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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雄商-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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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说,党贝元就用眼神止住了他。

上官豹说:“党贝元,我们出去下。”

党贝元点点头说:“好的。”

党贝元父亲冒出一句:“去哪里?”

党贝元横了他一眼,没理他,就跟他们走了。他们到了外面,上官豹说:“我知道打你那家伙的家了,我跟踪了他。”

党贝元捏起了拳头,放在眼前看看,说:“我也有拳头的。”

田小数问:“怎么样?”

上官豹说:“党贝元,听你的。”

党贝元咬咬牙说:“走!”

他们三个人,迎着飘舞的大雪,踏着厚厚的积血,向满脸疙瘩的那家伙家里走去。他们来到了他家的门口,他家里的灯亮着,党贝元抬起一脚,把门踢开了,一股酸臭扑面而来,熏得他们一阵咳嗽。他们家只有12个平米,家里破破烂烂的到处是臭味。他们夫妻俩正在洗脚,他们坐在床头,床上是的垫子是用稻草铺的,被盖就是一团破烂的饿黑黑的棉花团。

党贝元原以为,那家伙会反抗,他一定会跳起来打他们,他们会有一场激战,至少他会非常地生气地那眼瞪着他们,没想到,他们夫妻俩吓得浑身发抖,跪在了地上,大叫饶命,竟然还磕头。

田小数嘲笑般地说:“怎么,不打了?”

“不打了。”男的身上都是肌肉,却抖在了一处。

“饶命。饶命。”女的说。

上官豹问党贝元:“你说怎么办?”

党贝元觉得太无聊了,说:“走吧。”

雪越下越大了,地上又积上了白皑皑的一层雪了,他们三个走到了街道的十子路口,他们要分手了,要各自回家了,突然,党贝元一拳打在上官豹的小腹上,上官豹吃了一惊,他下意识的一个回拳拦腿,把党贝元打在地上;田小数有点蒙了,他赶紧把党贝元扶起来。上官豹也上来扶他。

田小数骂上官豹:“你为什么打他?”

党贝元说:“是我先动手的,你不要说他。”

上官豹说:“我是条件反射,对不起,你再打我吧,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来吧。”

上官豹站在党贝元的面前,挺着胸,等待党贝元的拳头,党贝元拍拍他的肩说:“上官豹,对不起,我知道什么叫武术了。”

上官豹说:“要不,我叫我爸教你?”

党贝元说:“不用了,都回家吧。”

党贝元望着漫天的飘雪,心里是极其的悲哀,这种悲哀来之哪里,他很模糊,他说不清楚,他踩着雪地,慢慢的往家里走。

党贝元回到家里,家里的灯都关了,显然,他的父母都睡了,他轻手轻脚上了阁楼,他也不看书,他脱了衣服钻进被窝里,他想了一会今天发生的事,就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党贝元的父亲并没有睡觉,他在生气,他看见儿子出去时候的那个眼光,他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是他生气,他知道儿子已经不好管了,打他的时候,自己也累了,没有小时侯打他那么轻松了,如果说小时侯,他打儿子象打个小鸡那么容易的话,那么,现在就象打一条大狗了,他自己也非常累了。

党倔因为是老工人,工资是比较高的,一个月有76元,而他周围的工人一般的工资才40元左右,再加上老婆的工资50元,所以,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再说,他们只有一个小孩,人家都四、五个小孩呢,他们之所以省吃检用,还不是为了党贝元取媳妇?党倔觉得党贝元太不懂人事,不孝!

最近,党倔为了儿子的事,每天与车间主任说几句话,车间主任瘦得象猴子,30岁,党倔也不会说话,碰到车间主任就说:“晚上喝酒。”

车间主任很愿意的接受他的邀请,因为党倔老实,每一顿就菜都要用掉25元左右,喝的是最好的8元钱一瓶的茅台酒,酒菜都是很不错的了,党倔还给他买一包大前门香烟,这种香烟是紧俏货了。

喝酒的时候,双方几乎没有什么话,就是几句话,“吃”,“吃”,“你喝。”“你喝。”

吃饱了,喝足了,车间主任就拍拍党倔的肩说:“老党,你是个好人,我一定帮你把儿子弄到厂里,我到他的学校里亲自去要,厂长也同意了,你放心,我吃了你那么多,我要不帮你,让雷劈死我,你放心!”

每次听到这样的话,党倔就高兴的傻呼呼的笑,只会一句话:“下次再喝,下次再喝。”

这些天党倔的工资没下来,他有些急。厂里的其他工人也到处在找领导,要把自己的孩子弄进来,党倔也有点发慌,他怕耽误了党贝元,想请车间主任再吃吃,早点把党贝元弄进去,所以,他叫党贝元把鸡卖了,请车间主任喝酒。

党倔看到儿子这样对待他,他能不生气?

这是个什么厂?是一个有2千人的拖拉机厂,在黄渡镇上是超大厂了,他是国家的工厂,工资有依靠,生病也可以全部的报销,老了还有退休工资。这个小子一点也不懂事。

党倔是和衣而睡的,他觉得他儿子已经睡着了,他就悄悄的爬了起来,他这次不是拿的皮鞭,而是拿的有手指粗的铁条,有50厘米长。

他爬上阁楼,开了灯,他掀起党贝元的被子,党贝元穿的是一条平角裤,党倔举起铁条在他的身上乱抽,顿时,党贝元的身上鲜血直流。

党贝元在睡梦中惊跳起来,看见他父亲瞪着血红的眼,在用铁条抽他。他发急了,就顺手去抓父亲受中的铁条,他父亲一把楸住他的头发,把他拖到了地板上,然后一顿乱抽。党贝元从来没有反抗过他的父亲;今天,他本能地想反抗,就去抓他父亲的手。可是,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的发现,他的父亲真的力大如牛,他的手指如被老虎钳一般死死的钳住了,他就是想反抗,也是没有用的。

党倔发现儿子要反抗,他就扔掉了铁条,他竟然用拳头打他的鼻子,党贝元当场鼻子喷血,鲜血淋淋。

党贝元第一次没有哭。母亲上来了,抱住了老头子。党贝元跳下阁楼,逃了出去。

到了外面,他似乎才知道在下雪。大雪漫天飞舞,大地已经是一片雪的世界了,雪已经积了很厚的一层。党贝元全身光裸,站在了雪地里,他家的门“啪”的一声关上了。他妈哭喊着叫党贝元,但他爸在用皮鞭抽她,不许她开门。

夜深人静,没有一个行人,几分钟后,党贝元就被冻的浑身发抖,牙齿打架,他已经没有了思路,本能的需要是增加热量。党贝元忽然奔跑起来,雪地里留下他深深而又拖长的脚印。

他奔到叶飘飘家的门口,用弯曲不灵活的手指敲了门,里面传出很害怕的声音,“谁呀?”

他的嘴唇已经冻僵,说不上话了。

叶飘飘的妈妈开了一条门逢,小心地望外瞧,当她看到是党贝元时,她大惊失色,她惊慌地叫她的女儿:“飘飘,不好啦,是你的同学,快来,快来啊。”

叶飘飘的妈妈赶紧拿个大棉袄把他裹起来,叶飘飘都急的哭了,她说:“妈妈,我们的被暖和的,给他睡吧。”

她妈妈说:“好的,作孽啊,作孽啊,你爸怎么这个样子啊,作孽啊,”

党贝元赶紧地钻进了她们的被窝,感到特别的温暖,他的牙齿在打颤,流泪也淌了下来。

第六章 生意是怎么做的

第二天早上,叶飘飘的母亲很早就起来了,她去菜场买了豆浆和大饼油条,她回来的时候,看党贝元睡得很香,也就没有叫醒他,她把自己的女儿叶飘飘叫了起来。她对女儿说,要去党贝元的家里。

叶飘飘的母亲也在拖拉机厂工作,是食堂的采购工作,也兼烧饭做包子的,她和党贝元的母亲在一起,党贝元的母亲是食堂的杂务工。她们经常在一起说自己的孩子,叶飘飘的母亲很羡慕她们有一个聪明的孩子。她也有一个儿子,但很不争气,读书非常不好,所以,中学没毕业,就去他爸厂里工作了,他爸在江西钢铁厂工作,一年回家一次。

叶飘飘的母亲和叶飘飘匆匆的梳理了一下,也吃了点早饭,就去党贝元家了。

雪已经不下了,但房顶,街道一片白雪皑皑,小孩子都出来堆雪人,打雪仗了。叶飘飘也团了一团雪在手上玩。

她妈妈摧她说:“玩什么啊。快走。”

叶飘飘不解地问:“妈妈,他爸怎么那么狠呢,你们可从来没打过我,也没打过哥哥。”

她妈妈说:“我也不知道,我还一直劝过他妈妈呢。”

他们两家也就十分钟的路,说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党贝元的父亲在喝豆浆,好象没事的样子,党贝元的母亲坐在桌子边抽泣,她正在缝党贝元的书包,准备去学校。

肖妹看到同事叶芳芳来了,身边还有同学叶飘飘,一下子放下了心来。她哭着说:“在你家啊,谢谢啊。坐,坐”

叶芳芳也抹了抹眼眶说:“你们怎么这样呢,老党啊,孩子要被你打死的呢,这么好的孩子。”

党倔抽8分钱一包的劳动牌香烟,他抽了口烟,两眼透过窗户,望着门外的雪,不说话。

叶芳芳说:“老党,听说车间主任不是同意你儿子进厂里吗?”

肖妹说:“孩子要上大学,老东西不同意,要他进厂,说车间主任同意他在厂里学技术。”

叶飘飘听了后吃了一惊,她把头一扭,气呼呼地说:“不可以的,这怎么可以,我们都要靠他考复旦大学呢,我们都说好了,没有他怎么行?”

她母亲啪了她一下:“不要没有规矩。”

她撅起嘴说:“本来就是吗。”

叶芳芳看看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劝他们是好,她对肖妹说:“老姐妹,你看怎么办呢?”

肖妹看一眼党倔,说:“老不死的,说呀。”

党倔抽着烟,什么也不说,两眼呆呆的,不知道他看在那里,在想什么。

叶芳芳说:“党贝元还在我家睡呢,我把衣服和书包拿过去,让他先去学校吧。”

肖妹说:“我去吧。”

叶芳芳说:“你不是早班吗?请假要扣工资的,你去上班吧。我中班,没事,飘飘,你给他拿书包。”

叶飘飘爬到他的阁楼,看见他睡的地方又矮又小,但上面全是书,她也是第一次看见呢,她觉得他睡的地方比自己的差多了,可他怎么书就读的那么好?她理好了书,就下来了。

肖妹抹把眼泪说:“谢谢,老姐妹啊。”

叶飘飘把眼睛对着党倔的呆呆的眼神说:“党伯伯,不许你不让党贝元读大学,哼。”

党倔看了他一眼。叶芳芳对女儿说:“丫头,没规矩,走吧。”

叶飘飘母女俩回家了,叶飘飘要把衣服抱过去,她母亲拦住了她,还斜了她一眼,她母亲自己把党贝元的衣服拿过去,党贝元迷迷糊糊醒来了,他发现自己睡在别人的床上,才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他看看叶飘飘的母亲,说:“谢谢阿姨。”

她说:“孩子,快起来吧,还有十分钟,要迟到了。”

党贝元三下两下穿上了衣服,他走到小客厅,叶飘飘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她说:“党贝元,来,喝豆浆,吃大饼油条。”

党贝元只两分钟时间就呼呼的吃完了,他背上书包,和叶飘飘一起上学去了,从叶飘飘的家到学校只有3分钟的路。叶飘飘说:“你爸不让你考大学,要你去拖拉机厂,我还说了他,你爸一句话都没说,嘻嘻。”

党贝元突然停下脚步,说:“你去吧,给我请个假,说我发高烧了,明天我上学。”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叶飘飘从来没有看到党贝元这样凶凶的眼神,党贝元从来都是很温和的,她似乎在他的眼神里发现了一种男子气,她说:“你不要生气么,我给你请假就是了。不过,你要答应我你今天去做了什么。”

“好的。再见。”

“再见。”

党贝元急急的走到菜场,直接奔往卖鸡的胖阿姨那里,胖阿姨忙的很,生意很好,她也看见了党贝元,她看他的眼神不对头,她也有点后悔那天用鸡肚肠子扔在他脸上,她很害怕他来搅乱她的生意。

她一边逮鸡一边说:“小伙子,等我做完了生意,再说好吗?我先道歉。”

党贝元没吭声,就在边上看着她卖鸡,她的鸡就是6块钱一只。有的客户要5块钱,她坚决不卖。胖阿姨的手脚非常利索,她一伸右手,就逮住了鸡翅膀,左手抽出稻草,在鸡脚上晃了晃,鸡脚就被绑住了,前后也就30秒时间。尽管如此如此快的速度,她的摊位前还是乱哄哄的挤着许多卖鸡的人群。

党贝元走上去,拉开嗓门叫道:“叔叔阿姨,叔叔阿姨,请大家排好队,请大家排好队。”

党贝元叫了几分钟,也给他们按了顺序,他们一会都排好了队,胖阿姨非常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她自己也顺利多了,胖阿姨的鸡都要卖完了,只剩最后一个了,她说:“完了,完了,下午再来。”

客户说:“还有一个呢,我要了啊。”

“不卖了,不卖了。”

客户都散了,胖阿姨对党贝元说:“谢谢你啊,这只我是送给你的。”

党贝元说:“我不要,我要在你这儿干一天活,你要告诉我,你是怎么卖鸡的。”

胖阿姨笑了,心头的疑虑也消除了,她缕缕蓬乱的头发说:“这样啊,你不上学吗?”

“今天我请假了。”

胖阿姨说:“等会我老公来了,让他带你说说,我也说不来。”

党贝元很高兴,说:“谢谢阿姨,我给你干活。”

“不用,不用。”胖阿姨连连摆手。

胖阿姨的老公开着拖拉机过来了,他长的又瘦又黑,与胖阿姨反差很大,他停下拖拉机,走进摊位,胖阿姨指指党贝元在和他说明党贝元的事。他点点头,就出了摊位,他向党贝元招招手,说:“走,上拖拉机。”

拖拉机是单缸的,它只有一个缸塞活动,所以,啪啪啪的声音非常响,党贝元坐在拖拉机后面的拖斗里,一路很颠簸。拖拉机沿着农村的小路,开进了一个村庄,拖拉机在村庄里拐了几个弯,就在一家门口停住了。这家人家有五间一排平瓦房。算是有钱的农民了。

他把党贝元叫下来,然后熄灭拖拉机的火,他们一起走进农家大院,他叫道:“耿宝。”

耿宝一会从里屋出来了,他看上去30岁,平顶头,皮肤也黑黑的。他上来与他握手,没注意党贝元,他说:“哦,李地片啊,怎么?有5天没来要我的鸡了。”

“你的鸡太贵了,如果再贵的话,我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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