竟还能维持多久。
  一心大师斜着眼睛看她,不说话,真真地此时无声胜有声。
  书宁脸上涨得通红,扁了扁嘴,小声埋怨道:“大师您可真不客气。”
  一心大师脸上露出豁达的笑容,笑眯眯地回道:“过奖过奖。”笑了一阵,他又若有所指地小声喃喃:“人活一辈子不容易,没有谁是一辈子都顺风顺水没有半点波折的,最难得的是要看得开,这样活得才开心……”
  明明没有说什么,可不知为什么,回去的路上书宁的心情好了不少,每一步都走得很轻松,回了院子里,也没急急躁躁地立刻换人去捉拿那个马夫,只跟侍卫说了几句,让他们在城里四处查看,同时又分别给京城宁家和云泽兰去了信。
  “我可是宁家的千金小姐,这种事儿怎需我亲自动手。”书宁坐在太师椅上一边慢条斯理的品着茶,一边理所当然地把院子里的下人们指挥得团团转。
  一心大师见状,脸上顿时哭笑不得,连连摇头道:“你这张脸变得倒是快。”刚刚还似霜打过的茄子,这会儿忽然就精神起来,他准备了半肚子的安慰的话儿都没处说。
  书宁洋洋得意,“我要真是那伤春悲秋的性子,早就不晓得死了多少回了。”以前的她从来没有悲戚和感伤的权利,她的肩膀上扛着南州的大旗,一举一动都肩负着许多人的性命,哪怕心里再痛,哪怕是断了牙齿也要活血吞下去。
  一心大师见不得她这模样,忍不住打击道:“结果还不是被人给害死了。”
  书宁气得立刻跳起来,脸上露出咋咋呼呼的神情。一心大师抱着肚子哈哈大笑,笑罢了,又指着她道:“你去瞅瞅镜子,分明还是宁家那没上没下的小丫头,还装什么成熟稳重。”
  书宁一愣,尔后才渐渐微笑起来,过了好一阵,她才郑重地朝一心大师行了个大礼,沉声道:“大师,谢谢你。”不仅要多谢他的救命之恩,还要谢过他的点醒,要不然,就凭她自己,真的很难从过去的记忆里走出来。
  一心大师却见不得她这正儿八经的模样,嫌恶地直挥手,连声道:“我最怕小姑娘们端着张紧绷绷的脸讲规矩了,单是瞧着心里头就不自在。”说着话,人已挥着袖子溜走了。
  书宁相信周子澹的属下比现在的她要能干得多,遂很放心地把事情都交给他们来做。不过两日,果然就找到了那失踪的马夫,只可惜,人已经死了。
  “人虽然死了,可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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