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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万事如易+番外 作者:三月果(起点vip2015-02-19正文完结)-第3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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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舒看他脸上愧疚,似是陷入某种回忆,好半天没有声音,便又忍不住出声道:

  “我实话说吧,在去华珍园前,我就听人说到过你与十公主的故事,可是到底闹不明白,那样荣生贵养的金枝玉叶,是怎么没了的。”

  薛睿回过神,脸色渐渐冷硬起来,握着余舒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用力,声音低沉道:

  “冬末时,正月里的一天,我姑母贵妃娘娘寿诞,三妹同着几位郡主小姐进宫贺寿,因外臣不得擅入,府中另摆了一桌家宴,刚刚开席,就听宫中传来消息,那前来诏唤的小太监说——十公主被瑾寻从西宫观海楼上推下,溺水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 少年薛睿(下)

  “那前来诏唤的小太监说――十公主被瑾寻从西宫观海楼上推下,溺水了。”
  余舒看着薛睿冷硬的脸庞,回想起那天辛六和她提起薛瑾寻时候避忌的态度,却直觉这十公主死的不简单,绝对不会是传言中被薛三妹给害没的。
  “一家人听到消息,乱作一团,而我更是六神无主,一面不信妹妹会加害公主,一面又担心十公主出事,祖父带着我入宫请罪,黄昏时分,到了通往西宫的承元门――就见瑾寻被人捆绑着跪在长门前。”
  薛睿面沉如水,忘不了那年个头还不及他胸前的胞妹,瑟瑟发抖地趴在冰天雪地,苍白啜泣的脸。
  也是那时,他才猛然惊醒,凭他皇亲国戚,再是如何锦绣前程,可到了天子脚下,生杀任免,不过是一念之间。
  “十公主落水后,就昏迷不醒,入夜就发起热症,一直到三更时分不治而亡。”
  薛睿吸了一口气,接着道:
  “皇上盛怒之下,不问青红皂白,也不查明仔细,只听了一个小太监的证言,满以为是瑾寻害死公主,就传谕下来,怒斥我祖父家门不严,教女无方,忤逆犯上责令贵妃娘娘与我薛氏一门妇人到十公主的苏流宫外告罪。”
  当时他与祖父战战兢兢等候在宫外,初闻噩耗,整个人都蒙了,浑浑噩噩之际,一记重重的巴掌掴在他脸上,他看到的是祖父阴霾布满的脸。
  五岁记事,薛睿一直就跟在薛凌南身边,老人家尽管严厉,不苟言笑,可是对他生活起居事事上心,他从没想过会在这样一位让他敬爱的长辈脸上,看到愤恨与怨憎。就好像他不是他的孙子,而是他的仇人。
  薛睿回忆起那一节,眼神不由晦暗,明明灭灭,藏匿着不为人知的心绪。
  这三年来,他时常会想,如果他没有一意孤行要做驸马,那么十公主大概会活的好好的。妹妹依然是个乖巧活泼的女孩子,母亲也许就不会得了疯病,而他,永远也不会知晓那一个曾让他万劫不复的秘密。
  余舒听得阵阵心惊,皇上这一下子,可不只是打了薛家脸面。似那薛老尚书身居高位,恐怕从未被如此责骂,为人臣子,最怕不过“忤逆”二字,想那时就好比一把刀子架在脖上,随时都有可能砍下来。
  “皇上此举未免太过草率,”她忍不住为薛睿兄妹抱不平,倒不怕埋怨皇帝的不是,又将怀疑说出来:
  “瑾寻那会儿才多大。有没有十二岁,公主是一阵风就能吹到的吗,会被瑾寻这个半大的孩子从楼上推下去?我是不信,那个作证的小太监八成有鬼,当时还有谁在,难道就他一个证人?不是说有几位郡主和小姐都到宫里去给贵妃娘娘做寿了吗,为何她们两个会跑到那个什么观海楼上去?你没有问过瑾寻吗?”
  薛睿嘴角挂着一抹讥诮,“瑾寻受了很大惊吓,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十公主一出事。她就被捆绑起来,有那个小太监指认。声称他在观海楼上打扫,看到瑾寻与十公主在刚刚修好的露台上争吵,瑾寻推了她一把,人就从楼上掉下去了。”
  “公主过世三天后,湘王与祖父交好的几位大臣相继进宫劝说,圣上息怒后,又着令调查此事,那个小太监却无故淹死在御花园中,而瑾寻因为刺激,一提起那天在观海楼上发生的事,就只会哭哭啼啼胡言乱语,至今记不清当时的情景。”
  “由于查无实证,那小太监也死了,湘王一力劝服,皇上也觉得事有蹊跷,大概涉及宫中阴私,不想深究下去,所以就撤回了对瑾寻的罪责,又下令让宫中封口,安抚了祖父一番,算是不了了之了。”
  余舒眉头打结,这下更肯定了十公主死的不寻常,仔细想一想,宫里有能耐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加害一位公主,又做的如此隐蔽的人,应该满手数不过几个。
  “十公主一死,一来你做不了驸马,二来皇上迁怒加罪,三来皇后痛失爱女,只怕要与贵妃娘娘势不两立,如此这般,于谁有利?”
  薛睿转头看到她一脸认真地在思索他的话,冷静又犀利,而不似当年身边那些人虚伪又无谓地安慰,也没有因为他年少轻狂犯下的错误而有轻视之心,他那漆黑的眸子里不禁多了一丝希冀――
  若有一日让她知晓他的秘密,至情至性如她,是否会一笑置之,全不在意?
  这么想着,他心上的沉重便少了几分,将她柔韧的手掌反转过来,手心贴着手心,那温热的汗湿,反而让他觉得踏实。
  他低声告诉她这当中干系:
  “后宫妃嫔,明争暗斗从未停息,当今皇后膝下无子,是为弊病,然而忠勇伯一家世代忠烈,却是朝中一大势力。我若尚十公主,皇后与姑母之间便要多一层亲密,真到了立储的那一天,难保不会成为某些人的阻力。”
  余舒抬头看他,头一次从他口中听到“立储”二字,因她早在华珍园遇虎那一次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心中并未有波澜。
  她既然有心要与薛睿做一双人,那么不管前面的路有多难走,她总要努力试一试。
  “可笑我当年看不清,一心只想着自己,”薛睿不知第几次自嘲,论城府,当年的他又哪里及得上祖父薛凌南半分。
  老人家沉得住气,有一个皇子外孙被送到山中学道,却叫他亲近淑妃名下的七皇子,当初反对他尚主,亦是因为谨慎,怎想会因为他的自作主张,几乎毁于一旦。
  “你可知,本来三年前,皇上就有意将九皇子从龙虎山上召回,正是因为出了这种事,才耽搁下来,以至于九皇子推迟了几年才回到京城。”
  他顺风顺水长到了十七岁,然而栽了一个跟头,就让他连累到身边许多人。
  这个教训够狠,以至于他如今做事。不论大小,都会再三谨慎。
  “皇后与贵妃和睦,威胁最大的是淑妃和宁王吧。”余舒记得以前听谁说过,三年前,薛睿和刘灏好的能穿一条裤子,可是因为某个原因,导致两人反目。
  难不成就是因为十公主这件事上,刘灏有掺和?
  “没有确证。”薛睿对余舒没有多做隐瞒,实言道:“不过我确实怀疑是淑妃那里动的手脚,也因此疏远了宁王。”
  余舒道:“去年在定波馆,湘王世子做局赌易,宁王不请自来,我记得他和你纠缠。可是三年前有什么事?”
  “十公主甫一逝去,圣上降罪,我怕瑾寻因此受难,便送信到宫外皇子府向宁王求助,想他进宫能说几句好话,可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仅此而已。”
  薛睿平淡地讲述着他与刘灏分道扬镳的原因,看似并没有因为的刘灏的袖手旁观而心生不满,但只有他自己清楚――
  三年前那一件事。让他后悔不已,自责十分。然而他有多自责,就有多怨恨那个幕后操作,害死十公主又嫁祸到妹妹身上的元凶。
  “原本是我的错,却要无辜之人来承担,我这一生都对不起她们,尤其是十公主,如果我没有痴心妄想,她也不会枉送性命。香消玉殒。”
  薛睿黯然伤神。对于十公主的死,至今难以释怀。情虽不在,却是悔恨。
  “我曾发下重誓,”他眯着眼睛,目光幽深,“有生之年,一定要把害死她的凶手寻出来。”
  此时,余舒的心情就有些微妙了,她一开始以为薛睿对十公主并没有多少思念,加上人已死了,便不觉得有什么好妒的,可是这会儿看上去,薛睿分明是将那位天仙似的公主铭记在心,成了一个心结。
  余舒知道,计较一个已死之人实在没趣,何况那十公主确实无辜可怜,她不但同情,也欣赏薛睿这样有担当的男人。
  但是一想到之前薛睿那样脆弱和失控,有可能是为了另外一个女子,就怎么都淡定不了。
  “你还没告诉我,我来之前息雯郡主都和你说了什么,会把你气到不行。”
  薛睿呼吸一重,平静不久的眸子里又凝聚起一小团风暴:
  “她说三年前她亲眼目睹十公主坠楼的真相,并非瑾寻所害。”
  余舒杏眼瞪起,先是惊讶,片刻后又冷笑:
  “她既知真相,当年为何不站出来指证,今日又提起,恐怕是另有所图,我如果没猜错,她定是以此为由,向你提什么条件了。”
  薛睿也知道她这般精明,瞒也瞒不住,“她是要我做一件事,又说时候未到,暂时不能告诉我。”
  余舒磨了磨牙,心里不爽极了,息雯提什么要求,她想不出,但那丫头对薛睿安的什么心思,她作为一个过来人,当然不会看不出来,敢来惦记她的男人,真是欠收拾!
  “你答应她了?”余舒沉住气,微微眯眼,看着薛睿。
  薛睿察觉出她的不快,犹豫着点了下头,正待再做解释,交握在一处的手掌,就被她狠狠捏住了,力道猛的连他都有些吃痛。
  “你问她,不如问我。”余舒咬牙道,恨不得咬上眼前这个太过认真负责的男人一口。
  薛睿愣了一瞬,看她英气嚣张的眉眼,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眼睛明亮起来:
  “你是说――用你那卜祸之术?可是,你之前不是说要一年半载才能琢磨的通透?现在行得通吗?”
  余舒心里有气,手腕一抽,扒拉下他的手,站起了身,居高临下看着他俊朗的五官,尤其那一双温沉惹人的桃花眼,霸气十足地开口:
  “不行也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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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九章 借东风

  (一更)
  以祸时法则推算十公主的死因,余舒对薛睿说的信心满满,实际操作起来却有些难度。

  首先,要知道十公主的生辰八字,单这一个要求就够薛睿头疼一下的,要知道一位皇室公主的生日不难,可是具体到时辰,那就要费一番工夫打探了,尤其十公主出生后隐姓了三年,她的八字除了皇室玉牒上有记载,知道的人可不多。

  “当年皇上虽然开口指婚,但是圣旨未下,便没有拿了我与她的八字去合婚,不然倒是可以用一用。”薛睿道。

  余舒听他可惜的口吻,眨了眨眼睛,附和道:“是啊,真可惜,你连个准驸马都没得做,充其量只算是个预备的。”

  薛睿这才察觉方才失言,隐约嗅到余舒话里一丝酸味,心头一动,看着她的眼神却不躲闪,微微一笑,道:

  “我现在连个预备的都不是呢”

  这是在暗指余舒这厢连嫁他都没想过,他这个相好的离预备的都差一截呢。

  他目光灼人,余舒心虚地错开眼,转移话题:“除了要知道公主生辰,还要她死亡那天的日子,你要多久可以查到?”

  “.给我三天吧。”

  余舒点点头,薛睿办事一向利落,她倒是不担心他束手无策,三天时间不长,她刚好提前准备一番,将可能用来取值的案件都整理到一起,以便到时推测。

  “大哥放心,”她念头一转,又给薛睿吃了一剂定心丸,“我的祸时法则虽没有补全,但是手头上拿来推测的案子都是现成的,十公主之死,逃不开人祸,我从这一点入手·一定帮你解惑。”

  薛睿对余舒的卜算之法不是很懂,但他却相信余舒不会说空话,她说有把握,那就是有把握。

  困扰他三年的谜团就快要浮上水面·而他的心事也终于能有一个人诉说。

  他周身就好像卸去了一副重担,说不出有些轻快,看着余舒的眼神,也越发地执着。

  三年前,他恃才傲物,一心以为只有十公主那样的绝色佳人才能匹配他。

  三年后,他洗去铅华·却已看破,才华美色都是痴妄,唯有一心难求。

  昔日他见到余舒为了一个景尘一往无前,何尝不是羡慕嫉妒,心生觊觎,他承认自己是趁虚而入,费尽心思,却也越陷越深·如今总算夺了人,那么不论如何,他这一次一定要守住了!

  “对了·息雯郡主那里你打算如何应付?”余舒挑眉问他。

  薛睿眼中闪过一抹冷色,“不忙拒绝她,我要看看她到底打什么算盘。”

  十公主的死是他心头一病,不管息雯到底知道什么,她胆敢借此要挟他,就要承担后果。

  而此刻正在满打满算的息雯绝想不到,就在她和薛睿提条件之后,她在薛睿心目中,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单纯无害的小表妹了。

  余舒眯着眼睛,看着薛睿慢慢咧起嘴角·伸手重重一拍他肩膀:

  “既然你要收拾她,那我就大人大量饶了她对你心怀不轨吧。”

  “哈哈。”薛睿不禁大笑,按住她的手,从椅子上站起来,牢牢牵着这只手往外走。

  余舒翘起了嘴角,任由他拉手·不怕暗中那些盯着她的人。

  这里是忘机楼,别以为薛睿不说她就没发现,贵七贵八,就连扫地的阿平阿祥都是练家子,哪能叫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眼线混进来。

  正是如此,她才放心地敢来与薛睿“私会”。

  从华珍园回来,她应该就被人盯上了,想来那些人早就知道她和薛睿的关系“非同一般”,若这个时候,她突然和薛睿疏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反而惹人怀疑。

  所幸薛睿一直以来都对她很是体贴周道,在外面从没有过逾矩的行为,又以兄妹相称,一叶障目,俩人相好了这些日子,也就今儿被冯兆苗撞破了一回。

  余舒苦中作乐,心里嘀咕:怎么就成了偷情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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