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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烟花三月by绪慈(美攻he)-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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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科脑海当中,而後饮落,而後入睡。 
离开京城那年,除了几件衣服,他带走的就一对青瓷杯。楚楚虽酿酒,但却不爱品酒,所以他向来独酌无人陪伴。於是楚扬曾经饮过的那只青 



杯,让慕平收进了柜子里不再拿出。 
叩门声响传来,慕平回过神。“谁?” 
“爹爹。”门外是楚楚温柔恬静语调。 
“进来吧!”慕平斟著酒靠著窗台,晃动杯中酒液,见著天际银月落进杯里时的浮光掠影。 
“很晚了爹爹还不睡?”楚楚轻轻推开房门入内。 
她一席淡绿青衣,清秀典雅的脸庞上胭脂水粉轻轻妆点,今年十四的她落得标致脱俗,是个含苞待放的秀丽佳人。 
“就睡了。”慕平凝视著杯中水酒,“你也去睡吧,别太累了。” 
只是,慕平话语完毕後许久,楚楚皆未答话。慕平觉得奇怪,抬首望著女儿,才发现楚楚正朝他盈盈笑著。 
“有事?”慕平问。 
“爹爹不开心”楚楚说著:“女儿做了好些事,但从未见爹爹真正开怀过。” 
“开不开心还不都是这样,你啊也别太累了,我不需锦衣华服、大屋豪宅,我们父女俩用得上的能有多少呢,你留在我身旁便己足够。”慕平 



道。 
“爹爹的心愿呢,请爹爹告诉楚楚您喜欢什么、缺些什么?楚楚不愿爹爹愁眉深锁。” 
慕平似乎看见了楚楚身上重叠了绣娘身影。他淡然笑著:“如今衣食无缺啊!” 
“遗憾呢?”楚楚问若。 
“遗憾……”慕平愕然,不知楚楚怎会问得这事。 
“爹爹这些年无欲无求,但总有些什么事喜欢著爱著,却无法达成的吧?”楚楚年纪虽小,但在遇上慕平之前历经许多生离死别人世折磨,她 



的眸间除了绣娘曾经有过的温柔婉约,更有著对事对物的锋利透彻。 
“……”慕平摇晃著瓷杯,黯然笑了。 
“爹爹……”楚楚收起了言语低下头去,亦知自己无心碰触了慕平伤痛之处。 
“有些事虽喜欢著爱著,但却也无法开口。” 
“楚楚以後不会再问了。”她原先的用意并不是让慕平神伤。 
慕平笑了笑。静了半晌,道:“你会弹琴吗?” 
那之后,楚楚便说想学琴。 
他拿些闲钱,找来名师敦她琴艺。 
而後,楚楚放下了酒楼主事,再不去想要让酒楼名声响亮,让水酒更纯更浓。她将所有精力投注琴声之中,日日夜夜抚琴不歇。 
楚本就伶俐非常,几年之间背下所有琴谱,连慕平找来的西席先生也叹著楚楚技艺了得,再无东西可教下去纷纷请辞。 
琼楼玉宇般的酒楼又换回了路旁寻常可见的酒肆,楚楚请来两名小厮与掌柜看顾,平日闲暇无事,她便挑著些曲子弹琴予慕平听。 
然而,慕平却只爱一首。 
那曲悠扬缠绵,声声刻入了慕平的心扉。 
慕平记得,楚扬弹过。 
楚扬说:“这曲,只弹予你听。” 
“是什么名?”某日,他问楚楚。 
楚楚笑着:“爹啊,这曲名叫长相守,您怎么只爱听这首曲呢?” 
“长相守……”他愕然了。 



这曲,只弹予你听…… 



长相守啊…… 
那当年哽在喉际说不出口的,竟是楚扬唯一冀盼…… 



第八章 



楚楚十五及笄这年,慕平将楚楚唤来跟前。 
“爹也该为你找个好儿郎,让你出嫁了。”幕平摇晃著青瓷酒杯,如是说着。 
“爹爹想为女儿许婚?”楚楚敛眉颔首,静静地站在慕平身前。 
“自古婚姻大事皆由父母作主,没一人例外。即便你心有所属,仍是得奉父母之命,嫁出门去。”幕平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酒杯中的倒影。他 



对楚楚说的这番话,俨如他的父亲那年对他所说。他听着家里的话娶了绣娘,绣娘虽无怨言,但他这些年来却深深觉得是自己负了绣娘。 
“女儿一切听从爹爹的话,爹爹决定便成了。”楚楚答道。 
“你的一生,我怎能私自决定呢?”慕平饮落了杯中烈酒,“看你爱著谁,便嫁作他吧!我也只盼你与谁终老,其余的,似乎都不是那么重要 



了。” 
酒肆邻间有个少年郎名为“张勖”,他自幼父母双亡从小与楚楚青梅竹马互相扶持着长大,今年秋试赴京一试中第。当上了状元郎。十年寒窗 



苦读有了成就,楚楚也了笑开了怀,之後书信鱼雁往返不歇,一对小儿女的情窦初开,他怎会看不见。所以他让楚楚自个儿选,他要楚楚出嫁 



时笑客满面风风光光,他要地当个最美的新嫁娘。 



京城,户部尚书府。 
这夜,张勖在门外叩起尚书府门环来。他身材虽高壮魁梧,然而毕竟自幼生长南方,敌不过北方夜里的冷天气,瑟缩地环起胸来。 
“张勖有事求见恩师。”等待了会儿,他随后被带仕府内。 
月色清明,张勖随仆人走过萧寂庭园,叩了门,进入书房里。书房内,烛影摇晃,案桌上书卷成山,桌旁角落一只白干瓶与青色瓷杯置放,杯 



中倒满水酒,酒过八分钟而不满,案桌后有名男子凝神屏气以笔蘸墨振笔急书,神情专注非常。 
“学生张勖拜见老师。”张勖对案後之人恭敬伏身。此人乃是大考之后提拔他为户部左侍郎,并教导他如何掌管所司之职的恩人。 
楚扬抬起首,阵中蓝光在烛火间显现,占据双瞳。“有事?”他淡然地道。 
楚扬发丝乌黑面容肃整,端正的神情不苟言笑,俊飒深郁的脸庞有着风霜划过的痕迹。 
底下的张勖微微点了头。“张勖自幼无父无母,幸得老师提拔,如今才得有所用处。张勖今年已二十有一,该是成家立业主时,未婚妻子待着 



弦勖返回苏州迎娶,算过流年合过八字後,下月初八正是良辰吉日……” 
楚扬忙於公事,无意与张勖谈论太多,他垂眸将光移至巷宗之上,后道:“你就回乡去吧,我自会找人暂先顶替你的位置。” 
“多谢老师。然而,张勖尚有一不情之请。”张勖笑了笑。 
“说吧!” 
“老师对张勖有再造之恩,张勖这喜酒,千盼万盼,就只盼老师出席。”张勖拱手而揖,神情诚恳万分。 
楚杨摆下了笔。“你在我身旁已有些时日,明知我一由朝堂回府,便不会再出半步。” 
“学生恳请老师同行。”张勖跪了下来。 
楚扬停笔半晌,张勖虽心意已决,然而他确有别番考量。“你走吧,我尚有卷宗待阅。”随后,楚扬让仆人驱离了张勖。 
“老师!”张勖不解的呐喊由紧闭的门扉后传来。 
望著那扇已合起的窗,楚扬深邃愁郁的眸子有涟漪漾起,渐渐地,汹涌摆荡。 
苏州啊……那他去了不下千次,却焦惧万分不敢久留之所… 
即便张勖邀约如何诚挚,但楚扬就是无法与他一齐往苏州而去。他心底深处戒慎恐惧着的,就在苏州城内。 
举起桌角那只有着白瓷补过痕迹的青瓷杯,杯缘有着小小缺口,是他幼时无心弄裂。碎过一次的杯子,无论再好的工匠巧手填补,仍是留下碎 



时掹力碰撞所弄出的伤痕。 
楚扬的指尖抚过那些痕迹,是以他明知慕平便在苏州,却无法答应张勖的请求,与他同下江南。 
“平儿……”他唤著郡遥远却又熟悉的名字。自那夜分离,已经十一年了……十一年了…… 
十一年间,他发了疯似地四处寻他,但却怎么也遍寻不着慕平踪影,而後他心灰意冷,而后他寄情政事。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将永远失去慕 



平时,他却在底下人呈上的户口名册中,见著了慕平这个名字。 
他不愿相信是姓名相同的巧合,於是连夜下苏州,想要将那名也唤做幕平的男子找出,证实他不是空想。然而,苏州水巷上,他见着慕平牵著 



个小女娃的手,同摇着浆,渡过小桥下,慕平展露着从未有过的恬静笑颜,安详闲适地,与小女娃有说有笑。 
那时,楚扬怔愣了,他的心仿佛受了一击,因他记不起自多久以来,慕平已没有展现过如此平静的笑容。 
而後,他想起上元夜後幕平的不告而别,沉闷的抑郁让他痛苦莫名。幕平既是选择离去,便是无法忍受有他在身旁,倘若他的存在只会令慕平 



求生不能,他又何苦一逃再逃。 
于是,许久许久之后,他想透了。他只要慕平平心顺逐,其余的不愿多求。他不想见着慕平痛苦灵名的泪水,不想见慕平愁眉深锁的容颜。他 



只愿慕平愉悦,只愿慕平从此宽心。 
那之後,他并未打扰慕平。他只是远远地看著慕平,不再接近,不惊吓到他。 
幕平身旁围绕着的几个人,他也随著望见了。当那日朝廷之上见着张勖时,他便想起这少年年郎是幕平所熟识之入,向来不做闲事的他,拉了 



这少年郎一把,他把张勖带到自己身旁,仿佛因为如此,他也就能与慕平再靠近多些分毫。 
握著缺了口的杯缘,楚扬翅起慕平的一颦一笑。 
楚大哥……楚大哥…… 
他亿起幕平总是如此唤他,用无邪的眼神,将他全心信赖。 



苏州。 
晌午时分,酒肆内仅几个打酒的客人,慕平与楚楚双偕於楼上房中,楚楚鸣琴,慕平则倚闯而坐略有困意。 
突地,淙淙流水般的流顺调子骤乱,楚楚哎呀地叫了声,百余指被断裂的琴弦所割伤。 
慕平惊醒,探问道:“怎么了?” 
“无事,就弦断了。”楚楚微摇透,淡笑着。 
“原来是弦断了。”慕平看着因楚楚日夜抚奏而褪色的琴身,这些年来楚楚练得勤。竟不堪负荷的坏了。“那么,就再买一把吧!弦断兆凶, 



别留下来了。” 
“怎会呢?”楚楚笑道。“送旧迎新,女儿想该是喜兆才是。” 



京城人来人往棉延数里的天街上,小贩叫喊买卖声不绝。 
楚杨乘轿途经天街,突地,让一阵阵凌乱嘈杂碎音所吸引,他掀开轿帘,发现路旁一间琴铺内,有个熟悉身影正伸胡战乱拨弄著琴。 
“到底哪一把好呢?”张勖冒著汗,拿著几把琴挑挑放放,就是选不定主意。“店家,哪把琴好呢?” 
“客倌拿的,皆是本店上等古琴。”琴辅店主噙笑回答。 
楚杨放下轿帘。 
张勖擦了擦额隙的汗,喃念著:“不知平叔爱的是哪种音色,这楚楚也真是,只在这上写说买琴,买什么琴,却半句不提。” 
原本欲任轿离去的楚扬闻得张勖口中话捂,顿了一下,掀开轿帘对轿夫道:“停轿!”他跨出轿门,来到琴铺前。 
“老师!”正选着琴的张勖见着楚杨由轿内走来,吓了一跳。“怎么竟是您,真是凑巧。” 
“挑琴?”楚杨淡谈问了句。 
“是啊,这么多琴,还真是不知挑哪张好。”强勖看著琳琅满目置于店中架上众琴,头昏眼花起来。 “老师可给些建言吗?”张勖话出口后 



,皱著眉,摇了起来。 “不过老师不弄琴的吧……老师朝务缠身,向来就不喜这些凤花雪月事,毕生怎么给忘了。”张勖低头噗了口气,继 



续埋身琴堆中。 
楚杨在琴堆中瞧了半响,走到角落一张梧桐琴前,以指勾起琴弦,当下展出圆润声响。“就这琴吧!” 
转身,楚扬离去。 
张勖在楚扬後头抚了摊琴,自言目语地道:“琴身无多做其余雕,为琴座与弦而已,声调也不高不低,极易入耳……啊……这般朴实的琴,倒 



像是平叔会喜欢的。”张勖笑著,立即让店家将琴裹好,买琴后遂离店,追上早已入轿远行的楚扬。 
“琴,是买给谁的? ”罕见地,楚杨揭了窗帘一角,问著随在轿边的张勖。 
“是打算送给未来丈人的。昨日突地接到故里来信,我那未过门娘子道她的琴损了,要我这两日有闲顺道由京城挑张琴回去。我这未来丈人就 



只爱听她女儿指下琴音,没了琴,闻不著那阵每日总要反覆听上几回的调子,丈人现下恐伯是心绪不宁坐立难安的吧!”张勖摸摸怀中新琴, 



再道:“对了,老师,我明日便要回苏州了,您真不与学生一同下去吗?您对学生有提携之恩,学生的婚宴之上若少了您,那将会是学生这生 



最大遗憾呐!” 
“他反覆听的……是哪首曲……”楚杨心里只聚在张勖谈及慕平的那些话题上。慕平爱听的曲子……慕平爱听的曲子是哪首……他以前从未听 



慕平说过。 
“他?”张勖有些疑惑地看着楚扬,不解楚扬为何如此问。“恩师说的是学生未来丈人吧!”张勖顿了顿。“丈人听的那曲,我不晓得是啥名 



,但先前在苏州时早晚皆听得了那曲,音调倒还记得些许。” 
张勖哼著几个破碎不全的音。“我那末过门妻子曾言,他爹爱煞了这曲。然这曲听来凄凉……” 
楚扬握紧窗棂的手,握得死紧,青筋浮现血色尽退。 
“老师?”张勖停止口中曲调,望着轿内脸色忽地苍白的楚扬。 
楚扬闭起了眼,润了润干涸的喉,半响后才得发语。“明日……”他道:“明日,我与你同下苏州……” 
那曲,是扬州小亭内,把酒言欢时,幕平听着的曲调。 
楚扬的手发抖着,胸口隐隐作痛。慕平知道的吧,他该知道那曲名为何吧! 
然而既是如此,为何他又要日日夜夜地听著?为何为何,不肯忘却。 
长相守,是那曲唯一的名,若慕平亦是如此牵系,当年,为何为何,那么狠心舍他而去。 
心里的余烬,顷刻间突窜燃而起,凶猛炽烈,烧融他的决心。他再无法坚守著下打扰慕平的想法,那首曲,一切思念,化作烈焰而来,将他焚 



烧殆尽,尸骨无存。 
倘若……倘若……倘若慕平想著他、念着他,那他又有何好顾忌。他只是深爱着幕平。他再也无法忍受只能思念无法相见的苦楚,他要回到慕 



平身边。 
这些年来,只不过是爱着了罢,他越握越紧的手指像要掐出血来,颤抖不已,只不过是爱著了罢,为何他们无法相守…… 
无法白头…… 



乘著小舟,慕平凝视著船头摆放的一坛酒,撑竿过河,他在苏州崎岖水巷里缓缓游走着。其间拱桥联袂,河网密集,水波掩映,两岸皆为枕河 



人家。晚风迎面来,风轻云淡间,令人无欲无求,闲适自得。 
他低头望著自己,身上的衣裳有些脏了,是方才回到旧宅掘土时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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