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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万事如易+番外 作者:三月果(起点vip2015-02-19正文完结)-第2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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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慕昭微微一愣,随即收敛起下巴,面色肃然道:“你是从何得知这些?”
  景尘一双澄眼波澜不惊,洞悉道:
  “我在山中清修,本来不通俗尘,下山之后,接触到世情荣蔮胨バ阈闹衅鹨桑夷盖姿涫且怀鳎盖酌皇保墒侨怂廊绲泼穑噬瞎柿疑硎溃匆膊槐卮蠖筛辏苟5郊肝坏玫勒嫒宋艺庖桓龉露肜戳碛幸椤6薜乐怂秤μ烀γ盼我桨咨嵘砭任艺夤露悦嫣旄拿胰舨碌牟淮恚蟀不适矣胝坏乐洌欢ㄊ怯心持衷级ǎ闶撬壮频摹邸恕!?
  “后来我师妹水筠进京,一说是为应劫入世,我却察觉到她是受了师命,特意在我身旁监视,被我几次试探,她才将‘大安祸子’的内情告知与我,我才确证其事――不是我一人要寻破命人,大安皇室亦要寻破命人。”
  听这一席自白,朱慕昭手掌攒动,看着景尘同记忆中那人相似的脸孔,恍惚间,如又看到那个风淡云轻的男人,轻声道:
  “你同你爹一样,看似糊涂,心中却比谁都清楚。”
  景尘眼神一暗,眉间泄露了点点苦涩,父母早逝,他被师门抚养成人,懂事起就被种种异样的眼光包围,年少时的孤独与不甘,都被沉重的恩义所掩盖,痛不能悲,喜不能乐,哀不能怨,怒不能嗔,时时刻刻谨记着他的命数。可到头来,抚养他的师门长辈更看重的是他的身份,疼爱他的舅舅是为了国运,就连他为母殉情的父亲,也可能并不在意他的死活。
  短短十九年的人生里,只有那么一小段可以称得上是快活――
  也只有在那一小段时光里,会有一个人真心真意地待他。
  小鱼。
  当日师妹为了逼迫他斩情丝,不惜将“大安祸子”的真相告诉他,令他择选,正是看穿他的心思,要他断了那份痴念。
  他于是狠心,和她割袍断义,用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去遮掩他真正的畏惧,他是大安祸子,倘若因为一时私情,以至于耽搁了国运,那圣上得知原委,必不会放过她。
  那之后,他每日诵百遍清心咒,才能稳住道心,一直等到了今时今日,看到了黄泉水影中的破命人,他才敢纵容自己。
  “唉,”朱慕昭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将手放在景尘肩上,温声道:“你仅说对一半,圣上将你送往正一道,不单因为你是大安祸子,也因你是麓月公主的孩子,是皇室血脉,是他的亲甥儿。”
  景尘神色不动,与他对视:“那你告诉我,寻到破命人以后呢,如何破解?”
  他不愿再被蒙在鼓里,任人操纵,一举一动都被人安排。
  朱慕昭察觉到他的不信任,知道多说无益,把手放下他肩膀,转头看着那一汪黄泉潭水,面无表情道:
  “其实不难,只要知道谁是破命人,遵照《玄女六壬书》上所记载,破命人是男,则杀之祭天,可保大安三百年基业,你亦不必再受计都星所困。”
  景尘眼中闪过冷冽之色,“那若是女子呢?”
  朱慕昭回头看着他,微微一笑:“若是女子,便要你与她共结连理,只要诞下子孙后代,命数自破,可以无忧矣。”
  景尘怔忡,心跳漏了两拍,脸色有些微妙了,口中却是质问:
  “《玄女六壬书》是何物,能否让我亲眼一观?”
  朱慕昭将他神情尽收眼底,摇摇头,道:“《玄女六壬书》乃是宁真皇后遗物,上面记载了许多秘闻,除了当今圣上,就只有历任司天监大提点可以翻看。你若不信我的话,大可以仔细想想,为何祸子要坚守道心?”
  景尘沉吟道:“师父告诉我,未寻破命人,我若随意爱恨,便要引来天灾。”
  朱慕昭冷笑,“那是他们骗你的,不让你动情动性,无关计都星凶煞,其实是为了避免你寻到破命人之后,遇男不忍杀,遇女不可娶,让他们白忙一场。”
  景尘瞳孔缩紧,不可置信地看着朱暮昭,试图从他脸上分辨出真假――曾经令他小心翼翼的警告,原来是一个谎言?
  朱慕昭怜惜地看他一眼,道:
  “我再告诉你一个真实的故事,一百年前,我朝就出过一位祸子,上应天命,呈大运而应祸生,可惜他寻到的破命人,竟是他的结拜兄弟,他不忍心背信弃义,险些酿成大祸。”
  “那最后呢,那人死了吗?”
  朱慕昭淡淡道:“自然是死了的,于国于民相比,区区一条人命,他也算是死得其所。”
  景尘默然。
  朱慕昭说完这些话,再一次问道:
  “我能说的,都已如数告诉你了,你现在可以说一说,你看到的破命人,到底是男是女?”
  “是女子。”
  朱慕昭神色缓和,道:“还好,是女子,可免一场杀孽。那人是你是否见过,若不曾相见,等到回去后,你便将人画出来,我自会派人寻找,不过要费些周折。”
  “不必了,是我认识的人。”
  “哦?”朱慕昭好奇地追问,“那是什么人,我认得吗?”
  景尘垂下浓密的眼睫,想起水纹中那惊鸿一瞥的人影,胸口钝痛,嘴角流露出一记苦笑:
  “是今年大衍女算子,余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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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一章 不要告诉她

  祭祖大典上忽然天变,雷电交错的异象来的快,去的也快前一刻还电闪雷鸣欲覆雨,下一刻便偃旗息鼓,乌云退散,不消在场众人骚乱,太阳就又露出头来。
  这短暂的异常,并未影响到大典的进行,反而一阵狂风吹的人浑身凉快,余舒脸上的汗干了,后背上凉飕飕的不得劲,她随驾而行,离那一群达官贵人不远,所以听到有人低声议论什么“圣祖爷显灵”,心里也有一丝异样。
  她悄悄抬头在人群中找到薛睿的身影,视线挪动了几下,就迎上一道沉稳的目光,当是时朝他微微一笑,将手上的八卦铜器往高处捧了捧,暗示他自己还撑得住。
  接下来,礼书与祷文都唱罢,年近五旬的皇帝又在天坛上游走了一周,行足礼事,便携领着一干子折返了。
  按照宁大人的叮嘱,余舒这六人不必随驾回程,所以他们便站在原地,恭送了圣驾。
  皇上一走,他们这群人便熬不住了,湛雪元和崔芸争先恐后地将手中的铜器放在地上,头晕眼花地软座在路边的地毯上喘气,余舒看了看四周人没什么异样的神色,该收拾的收拾,该整理的整理,似乎见惯了他们这些捧器人的娇气,她便抱着那块铜疙瘩席地坐下了。
  六个人里只有文少安仍捧着沉甸甸的器具,僵立在那里。
  “累死我了,再多站上一会儿,我非得趴下。”孙俊憨头憨脑地直喘气,手扯着宽大的衣袖做扇子,一个劲儿往脸上扇风。
  另一名少年也累的直吐舌头,抬头瞅瞅文少安,干笑道:“文少安你还站着做什么,不坐下歇歇,待会儿别连回去的力气都没了。”
  文少安瞧他一眼·又将头撇了过去,闹了那人一个尴尬。
  “哎呦,快起来快起来,怎么随便将真器放在地上!”一声低呼·王大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身后领着几名守陵军拿着箱子,脸色不善地催促着他们将铜器抱起来,一个个亲自检查后,转头收回箱子中。
  “行啦,几位小易师忙到这里就算完了,外面备有马车·我让人先送你们回去。”王大人多日提心吊胆的,今天总算放下,巴不得赶紧将这几个包袱甩回去才好。
  “大人告辞。”
  湛雪元几个拍拍屁股就跟人走了,余舒落后了几步,回过头看到王大人还站在那里目送,就转身朝他走过去,施了一礼,道:
  “这几日有劳大人了。”
  几日观察·余舒深觉眼前这位礼官是个办事牢靠又有能力的,想着不知何时再见,不如留下交情。
  王大人笑了笑·“余算子说哪里话,全是本官应尽之责。”
  余舒放下手道:“还是要多谢大人照拂,不日便要动身回京,在下别无所长,倒是求吉问卜有些手段,虚夸不比大易馆里的先生们差到哪里,大人若有遇见什么疑难困扰,不妨派人书信到马街忘机楼寻我。”
  王大人神色一动,看着眼前早慧的少女,再比一比同样从太史书苑选出来的那几个世家子弟的娇纵样子·不难看出她日后前途不小,心思也活泛起来,于是点了点头,接受了余舒这份好意,伸手一请,主动将她送到外圈。
  余舒最后一个坐上回华珍园的马车·车上几人即便等的不耐烦,也没人敢吱声多说她什么,昨晚余舒凶悍强势的表现仍停留在几人脑海里,就连两个男孩子都隐隐有些怕她,更别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的湛、崔二人了。
  一路无话,回到华珍园偏院中,几个人很是希望能洗一洗身上臭汗,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睡一觉,可惜的是这园子里还有一群贵人等着伺候,根本就没有多余的人手来理会他们。
  余舒不管别人怎么样,进了房间,就将身上厚重的礼服扒下来,穿着一件汗衫,用早晨剩下的清水擦了擦身子,从衣柜里拿出来离家时贺芳芝给她带上的药油,盘膝坐在床上涂抹手臂和小腿,免得留下遗症,要酸痛好一阵子。
  这一晃眼就过了下午,余舒躺在床上打鼾,殊不知这园中它处正有人在议论她。
  朱慕昭挥退了随行的侍官,让贴身的护卫留守在楼下,独自上楼去。
  景尘已经换下道袍,沐浴后一身清爽地站在窗口,遥望园中景色,剑眉之间轻拢着一抹愁云,淡淡似雾绕。
  “景尘。”
  一声呼唤,让他回过神来,转头看着走近的朱慕昭,问道:“世伯见过圣上了吗?”
  朱慕昭点点头,道:“圣上得知你寻到破命人,十分欣喜。”
  顿了顿,他和颜悦色道:“至于你在皇穴中和我说的那些气话,我只当没有听过,你改日面圣,亦不要再提起。”
  所谓气话,便是指景尘看到破命人后的自白中,吐露出对大安祸子的猜疑,那多少是有些忌主的,皇上听了不一定生气,却难免和这个亲外甥隔阂。
  景尘脸色不变,他一点都不担心朱慕昭会在皇帝面前说他不是,比起这些,他更关心的是接下来将要面临的问题。
  朱慕昭不察他心中忧虑,兀自开口道:“即已得知那余舒就是破命人,还要你多花些心思在她身上,让她甘愿与你作嫁,结为夫妻。只是有关大安祸子的隐情,与我朝运数,你万万不可以泄露给她,更不可让她知道自己破命人的身份,切记。”
  “那就难了,”景尘神色淡淡地说:“在此之前,因我担虞之心,曾与她断义,两人形同陌路,如今又要我与她共修秦晋之好,又不能将实言相告,她理睬我都难,更莫说是答应与我做夫妻了。”
  朱慕昭微微皱眉,本来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只要皇上一道旨意,不管那余舒是否情愿,都要就范·可是眼下时局又有不同——
  一来,数月之前,景尘进京途中遭人暗算,险些丧命。
  二来·太史书苑不久前发生凶案,死了一个无辜女学生,目的直指景尘。
  种种针对,都表明暗中有人正在想方设法地阻挠大安祸子破命,其心可诛,皇上表面上将景尘遇害之事交给宁王查办,实则私下派出密探追查·奈何至今无果。
  值得庆幸的是,从对方下手的角度,他完全可以以卜术推断出—他们只知道大安祸子与破命人的存在,对于如何寻找破命人,以及如何破命,却是不知情。正因为无法确认破命人的身份,所以才会屡次试探,乱下杀手。
  这种情况下·皇上若是在祭祖之后,突然就给道子指婚,摆明了是在告诉对方——这里头有猫腻。
  为保护破命人的周全·以免坏了大事,皇上与他商议,非但不能够指婚,还要另外寻出一个“靶子”,来吸引暗中那些人的视线,再顺藤摸瓜,将之一网打尽。
  思索了一阵,朱慕昭抬头对景尘道:
  “这破命之事,倒不急于一时,总之人是找到了·你先不要让她起疑,寻机会接近她,余姑娘我也见过两面,观其面相并非是短浅之人,你只需对她谎称你命数已破,你与她既有患难之谊·想必不难尽释前嫌,况而——”
  说到此处,他面露一丝微笑,明晓道:“依我看来,你对她是大有好感,既无后顾之忧,不妨多取些男女之道,这样两全其美,成就佳偶,岂不也好?”
  闻言,景尘清俊的脸上浮起一丝可疑的红色,他侧过头去,避开朱慕昭看破的眼神,再次望向窗外,低声自嘲道:
  “终究是骗她,有何可好?”
  朱慕昭看着景尘侧颜,恍惚了一瞬,仿佛回到二十年前,也曾听到过相同的话语,只是言犹在耳,物是人非。
  片刻的失神,他很快便恢复自然,语重心长地对眼前命运坎坷的青年道:
  “命数如此,既不能违,便要看开,若不能看开,世事皆苦,多往好处想一想吧。”
  景尘默不作声,目光望向远方,不知在想什么,朱慕昭也不再劝解,另外嘱咐了他一些事情,就离开了。
  待他走后,景尘才唤进来一名内侍,吩咐道:
  “太史书苑选来捧器的几人居在园中何处,你前去打听。”
  “是,小人这就去。”
  通常祭祖大典过后,皇帝摆驾回宫,而一些贵人则会在华珍园停留数日,这附近山林茂密,往西五里就有一座天然的围场,可供猎马游玩。
  余舒傍晚吃过饭,正打算整理一下行囊,就听门外有侍婢传声道:
  “余小姐,前院有位大人要见您。”
  余舒想着是不是礼部的王大人有事,谁知到了前院,居然见到薛睿一派悠然地坐在门厅中等她。
  “大哥,你怎么来了?”
  薛睿指着椅子让她坐下,上下看看她,问道:“休息好了吗?”
  “嗯,睡了一觉。”
  “白天站了那么久,胳膊腿儿疼吗?”薛睿知道那几件铜器分量不轻,当时看着她捧在手里,一头的汗水,小脸被晒的红彤彤,说不心疼是假的。
  余舒踢了踢腿,“没那么娇气。”
  薛睿道:“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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